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乡下庄子婉婉的屋子。
地面,凌乱丢着他的衣裳。
床上,衣裳不整的婉婉以及几乎没穿衣服的他!
床褥,白色的床褥上一块一块的落红……
唐枕懵了,看着渐渐醒转的婉婉,他目光颤动,“昨晚,我、我们做了什么?”
顺着唐枕的目光,婉婉发现床上的血迹,完了,她又漏了……
有些脸红地拿被子遮住那些东西,她小声说:“昨晚发生什么,你都忘了吗?”
唐枕:……
唐枕无比惊慌,他断片了,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他是个禽兽!他居然对十六岁的婉婉下此毒手!
第28章 哥的腹肌牛不牛?……
一夜之间被开除人籍的唐枕蹲在地上, 默默看着丫鬟仆妇收拾那张沾了落红的床褥。
婉婉正坐在桌边吃红枣粥,抬眼一看唐枕蹲在墙角, 她很惊讶,“唐枕,你怎么……”
唐枕还是不敢面对她,他转身抱头面对墙壁蹲着,像个刚刚被抓获的罪犯,“别管我,让我静静。”
婉婉:……
翠梅这时进来道:“小姐, 要带回、去的花、都挑好了,您看看吧!”
婉婉应了声,正要起身去看花,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坐着让我来!”
婉婉一愣, 接着就看见唐枕起身大步往外走。
婉婉嫁进来时, 那张陪嫁单子唐枕也是看过的, 由于陪嫁的庄子只有这么一座,所以那时唐枕还多看了两眼, 他没想到就这么两眼, 他不但记住了地方, 竟还能在喝醉后半点不错地找过来。头一次,他开始怨恨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力。
所以昨夜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几个花匠殷勤地引他去看花, 唐枕压根没细看, 随便指了几种就转身回去了。
到了屋子里, 崔嬷嬷捧着个铜盆要给婉婉擦擦身子。
唐枕:“放着我来!”
婉婉:……
下人都退了出去,唐枕沉默地浸湿帕子要给婉婉擦身,抬手之前, 他小声问:“可以么?”
婉婉扭过头不看他,那就是默许了。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昨晚那一遭,也许是因为唐枕的脸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婉婉此时半点不觉得扭捏,脱去轻薄的春衫和纱裤,只剩一件小衣和亵裤坐在唐枕面前。
少女肌肤在白日里更显出娇嫩,摸上去滑溜溜还透着薄粉,宛如一枝沾了雨露的桃花,只是看一眼,还未闻到香味,人便已经醉了,唐枕给她擦拭肩背时不小心碰了一下,手指就不由蜷了蜷,忍耐着伸上去抚摸的冲动,唐枕仔仔细细给她擦拭一遍,重点关注锁骨和后背,见那上面没有任何不堪的痕迹后,他松了口气。
视线慢慢往下,他在婉婉纤细如束素的腰肢上发现了手指留下的淡淡红印,趁擦拭时伸过去比了比,还真是他握出来的,实锤又加了一把,唐枕心塞塞。
他忍不住问:“昨晚究竟……怎么发生的?”
婉婉一边披上衣裳一边将昨夜发生的事挑着说了,其中包括她问唐枕的问题,至于她当时有多开心就暂且不提。
唐枕忍不住想知道更多细节,“然后呢?你问我答,之后怎么发生的?”
想起昨晚,婉婉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之后你亲了我一下,就、就将我抱床上去了。”
唐枕抱着一丝希望道:“那我当时……温柔吗?”婉婉身上除了那个指印没有别的痕迹,所以他当时应该表现得还好吧!
婉婉嗔了他一眼,小声抱怨,“不温柔,压得人家没法动弹。”
唐枕:……
完了!他不但碰了婉婉,还特别粗暴!
他还算是个人吗?
不是说男人喝醉了硬不起来吗?科学误我!
怀着莫名悲愤又分外愧疚的心情,唐枕和婉婉一起回了家。
于是崔嬷嬷等人发现,姑爷今天不知怎的,对婉婉格外殷勤,上车抱着下车扶着,仿佛在照料一件精致瓷器,生怕哪里磕了碰了要心疼一辈子。
七夕宴就在七日后,唐夫人有意培养儿媳管家的能力,打算从这次七夕宴开始让婉婉联手。
宴上膳食与歌舞唐夫人早就安排好了,婉婉需要做的,就是帮着写请帖以及安排席位。
她伏在案上写帖子时唐枕就在旁边盯着看,不止一次提出要代劳。
婉婉才不肯,“这是婆母让我练手的,由你代劳,我还怎么学?”虽然她心里已经原谅唐枕了,但还不能让唐枕知道,要不然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没脾气的!
