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对视两眼,齐齐点头。
元锦惠又道:“今夜醴国使团遭遇刺客,我遇刺的事,按信中所说,派人传出去,明早之前,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是!”
东宫。
木云枝着一身夜行衣从院子里跑来,笑着进了秦骁的书房。
“殿下!”
听见她声音,秦骁放下了手中信件,起身绕开桌案,走向木云枝。
木云枝满脸笑意跑到他身前:“殿下,你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醴国五皇子看完信后当着我们的面烧掉了,看他的样子,肯定会按照信中所说的那般去做。”
秦骁点点头,眼神柔和:“太子妃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木云枝摆了摆手:“我倒是觉得蛮好玩儿的,下回要是还有这样的事,殿下尽管找我,我绝不会推辞的!”
秦骁眼中有一丝笑意浮现,但木云枝这番话,他却并未直接应下。
今日这事,对木云枝而言想来不难,何况,元锦惠大概已然猜到人是自己派去的,只会象征性的反抗下,不会真正伤人。可若是其他的时候……
木云枝还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安然待在东宫较好。
木云枝望着他,带笑的眼里满是期待。
秦骁抿了下唇,伸手想要拍一下她脑袋时,忽然想到什么,刚伸出的手顿了下,准备收回。
木云枝瞥见了,立即抬手抓住了他要收回去的手。
秦骁一愣。
木云枝握着他的手,满眼笑意,声音温柔:“殿下,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秦骁低头望着她。
木云枝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哎呀,夜已深,早些休息对身体好,殿下是不是忘记答应了我,明日要同我一起早起练功的事了?”
“没忘。”
“那我们回去吧。”
秦骁点头:“好。”
木云枝脸上笑容更灿烂了些,拉着秦骁的手往卧房方向大步走去。
木云枝走在前面,秦骁跟在她身后,两人的手依旧握在一起,没有松开。
路边灯盏微暖的光线照耀下,木云枝的身影显得有些不真实。
秦骁盯着她的背影看着,漆黑的眼眸里缓缓映出她的背影。也许是因为秦骁的视线太过灼热,也许是木云枝想起什么要说。
她忽然回头了。
她的面容猝不及防的闯进了秦骁的眼底。
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她的面容格外清晰。
他瞬间失神。
木云枝笑着唤他:“殿下。”
秦骁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木云枝站定脚步,抬起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吟吟又道:“殿下,你怎么忽然走神了,还在想醴国五皇子的事么?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一切都按你的计划进行呢。”
秦骁点了下头。又说:“不是在想他的事。”
木云枝眨了眨眼。
秦骁道:“他的事有什么好想的。”
木云枝怔了下,眼里有些许诧异和惊喜的神色浮现,她面对着秦骁,抓着他的那只手小小的摇了摇:“那,殿下的意思是,在想我?”
她声音轻轻,带着些许笑意。
秦骁看着她,抿了抿唇,而后问她:“不可以吗?”
不可以……想你吗?
他眨了下眼睛,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像是害怕被拒绝般,在木云枝望着他的时候,不自觉的避开了视线的交汇。
木云枝却笑出了声。
秦骁一愣,心中疑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前的姑娘便没有任何预兆的扑到了他怀中。
他身体顿时僵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木云枝双手环抱着,将秦骁搂住。
她靠在他胸前,可以清楚的听见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正有力跳动着。
“当然可以,”她笑着回答:“我是殿下的太子妃,殿下想怎样想我都是可以的。我巴不得殿下天天都想我呢。”
她仰起脑袋,笑吟吟望着他:“殿下,以后你每天都要想我,好不好?”
秦骁低头看她,轻轻应了声:“好。”
木云枝笑着,紧紧抱着他没撒手。
秦骁犹豫了下,小心着抬起手,放在了木云枝腰上。
两人相拥。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星辰浩瀚无垠。
寂静的、摇曳着烛光的院子里,他得到了他渴望许久的拥抱。
“砰砰砰——”
极力掩饰的平稳呼吸下,他听见了自己如鹿乱撞般的心跳声。
21、二十一
隔天,醴国五皇子夜间遇刺的消息传开了,负责接待醴国使团的大皇子秦灏匆匆忙忙来到醴国使团驿馆查看情况。
有黑衣人趁夜潜入驿馆,巡逻的侍卫竟然无人察觉,元锦惠房间前守着的两个侍卫被打晕,要不是元锦惠身边带着两个武功不错的侍卫,后果不堪设想。
秦灏光是听着下人描述事情经过,便觉得愤怒,若是醴国使团在京城出了差错,责任可全都在他这个主负责人身上!
