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我站在鱼缸前思索的时间稍微有点久了,夏油依旧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我在想,是让丑宝把你和鱼缸一起吞进去呢,还是随身带个包,把你的脑子放在包里。”我抵着下巴,看着鱼缸里的脑子若有所思
[用咒骸吧。]
“嗯?”我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不是说咒骸会持续吸收你的咒力,拖慢恢复速度吗?这样没关系...?”
[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就当是练习控制咒力了。]夏油的声音顿了顿,[不过恢复的这些咒力并不足以支撑咒骸的行动,所以...]
我懂了。
不过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反正他的咒骸通常都是我抱着走的,不然也不能让人操纵着咒骸迈着小短腿自己追上来不是。
这样的画面想象一下还挺有趣...咳,不是,怪过分的呢。
既然已经说好了,在出发之前,我把夏油的脑子重新装回到咒骸里,然后把其他一些需要带的东西存放到丑宝的肚子里,就这么带着他们出发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
*
须臾川,在距离城市比较远的乡下。
河流周围是树林、杂草、灌木,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
不过是个钓鱼的好地方。
为了方便在这种山林地方行走,我出门之前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和鞋子,穿着带帽子的运动外套,头发也扎了起来,扎成了一个松松的高马尾。
到了山林之后,伏黑召唤出两条狗狗走在前面开路。
“说起来,我们来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野蔷薇走着走着,不禁发出了发自灵魂的疑问。
我闻言忍不住侧目。
我这边知道的信息就是,五条悟拜托我带他们来找须臾川的源头消灭那个可能存在的诅咒。这句话的重点是——
【可能】
我至今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有没有诅咒’都没有确定的时候就安排了四个学生过来。不过我想的是这其中可能还有别的内情或是目的,如果有什么内情,不跟我这个带路的外人说也很正常。
结果他们居然也不知道吗?
“诶,五条老师没有说吗?”虎杖摸了摸脑袋。
这下子顺平也忍不住开口了,“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说吧!昨天早上五条老师不是一大早把我们叫起来,只说了一句有个临时的集体活动,就把我们打包送到车站了吗?”
“我还以为你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
虎杖一脸懵逼,“咦?”
“什么?!”野蔷薇震惊,目光在二脸懵逼的同伴脸上晃了一圈,慢慢地飘到了我身上。
“别看我,我只是一个被拜托来带路的。”我立刻撇清关系。
只有带着两条狗走在前面的伏黑一眼不发,默默地加快了一点脚步。
[咒术高专的档案中,应该有记载各地曾出现过的诅咒。]最后还是夏油听不下去,提点了他们一句,[如果只是要祓除的话,悟应该不会让你们四个都来。既然他让你们四个都来了,那么八成是为了抓活的,给前面那个十种影法术的小鬼调伏吧。]
虎杖他们三个恍然大悟,追上走到前面的伏黑,勾肩搭背地打闹调侃起来。
“好你个伏黑,难怪从刚才起就一声不吭的,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早上才收到五条老师的信息...”老实孩子伏黑试图解释。
“所以回去之后好好地敲五条老师一顿大餐吧!”
“...”
在几个孩子打打闹闹的背景音下,我倒是注意到夏油称呼伏黑的时候,用了平时不会用的‘小鬼’这样的称呼。
似乎不大喜欢他的样子?
这个想法只在我脑海中稍微停留了那么一两秒。
在沿着须臾川前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遇上了一段走不通的路。正是我之前说过的,需要从其他地方绕过去的那段路,而我对这段路的路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应该是往左边走,先在这里做个标记吧,如果左边的路不对我们等下再返回来走另一边。”没办法,我只能用这样的笨方法。
山里的路大多都长得差不多,我能记得大部分已经算是不错了,总归走错也错不到哪里去,大不了原路返回就是了。
“等等,这样的话我们肯定来不及返回城市里,晚上是不是要在山上过夜了?”野蔷薇忽然注意到这个盲点。
“其实...”我指了指丑宝,对野蔷薇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几套露营设备。”
野蔷薇的眼神逐渐呆滞。
“快看,前面有一个村庄!”这时候,虎杖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看到了远处依稀有个村庄的轮廓。
村庄的周围是成荫的树木,将整个村庄笼罩在里面。
看起来安静,祥和,与世无争。
啊对,我印象中须臾川附近是有一个村庄的,而且还是登本建斗和我说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村子是叫做——善村?
