伊德与奥利维亚同行去了餐厅。餐厅不算很大,一共6、7张桌子的样子,每张桌子能坐8人,还有个小吧台在最里面。现在除了零星几个水手以外,没有其他人。
“你们起的可真早。”船长有点惊讶的跟伊德两人打了声招呼,告诉她们得再等会才能用餐。
船长叼着烟斗,开始煎起了荷包蛋,一阵香味窜进伊德鼻子里。随后他将早餐端了过来,早餐还不错,煎蛋和干面包,伊德吃的还挺香的。
船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她们便跟船长聊起了天。
船长是个年纪有点大的白人,留着一片大胡子,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他的脸变得粗糙黝黑,除了眼眶周围由于经常戴墨镜没晒黑外,但泛白的眼眶实在太显眼,让人有点忍俊不禁。
他似乎也习惯了被人笑眼圈,故意板起脸来装的很凶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想笑什么,但是,不准笑!谁笑晚上就没鱼吃。”
伊德问道:“还能有鱼吃?你们钓鱼吗。”
“是啊,如果运气好,晚上大家都能吃到鱼。我们钓的那才叫新鲜的鱼,你们岸上绝对吃不到。肉质特别鲜嫩,生吃都是入口即化!”船长骄傲的说道,旁边的水手也都连声附和。
“老麦,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舱外走进来几个人,是光头他们。
老麦便是船长,似乎与光头他们很熟了。一番寒暄后,光头等人坐了下来,说着一些伊德听不太懂的语言,奥利维亚小声告诉她,应该是波斯语。
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若有若无的看着伊德和奥利维亚,这让人不太爽。伊德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住的是7号房,房间不大,只有5平米左右,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前有个小小的圆窗,能透过圆窗看到大海。船上湿气很重,特别是甲板下面这些船舱,伊德的床单微微有些湿,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拿出手机,果然还是没有信号。伊德又从行李包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和药物,一边清理一边叹了口气。
唉,我真傻。好好的韦恩庄园豪华大床不去住,跑过来住船舱呜呜呜。
谁能想得到要坐将近一个月的船呢。伊德认命的想道。
她从药瓶里倒出小白片,数也不数就吞了下去,躺在床上开始数绵羊。大海轻柔的起伏仿佛天然的摇篮,伴随着海浪拍打舱壁的声音,伊德渐渐陷入了睡眠。
……
再次醒来的时候,狭窄的船舱内一片漆黑,只有圆形的小窗透出微微星光。
伊德的脑袋感觉昏昏沉沉,喉咙很干,似乎急缺水分。她坐起来咳了几声,随手将灯打开,白炽灯的照耀下,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切。
水瓶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她方才想起,早上去餐厅时忘记接水了。
伊德打开舱门,一股海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临到楼梯的时候,伊德突然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走廊尽头,隐隐约约的一种被注视感让她无法忽视。而尽头的黑暗处,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伊德慢慢踏上楼梯,心里掺进一些排斥与警惕。
在路上并没有碰见任何人,只不过快走到甲板时逐渐人声鼎沸了起来。
很多人聚在甲板处喝酒聊天,老麦的声音伊德隔着老远便听到了。伊德还刚好碰到了同样去餐厅的奥利维亚,她似乎是去餐厅拿酒水的。
“你错过了老麦做的大餐,今天的鱼格外多。”奥利维亚拍拍伊德肩膀说道:“老麦说这么多鱼的场景那可很难见到!但光头他们太能吃了,还是一点没剩!”
她们俩一边拿酒水一边交谈着,伊德跟着她一起返回了甲板。
老麦的船亮着的灯都又小又暗,全都是低功率的白炽灯,不过甲板光线很好,因为头顶的星空在远离城市灯火的大海上,焕发着迷人的朦胧光辉。
听着这些人聊着天,伊德对他们也有了些初步的了解,比如光头那群男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讲英语。伊德观察了下,只有两人讲英语,他们也是领头人,一个叫普什图,就是那个光头。另一个脸型瘦长,有一对浓密眉毛的男人叫阿勒斯。他们与老麦关系很好,听他们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合作了。
第一卷 第25章
旅途刚启程,正是令人兴致盎然的时期,来自哥谭出发的十几个人都颇兴奋的互相聊着天、喝着酒。
伊德睡够了,这时也不急着回房,便也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水手端着酒杯,向伊德走了过来。他最多20岁,有着海员特有的黝黑色皮肤,笑起来一口白眼显得特别爽朗。伊德对他有印象,今早在餐厅里,他就坐在老麦旁边,而且每次收放舷梯也都是这个小哥。
“嗨,伊德。晚饭没看到你。”他有些腼腆的介绍起自己:“你好,我叫约翰。我总在甲板上看到你,呃,我的意思是我负责甲板和舷梯,所以…”
约翰看起来有点害羞,不过晒黑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你看起来年龄很小,怎么跟阿勒斯他们一起了?”约翰主动找起话题。
“我觉得我们差不多大吧。”伊德看了他一眼,“生活所迫嘛,总要找份工作。”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生活所迫的那种人,不过你说的是对的,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约翰又觉得有些窘迫了,这话说的像是在看不起伊德一样。他连忙说起别的来转移话题:
“阿勒斯和普什图的组织听说很大!你是去投靠他们的吗?”
