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黑莲花——柠檬小打
时间:2021-05-07 08:58:13

  舞乐坊管事人姗姗来迟。
  管事人小眼圆身矮个,遍身罗绮,一看倒像个好说话的。但现场的公子贵女们见了他皆缩上一缩,人群自发地让出条路给他。
  可见管事的不如面上那样好打交道。
  一见房内风光,他眉头一皱,摆摆手来,吩咐手下:“去报京兆尹。”
  围观群众一听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事情大发了,同时也佩服管事人如此果断,竟然直接报官。
  毕竟发生这样的丑事。
  “请各位公子贵女们先从房内出来吧。”管事人没看任何一人,慢条斯理道。
  房内的纨绔们已经看了热闹,日后又都想在舞乐坊继续玩下去,此时也不再多待,一个个从房中退去。
  房中又只剩下那三人。
  管事人看了眼仰面朝天的祝清若,对身后属下道:“已经有清醒的,都问清楚了。”
  属下领命:“是。”
  祝清若被管事人看上一眼,只觉得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那目光叫她恶心。她竟然被这样的人看了,简直怄得让她羞愤欲死。
  平日里被这样矮小肥胖的人看上一眼,她都要吐个好久,可现在她什么反应也不敢有。
  她怕极了。
  ……
  李中书令、冯太子詹事和祝大老爷都到齐了,三个人在雅厢之中坐着,谁也不看谁,皆将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让人瞧不出心思,但心情倒还是很好看出来的,都阴沉极了。
  门被打开,三人齐齐抬头看去。
  李二公子、李令玉与祝清若三人叫人抬着入内,冯妙妙则在三人后被人搀扶着进来,最后的是京兆尹。
  李中书令最先站起,积攒了一腔愤怒终于脱闸而出,一拍桌从椅上起来,气冲冲地朝着抬着三人的藤屉春凳去,对着三架凳子分别来了一脚,躺着的三人皆从凳上滚落,在地上翻了几翻。
  三人都醒了,此时只怕得瑟缩,根本不敢有半分脾气。
  闹出这样的丑事,若是挨一脚就能过去,那简直是便宜他们。
  李中书令看了后面的冯妙妙一眼,究竟忍住怒气,没连带着给冯妙妙一耳光。但他看向冯妙妙那一眼足够怨毒,叫冯妙妙遍体生寒。
  “爹……”李令玉自醒来起便只有羞耻与畏惧,如今见向来疼爱她的父亲愤怒至此,心简直都碎了。
  她也知道自己铸下大错,可她现在太怕了。
  “我没有你这么个女儿!你不再是李家女,更不要叫我爹!我多谢你们,这一张老脸今日在京中算是丢尽了!好儿子!好女儿!”李中书令胸口起伏,怒目恶狠狠地盯着李二与李令玉,几乎要将二人拆成碎片。”
  李令玉一颤,若她爹也不愿保她,她就真没救了。
  “你们今日做下的□□好事要在京中传扬遍啦!人人都知道我李中书令教养出一对没脸没皮的好儿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舞乐坊这样人来人往之处白日宣淫。”李中书令说起话来难听极了,直刺得李二和李令玉羞愤欲绝。
  “李二,你能耐啊!还能御两女!你连你亲妹妹都不放过啊!”李中书令指着李二公子的鼻子便骂。
  李二浑身发虚,他胃中直泛恶心,想到李令玉,想到他二人在香料的作用下那般,他便想吐。可见他心中还是有些伦理纲常,对犯下错事并非一无所感。
  李中书令浑身烧得慌,此事已然传扬开来,到了无从补救的地步,是以他现在完全是在破罐子破摔,发泄心中情绪。
  李家出了如此祸事,被全京人议论已经是小事。
  李家所有人,他,以及他那成器的长子,和家中各无辜贵女,都要遭这二人连累。
  他治家不严,政敌绝不会放过此机会来攻讦他,而皇上又是最重仁义道德,他根本不知自己政途未来会遭何重创。
  只知道李家完了。
  李家儿郎再娶不得妻,李家女儿再嫁不得郎。
  冯太子詹事见李中书令教训完一双儿女,终于有机会插嘴。他只想带着冯妙妙尽快从此事中脱身,赶紧与李家划清干系。
  虽然冯妙妙日常是与李家那大姑娘走得近,他也不知冯妙妙在此事中充当的什么角色,好歹躺在那房中三人中没有冯妙妙,那就是能说得清的。
  因此冯太子詹事缓缓起身步至冯妙妙跟前直截了当问:“你与那三人的苟且之事可有何瓜葛?”