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我记得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这个村庄的名字。
因为我觉得人取名字有时候很奇怪,越是标榜什么,可能就越是缺少什么。
只是我以前沿着须臾川探索源头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所以没有经过这个村庄,对这个村庄也不是很了解。
“要不进去看看吧,还能打听一下登本先生的消息。”在我开口之前,虎杖已经将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第34章 34【加更】
这是一个仿佛还活在上个世纪的村庄, 与外界连接的道路相当难走,相当是一个群山环绕的盆地,有些难走的路还是凉子牵着我下去的。
本来她还想抱着我跳下去的,说是这样很快, 但是我...多少还是要点面子的, 想想被我矮一个头外表看起来是个高中女生的凉子抱着走的画面, 就怪不好意思的【轻声】
在从地势稍微高的地方往地势稍微低的村庄走的过程中,随着距离逐渐接近, 我从俯瞰的角度看清了下面那座村庄的原貌。
房屋看起来并不多,大概就是百来户的样子, 大部分是田地,须臾川就从这个村庄中流过, 消失在远处的一座山那里,那座山就是须臾川的源头。
从结果来看, 我们虽然走错了路, 不过经过这个村庄似乎也有直接到达源头那座山的路啊。
“外来人?”一个正在田地间耕种的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我们一行人从山路上下来, 停止耕作稍微直起佝偻的腰,眯着眼睛像是不大能看清人, “你们来村子里是干嘛的啊?”
我松开凉子扶着我引路的手, 走上前去与这个老人交谈, 先是有所保留地探探口风,“我们是在山里迷了路, 看到这里有座村子想来问问路。老人家,你知道须臾川源头的那座山,有个山洞的那个, 该怎么走吗?”
“哦, 那座山啊。”老人有点耳背, 我放大声音问了两遍他才听清,“知道的嘞,不过你们几个小娃娃去那个黑漆漆的山洞干什么?”
“探险呢。”我笑道,指了指虎杖他们背着的旅行包,“我们这是个探险队,之前听说有人来过这边,发现须臾川的源头是个蛇谭,说得要多神奇有多神奇,我们就像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后面几个孩子听着我顺口胡编的借口,机灵地没有说什么相反的话,还纷纷点头附和。
“那山洞里面黑漆漆的还危险,每隔个几年总会有一两个胆子比天大跑进去探险的,你们几个年轻人去哪儿玩不好跑这来探险?”老人听完之后脸色一臭,语气听起来都不好了,挥挥手摆出驱赶的架势,“回去回去,别跑来添乱!”
这反应...也不能说特别意外吧。
我还想继续与这个老人交谈几句,旁边的那座房子里走出一个中年人来,看到我们一群人站在田地边和老人说话,连忙走过来,“你们从哪儿来的,围着我爸干嘛呢!”
自从中年人出来之后,老人就专注种地不再搭理我们了,我跟这个中年人说的话和刚刚对老人说的借口一样,不过中年人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那个山洞啊?我知道,之前还给人带过路呢!”中年人十分热情地招待了我们,还请我们到他家里坐坐。
听到中年人这么说,我思索着问道,“有不少人来过吧,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登本建斗的人?”