婉婉这般想着,书写请帖的模样更认真了。
她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唐枕问:“婉婉,你累不累?腰酸不酸?”
婉婉点头,她每次来葵水,都容易觉得疲累,腰也会酸,唐枕怎么知道?
唐枕心想:我就知道,我平时那么生猛,在床上怎么可能一次就够,肯定是一次一次又一次,两次三次四五次……可怜的婉婉,被这么折腾,腰不酸才怪。
他忆起早上看见的,床褥上触目惊心的一块血迹,不难想象昨晚婉婉受了多少苦,可怜的婉婉,脸都白了,眼下还有一片青黑……明明难受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她总是这么善良,这么体贴。
这样想着,唐枕看向婉婉的目光又充满了怜爱。
“婉婉,我给你揉揉吧!”
想起唐枕那手劲,婉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必了,我也没那么难受。”她还有好多份请帖没写呢。
唐枕见状抓起一张,“那你念,我给你写。”
婉婉同意了。太守府的七夕宴自然不简单,受邀的除了唐家亲朋好友外,还有唐大人的同僚下属等等,这部分写完,就轮到婉婉娘家那边了。写完父母后,婉婉犹豫了一下,念出了表哥沈从的名讳。
唐枕笔下一顿,心里不太舒服,便道:“你这位表哥,似乎很不一般嘛!”
婉婉知道在他说的是那封信,当即道:“要不是表哥送信来,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唐枕有些心虚,但想了想,他还是将那件事说了。
婉婉惊讶,“你是说,表哥他早已从了反贼?”
唐枕轻声道:“原本我还只是猜测,但他能给你送那封信,反而印证了这一点。”
他将自己那天和沈唤发现的说了一遍,又解释道:“蒋家表面上是安州一介商贾,其实每年都有一支商队前往锦州送粮送药。”要不是唐枕自己经营了几间铺子,他也不会清楚这点,“当然,跟锦州做生意的商人那么多,蒋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可我查过蒋家,蒋家家主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他凭什么大发善心,每年都带那么多货送去锦州低价售卖?况且锦州与安州所隔遥远,这一路过去,光是车马资费就要不少钱,这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生意谁肯干?”
婉婉听明白了,“所以蒋家是另有所图?”
唐枕继续分析,“你想想,孙御医如今借住在蒋家,沈从若只是蒋家公子的朋友,他凭什么指挥丫鬟带你过去?又凭什么知道我和孙御医的交易?”要知道,孙淼这种在宫里任职几十年还全身而退的,嘴巴怎么可能不严实?
“除非沈从早就是锦州州牧的心腹,蒋家不过是他的下属。”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通这一切了,孙淼嘴巴严,不代表他身边的药童不会被收买,而孙淼身在蒋家,背地里的一切都可能被监视。
婉婉:“那怎么办?”若是沈从真像唐枕说的那样,那被查出来,受牵连的可不止顾家。
唐枕安慰道:“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要只是我的猜测便算了,若真的有证据摆上来,肯定要拿他下狱。”
婉婉听着这话,想起小时候待她很好的表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没想到表哥外出五年,竟然反而变笨了,他难道没想过送来那样一封信,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吗?还是说他为了挑拨她和唐枕,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唐枕也想到了这点,他觑了一眼婉婉的神色,道:“你表哥这样,不会是对你有什么念想吧?”
婉婉摇头,“不可能。”
唐枕:“怎么不可能?他一回来,不先去拜见恩重如山的姑母,却悄悄与你相见,明明知道你我已经成婚,却还送来那样一封信,分明就是不安好心!你日后就不要见他了,以防万一,这次也不要请他。”
原先唐枕还在想,他和婉婉只是包办婚姻,比不得人家青梅竹马,要是婉婉真喜欢那个表哥,他会放她走。但现在他们都已经那啥了,而且沈从身份不简单,他怎么可能放婉婉走?
婉婉听他这样说,心想都怀疑沈从是反贼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请他来,是生怕将来事发牵连不到唐家吗?
况且唐枕也太能想了,她和沈从五年不见,沈从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什么私情?他人在锦州那么多年,指不定早就娶妻生子了。当谁都跟唐枕一样拖到一大把年纪才成婚吗?
婉婉心里嘀嘀咕咕,便没有说话。
唐枕看她抵着脑袋不说话,以为她心里不满,以为她还在念着那个表哥的好,一时也有些气闷。
这时翠梅端着水进来擦拭家具,她撸起袖子,露出因为经常干活而显得有些粗壮的手臂。
唐枕看了一眼,忽而眼睛一亮,站起身对翠梅道:“你出去。”
翠梅愣了一下,就听唐枕又催促了一句,“快出去!”