伊德倒却是对雇主们挺感兴趣,顺着杆子问道:“你对他们很了解吗?他们总来哥谭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老麦是我舅舅,这才是我第二次出海。”他靠近伊德,声音压低说道:“但阿勒斯他们出手很阔绰,组织肯定很有钱的!这半年他们来哥谭还挺勤的,我听老麦说过。”
“你知道他们组织叫什么名字吗?每次他们来哥谭都会雇这么多人?”
约翰:“不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走这条海线。”
过了一会,他有点犹豫的说道:“伊德,半夜的时候,尽量不要走出房间。”
伊德想起了刚刚在走廊上莫名其妙的视线,试探的问道:“为什么?是有什么缘故吗?”
但年轻水手对此只含混地说,是为了安全考虑等原因。
约翰的表情有些不确定,看起来不像是知道具体原因的样子,更像是被人叮嘱过的感觉。伊德将他的话放在了心上,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风平浪静。
*
船驶到直布罗陀海峡时,异变突生。
清晨,大海远处飘起白色的雪雾,以奇特的流动方式,贴着海面扩展开来。老麦告诉大家,这个季节正是容易出现大雾天气的时候,大家尽量不要靠近甲板,以免出了事也没人发现。
伊德将食物拿回了自己房间后,一天都没出门,窝在房间玩手机。
直到第二天,她的7号房房门被奥利维亚敲响。
“有人失踪了。”
她跟着奥利维亚走到餐厅,船员们和阿勒斯等人都聚集齐了。老麦告诉大家,鲍斯不见了。
鲍斯是从哥谭出发的那17人之一,身高体壮的看起来并不好惹。所以大家都倾向于他是出了什么意外可能掉到海里了,因为雾太浓了,一米开外几乎就看不清景。
然而隔天,又失踪了一人。还是从哥谭出发的人之一,他就住在9号房。
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男人找上了老麦,他似乎是9号房的朋友。“船长,你必须给个说法!人怎么可能就莫名其妙不见。”
老麦旁边的副手看莫西干头这么不尊重船长,非常不悦:“你什么意思?如果有人不听船长告诫,去甲板这种位置发生意外,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场面一下充满了火.药味,最后还是光头普什图出来稳住了局面。但哥谭等人已经对他们心生警惕,随后几天他们都自己到餐厅拿食材做饭,不愿意吃老麦他们做的食物。
……
奥利维亚坐在餐厅内,将餐巾铺好,一边吃着自己做的食物,一边看向窗外。临近黄昏,天空上布满了蓝紫色的乌云,雾比前几天小了不少,在雾霭中,海水若隐若现,更显神秘与绮丽。
海上的天气就像阴晴不定的孩子,奥利维亚一顿饭都没吃完的功夫,窗外突然狂风四起,吹得餐厅的玻璃杯摇摇晃晃。
她匆匆吃完最后几口,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走下舷梯,向房间走去。
奥利维亚住在15号房,会经过9号房。在昏暗的白炽灯下,她如往常般匆匆走过,远远便看到9号房的房门并没有关紧,露出一条不大的缝隙。她路过时,下意识抬眼往黑暗里看了一眼。
奥利维亚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剧烈收缩着,尖叫在唇边呼之欲出。幸运的是,她从小混迹在哥谭底层,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突逢异变她不敢轻举妄动,暂时静默在9号房门口。
她疯狂转动着脑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条不算长的走廊似乎一刹那间便充满了空洞与死亡,那黑暗缝隙里的某种“东西”,引起一种残存的排斥与恐惧,让她联想到幼时住在壁橱里的那些蛛网的阴郁记忆。
奥利维亚骨子里求生欲望支撑住了她,她算是冷静的想道,如果要杀我,何必等这么久?
