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沉入进去的状态可遇不可求,今天停下来稍微放一放的话,估计明天早上起来就没有这种状态了。
所以我觉得还是稍微熬夜写一下比较好。
反正现代年轻人和青年人也没几个不熬夜的,现在这个点还有不少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如果这种状态可以持续下去的话,我觉得通个宵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现在还在新年假期的时间里,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也不需要上课,明天可以补觉。
“明天写啦清酒,熬夜对身体不好,据说很容易猝死的!”凉子的语气并不十分强硬,带着些劝解的意味。
既然不是很强硬,那我就理直气壮起来了,“没事的啦,我也不经常熬夜啊,就今天就今天,稍微晚点睡——好啦别说了凉子,再耽误下去我的灵感都要跑掉了。”
凉子没办法,只能任由我继续写下去,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之后站起来去煮东西,给我等会儿饿了吃。
我接着刚才的思路写下去。
结局要怎么样设置比较好呢?
死去的人重回人间,要吃活人的血肉才能一直存在下去,十日不吃就会重新变成一堆枯骨,在这样的设置下,危机被解决是必然的,但是我写这个故事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这个被解决,而是借由这个故事最大限度地引起一些负面情绪,所以不需要好结局。
那么就这样吧,结局就让大多数活死人被消灭掉,但是有一小部分存留了下来。一开始是一个高官为了保住复生的妻子开了先例,有了一个自然也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总之会有那么一些活死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藏了起来。
但是活死人需要活人的血肉才能存在下去,这是一个无法忽视的矛盾。
结果从恐怖生物开头,最后又回到了人类的斗争与矛盾上了啊。
就这样吧,一个开放式的结局,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就让读者自己去猜吧。
我无比顺畅地写下这些文字,等到写完我构思出来的结局的时候,我放下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捏了捏僵硬的手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现在完整的骨架已经有了,明天开始就可以回到开头去填补肉了。
直到写完放松下来,长时间精神集中产生的疲惫和困意才后知后觉地蔓延上来,我眼睛都有点干涩,跟凉子说明天起来再吃她煮的粥之后先去睡觉了。
因为精神上的疲惫,我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自然也不知道那封被我放下抽屉里的空白信纸在我睡着之后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梦了...大概是四月份到现在?
但是今天,我睡着之后却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我的意识好像又太清晰了,竟可以清楚地意识到现在是在做梦,并且能够有条理地思考,知道我是我自己,而不是跟往常做梦那样,会变成其他各种各样的身份。
做梦就做梦吧,看看会不会又给我带来什么有趣的灵感。
我好整以暇的等待着梦中的场景变得清晰起来。
...唔。
我所身处的地方是个和室。
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这种体验还是比较少的,因为是在梦中,我少了一些惯常的谨慎,颇有些好奇地在这个和室里走动探索起来。
地上铺着深色的榻榻米,房间里的某处似乎还燃烧着什么香,我可以闻到那种淡淡的香,闻起来像是什么寺庙里的味道。
如果是寺庙的话,这回是跟佛教有关的灵感吗?
我把这个和室探索了一圈之后,打算探索其他地图,拉开和室的拉门就走出去了。
这个梦里的场景和现实中一样,看起来也是深夜,和室外是一条长长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没有其他任何房间,就只有这一个和室,唯一有一点光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个和室外面的地上放置着的一个小蜡烛,这样看那条走廊就显得太长又太幽深,不知道尽头是什么东西。
我把这根放在和室门口的小蜡烛拿起来,就这样慢悠悠地顺着长长的走廊往尽头走。
这么一看,连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我睡前穿的那一身。
第98章 98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我还没有做过这么真的梦呢。
我也不知道就这一样一直顺着走廊走了多久,不过当那根小蜡烛快要燃烧尽的时候,我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除了长走廊之外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拟饵。
嗯?
拟饵?难道是我最近钓鱼钓少了, 潜意识又想去钓鱼了吗?
