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这帮人真是被关孬了,络腮胡很失望,绑个弱女子是因为他们重操旧业,又要躲朝廷,实在没钱。
逼不得已,但又绑回来这么多弱女子,就是故意为之,算什么好汉。
而且娘们儿数一多,更累赘。
看到施知鸢,络腮胡楞了下,这女娃娃竟然也直直地看过来,没躲,丝毫不怕。
有意思,络腮胡走进些,故意虎眼凶神恶煞地盯着施知鸢,“看到了,就必须死了,乱棍打死,不留痕。”
粗狂的声音直震耳朵。
王弗栗哭得更厉害了,把自己团得更紧些。
施知鸢依旧不挪眼,清澈干净的眼就一直无防备、无惧怕地看他,甚至还冒出点小星星和笑意。
络腮胡顿时不行了,太可爱了!
配上这清丽的俏脸,凌乱的头发,活像掉落人间不谙世事的仙女,恻隐之心完全被勾起来了。
施知鸢被绑到后面的手,慌得直哆嗦,但是面上楞是更赠分纯真和无辜,见他嘴角扬起来,有丝丝惊喜的神色,心一松,赌对了。
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本想吓唬施知鸢玩,没想到这小丫头不怕,络腮胡仰天大笑,手一抬,把她嘴里的东西扔了出去,“有什么想说的,说。”
“你就是威名远扬的靠山王?!”施知鸢这话喊的是又崇拜,又惊喜,又诧异,眼睛还冒着光。
“哈哈哈哈。”络腮胡豪迈地笑,“好多年没在江湖,小丫头片子竟然还知道我的诨号。”
“那是!我从小可崇拜您了!”
听一路他们往日事迹,施知鸢也算多多少少了解他们一点,凶但人不坏,尤其这个大哥还带着点侠义。
帽子扣的高点,好办事,施知鸢笑得更虔诚了。
络腮胡笑得直拍大腿,一屁股坐施知鸢旁边的前缘木板上,看那仨,“朱门娘们儿还崇拜老子,哈哈哈。”
“大哥的威名,几代人都不能忘。”
“哈哈哈哈。”络腮胡笑得更开心了。
王弗栗匪夷所思地看她,竟崇拜土匪,厌弃中带着愤恨。
施知鸢当没看见,恭维道,“当年,您和二当家一前一后,夹击商队,算的那是分毫不差,打的那是势如破竹,真是应该载入史册的大战。”
“呦,你还知道我。”刀疤脸乐呵呵地过来。
“那是,霹雳豹嘛。”施知鸢嘴跟抹了蜜似的甜。
说的他们花开怒放,摇头晃脑。
“你们能从牢里逃出来真是太好了!就是可惜带三个拖油瓶,走也走不快,还浪费口粮、人手,又给守着又给护着,太累赘。”
“可不是嘛。”络腮胡已经完全忘记她是被抓来的,彻彻底底当她是自己人,长叹口气,“丫头,有啥好办法不?”
“杀,是不能杀,给换钱。”施知鸢看他点头,松口气,“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要不然不是道义所为。可是,等赎金的时间里,这帮人该怎么办呢?毕竟狱卒们发现,肯定要开始大力搜捕,时间宝贵。”
四个土匪思索着,认真点头。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处破庙,把她们绑起来,逃不了。只告诉她们家里人把赎金放哪。等拿到钱,再告诉他们,三个拖油瓶在哪,让他们自己去松绑,趁这个时候跑。”
络腮胡摸摸胡子,“有道理。”
刀疤脸挠挠头,疑惑道,“觉得哪不太对。”
“二哥就是聪明!”施知鸢认同地点头,刀疤脸不好意思的得意地摆摆手,她笑着继续道,“时间还是没有争取足够多。咱们应该把取赎金的点,放在逃命途中。”
“啥意思?听不懂。”
施知鸢想比划,手被绑着,小三连忙拿个树枝,“你说,我画。”
施知鸢说,“咱们现在是起点,画条线,到破庙绑人,然后把线延长,赎金设在这,再延长线,线的终点就是新地盘。”
四人看着小三在地上画的一条直线,恍然大悟,“有道理!又逃跑了,又拿到钱。”
施知鸢满意地点头。
络腮胡当即拍板,“就这么做!正好,我探过路,前面正好有个破庙。”
施知鸢这回笑的是真发自真心。
袖子里的小刀已经跃跃欲试了,只要他们一走,她们就可以逃。她看过了,周围都是树林,到时候隐藏在里面,他们绝对找不到。
再顺着城中方向,她们捡捡野果,迎父亲和哥哥,完美回家。
小四看着这条线,越看越不对劲,这是真拿钱放人?!不能够,他允诺黑衣人的可是要杀了她们。
要不然,黑衣人也不会助他们逃跑。就是大哥二哥虎,直接找的他,可是他不虎,要是黑衣人找他算账,那丢的是他的命。
小四急道,“大哥!这事……”
络腮胡一抬手,“就这么办。”
络腮胡眯着眼看施知鸢身上,紧捆的粗绳下,隐隐衬着血迹,“小三!快!给她松绑!咋还受伤了!”
