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君心(古早.狗血)——一窗明月
时间:2021-05-08 09:37:25

  “清规,喝茶。”李湛尘伸手做了请茶的姿势。
  清规是李浥尘的字,空碧无云露湿衣,群星光外涌清规①。
  青瓷中茶烟袅袅,李浥尘只手端起茶瓷,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李湛尘看着他,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兄长,数日之后,便是我的登基大典,我给翊国投了国书,让他们务必派遣赵河来贡。”李浥尘放下瓷杯,缓缓说道。
  翊国与曌国相抗已久,此次曌国国中内讧,君主异姓,翊国必会派遣使臣来访,探一探敌国虚实。
  而那翊国赵河,他曾经偶得灵药数枚,传闻吃下此灵药可生死人,肉白骨,被人称之为“王母仙药。”
  “若能得到一颗,兄长的腿,或许还有救。”李浥尘看向李湛尘的双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李湛尘面色恬淡,仿佛并不在意:“我不希望你舍弃太多,就为换我这双腿。”
  “不,阿兄的腿是因我而废。”李浥尘握紧了拳,三年前的旧事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若不是他受人坑骗,执意要去宫中救下那个狠毒的女子,阿兄的腿,也不会就这么废了。
  是他的错,就该由他承担。
  他的眼圈泛起猩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拿到灵药,治好阿兄的腿。”
  还要让那些害过他李家的人,通通付出难以磨灭的代价。
  李湛尘瞧着犹如困兽般的李浥尘,正欲开口劝慰,恍惚间脑中一阵刺痛,一些破碎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中。
  他仿佛看见了他的阿弟,满面血泪,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女子。
  他微微皱眉,双眼一睁一闭之间,那些画面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刺痛也消散了,如先前一般。
  在此之前,霏霏亦是如此,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突然闯进了他的脑海中,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压制不住心中的异动。
  像是有个声音,时时刻刻在他耳边耳提面命,要他护住霏霏。
  “阿兄望你,万事三思。”
  ***
  李浥尘出汀苑时,天色已越发灰暗,簌簌飞雪变为鹅毛大雪,丛间细竹不堪重负,竟生生压断了几枝。
  常幸见主子面色不豫,越发小心撑起桐油伞,心中琢磨着要不要把新得的消息告诉他。
  思量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陛下,姜姑娘要见您,想是有事相求。”
  反正这事陛下终归是要只晓得,不如早些说,以免陛下觉得这事是他有意安排的。
  “哪个姜姑娘?”北风呼啸,连带着这声音也如同夹着冰棱,刺骨不已。
  常幸小声恭敬地回道:“是姜肹姑娘。”
  身前的人停下脚步,双眼直视前方,眸底幽暗一片。
  “她在哪。”
  “回陛下,在乾和宫。”
 
 
第10章 月兮   送去朕的寝殿
  雪夜寒凝,殿内寂谧一片,月兮一人立在空旷寒冷的大殿之中,灯台上的烛光尽灭,窗外雪色生出少许莹光,浃入窗纱,映得她轻曼的身子越发纤薄。
  她已在这里等候了近三个时辰,从日暮到夜半,他应是成心晾着她的,所以才迟迟不来见她。
  冰凉渗入肺腑,呼出来的气息渐渐发烫,月兮紧了紧衣领,微咳了几声,她闭眼醒了醒神,继续等着。
  常幸站在门外,透过镂花的窗子往里瞧了几眼,暗暗放下帷帐,回到后殿。
  李浥尘正坐于案前,翻看着玉案上的卷宗,他剑眉绞着,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下颌崩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常幸弓着腰小步走进殿来,暗暗瞧着李浥尘的神情,他低下了头,不由地打了几个冷颤。
  这后殿与前殿完全不同,后殿烧了地龙,焚着香炉,而他一进来,却被这殿内的“寒气”冻得寸步难行。
  “陛下,姜姑娘还候着。”常幸开口道。
  书房中只闻一片笔触纸张发出了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烛芯爆和翻页声,坐上的男人却恍若未闻,一字未言。
  空气在此时都化为了压力,常幸的额间冒出汗珠,虽跟了陛下数年,却仍然无法捉摸透他的性子,陛下命他把袁后被废的消息传出去,不就是为了引姜肹姑娘前来求饶吗?