在还没有出那档子事之前, 原本我还打算在新年去北海道的时候还可以去渔场钓钓鱼, 避开一些被大人带着来串门的小孩子。
我蹲下来捡起那个拟饵看了看, 抬头往前看过去的时候, 就发现前面的场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没有尽头的走廊,在我前面是一扇敞开的和室的门, 而外面则是一个幽凉的庭院。庭院里荒草丛生,天上挂着一轮黯淡的月亮。
如果是夏天的时候坐在这样一个庭院里大概会挺有乐趣的吧,不过现在是冬季, 所以也就只剩下荒凉了。
“怎么是你?”我十分意外地这么说了一句, 从敞开着的和室门里走出去,只感觉梦里赤着脚走在木质的地板上时,竟然也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地板上的凉意。
坐在走廊上的人回过头。
我之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感觉这么意外,是因为我完全没有想过第一个出现在我梦里的现实中出现过的人,居然会是夏油。
毕竟一般来说我的梦大多是走怪诞奇异画风的, 尤其是我在睡下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人间界的剧情, 按理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就算做梦,梦到的也不会是毫不相关的夏油才对。
“好久不见了,伊吹。”梦里的这个夏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像是早就料到我会来一样, 笑着指了指旁边, “坐吧。”
我依言在旁边坐下来, 偏头往旁边看过去。
此时坐在旁边的夏油并不是我熟悉的黑发丸子头咒骸的样子——那个咒骸倒是也在旁边, 不过这时候咒骸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玩偶一样,被摆成坐在那里的样子,一动不动。
曾经在列车上见过一次的夏油虚影则是坐在咒骸旁边,我们的位置现在是这样的:
我,咒骸,夏油
不过跟我之前在列车上见过的样子也有些不大一样吧,出现在我梦中的夏油不知道为什么是穿着一身袈裟的形象,头发也没有扎成丸子头,就很随意地全部放下来,如果不是刘海依旧十分具有代表性,我都要以为是什么新出来的角色了。
“确实。”我用这句话来回答他的那句好久不见。
称呼是伊吹,嗯,感觉梦里的这个应该是比较正常的。
我就暂时先保持了安静,仰头看着这个荒凉庭院上方黯淡的月亮,等着看这个梦会是个什么样的发展。
“高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大概过了有一会儿吧,夏油开口说。
我微微一怔,“所以呢?”
没想到做梦还会和现实中联动,我虽然因为现在还是做梦的状态,思维都有点钝钝的,但依旧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大对劲。
“要不要到我这边来?”夏油接着说下去,目光没有看我,而是同样仰着头看着庭院上方的月亮,“咒术高层惯常喜欢使用这样的手段,哪怕他们顾忌着悟不敢做得太过火,不过你拿到的人鱼肉已经被盯上了吧,高层的那些人会用尽各种手段夺取那个东西。”
他的语调平缓且慢,配合着荒凉的月色听起来倒是别有韵味。
不过...
在梦里听到这样的话也太奇怪了吧,难道我潜意识觉得夏油会这么说,做梦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补全了?
似乎不大现实。
“你不也想要人鱼肉吗。”我抱着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来的大胆猜测,顿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还叫我猴子了吧。”
我对这一点记忆特别深刻。
之所以特别在意,不是因为他当时说这句话时的态度和语气陌生傲慢,而是因为在听到这样的话时,我意识到的‘我认识的夏油就好像从未存在过’而产生出的那一点点怅然与可惜。
“非咒术师对于我来说就是猴子。”
——结果,我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哈?
“那你是什么?难不成你想说你才算是人类?”我超不爽地转头盯住他,“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按照生物学来说猴子还是人类祖先呢,你是不是得好好叫声祖宗来听听啊?”
“笑死人了。”
虽然这话跟我说恶人就是害虫的论调差不多,但是任谁被突然划分到非人动物的范畴去了,肯定也会非常不爽。
夏油撇开头,奇异地没有与我争执。
这时候他看起来又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夏油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按捺住冒出来的火气,冷静下来拿过旁边那个咒骸,翻过去背面想把他脑子掏出来看看有什么问题,但是翻过去的时候我却并没有在咒骸背后看到拉链。
“不用找了,不在这里。”这时候夏油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明明是他把我拉过来的,结果他却反而是消极交谈的那一个。
我是真的有点看不懂夏油了,失忆时,龙宫岛上,以及现在,他体现在我面前的似乎都是不同的面孔。
“所以你这次让我来到这里,就只打算说这些没什么的意义的话吗?”我直接冷静地说开来,“这不是梦吧,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在睡着之后意识出现在这里的,对吧。”
“问题出在那封信上?”