他神情着急去见元锦惠,却见元锦惠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坐在房内,他的侍卫守在门口,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秦灏大步走过去:“五皇子。”
元锦惠见到他,连忙起身,模样焦急:“大皇子,你可算是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你们这里不太安全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跑来呢,吓死我了!他们想干什么啊?”
秦灏皱着眉,这……他也不知道。
醴国使团进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前些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有刺客前来刺杀元锦惠?莫不是知道醴国使团即将离开,想趁机惹出事端来?
“大皇子!”元锦惠抓着秦灏的手:“有人想在昭国京城要我性命,此事一定要彻查,务必给我一个交代!”
“五皇子放心,我一定彻查此事,给你,给你们醴国使团一个交代。”
元锦惠重重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
秦灏带人将驿馆彻底搜查了遍,可什么都没找到。
元锦惠在自己的身边加派了人手保护,一副害怕的要死的样子,不管去哪里都带着那两个侍卫。
秦灏看在眼里,不由紧张。他握紧了拳,眉头紧蹙,这种时候,到底是谁要动元锦惠?这五皇子在醴国,也没有什么权势啊!
是单纯的想制造昭国与醴国之间的事端,破坏两国和谐么?
离开驿馆后,秦灏吩咐:“派人盯着这个五皇子,随时注意他身边的动静,一旦有可疑的人,立即拿下!”
“是!”
驿馆内,元锦惠坐在屋内,一脸悠闲的喝着茶,和方才那紧张害怕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脸上带着笑意,显然是为计策得逞后而愉悦。
醴国五皇子遇刺的消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他很快便将太子秦骁和负责接待醴国使团的大皇子秦灏传唤进了皇宫。
秦骁与秦灏在御书房外碰见,两人对视了眼,眼中神色各异。
秦灏笑着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秦骁淡淡应了一声:“嗯。”
而后率先朝御书房内走去。
秦灏随即收敛了脸上笑意,眼神暗了些许,也跟了上去。
御书房内,皇帝正批阅奏折,见秦骁来了,露出笑容:“太子来了,坐坐坐。”
秦骁瞥了眼桌案上堆积如小山的奏折,挑了下眉:“见过父皇。父皇辛苦了。”
皇帝笑了笑,抬手摸了下鼻子。
秦灏随后过来,笑着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灏儿也来了,快,赐座,都坐。”
两人左右两边入座,皇帝在中间位置。
皇帝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醴国五皇子深夜遇刺一事,朕已经知道了,如今使团在我昭国京城,绝不能出事,以免坏了两国交好。”
秦灏立马回禀:“父皇,儿臣今早已经去查看过,刺客狡猾,并未留下痕迹,但儿臣已经派人保护醴国五皇子安全,请父皇放心。”
“嗯,做得好,”皇帝抬手轻轻摸了下桌案上的奏折封皮:“灏儿,务必要在醴国使团离开前找出刺客,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
继而皇帝看向秦骁:“太子,关于此事,你有何看法?如今在京城,你觉得何人会刺杀醴国五皇子?”
秦灏亦看向秦骁。
秦骁缓缓开口:“父皇,儿臣不知。”
皇帝一愣,有些诧异:“不知?”
秦灏眯了眯眼,看向秦骁的眼中有些许疑惑,摸不清他这会儿打的是什么主意。身为东宫太子,对京城各事应当了然于掌才是。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不知道?
秦骁语气肯定:“儿臣的确不知。这几日太子妃在教儿臣练剑,太子妃严格,儿臣不敢怠慢。”
皇帝:“练剑??”
秦灏:“……”
皇帝轻轻咳嗽了两声,练剑?不是……好端端的,练什么剑啊,之前太子不是说他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么?怎么变成和太子妃练剑了?!