  冯妙妙先是目睹三人行房,又被一群人指指点点,此时人已经到崩溃边缘,只想尽快摆脱如此境地,回家将自己锁在房中再不出来。
  面对问话,她双眼无神地摇摇头,只来回道:“爹,此事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他们三个……他们三个怎会睡在一处。”
  她确实不知道。
  房中的本该是祝星和李二公子才对。
  她原以为祝清若与李令玉没回来只是因为想留在房中多看祝星的丑态一会儿,怎么也没想到她们没回来是因为自身参与其中,成了面露丑态中的一员。
 
 
第177章 我们是被害的
  李中书令一听冯家父女口口声声都在择清自己, 心中便不顺。他李家反正已经烂到极致,凭什么冯家能出淤泥而不染?冯大姑娘和他们家令玉素日里关系那么好,能对此事全然不知?
  他不禁冷笑:“你平常和李令玉关系就好, 今日你二人同在此处,难道是巧合?你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可太违心了吧, 冯大姑娘。”
  冯太子詹事被他气得面皮一抽一抽:“妙妙说她不知,那就是不知。你家风不严, 倒要兴师问罪我家女儿。有这功夫,不如去管教管教自家孩子, 不然也不会生出今日之事!”
  李中书令被戳中痛处,面色瞬间扭曲。他本就被兄妹苟且之事刺激得够呛, 此时只恨不得谁提起这事他就能撕烂谁的嘴去。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冯太子詹事也不示弱。他的脸被李中书令扯着,他就伸手去薅李中书令的头发。
  二人你来我往, 明明是朝堂中有名有姓的大人,此时却如同田间地头的村夫俗子扭打在一处, 没有半分正形。
  祝大老爷看着眼前两位大人打架,不由自主地往椅子里更缩了缩,生怕殃及池鱼。他本就是这里官最小的, 随便谁一句话就能将他摁死。
  “二位大人。”京兆尹眉头微皱,沉声道。
  两人压根儿没听见, 依旧沉浸在毫无章法的互殴之中。
  “二位大人!”京兆尹声音拔高,喝得人心头一凛。
  李中书令同冯太子詹事一顿,保持着扭打的姿势, 却不敢再动。
  京兆尹行至二人中央,强行把二人分开。
  李中书令挠头皮,冯太子詹事揉脸皮, 俱张大嘴嘶嘶呼痛。
  京兆尹绝口不提二人大打出手之事,只道:“舞乐坊管事报官说李祝两家儿女在坊中行苟且之事被人撞破,影响舞乐坊继续经营,叫您两家人来将人领走。”
  祝大老爷正喝着茶,一口水险些喷出来,这忒丢人!
  祝清若平日里看着那样温婉端庄,没想到竟是个放荡的。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将那傻子接回,叫祝清若该回哪回哪去。
  如今倒是有报应了,有祝清若在前,祝家女儿如何嫁得出去?
  竟是将菡儿也连累了!
  祝大老爷悔不当初,脸都绿了。
  冯太子詹事一听没他事,当即捂着脸将腰板站得笔直,掷地有声:“既如此,这事和我们妙妙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她和李令玉关系好就将这样龌龊之事带上她……她还是个姑娘家,传出去和这些人搅在一起,日后如何做人?”
  京兆尹双手下压,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不疾不徐地解释:“据各公子贵女所言,当时最先将门打开的是冯妙妙。”
  房内一片诡异的沉默。
  随着这话落下,冯妙妙浑身抖若筛糠,打起摆子来。
  她又想起当时的场景。
  当时她见祝星的两个丫鬟慌乱成那样,又都不在祝星身边,自是以为事成。因此到门前时,两个丫鬟请她离去,让她们直接伺候便是,她一口回绝。
  不止如此,她还微笑反问:“怎么?我这么远走一遭连杯茶都吃不得么?还是你二人在隐藏着什么不敢声张!我倒要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令玉,我进门了!”她入门前还不忘装模作样。
  说着她就当了众人的面将大门大张。
  往日雅厢的门都是开一半留一半,像冯妙妙这样将门如此大开的实在不常见,就是分明要让外面人看到里面情形的。
  她胸有成竹,笃定自信,心中的恶意再难以掩饰,唇角上翘,期待地等着看祝星出洋相的模样。
  待看清房内情形时她整个人都呆住。
  房中不是二人,是三人。房中也没有祝星,而是与她要好的祝清若和李令玉。
  而因为她开门时的毫无保留,房内所有情形都曝于人前。
  她开门时没想过给祝星留半分体面,却都报应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冯太子詹事张嘴便狡辩:“虽是妙妙开的门,妙妙不一定什么都知道。要怪只能怪李家兄妹恬不知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颠鸾倒凤。”
  无论是他还是李中书令说起话来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皆将祝清若抛在外不谈。不是他们不计较祝清若参与其中,而是她实在太过渺小力单,连被提上一嘴的能耐都没有。
  祝清若落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碎了去,眼睁睁地瞧着穹顶,心中如有火烧,将她整个人都烧得心灰意冷。
  她知道自己完了。
