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系统逼成京城第一美人——宁寗
时间:2021-05-07 08:57:30

  一些事儿陶渺不明白,乔氏却是过来人,当即问道:“渺儿,你上回来月事是什么时候了?”
  “快有两个月了。”青竹替陶渺回答答道,“姑娘的月事向来不准的。”
  离韩奕言出发去京城已有一个半月,也就是说陶渺在这段日子里压根没有来月事。
  乔氏见陶渺这副难受的模样,不免有些怀疑起来,忙差身侧的婢女去请了大夫。
  “这位夫人的脉象确实像是喜脉,可许是月份小,脉象还不明显。”大夫观察了一番陶渺的面色,“不过,夫人最近是否操劳过度,看您身子极虚,若真身怀有孕,还是静心修养一阵为好。”
  陶渺怔忪着靠在床头,听着这一席话久久都缓不过来。
  乔氏欢天喜地地将大夫送出去,返回来后便在陶渺耳边碎碎地念,让她注意着些,这段日子暂且将手头的事情搁置下,好好养胎才是要紧。
  直到乔氏离开,陶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将手掌缓缓抚上平坦的小腹。
  她有身孕了,她怀了云峥的孩子……
  那般如饮蜜糖,又夹杂着淡淡的酸楚的滋味,难以言喻,此时她最想分享这个消息的人便是韩奕言。
  她迫不及待地命琳琅取来笔墨,可方一提笔,却是迟疑了。连大夫都说了,她有孕的事只是可能,若不是的话,岂非让他失望。
  他在战场拼死杀敌,还是不要给他添乱的好,待确定下来再同他报这个好消息吧。
  此事一拖再拖,等太后派来的御医证实陶渺的确身怀有孕后,陶渺的信跨越千山万水,送到金门关时,已过了二三个月了。
  韩奕言早已提前得到元清传来的消息,他不想自己真的一语成谶。听说女子孕期是要吃不少苦头的,可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思虑再三,忙命人寻来那位旅居边塞的神医。
  营帐内的灯连亮了三宿,第四日清晨,守门的卫兵才见韩奕言微带倦色,将一物交予他,命他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陶渺收到那本厚厚的书卷,看着上头韩奕言遒劲有力的字时,仍有些难以置信。
  他那一手好字用来写豪气壮阔的文章比较合适,可书卷里头满满当当记载的却全是各个月份的孕期禁忌。
  陶渺一想到韩奕言用那副正经的样子,写这种妇科圣经便忍不住发笑。
  从认识他以来,她哪里见过韩奕言这般愚笨的时候,她身在京城,什么好大夫寻不着,连宫中御医都不在话下,他哪需费工夫写这些东西。
  然笑归笑,陶渺还是默默将书卷搂在怀里,心头一片暖融,她知晓这是他的一片心意,也是不能在她身边陪她受怀胎之苦的愧疚。
  待胎象逐渐稳下来,在屋内瘪久了,陶渺便多少有些按捺不住。
  她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每日在各家铺面之间穿梭,虽戴着帷帽,可店中的掌柜伙计,就是附近的过路人都知道,这位身怀有孕还勤勤恳恳的是如今的平阳侯夫人。
  那位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
  日子一久,陶渺自己琢磨着,竟也将其中几家铺子搞出了名堂来。
  尤其是城西那家香粉铺子,如今可是炙手可热,最受世家贵女们欢迎的地方。
  陶渺倒也没特意做什么,只宴席集会时,不知哪家贵女见她身怀有孕依然面色红润,容华焕发,一身皮肤细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美貌丝毫不减,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见人问了,陶渺便道是自家香粉铺子里卖的膏脂养的,那膏脂里头添的都是新鲜采下的花草,温和无害,就算是身怀六甲的妇人也可以使用。
  她确实没说假话,这方子还是韩奕言给她的书册里记载的,他连这事都考量到了,知她是个女子,就算是孕期也想要漂漂亮亮的。
  陶渺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到底非虚,集会过后,很快,香粉铺子的膏脂便很快大热了起来,常是有了货,便一抢而空,甚至有宫中的嫔妃偷偷谴宫人出来买的。
  候府库房里的存银眼见着便多了起来,陶渺倒也不是贪财之人,对金银俗物也没有太大的执念,思虑再三,再与安国公商量以后,拿出一部分在偏远的城郊盖了一座病坊,以收治贫困无靠的病者。
  在小别村时,陶渺亲身体会过无钱看病的窘迫与痛苦,她曾在孙玖娘病重时,跪在雪地里,哀哀地乞求过大夫。
  忆及过往,陶渺依旧忍不住会心疼难过,若有人能收治,孙玖娘的病会不会能治好,抑或是她能多活几年。
  可有些事终究回不到过去,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微渺的努力,希望能借此拯救千百个同她曾经一样处于困境的孩子。
  时间转瞬而过,陶渺是在三伏天坐在廊下乘凉时突然发动的,比御医估摸的日子早了十几日。
  候府里乱成了一片,可早已将韩奕言那本书翻烂了的陶渺却丝毫不慌,她知道,生孩子是个体力活,孩子也没有那么快出来。
  她有条不紊地指挥完,让青竹扶她进了屋,还慢悠悠地趁着阵痛的间隙吃了两个鸡蛋垫了垫胃。
  近五个时辰后,孩子才呱呱落地,连稳婆都忍不住感叹,她接生了十余年,头一胎生得这么快,还这么顺的,实在少见,着实是福气。
  陶渺瘫在床榻上,满头大汗,乔氏将孩子抱给她看。