这……
皇帝有些无奈。
秦骁依旧淡然,眼神轻飘飘瞥过秦灏时,看见了他眼里的诧异,和些许不解。
他随即收回视线,若无其事般又开口:“父皇,此事既然已归皇兄管,那就不关儿臣的事了,儿臣还得回去练功,便先告退了。”
语罢,他起身朝皇帝行礼,而后竟真的离去。
皇帝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脸上满是无奈。而后瞥了眼自己桌案上那堆积如小山的奏折,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秦灏道:“父皇不必担忧,太子殿下新婚不久,心中惦记太子妃,想与太子妃多待也属正常,醴国使团一事,交由儿臣处理便是了。”
皇帝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去办吧。”
“是。”
秦灏缓缓退出御书房。
安静的屋子里,皇帝盯着那堆奏折,抬手拍了拍脑门,满脸写着郁闷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鸾凤宫。
今日微风不燥,阳光明媚,是个不错的天气。
皇后闲来无事,在院中给她养的那花花草草们浇水,在她身侧站立的大宫女金瑶向她禀告说太子进宫后不过片刻便离去的事。
她有些诧异,醴国使团出事,负责管这事的虽说是大皇子,可事情毕竟是在京城内发生,他身为太子,居然不管?
这事,他就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后不由皱眉,将手中水壶放在一旁,语气顿时严肃了些许:“太子去做什么了?”
“殿下回东宫了,说是,太子妃要教他练剑。”
皇后一愣,两眼诧异,脸上清楚写着“震惊”二字。
“练剑?”她惊讶道:“太子练剑?”
“是的。”
“……”
皇后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太子从小擅文,不爱习武,即便是能提着剑耍上那么几招几式,可都是花架子,没什么用处,他居然要跟着从小习武的太子妃一同练剑?
这大概是今年皇后听说过的有关于太子的最让她惊讶的事了。
皇后疑惑发问:“他会练?”
“听说太子妃请了木府三少爷为殿下指导,假以时日,应当……能学会些许。”
皇后挑了下眉,方才还有些严肃的表情此刻已然消失。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身边那朵牡丹的花瓣,花瓣颤动了下,水珠顺着花瓣掉落。
她重新拿起水壶为院中的花草浇水:“这几日,太子妃与太子相处如何?”
“回娘娘的话,太子妃自嫁入东宫起,与太子殿下相处甚好,殿下亦对太子妃十分关爱,太子妃想要什么,殿下就给什么,听说,东宫后花园内搭建起一个小练武场,是专门给太子妃练功用的。”
“真的?”
“是,”金瑶笑着:“不仅如此,自太子妃嫁给殿下后,殿下脾气好了不少,这几日都未曾听说殿下有发脾气的事,东宫伺候的下人看起来也轻松了不少呢。”
皇后笑了起来,心情顿时愉悦。
这倒确实是件好事。
太子脾气暴躁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大部分的时候都比较克制,可在东宫他自己的地盘,砸东西之类的事可没少干。这别人不知道还好,这要是知道,肯定要被有心人揪住这点加以利用。
看来,让他娶木云枝是个极其正确的决定。
皇后拎着水壶往前走了几步,金瑶小心着跟在她身侧。
金瑶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娘娘,太子妃出身将门,喜爱练剑倒是没什么,可她毕竟是太子妃,若是天天舞刀弄剑,尹贵妃那边想必会以此为借口找太子妃的麻烦,是不是该给太子妃提醒两句,这样子,好歹是要做一做的。”
皇后直起身来,轻轻点头:“你说的有理,你亲自去一趟东宫,将此事告知太子妃吧。”
“是。”
金瑶后退两步,行礼后转身离去。
东宫。
秦骁前脚刚回来,后脚金瑶便跟着过来了。
得知金瑶是替皇后来见木云枝,且有话要单独说时,秦骁下意识皱了下眉。
房内,金瑶向木云枝行礼。
木云枝笑道:“金瑶姑姑不必客气。”
金瑶抬眼,木云枝一身利落武人装扮,未戴发饰,额间有些许汗珠,想必是方才结束练剑,还未来得及更换衣裳。
金瑶缓缓开口:“太子妃,皇后娘娘命奴婢前来传话,您在东宫练剑并无不妥,可您要记得您的身份是东宫太子妃,除去练剑外,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