  出了这样的事,她彻彻底底完了。祝家不会再容她,陈家也不会要她这样的儿媳。她最好是能嫁与李二公子,但她出身低微加之又出此事,李家便是许她入门,想来也不会给她什么体面。
  “你们三家的事,便回去自己商量吧,莫要再打扰舞乐坊的生意。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我便不评判了。”京兆尹肃着脸道。
  “是,是。”李中书令与冯太子詹事异口同声。
  祝大老爷没得选,只能跟着应道。
  三家招手唤小厮来欲将四人先接回去,再寻个安静地方商议后事。当下舞乐坊中人多眼杂,各方都盯着他们这里,要商量也没法静下心来真正商量,因此对京兆尹这提议,众人倒都没反对。
  关起门谈家事和把家事放在太阳底下晾着那又是不一样的。
  祝清若眼看着要被人抬走,忽然尖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一旁的京兆尹泣涕涟涟。
  祝大老爷被吓了个半死,几乎想将祝清若扔出去。
  他好不容易能先行离开这里,没想到祝三她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拉着京兆尹哭起来。她莫不是还委屈,还是又想勾引谁了。
  “京兆尹大人,我们被人害了。”她边哭边道,心中只有仇恨。她完全忘记今日是他们要害祝星最后作茧自缚,此时只想将祝星也拖下水。
  没道理他们声名全无,祝星连半分伤害都没有。
  “我本是同祝尚书的侄女祝星一齐在那房中,不知为何突然晕倒,醒了便如此了。我怕极了,可我更怕今日出了这门就再没人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如今我名节清白已失,只想要个真相,还请大人明察!”祝清若哭得很是可怜,叫人听了不由得心软三分。
  京兆尹铁面无私,没有半分心软,反倒是语气很古怪地问:“你觉得有人害你,是谁害你。”
  “祝星!是祝星!”祝清若一口咬定。
  她说到“祝星”,将李二等人当头棒喝喝醒。他们本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早已忘记初衷,只顾着惭愧逃避。如今被祝清若提醒,才猛然想起他们有今日都是被祝星害得,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于是群情激愤。
  李二、李令玉甚至冯妙妙都高呼:“是祝星,祝星害我们至此。”
  李中书令神情一变,顿时由气怒转为哀痛:“我就知道你二人不会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原是被人害了!查!彻查!京兆尹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将害人之人抓住啊!”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完全信了祝星害人之语。
  毕竟李家兄妹犯下丑事已经传扬开,为今之计唯一能洗白一切的就是他们被人害了。
  只要能说明他们是被人害的,李家的颜面就能挽回,还能作为受害者叫圣上垂怜。
  他们一定要是被人害了啊!
  “既然此事另有隐情,那便传祝星来。”京兆尹谓手下道。
  “是。”禁卫军领命,即刻去传人来。
  李中书令和冯太子詹事坐回原位,三人也躺回他们原先躺着的藤屉春凳之上。
  祝大老爷欲哭无泪,祝星,怎么又是祝星!
  他大概是这里唯一想离开之人,奈何大官未走,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事情陡然生变,向着前途未卜的方向发展。
  祝大老爷只知道什么事沾上祝星准没好事,根本不信此案能翻案。但他人微言轻,也不敢得罪大人们,只能静观其变。
  房内只有祝清若细细的哭声。
  几位大人绷着脸让人猜不透想法。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雅厢门终于再度被敲响,门外是禁卫军的复命声。
  “大人,祝星已带到。”
  京兆尹负手而立,冷声道:“传。”
  房门打开,紫云纱少女拥着浅紫色的幂篱款款入内,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虽看不清少女容貌,一时间房内依旧一片静寂,便是祝清若都不哭了,死死地盯着她,眼里满是怨妒。
  “祝星见过各位大人。”她率先行礼,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只是她如今与藤屉春凳上三人又或是被丫鬟搀扶的冯妙妙比都显得太过优雅从容,叫人相形见绌。
  “便是你害了我儿子女儿!”李中书令率先发难,事情未定就要将屎盆子先扣在祝星身上。
  祝星倒好脾气,含笑发问:“你是?”这话将李中书令的气势问得全无。
  “我乃李二公子与李大姑娘之父!当朝三品李中书令是也!”李中书令自报家门,听起来怪怪的,实在是太像祝星问一句他答一句。
  “喔。”祝星了然地点点头,“您误会了,我不曾害您儿子女儿。”
  “你害了人自然不会承认!一人说你或许是冤枉,可他们都说是你害的!”李中书令一通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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