小三一看还真是,连忙开锁,进去给她松绑,轻轻地生怕弄疼她。
络腮胡脾气起来了,“赶紧给她找药去。”
见小四闲着不动,络腮胡气得上去就是一脚,“快去!”
第32章 王弗栗哭着哆嗦地抱住施知鸢……
小四找到可敷药的草回来时,络腮胡正给他们分馍,还烤着蘑菇。
施知鸢没被绑着,而是和土匪们坐一块,抬手掩面佯装吃馍,实际上把馍藏进袖子里,准备一会儿给何姐姐、王弗栗吃。
“富裕人家娘们儿就是不一样,吃饭还那么讲究。”络腮胡撕下一口馍,边吧唧吃,边笑道。
施知鸢眯眯眼,笑笑,然后看一旁被捆在柱子上的何枫芷、王弗栗,神色间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小四冷哼一声,把草药丢给她,“自己嚼碎后敷。”
“谢谢。”施知鸢乖巧地捡起来,放在腿上。
看看穷的几口吃完馍就没有粮,嗦着手指,翘首以盼蘑菇熟的三人,施知鸢装随口一问,“老大,你们好厉害,咋从牢里跑出来的?”
“那是,我们是最聪明的土匪!”刀疤脸骄傲地道,看蘑菇要烤焦了,赶紧翻个面,咽下口水,“我们先偷到钥匙,再利用他们换岗的时机,才逃出来的。”
“那牢里是不是也不是很苦啊?”施知鸢托腮,像个人畜无害的好奇宝宝,“是不是常能听见汴梁发生的事啊?”
“苦!可苦了!”小三一回想,就打一冷颤,惨得生生把他们的戾气磨没了。
络腮胡道,“都过去了!至于你说的事,也不常听到。就是偶尔值守的狱卒们闲聊的时候,能听到几句。”
“你们谁是资政之女啊?”刀疤脸想起来,随口问句。
柱子上的何枫芷身子一僵,想看这边具体情况却怕得根本动不了。
只愣了一瞬,施知鸢随即立马疑惑道,“什么资政?干什么的?管账的?”
“什么?!你们不是?!”小四刚坐下,立马又弹起来。
施知鸢警觉地看他,无辜道,“我们不知道。”
见他们表情不对,施知鸢赶紧补道,“但有钱。我们的丫鬟在街口等我们,见我们没回去一定会担心。我们给你们地址,你们告诉家里人,定会来赎。”
四人松口气,又如常地接着烤蘑菇。
小三说,“不是官也好,我总觉得绑官的家人会罪加一等。”
络腮胡看施知鸢,“放心,我们就要钱。”
“嗯嗯。”施知鸢乖巧地点头,心慌得乱跳。
小四扫视下施知鸢,又看看柱子上的二人,失望后反而猥/琐地勾起嘴角。
分吃完蘑菇后,天都黑了。
破庙很小,只有一个几十平小殿,顶上的瓦片还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呼呼刮风。
络腮胡踹踹想在殿内找个不那么冷的地方睡的小三,“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去外面。”
“哦。”小三揉揉眼睛,犯困地往外走。
刀疤脸咂咂嘴,也抱抱胳膊,听话地跟他后面。
络腮胡看下小四,这家伙以前在山里就不老实,偷摸欺/辱俘虏,见他现在慢腾腾挪地的样子,上去又是一脚,“赶紧走!别想打她仨主意。”
见施知鸢感激地望着自己,络腮胡五大三粗地走过去,有点慈爱地看她,“丫头,明儿拿到钱,你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施知鸢真诚道。
幸好遇见的是这样的逃犯,想必背后人也没想到会这样。
“你身上受伤,就不把你绑全身了。”络腮胡从身上扯下来条布,“这个不那么扎,用这个把手绑上就行。你们关在里面,我们守在外面,你们也跑不出去。”
施知鸢顺从地伸出手,任他捆好。
络腮胡拍拍她的头,转身豪迈地离去,关门咔嚓上锁。
殿内只剩下她们仨,王弗栗愤恨地看着“叛徒”施知鸢,嘴还被塞着,骂不出来,只能唔唔直叫,腿乱扑腾。
施知鸢装听不见,径直走到何枫芷那,用绑着的手,费力地把她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先喂她点水,再把藏在袖子里的馍掰块喂她些。
王弗栗抗议地更厉害了,施知鸢探头看她,小声道,“你咋还有这么多力气?等会,我就去喂你。”
王弗栗委屈地翻个白眼,安静下来。
“我们该怎么办?”何枫芷眼眶红红的,柔声道,“是我牵连你们了。”
施知鸢摇摇头,安慰她的笑,“现在不咋危险,等明天他们放松警惕,留我们在这,我就带你们逃跑。”
何枫芷微微点头,知道施知鸢斗智斗勇、伪装一天定是又累又怕,就不再多说自责的话,害她再强撑着安慰自己。
自己既然没有好主意,不添乱,就听她的就好。
王弗栗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呜呜地哭。施知鸢又绕到她那边,“把嘴上的取出来以后,要小声说话!”
