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了半天,没分出胜负,徐影感慨着木家小将军功夫了得的时候,木敛雨往他喝的茶里加了一把盐,徐影一口下去,吐了。
木敛雨一脸得意,笑出了声,“阴谋”得逞后笑着跑走。
徐影叹了口气,抬手擦拭着嘴角。这木家三少爷武功不错,但就是心眼有点小。不过就是说了他几句罢了,居然“下黑手”。啧!
木云枝失笑:“许大人,我家三哥有点小孩子气,你别介意。”
徐影连忙摆手:“木小姐言重了,三少爷还小,有点小孩儿脾气是正常的。”
“对了,许大人这会儿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徐影方才光顾着和木敛雨打架,倒是把正经事给忘了。他这回前来可是给太子殿下传话的!
他连忙说:“是。太子殿下让属下传话给木小姐,您送的礼物,他很喜欢。”
木云枝点头:“太子殿下喜欢便好。”
先前三哥木敛雨那一番话后,木云枝还担心自己将玄铁剑送给他会有些不妥,不过他既然接受了,不管是否真心喜欢,应当还是可以的吧。
不过下回送他东西前,还是得先打听打听他喜欢些什么才好。想到这事,木云枝觉得有些惭愧,她十六岁加入东宫,到十九岁病逝而亡,她竟然都不曾了解过秦骁分毫。
她甚至都不知道秦骁喜欢什么颜色,饮食口味如何……
惭愧啊!
徐影离开后,木云枝回房间,把自己想知道的关于秦骁的喜好列了个单子,然后交给了青萝。
青萝望着那密密麻麻一长张纸的单子,眼里满是诧异,这是……
木云枝交代她:“青萝,上面写的事情,你都得好好给我打听清楚了,务必要在婚期之前搞清楚,而且,要暗中打听,别被人发现了,记住了吗?”
“那个……”青萝捏着那张纸,笑了下:“小姐,我有个问题,能问吗?”
“你问。”
“您……”
青萝嘴巴刚张开,彩衣不知道大步走了过来,面不改色敲了敲房间的门:“小姐。”
青萝:“……”
彩衣说:“文怀瑾文公子又来了,想见您。”
木云枝皱了下眉,脸上迅速浮现出些许不悦。
青萝见状,也不好意思再问,于是将那张纸给收好,走出了房间。
彩衣问木云枝:“小姐,要把他打发走吗?”
木云枝叹了口气,扶着桌子起身。总是避开他不见也不是办法,总得和他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后她嫁入东宫后他还是如此,自己有两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她和文怀瑾在这个时间段的关系……难以具体形容出来。
见木云枝走出房间,彩衣转身跟在她身后。
木府偏厅,木云枝见到了在那里焦急等待自己的文怀瑾。
文怀瑾见到木云枝终于来了,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笑着走向她。两人之间还差三步距离时,木云枝给了彩衣一个眼神,彩衣会意,伸手阻拦下了他。
两人中间,隔着三步的距离。
文怀瑾皱了皱眉,对这种行为有些不满。以前,分明可以靠近的,为何近日如此生疏,是因为……她和太子的婚约么!
他定了定神,开口:“云枝,不过几日没见,你我怎生分到了如此地步?”
“文公子,以前你和我的关系很好么?”
文怀瑾一愣,文公子……?
木云枝五岁时,他与她相识,从那时起她对自己的称呼就是“怀瑾哥哥”,从未有过如此生疏的称呼。为什么……
文怀瑾抿着唇,垂下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他望着木云枝,眼神微微闪烁着:“云枝,你以前明明是唤我‘怀瑾哥哥’的。是因为你和太子的婚约,才让你如此这般生分对我吗?”
木云枝笑了下。
这事和太子没有任何关系,她现在只是单纯的看文怀瑾不顺眼罢了。
文怀瑾皱着眉,眼神悲伤:“云枝,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这样,我会伤心难过的。”
木云枝一愣。
文怀瑾又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我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若不是陛下的赐婚圣旨来的突然,我定是要请求父亲上门来提亲的!可……可就差了这么一步!唉!”
文怀瑾越说越激动,那着急和悔恨的模样看起来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木云枝当初亲眼所见他搂着户部尚书的女儿在背地里骂她,她还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是一片情深意重呢!