  可现在人来了,陛下又把人晾着,晾着也就罢了,还扔在那样一个冰冷黑暗的地方近三个时辰,这位主子,心思多变,实在难以揣测。
  再耗下去,可得把人冻坏了,常幸硬着头皮道:“陛下,前殿严寒,姜姑娘怕是要受不住了。”
  “啪嚓”一声,章程砸落在玉案之上,常幸闻之立马跪了下去,五肢贴地,莫敢抬头,地面被汗水浸湿。
  檀椅后移,李浥尘站起身来,面色犹如沉沉天色,迈开腿大步流星往前殿走去。
  前殿中,月兮还立在原处,寒冷和困顿袭卷了她的身子,脑中像塞满了滚烫的棉絮,晕晕胀胀,她尝试挪动着双脚,竟恍然发现双腿有些失了知觉。
  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缓缓呼吸,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
  这时厅后响起了脚步声,殿内的宫灯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一人破门而入。
  是李浥尘。
  月兮眨了眨被灯光刺晕的眼,她缓缓跪了下来,石砖上的冰寒渗入她的双腿,酸麻交织如刺,一针一针扎入骨子里。
  “奴婢参见陛下。”她极力克制心中的恐惧,可说出来的话还带着颤儿。
  那一夜他面颊染血,眼中满是狠意,扼着她的下巴,似要将她挫骨扬灰,此刻她想起,依然心有余悸。
  “陛下,此女如何处置?”常幸赶到李浥尘身后,询问道。
  李浥尘觑着脚下的人儿,幽深的眼中波云诡谲,就是这个女人,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若今后她落在他手上,他定要让她尝尝万劫不复,生不如死的滋味,然再见她,心腹却告诉他,她忘了他,她忘了与他相关的所有事。
  她的眼如三年前那般纯净,没有一丝瑕质,她满脸无辜,看他的眼神犹如看到了一只野兽,一个彻彻底底的加害者。这三年他历尽千辛,血海谋生,而她却忘掉了一切,依然做她的无忧公主。
  他改变了主意,就算她要万劫不复,也该带着那些肮脏的记忆,明明白白地万劫不复。
  李浥尘蹲下身来,只手扼住了她的面颊,将她的身子拽向他。
  少女雪颊若芙,柔软的嫩肉紧贴着他粗砺的指腹,因着他莽撞的动作,脸蛋儿瞬间被勒得发白,瑰瓣般的唇被迫微微嘟着,呼出香甜如蜜的气息,弯弯月眉蹙成一团,水润的眸中盈满了泪,却仍是强忍着没出声,也没像相逢那日一样落泪。
  娇身瑟瑟,宛如一朵娇花,在暴雨中挣扎求生。
  熟悉的幽香钻入他的鼻间,他眯了眯眼,目光下移,从她的脸颊落到她匀称姣好的身子上。这些年,她瘦了,圆圆的脸蛋儿褪去婴儿肥态,化作精巧的鹅蛋小脸,身子也是该丰盈的地方丰盈,该纤瘦的地方纤瘦。
  眸底浮出稍许幽暗之色,恨了三年的人近在眼前,他可以随时□□于股掌间。
  “送去朕的寝殿。”他道。
  ***
  月兮被两个嬷嬷扣着,扔进了乾和殿中,乾和殿的地板洁净而温热,她揉着小腿,踉跄着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殿门关闭。
  殿内似乎唯有她一人,那人吩咐了要将她送来这乾和殿中,即时便上来两个嬷嬷,把她拉到浴房,为她梳洗了一番。
  眼下她乌发齐腰,柔顺地披在肩后,发上还带着几分湿润,浴后衣物穿得更是单薄,雪白的寝衣下,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兜儿。
  李浥尘竟要她侍寝?这无名无份的,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羞辱,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下定决心来之前,原是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
  他恨她,却不杀她,而是肖想她的身子。
  难道姑姑说的没错,或许他还对她余情未了。
  月兮思索着,突然后头传来一丝响动,她顿时心中一凛,转过身来,往声源处瞧去。
  原以为是李浥尘来了,却不料来了一只巨型犬类,冲开重重帷帐,气势汹汹地奔来。
  那只畜生足足有人半身那么高,长着满身黑得发亮的蜷毛,大拉长耳,张开的嘴中牙尖齿壮,喉间不断发出怵人的怪声,锐利的目光锁住不远处惊慌的少女,遒劲的四肢一跃,直朝月兮扑来。
  “啊,别过来。”
  月兮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后退,直到后背抵在那紧闭的朱漆殿门上,她极怕狗,自她明事以来,最怕的东西便是犬类,从前凤仪宫内连只狗崽子都没有,何况是这样一只凶猛高大的狼狗。
  眼看着躲不过,她慌忙抱着头蹲下身子,害怕地缩在角落中。
  那男人就是推她来喂狗的吗?
  月兮蜷着身子,紧闭双眼,腰身不住发颤,等待着噩梦的来临,不料过了好一会儿,那只犬仍然没有咬她。
  脚尖忽传来些许湿热,月兮怔了怔,慢慢睁开眼,竟看到那只巨犬,摇晃着蒲扇般的大尾巴,一下一下舔着她裸露在外的莹白脚趾。
  仿佛在讨好她。
 
 
第11章 侍婢   没伺候过男人?