中年人露出疑惑回想的表情,然后摇摇头
“络腮胡,眼睛下面还有条不大明显的疤,大概这么高。”我比了个高度,把登本建斗的外表描述了一下。
渔具店老板登本建斗的样貌,一般人见到他的第一印象,大概都会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尤其是眼睛下面还有疤,看起来就很像是混黑的。
实际上他本人性格与外貌完全不符,是个老好人大叔。会顶着一张硬汉脸把小女儿放在肩膀上给女儿当马骑,会在看到一群不良少年围着女孩子欺负的时候板着脸去把那群不良少年教训一顿赶走,然后把女孩子送回家还叮嘱女孩子家里人好好注意一下。
我注意到在我描述出登本建斗的样貌之后,中年人的表情微微地变了一下,嘴上说没有印象。
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至少有一点暂时可以确定,要么就是这个中年人在哪里见过登本建斗,要么就是登本建斗在失踪之前来过这个村庄。
我们跟着中年人走进村庄,在走进村庄之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埋头种田的老人。
佝偻,又沉默。
如果不看中年人刚刚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个村子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节奏缓慢轻松,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他们生活在这个山里的村子里,生活自给自足过得都还不错,路上也能看到有老人悠闲地散着步串门。
我也算是比较喜欢在乡下这些地方走动收集故事的人了,这个村庄看上去和我以前看到过的村庄差不了多少,甚至看到外来人还都是友好热情的样子,彼此之间碰到也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唠嗑唠嗑。
“悠仁,黑潮老师,伏黑,钉崎...你们有没有感受到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在中年人再一次停下来和路过一个熟人打招呼,稍微拉开了一点与我们之间距离的时候,顺平压低声音小声问我们。
“我一直都很不舒服。”野蔷薇轻啧了一声,颇有些嫌弃地说,“都说了,我讨厌乡下村子,越是愚昧偏僻的乡下,就存在着越多‘我弱我有理’的蠢货,抱着可笑妄想症‘她是不是瞧不起乡下人’的蠢货,还有装聋作哑觉得‘虽然我没有制止,但我也没有参与’所以没有做错什么的蠢货。”
“太、太偏激了...应该也有好的吧?”被野蔷薇的气势所慑,虎杖小小声地说。
野蔷薇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反正我碰到的是这样的。”
那个中年人带我们去见了这个村庄的村长。
善村的村长是一个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的老人,老得让人怀疑他已经一脚踏入了日本长寿老人名单,可以拉动日本人平均年龄的地步。但是杵着拐杖走路的样子看起来还挺稳健。
中年人把我们的来意告诉村长,村长用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们一会儿,挥挥手转身,“他们想去就带他们去吧,满足了好奇心自然就会走了。”
中年人应下来,答应明天带我们去须臾川的源头。
“今晚你们就先住在这家吧,他们家空房间比较多。”中年人——我们现在知道他是姓什么了,说是姓葛田,刚刚村长就是叫他葛田家的小子。
葛田把我们带到村里一家看起来还算富庶的人家里,介绍我们在这家人这里借住一个晚上。
当然,是提供住宿费的暂住。
到目前为止,这个村庄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正常中又掺杂着些许不正常的样子。
“迷雾重重啊,我只是一个恐怖小说家,又不是推理小说家,为什么要碰到这么费脑子的事情。”我打量着借住这家人提供的房间,看着凉子把床铺掀起来翻来覆去地铺开,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说是村子里空房间最多的一个人家,但是实际上能立刻收拾出来的空房间也只有两个,因此是我和野蔷薇一间,另外三个男孩子一间。
“我们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露出马脚来再顺势行动也是可以的吧?”野蔷薇姿势豪迈地盘腿坐在她的那个床铺上,伸出手指点了点我放在桌子上的咒骸,“说起来——他的心理性别也是男吧,不是应该去隔壁房间吗?”
我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哎?”
野蔷薇被我这个反应弄得也愣了一下,“哎什么,难道不是吗?发出来的就是男人的声音啊。”
“不,应该是吧...”我只是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的目光慢慢移到平放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夏油身上。
虽然在声音的影响下,确实是会给人一个浅层的性别意识,但是在相处中谁会在看到的是一个脑子的情况下,时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异性啊,这才很奇怪吧!
所以严格上来说,在大多数时候,我的潜意识都是把他看做是无性别的。
哦,当然我也不会在客厅换衣服,或是洗完澡不穿衣服出来就是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来确实应该让夏油去隔壁。”
我的话音才刚落下,凉子就已经从床上跳下来,拿起桌子上的咒骸轻快地跑到门边,还回头对我们眨了眨眼睛wink了一下,“没问题,交给我吧~”
夏油:[...]
夏油什么都不好说,只能保持安静。
凉子跑出门之后敲了敲隔壁三个男孩子住的那间房子,很快就有人开了门,然后是顺平惊讶的声音,“那个...凉子?有什么事吗?”
显然根本没想过一打开门见到的居然会是凉子。
凉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没什么事,是要把这个交给你们。我们那边一屋子都是女孩子,让他待着不大好呢~”
我都能脑补出来顺平接过夏油时呆呆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