翠梅只好抬起铜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翠梅一出去,唐枕立刻关上门插上闩。
他心想,昨晚黑灯瞎火肯定什么都看不清,是时候让婉婉见识一下他的好,不将婉婉的眼光拔高,她恐怕还会觉得那个身无二两肉的沈从是什么好货。
唐枕边往回走边快速解开腰带扒开衣裳。
婉婉见状呆了呆,结结巴巴道:“你、你干甚?”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里,唐枕上衣全落地上,露出一副常年锻炼的精壮上身。
拍拍胸膛,他想,是时候让婉婉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男子之美。
“你看看,哥的胸大肌帅不帅?哥的八块腹肌牛不牛?”
婉婉:……
第29章 唐枕你为什么偷我衣服
唐枕发觉这几日婉婉待他格外冷淡, 他自然不认为是自己在婉婉面前秀肌肉的原因,只觉得是那个晚上婉婉遭了大罪所以心里对他有怨气, 唐枕愧疚的同时,对待婉婉越发小心翼翼,也不敢再随意出门了。
。
七日眨眼就过,这日太守府开七夕宴。
精致的花灯从大门口一路延伸至宅院中庭,男女宾客分开招待,再往里走,曲水流觞欢声笑语, 有年轻恣意的郎君聚在一处投壶射柳,有稳重端方的长辈谈笑甚欢,也有特意打扮的女郎们言笑晏晏赏花乞巧……
唐枕听见身边的婉婉道:“这比过年还要热闹啊!”
唐枕本来兴致淡淡,听她这么说立刻道:“这是自然,过年都是自家热闹, 哪里会请这么多人过来?”见婉婉新奇, 他忍不住提醒一句, “除了七夕、还有端午、中秋、中元、上元等等节日,到时候可有你忙的。”
婉婉不怕忙, 婉婉就爱热闹。
婉婉还在其中看见了闺中密友, 她眼睛微微一亮, 正要过去,就见赵嬷嬷走了过来, “少夫人, 宴席就要开了, 您快些换身衣裳过去吧!”
高门大户规矩重,尤其像这种宴客的节日,一日就要换好几身衣裳, 婉婉嫌麻烦,本想随意换件外袍,却被崔嬷嬷按着硬是里里外外全换了一套新的。
她在屏风后换衣时,唐枕就坐在一旁盯着她映在屏风上的影子看。
翠梅发现了,小声道:“小姐,姑爷一、直盯着、看。”
婉婉脸一红,隔着屏风开口赶人,“唐枕,你不去前头待客吗?”
唐枕没听明白,不在意道:“不管他们,反正大多不认识。”
婉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你不要那样看着我。”
唐枕这才明白过来,他耳根热了热,转身走了出去。
唐枕一走,婉婉就被崔嬷嬷说了。
“姑娘,你不该总和姑爷这么说话,他如今容忍你,日后可未必。”崔嬷嬷顿了一顿,又给她讲了个史上的宠妃,起先君王宠爱,于是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而君王爱她时,觉着她跋扈也是可爱,君王不爱她时,她过往的跋扈就全变成了罪过。
崔嬷嬷以史上君王来比喻唐枕,婉婉觉得不对,君王是贪图妃子年轻貌美才纵容她,可唐枕不是那种人,她打心底里也觉得唐枕不会变成那种人。
有心想争辩两句,但婉婉对上嬷嬷关切的眼神,又把那话咽了下去,她想,嬷嬷现在不懂,可总有一天,嬷嬷会看到唐枕的好。
到了那时,一切不言自明。
想到现今只有她一人知道唐枕的好,婉婉心里不觉得意,于是微微弯了弯眼角。
开宴招待各家女眷的地方就在湖心水榭,婉婉过去时,丫鬟婆子正领着各家夫人小姐入席,唐夫人是早就到了的,正和几位年纪相仿的贵妇人交谈,见她过来,忙招招手,对身边人道:“这就是我那儿媳,你们都瞧瞧,是不是可怜得紧?”
这里的“可怜”,说的是值得人怜爱,唐夫人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讲,说明她对这个儿媳是很满意的。
众人于是抬眼望去,就见一身着杏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远远走来,发髻上的钗环珠花都精美无比,耳边垂下两粒滚圆的珍珠,在灯火下映衬下晕开浅浅一层光辉,若是寻常人做这样富贵的装扮,说不准就被通身首饰压了下去,可落在她身上却相得益彰的,半点压不住她秀美绝俗的姿容。
看见婉婉,便有小妇人悄声议论开来,“原来唐家少夫人这样美貌,难怪唐公子能连着一个多月都不上那烟花之地。”
安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些大户太太们平日里闲着没事,只得聊些八卦传言解解闷子。唐枕就是她们平日里议论的对象之一,毕竟这可是安州头一号纨绔人物,跟唐枕一比,自家爷儿们再如何混账,也被衬成了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