她静静等了一分钟,或许不到,飞快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便反锁了房门,耳朵贴在门上,外面静悄悄的,除了狂风的呼啸声,什么都听不见。
**
风越来越大了,转眼间便雷电交加、狂风暴雨。这艘货船在这汪洋大海中摇摇欲坠。伊德所在的房间,白炽灯闪了几下,最后宣告了熄灭。
雨就像连成线般,铺天盖地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风透过缝隙钻了进来,伊德莫名觉得脖子有些发冷。她将被子裹的更严实了些。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事了不是吗?果然正如克莱森说的,高薪出国务工可没有什么好事。普什图与老麦他们很明显知道的事比他们多,也许雇佣哥谭的人,就是让大家送命的。待到白天,一定要找个人问清楚。
她的思绪刚有沉淀,耳朵便听到一些淅淅索索的声响,在狂风暴雨中极难听清,但伊德就是莫名听到了。
她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靠近了7号房门口。
第一卷 第26章
手机时间9点22分,过了一夜,狂风暴雨平和了不少。
伊德打开房门,木质的走廊上,一排湿漉漉的脚印连成一串,停在了伊德房间门口。那脚印比正常成年男人的脚大上不少,脚趾的地方连成一片,更像是蹼。
空气中一股鱼腥味,是下过暴雨的原因吗。
吱呀——
右侧的一扇门也打开了,奥利维亚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看到是伊德,连忙跑了过来。
“太好了,幸好是你开的门…”她脸色难看,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炽灯似乎还没通电,走完阴暗的过道,两人踏足餐厅,看见两位穿着黑色长袖的男人坐在吧台旁,背对着她们俩。
看到人,似乎让惴惴不安的奥利维亚稍有了些安全感,她靠拢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熟人的肩膀:
“马修,昨晚你有没有注意到9号房门没关好?”
被她这么一拍,那人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下,接着他的脑袋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鲜血如喷泉一般溅了奥利维亚一脸,而坐在旁边的另一人也被砸倒在地,脑袋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现场一阵骚乱,约翰听到声响从甲板走了过来,见此情形,忙不迭地去找老麦。
奥利维亚正在用餐巾纸草草的擦拭脸和身上的血水——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先回房间换套衣服,坚持要和伊德一起等老麦和普什图过来。
伊德站在窗边,望着被风吹起的一道道海浪,远方的海面与阴沉的天空连成一片,一眼望去仿佛远处有什么黑暗正在酝酿着。
大概等待了十五分钟,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老麦挂着勉强的笑容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后,眉宇间闪过无法掩饰的忧虑。普什图的人也跟在后面,伊德大概数了下,他们的人并没有伤亡。
“其他人呢?”伊德皱眉问道,她指的是和她一起从哥谭出发的那些人。
没有人回答她,半晌后,约翰艰难的说道:“…都不见了。门都没锁,到处找也没找到。”
老麦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吧台拿起一瓶威士忌便喝了几大口。他极用力的将酒瓶放回桌上,撑着桌子看向普什图,“他们…这次运气不好。”
“什么情况?给了它们这么多人——还不够吗?”普什图一脸凝重,看着窗外的大海仿佛看到鬼了似的。
“…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只有我们的人死了!你们不该说清楚吗?如果我有事,我发誓我死之前会拉几个垫背的。”奥利维亚厌恶的看着这两个语焉不详的人,将枪从枪袋中掏了出来缓缓放到桌前。
老麦环顾众人,看着满脸迷茫的年轻海员们后顿了几秒,他舔了舔瓶口后开始用极低沉的语调说道:“老船员才会知道,有的时候大海中会出现一个黑色礁石,也许可以叫一座小岛。那礁石上面似乎有很多洞穴,一些东西会在里面进进出出。最近一段时间,这个礁石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一些东西?”是什么,伊德正在思索,奥利维亚已经将此疑问问了出来。
“某些像鱼又像蛙的东西。”
“鱼?蛙?我很难想象这种东西怎么上的船?怎么可能杀人!”
老麦的话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真诚,“不,你不懂。那个礁石,是被诅咒的地方。很久以前有个叫印斯茅斯的港口城市,他们登上了这座黑色礁石,在上面发现了半蛙半鱼的怪物。当地人献祭活物给它们,然后它们会回赠数不清的黄金与宝物,印斯茅斯从此再也不用担心捞不到鱼,随便撒网都能捞到数不胜数的好鱼。”
“他们的贪婪使其越来越依赖这些怪物,它们也会和他们交流,后来印斯茅斯人学会了用新眼光看待事物,他们觉得人类就是从水里进化而来的,而半蛙半鱼的怪物就像海神一样——他们真正的生活在了一起,生了许多混血的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