王弗栗哭着狂点头。
“我,我害怕。”王弗栗哽咽着小声道,看着施知鸢,狠狠地剜她一眼,“要不碰见你们,我根本就不会被抓起来。你还讨好土匪!你是太师的女儿,讨好土匪,没的身份!”
施知鸢很无语,现在还管身份?
晃晃手里的馍,施知鸢道,“不讨好,哪有它?哪有现在能喂你?吃不吃?”
王弗栗看着干燥无味,以前都不会被端上桌的碎馍,撇撇嘴,一脸嫌弃。
“不吃就算了。”
王弗栗饿得胃生疼,连忙道,“吃!”
馍混着水进肚,又甜又香,王弗栗觉得从来都没吃过这么香的主食。
王弗栗吃完,又呜呜地哭起来,“我们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戳戳王弗栗的脸,施知鸢调皮地笑,“相信我,我能带你们逃跑成功。”
王弗栗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也是,她那么聪明,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一抽鼻子,王弗栗哽咽着停下来,心安稳下来。
屋外,传来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然后施知鸢就见窗户缝里露出一个狡诈的眼睛。
是小四!
眼睛看了一圈,又消失了,可是却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施知鸢眉头紧皱,不行,不能等到明天,小四不是善茬。
把小刀从袖中颠出来,施知鸢飞速地把布磨开,一边看着那扇窗户,一边快速地解她俩的绳子。
“不是说明天跑么?”王弗栗怕极了,绳子解开的一瞬间,腿软的差点跌地上。
“夜长梦多,早走为上。”
何枫芷紧抿嘴,让自己冷静下来,“接下来怎么办?”
施知鸢沉着稳重,“我随身带着些奇巧,其中有一个是强光弹,砸在地上会冒出强光。现在天昏地暗,我们把他们引进来,突然砸碎,强光会让他们有短暂失明,我们趁这个档口,跳窗户跑出去!”
王弗栗哭着哆嗦地抱住施知鸢的胳膊,“我怕!”
“不怕。”施知鸢咽口吐沫,拍拍她的手,“我会保护你们的。”
何枫芷相信地看她,无一丝惧怕。
“那我们怎么一个不落的把他们引进来?”
施知鸢想想,“就大喊救命。”
何枫芷点头。
“啊!!蛇!!”王弗栗嗷一嗓子。
“不是现在。”施知鸢无奈道,“还没准备好。”
“鸢儿……”,何枫芷瞪大眼睛,惊恐地靠近施知鸢,“真有蛇……”
施知鸢环顾四周,只见漆黑的殿内各处隐隐有蛇形,屏息,还能听到瘆人的沙沙声。一声一声如芒在背。
“啊!!!!”三人混合的尖叫声穿破云霄。
第33章 她定是神
“咋的了?”络腮胡慌张地推开门,后面刀疤脸、小三很紧张地跟着,而走在最后面的小四慢吞吞的,手里还拿着个匕首。
施知鸢怕得直哆嗦,当机立断,唰唰在地上砸两个强光弹,白光突兀地炸开,刺眼的刚要进来的四人下意识地挡头退了回去,就连满屋的蛇都吐着蛇信子,飞速缩回去。
“就是现在!”施知鸢一手拉一个呆若木鸡的姐妹,咬着牙,拼命地往门的对面窗跑。
她俩跌跌撞撞地回过神,怕得哭着跟着跑,看施知鸢的眼神尽是崇拜,就像看发着光,从天而降的救世祖一样。
王弗栗心里下意识的肯定,对,就是神,能随手发光的肯定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