她忽然很想一巴掌甩他脸上,让他别再装模作样。
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她挤出个笑容,装出有些许惊喜:“是吗?你有想过要来我家提亲?”
文怀瑾见她脸色变了,连忙又说:“是!我们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本就应该在一起的,是太子殿下横刀夺爱!”
他看起来很气愤,好似真的是他所爱的人被太子给抢走了一般。
木云枝望着他,心里忽然冒出来个念头。
文怀瑾骗了自己这么久,要这么就把他给撇开,未免也太便宜他了。也得让他尝尝被人耍的团团转是个什么滋味才好!
于是木云枝主动拉起文怀瑾的衣袖,皱着眉开口:“怀瑾哥哥,我也想嫁给你的!这样吧,要不,你让你父亲带你去找陛下,我和我爹爹去陛下面前请求他收回成命,让陛下为我们赐婚,好不好?”
此话一出,文怀瑾脸上表情顿时僵硬住,眼睛里有一丝慌张闪过,而转瞬即逝,可木云枝就在他身前,那种情绪,她尽然看在眼里。
她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就知道你是装的。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木云枝皱起眉头,表情顿时委屈起来,她扯着文怀瑾的衣袖甩了甩:“怀瑾哥哥,难道你真的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我嫁入东宫么?”
“我……”
文怀瑾抿了抿唇,而后眉头皱起,有些慌乱。
木云枝哭了起来。
文怀瑾立马慌了:“云枝,别哭啊,你怎么哭了?别哭别哭,我这就回去和我父亲说,他老人家知道我们情深意重,一定会帮忙的!”
“真的吗?”
“真的!”
“那这件事情,怀瑾哥哥一定要说到做到。”
“好!”
文怀瑾帮木云枝擦掉眼泪后,转身离去。
木云枝望着他走远的背影,不屑的笑了一声,抬起衣袖重新擦了下刚才被文怀瑾碰到的地方。
彩衣很是不解,语气有些着急:“小姐,您为何要和文公子说那些话?您知道的,陛下赐婚的圣旨是不可能收回的,东宫的娉礼都已经入府了啊!”
“不必担心,”木云枝语气淡然:“他不敢那么做。”
彩衣抬头看着木云枝,眼里满是疑惑。
木云枝说:“他并不喜欢我,不过是装的很喜欢我罢了。我方才和他说的那些事,他一定不会去做。”
彩衣抿了抿唇,眉头依旧紧锁,还是很担心。若是小姐说错了,若是文怀瑾真的带着他父亲去陛下面前了,那木府可是里外不是人了啊!
木云枝知道她不放心,于是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跟上去看。”
说完,木云枝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彩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以防万一,她还是出府偷偷的跟在了文怀瑾身后。
而后彩衣惊奇的发现,从木府离开后的文怀瑾并未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户部尚书的府邸,前来接他进去的,是户部尚书女儿身边的贴身丫鬟。
这是……什么情况?
彩衣轻功悄悄潜入了户部尚书府,见到文怀瑾直接入了内院,去了尚书小姐的院子。刚进去,尚书小姐便跑了出来,笑着扑在了他怀里,而文怀瑾动作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彩衣满脸错愕,这真的是不久前还在他们家小姐面前表白心意的文怀瑾么?
恶心!
她皱着眉离去。她算是知道为何小姐会如此放心了,那些所谓的情深意重果然是文怀瑾装出来的!既然并非真心,自然不会真的为她做那种会得罪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事……
彩衣回到木府去见木云枝。
木云枝见她脸色不好,笑着给她倒了杯茶:“看到什么了?”
彩衣抿着唇,接过了那杯茶,却没说话。她忽然明白小姐这段时日为何对文怀瑾如此冷淡和生疏了,只是……小姐是如何知道的?又是何时知道的?
她不敢问。怕戳到小姐痛处。
木云枝见她没说话,也不勉强,只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必我再多说。彩衣,你是阿娘从帅府带过来的,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要怎么做,对吗?”
彩衣抬起头,对上了木云枝那双漆黑的眼眸,而后点头:“是。”
翌日,文怀瑾又来了。
刚进到木云枝,便皱着眉,哭丧着一张脸走到她面前:“云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没用,劝服不了我父亲,还把他老人家气晕了……”
木云枝也皱着眉:“那伯父没事吧?身体可还好?”