  月兮见状,如触电般急忙缩回脚,欲避开它,而它却好像并不介意她的躲避,反而朝她探过头来,摇头晃脑,硬是不愿离开,完全没有之前那副恶狠狠扑食的模样。
  它似乎在邀请她摸摸它的头。
  它不住地晃着尾巴,屈下两只前腿,朝她拱了拱。瞧这模样,像是她不摸,它便不会离去了,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月兮心下权衡利弊,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恐惧,伸出手朝它的头探去。
  不远处的浅金丝罗帷后,李浥尘目光灼灼地看着外边的那一幕,他长身玉立,一身黑袍上没有一丝褶皱。
  女子长发凌乱,颤巍巍地抬起手,晶亮的双眸中清波微动,溢出骨子的恐惧不像是作戏。从前他年少,辨不清拙劣的演技,然今时不同往日。
  她果真失了记忆。
  她从前的确怕狗,可自从与他养了墨焰以后,便渐渐不再害怕,时不时带了牛乳过来找他,然后蹲在墨焰身前,仔细看着墨焰喝下,还用双手揉弄着它的耳朵,再拂一把绒绒毛发,嘴上也叽叽喳喳的不停,总唤它,
  小奶焰。
  直至今日,墨焰仍爱饮牛乳。
  思及此,李浥尘的双眼湮了湮,他掀开罗帷步出。
  “墨焰。”
  墨焰听到主子的唤声,抬头一顶,蹭了蹭月兮的手心后,飞快调转身子,往李浥尘奔去,矫健身姿越过半空,一身墨色如同熊熊烈焰。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月兮身子一搐,急忙收回了手,她见李浥尘来,坐直身子跪着:“参见陛下。”
  声音娇细。
  刚出浴的少女气质出尘,尤其是刚刚受了惊吓,更显得肤白若纨,几缕青丝沾在她修长的雪颈上,又顺着细肩柔顺地垂落于鼓囊的胸脯前,去了略厚重的冬装,越发显得她腰肢纤细,堪堪欲折。
  李浥尘命人把墨焰带下去后,看着跪在脚下的月兮,冷冷道:“跟过来。”
  “是。”月兮紧了紧衣袖,站起来跟在李浥尘身后,她垂着头,心中仿佛塞了几颗跳珠,不断碰撞弹跳着,不得安宁。
  李浥尘是要她侍寝吗?可是她还未行过那种事......
  “砰”
  正想着,前面的人骤然停了下来,她一头撞在了他坚硬的阔背上。
  “陛下恕罪。”月兮顾不上额上的酸痛,连忙退后几步道。
  李浥尘没有回头,瞧不出他有没有因此生气,只听他说:“这是你的。”
  颦了颦眉,月兮左右盼了盼,在右边看见了一个小厢房。这是个三进的寝殿,前殿摆放着圆桌书案,中殿给值夜的奴婢劈了类似于厢房的小屋子,后殿才是主子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后殿外还有专供主人洗浴的浴房。
  “还愣着做什么?”
  月兮回过头来,发现李浥尘已经走进了里间,立在云龙金榻旁,望着她的眉眼肃然。
  “过来给朕宽衣。”
  “是。”
  她迈着小步疾行过去,李浥尘面对着她张开双臂,她心中忐忑不安,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娇宠公主,压根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她暗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他再去迁怒母后和阿霂。
  李浥尘紧盯着面前的少女,她双颊染上层层绯色,在灿黄灯光的映照之下,显得妩媚靡丽,一双嫩白颤巍巍朝他腰间抓去。
  她的动作极为生硬,一条腰带,解了良久,淡淡清香萦绕在他的鼻间,他目光不离她的脸:“没伺候过男人?”
  他遽然一问,语气有些轻佻,正在为他褪下外袍的月兮愣了愣,摇着头回道:“回陛下,奴婢没有。”
  声若蚊喃,双颊越发烧红。
  “呵,袁废后竟也舍得。”他讥讽道。
  月兮见他突然提到自己的母后,她睁大了眼抬头望着他:“我母后,她不是这样的为人,陛下羞辱我便好。”
  没舍得什么?没舍得让她伺候男人吗?他说的这话真真有些伤人,他当她母后是什么?他当她是人尽可夫的妓子吗?
  李浥尘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少女眼中又浮起泪,泪光中尽是对他的控诉,他心中生出几分烦躁,道:“今后你就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婢,出去。”
  月兮咬了咬唇,想说的话已在心中默了好几遍腹稿,她直视着他的眼,糯糯着道:“陛下,奴婢的母亲,她向来慈爱,不会......”
  “闭嘴。”他面容紧绷,怒气肆生,“还不走,是想给朕侍寝吗?”
  “陛下恕罪,奴婢这就下去。”月兮见他发怒,身子颤栗地咽下了还未说出的话,退了出去。
  月兮来到了方才李浥尘指给她的厢房,她推开小门,发现其中只放着一张红木榻和一件绘着梅纹的锁柜。
  她走进去,轻声地关了门,这道门是没有锁的,毕竟要方便夜里主人家偶尔有事吩咐。
  榻上铺着薄盖,放着一张素衾,殿中没有炉子,月兮爬上了榻,抓着素衾裹住了自己的身子,素衾冷硬,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再加上有些认榻,她每日都没有睡好。屋子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许是今日折腾得够久了,困顿逐渐吞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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