我做出合理猜测。
夏油没有否定,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他们这一次是针对两面宿傩的容器设计,但也未尝不是将你也算在了里面,你应该发现在我送去信之前,还有另外的人去找过东西吧,除此之...”
“够了。”我的耐心终于耗尽,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由上而下注视着他没什么表情的面孔,“这些不需要你来说。夏油杰,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夏油杰看了过来。
“我在龙宫岛上说过的,如果你有合理的理由,我说不定会把人鱼肉给你,那并不是开玩笑的。”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失望地垂下眼转身打算离开,“但我现在确定了,我不会把人鱼肉给你。想要的话你就自己想办法来抢吧。”
...
“那就算了。”
我转身之后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无所谓了。”
我的脚步顿住。
大概是想看看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与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回头看了一眼。
坐在和式长廊上的夏油就这样静静地侧头看着我,目光平静地落在虚空的某处,像是在看我,又像是没有在看我,垂眼微笑着,仿佛是仙人一般恬静的微笑。
怎么说呢...
在这一刻我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可以用来形容这个状态的夏油的比喻,是[布袋里的老鸦]。
所谓布袋里的老鸦,说的就是虽然活着,但像是已经死了一样的状态。
就与我在这个奇怪的梦与现实之间所见到这个夏油一样。
“你摆出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我直说了,收住要离开的脚步,返回去捡起咒骸不客气地砸在夏油脸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要什么就说,把我拉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的这副死人脸啊?怎么,现在又不会说了?”
我这个动作来的突然,夏油大概一下子也没想到要躲开,或者是因为在这个半梦的环境下没必要躲,就被咒骸砸了个正着。
黑发丸子头微笑着的咒骸小人从夏油脸上缓缓滑落。
我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
对于我来说,一般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对于不大熟的,无关紧要的人,是没必要说,而关系比较好的也没有一个拧巴到需要我说出这样的话的程度。
所以说这么不客气的话我其实还是第一次直接说出来。
连一些所谓的评论家之类的,抨击我的小说的时候,我都只是忽视掉,如果是特别嚣张舞到我面前来的,我才会随手回一句‘评论之前先想一想,你不喜欢的就是错的吗?’,然后继续忽视。
...
本来我是打算直接走的。
如果不是必要,我其实不大喜欢和性格拧巴的打交道。但是好歹也有过四个月的同居交情,我觉得尽力开导一番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也没用那我也就没办法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并不知道他的诉求是什么。
第99章 99
但是他现在这消极谈话的态度, 看着又不像是会老老实实说出来的样子。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烦躁地从他怀里把滑下来的咒骸拿过来,然后重新坐回到之前的地方。
我扯了扯咒骸的刘海, 盯着把这根刘海固定在咒骸发际线那里的针脚, 不再看夏油,就在这梦里研究起了怎么把这根刘海拆下来。
“回去吧。”过了好一会儿, 把我拉过来却什么有用的事情都没说的夏油开口说。
“那你什么时候把我的鱼竿还我?”我面无表情地斜着看了他一眼,把刚刚在长走廊上捡到的那个拟饵拿出来,放在走廊地板上,“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 那是我用得最顺手的一把鱼竿。”
我特意强调了一下[最顺手]这几个字,目光不闪不避地注视这他。
夏油忽然笑了一下,“抱歉啊, 好像被我弄丢了。”
这笑容不似刚才那仿佛布袋里的老鸦一般的恬静微笑, 竟也有一瞬间的鲜活。
“那赔我。”我不满皱眉。
既然鱼竿被弄丢了,那怎么也得把丑宝赔给我才算了事。
夏油只是笑, 没说话。
等到这梦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我原本清醒的意识也稍微有些昏沉起来, 就像是熬夜熬了太久的状态,眼睛里看到的周围的东西也逐渐变得模糊了,眼皮也困极了地想往下沉。
我拍了拍额头。
虽然不知道这个把我拉过来的梦原理是什么,不过应该还是算在梦的范畴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