“请了大夫来看,说要静心休养一段时日,不可再情绪激动,以免动火伤身。”
木云枝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文怀瑾又说:“云枝,虽然父亲没有答应,但是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即便你他日嫁入东宫,我也是爱你的,我会在外面守着你!”
“怀瑾哥哥……”
“云枝,你先嫁入东宫,待日后我想到办法,便带你离开京城,我们远走高飞,好吗!”
木云枝望着文怀瑾,文怀瑾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带着些许笑意望着她。
木云枝笑了下,暗暗腹诽:
好你个大头鬼!
7、七
大婚前夕,木府上下忙前忙后,不可开交。平时闲着的两个哥哥都被喊去帮忙,连青萝都被拉去指挥下人。木云枝的院子顿时冷清了不少。
院中那棵梨花树经过一段时间休养后,已经重发绿芽和新枝,大有一副要来年再开一树能艳压海棠的雪白梨花架势。
房内。
木云枝盯着皇宫那边派人送来的大红色喜服出神。这凤冠霞帔,她并非第一次见,可前后两次的感觉全然不同。
大抵是以前所经历的那回里,太多抗拒,她甚至想不起来穿戴凤冠霞帔,在锣鼓喧天的迎亲队伍中嫁入东宫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只记得,她并不高兴。
这回,倒是有点期待。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过那身大红喜服,眼中有几分笑意浮现。
门外有轮椅声响起。
她回头,见着是大哥,连忙走过去:“大哥,你怎么来了?”
木云天笑道:“我这样子也帮不上忙,知道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便来和你说说话。”
木云枝笑了起来:“还是大哥体贴。”
木云天的侍卫将他推入房间后,木云枝接手,将他好生推到桌边,又给她倒了杯茶,将桌上糕点往他方向挪了些许。
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口后,木云天问她:“枝枝,明日便是你大婚,你可紧张?”
说完全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和紧张相比,她更多的反而是期待。
她给自己立下的那个赌约,从她明日嫁入东宫起,便正式生效。她很想看看,这回她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先前那副惨淡早死、让家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她绝不想重来一遍!
她拿起一块脆心酥咬了口:“有点。但也还好。”
木云天抬眼看她,抿了下唇:“枝枝,若是太子他……”
“而且我相信太子殿下会对我好的!”
木云天一愣,眼神有些许诧异。
木云枝却笑着,一手托腮,一手将剩下那半块脆心酥放进嘴里后,又说:“就算太子殿下对我没有感情,好歹也会看在我们木府的面子上好生待我。大哥,你不必担心。”
木云天抿着唇,放在轮椅扶手两边的双手不由握紧,右手食指的指甲紧紧抠着木制扶手,眼神有几分暗淡。
木云枝看见了,有些不解:“大哥,你怎么了?”
木云天回过神来,笑着摇了下头。
木云枝想追问几句时,彩衣忽然过来了,脸上表情不是很好。见木云天也在里面,连忙行礼:“大少爷,小姐。”
“怎么了?”木云枝起身走到她面前:“你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累着了?”
彩衣摇头,无奈叹息一声:“小姐,那个文怀瑾又来了!这会儿大家忙的不可开交,他竟还来添乱!”
木云枝眯了眯眼。好像,文怀瑾在自己嫁入东宫前一天,确实来找过自己。那时候他的目的是让自己当他在东宫的内应,为他传递有关于太子的消息。
但这回,可不能让他如意。
木云天也不甚喜欢这个文怀瑾,听到他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竟然在大婚前日跑来见要出阁的姑娘家,脸上顿时写满了不悦。
“不见,”木云天皱着眉开口:“他一个外姓男子,跑来见明日便要出阁的女子,成何体统?把他赶走。”
木云枝也点头表示赞同:“彩衣,告诉他,这不合礼数,不能见。”
彩衣看了眼木云枝,又看了眼木云天,而后点头:“是。”
彩衣离开后,木云枝坐回到原来位置。
木云天忽然说:“枝枝,那个文怀瑾不是什么好人,别什么都听他的。”
木云枝愣了下,大哥居然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