  “是个男孩儿,这孩子的眉眼实在像极了平阳侯。”
  陶渺努力抬头往襁褓里瞧,便见孩子整张脸又皱又红,跟个猴子似的,哪里看得出像不像。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很快,唇边的笑意又渐渐消失了,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在孩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温热的触感让陶渺终于觉得自己不是在梦中。
  她生下了和云峥的孩子,她做母亲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陶茗儿,想必她出生时,陶茗儿也是怀着这般奇妙的心情看过她的吧。
  若陶茗儿还活着,定会是一个极其美好的女子,也会是一个好母亲。
  “顺儿,小名便叫做顺儿吧。”
  她的前半生过得太苦,故而对这个孩子,她没有太大的希冀,唯愿他此生顺风顺水,平安喜乐。
  她写信将孩子出生的事告诉了韩奕言,让他回来后亲自给孩子取名,她还笑他料事如神,不仅猜中她怀孕,还猜中她生下的会是个男孩。
  不久后,韩奕言的回信便到了她的手上,信的前半部分,他洋洋洒洒花了大半张纸交待她产后需如何调理好身子,多休养,莫要操劳。
  直到最后,才提了一句,“顺儿这小名,很好。等我回来。”
  陶渺日思夜盼,终在韩奕言离开京城的二年后,他率兵一举攻入西烈,取西烈王首级,夺回宁、豫江州,逼西烈族人签订契约,永不再犯大萧疆土。
  捷报快马加鞭传至京城,天弘帝大喜,遂命韩奕言班师回朝,以受封赏。
  大军回京的那一日,从德胜门到皇宫,一路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陶渺带着帷帽,和青竹琳琅一起勉强在茶楼二层占得了一席观赏的好地方。
  她几乎一眼便瞧见那队伍的最前头,韩奕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银白的盔甲,身姿挺拔,精神焕发。
  一如当初她送他离开时一样。
  只不过边塞的风沙使他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粝了一些,但仍掩不住他俊朗好看的眉眼。
  身边几个花容月貌的姑娘正窸窸窣窣地说着话。
  “那便是平阳侯吧,不曾想竟是这般俊俏模样。”
  “怎么,你难不成想嫁予平阳侯不成,他府中可早娶了夫人了。”
  “那又如何,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平阳侯这般为国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人物,还如此仪表堂堂,哪个姑娘不惦记,就算是做妾也是福气。你敢说你不想?不然今日怎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谁特意了……那也得平阳侯看得上才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却见那原本骑在马上,目不旁视的平阳侯突然侧眸往这厢看来。
  还未等她们激动,下一刻一顶帷帽忽而从茶楼之上被抛了出去,帽沿的白纱翻飞,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掌轻而易举地接住。
  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只见那原本神情淡漠的平阳侯蓦然勾唇轻笑起来,眸中柔意似一汪化不开的春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一个娉婷曼妙的女子,坐在茶楼上,浅笑着与之四目相对。
  虽未施粉黛,可那般仪容令众人咋舌,终是有人想起,这位平阳侯的夫人可是当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京城第一美人。
  那些个对韩奕言起心思的,乍一看见陶渺的容貌,便绝了念头,恐怕这京城中再漂亮的姑娘放在陶渺面前也会黯淡无光,又何必去到她跟前自取其辱。
  再看平阳侯对自家夫人的眼神,这一腔绵绵的情意深入骨髓,根本无需诉说,哪容得他人插足。
  天弘帝亲自犒赏三军,又在宫中举办了筵席庆贺,韩奕言几乎没有回平阳侯府的时间,只在宫人的侍候下匆匆换下了铠甲。
  陶渺作为平阳侯夫人,自也要出席的,她穿了一身简单低调又不失体面的衣裙,临到设宴的夕安殿时,便见韩奕言被几位大臣围在中间,根本近不了身。
  甚至到了开宴的时候,她在韩奕言身侧坐下,四下的目光都时不时往这厢投来,惹得陶渺都不敢跟韩奕言说什么。
  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身侧,她有一肚子的话憋在喉间,却倾吐不了,难免有些丧气起来。
  她嚼着一块糕点,食之无味间,却觉垂落一侧的手被轻轻地握住,掌心痒痒的,似是指尖在上头打着转儿。
  陶渺诧异地抬眸看去,却见始作俑者目视上座,如往常般端肃沉稳,仿佛全然没有这回事。
  她忍不住低眸暗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喝了几觞酒后,天弘帝才开始封赏众将士,他心情极佳,故无论是官职还是金银均毫不吝啬。
  可当听到韩奕言被封为了宁国公时,殿中众人仍不免吃了一惊。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却也可以说在意料之中,韩奕言如此功绩,他的封赏定远在众将士之上,可从侯爵成为国公,前朝死后追封的重臣倒有一二,可韩奕言不到而立之年,便享此殊荣,着实罕见。
  殿中投向韩奕言的目光复杂各异,尤其是魏王与贵妃,面色沉冷,极不好看,韩奕言得势,对太子来说无疑是添了一份极大的助益。
  众人惊叹间,韩奕言却神色淡然,只起身至天弘帝跟前谢恩,并未见太大喜色。
  筵席近巳时才散,天弘帝酒醉挥退众人,由身侧内侍扶着离了殿。
  陶渺不胜酒力,虽只装着样子抿了两口,却仍有些头晕目眩,从夕安殿一路走出宫门,双脚如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可毕竟还是在宫里头,来往宫人甚多,她也不敢去拉韩奕言,只能垂着头跟在他后头一直走。
  见他始终默默地不说话,陶渺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好容易再见,他就没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韩奕言的步子放得很慢,似是刻意在等她,可甫一跨进那冗长幽暗的门道,他倏然转身,在陶渺的低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
  平阳侯府的马车已等在了宫门口,韩奕言将她放进车厢,旋即自己也钻了进来。
  陶渺还未坐定,整个人被猛然一扑,重重撞在了车壁之上,车身剧烈地晃了晃,她秀眉微蹙,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痛意,因韩奕言特意用手臂护着她的头和后背。
  “云……唔。”
  陶渺破碎的话语被韩奕言疯狂而热烈的吻吞没,他的动作带着几分以往没有的粗暴,环在陶渺细腰上的手骤然收紧,似要将她揉进怀中,与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抬眸便见陶渺双眼迷离,朱唇因红肿而显得愈发娇艳欲滴,他喉结轻滚,伸手缓缓抚上她的面颊。
  与她分开的这两年,他不曾想原来在边塞的日子竟是这般难熬,他日日思念小丫头的笑容,连在夜里梦见她都成了一种奢侈。
  是对她的承诺,支撑并驱动着他早日结束战事,回到京城。
  打从今日在街上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便想抱她,吻她与她倾诉衷肠,却始终只能暗自忍耐,甚至不敢同她多言,怕控制不住自己。
  “渺儿。”他哑声道,“我很想你。”
  陶渺望尽他那双温柔的眸子里,积攒了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委屈、无助、难过和思念终化作泪水倾泻而下,她一把揽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低声抽泣,“你怎么才回来……”
  韩奕言最是受不住她的眼泪,将她抱到腿上,细细擦去她的泪水,在她耳畔低声哄:“别哭,渺儿,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马车晃晃悠悠到达平阳侯府后,韩奕言一路抱着陶渺回了云澜苑,刚将她放在小榻之上,便听见一阵细碎轻快的脚步声在廊上响起。
  不多时,一个小脑袋从隔扇门间探进来,看到陶渺时,双眼一亮,口齿不清一声声唤着“凉”。
  陶渺喜笑颜开,冲他招了招手:“顺儿,过来。”
  一岁多的韩昶颠颠地向陶渺跑去。
  原等着韩奕言回来,再给孩子取名的,可他迟迟未归,只得在孩子周岁时提前让韩奕言为他取了名。
  昶,有前程无限,前途光明之意。
  这是他给孩子最好的祝愿。
  还未跑到陶渺跟前,韩昶便停下了步子,他抬头看了看韩奕言,又犹豫地看了陶渺一眼,显然不知所措。
  “顺儿,这是你的父亲。”陶渺想去抱他,人已被韩奕言一把抱了起来。
  “你可得替你父亲争点气,你父亲一回来便给你挣了个宁国公世子之位呢。”陶渺逗着韩昶,玩笑道。
  韩昶哪儿懂得这些,他只瞧着韩奕言眉目冷冽,看他时也没什么笑意,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实在吓人。他鼻子一抽,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韩昶哭得越大声,韩奕言的眉头蹙得越紧,他惯是不会哄孩子的,只能用冷硬的语气命令道:“不许哭!”
  然他越是如此,韩昶越止不住声儿,陶渺瞧着父子俩这有趣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
  乳娘进来时,便看到这副奇异的景象,她忙上前将韩昶抱了去。
  “顺儿怕生,与你不熟悉,难免要哭,日后便好了。”
  韩奕言垂眸看着陶渺这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心口不禁有些滞闷。无论是怀孕还是生产,他都没有陪在她身边,她最痛苦的时候都是一人度过的,思至此,愧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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