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眼底有淡淡的红色，可能是刚才呛的。
“我被鹅叫惊醒了。”裴青时还是有点担心他有多重人格，所以很谨慎地说，“还以为是贼呢，没想到是你……”
后面的疑问没有问出来，但季西池当然懂。
“对不起，吓到你了？”季西池眼底是实实在在的愧疚。
他没有怪她跟踪打扰，而是先道歉。
“还好。”裴青时说，“毕竟上次见过。”
“也是。”季西池低头笑了下，“我差点忘了。”
裴青时看着他，犹豫着该不该开口问。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没等她想好，季西池主动问了。
裴青时摇头：“不知道，正想问你，又怕你不愿意说。”
“想问当然可以问。”季西池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坦诚相待，不能说的就直接说不能说？”
裴青时点点头：“那你这是……能说吗？”
“你应该知道吧？我生病了。”季西池看着她，声音小了一点。
明明很确定她知道，但还是有点担心，怕吓到她。
“我知道。”裴青时爽快承认了。
她不仅知道，还在想办法帮他治疗，但她可不知道这跟他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病，据说是基因缺陷，家族遗传病。我爷爷和爸爸，也都有相同的病。”季西池还站在水里，没有上岸，他抓着岸边的野草，慢慢道，“但我都没见过我爷爷，我爸爸离开的时候我也还很小，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发病的时候，有什么征兆。我只知道我自己，夜里常常会难受，只有像刚才这样，沉到水底才会好受一些。”
“你在水底能呼吸吗？”书中没有关于季西池家族病的详细说明，裴青时也无从得知，她自己医术一般，到现在也没找到问题。
但她也算见多识广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症状。
“我憋气时间确实比普通人长一点，但也不能在水底呼吸。”季西池低头笑了笑，神色有些落寞，“至于那样能好受一点的原因……我自己猜测，可能跟以痛止痛差不多？因为不能呼吸更难受，所以就感觉不到之前的难受了？”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尤其常见的是某些精神类疾病，病人喜欢自残，因为□□的痛苦能压制精神方面的痛苦。
所以，季西池还真是精神病吗？
“我，能看看你的脉吗？”裴青时看着他泡在水里的样子，虽然表情并不痛苦，但她心底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
“当然能。”季西池朝她伸出手。
裴青时握住他的手腕，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怎么？”季西池自嘲地扯了下嘴角，“马上就要死了？”
“不是。”裴青时摇摇头，“脉象平稳有力，看样子至少还能轻松再活一百年。如果非要说有问题，大概就是活太久？”
季西池：“……”
两人对视半晌，季西池笑出声来：“小裴，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接受了。”
“我没有安慰你，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安慰人。”裴青时反复确认过后，自己都满心不解，“虽然我医术真的不怎么样，但有没有病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季西池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裴青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没有问题，他又何必大晚上跑来河里泡着？
“你去医院检查过吗？怎么说？”裴青时问。
“医院也说身体没什么问题。”季西池收回手，有些无奈，“但是……算了，说这些都没意义。如果我有病，那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早有准备；万一我真的没病，那当然是意外的惊喜，都挺好。”
他说得轻描淡写，裴青时心里却轻松不了。
“你每天晚上都会难受吗？”裴青时问。
“当然不是。”季西池本来不想说，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但是会在什么情况下发病，我到现在也没总结出规律。不过，这半年发病频率高了一些。”
“发病的时候，具体表现是什么？”裴青时又问。
“就是难受，具体哪里难受也说不清楚，甚至是怎么难受的我也描述不了，不是痛也不是痒……”季西池表情有些晦涩，“所以医生都说没法判断，你能理解吗？”
裴青时点点头：“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我能理解。”
这是书中设定，肯定真实存在。
“你还是第一个说理解的，我死也不算亏了。”季西池真心笑了，“你也别担心，就算有病，现在也死不了，还有几年时间呢。太晚了，你快回去休息。”
“那你呢？”裴青时果然不再追问。
季西池犹豫了一下：“我再待会儿。”
裴青时一出现，他其实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按理该直接回去睡觉。但大晚上他出来没有那么讲究，只穿了条短裤，要他就这样在一个姑娘家面前爬出来，难免尴尬。
“好吧。”裴青时只当他是还难受，也没有多说，转身回去了。
推开大门的时候，院子里的大白鹅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发现是裴青时，又默默掉头，缩回角落里去了。
裴青时看着它犹豫了一下，没有回房间，直接在院子里坐下来。
季西池怕鹅，还是等他回来吧，反正她回去也不可能睡得着。
以前仗着自己的灵芝能治百病，就偷懒不爱学习，确实算不上懂医术，但裴青时到底也救过那么多人，经验丰富，不是什么无知的人。
季西池的情况，实在是蹊跷。
医术上看不出问题就算了，连世界规则都解释不了，最近男女主可都没讨到好，连于念恩那个bug都无病无灾，他怎么还发病了？
一定有什么重要东西被她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呢？
季西池是一个小时后回来的，想到家里多了只鹅，他还拎了根棍子在手里。
刚走到门口，就惊动了里面的鹅。
这只鹅是真的凶残，眼睛一睁，扑棱着翅膀就冲了过来。
裴青时想着想着就开始迷糊了，听到声音想也没想就跳起来，跑到门口想将鹅赶走。
门外的季西池也听到大鹅凶狠的动静了，一推开门先挥了一棍子。
“啊！”裴青时差点被棍子扫中，急忙后退，结果脚下一滑，直接朝地上摔倒。
季西池听到裴青时声音也吓了一跳，顾不得鹅就在旁边，扔掉棍子扑上去将人搂进怀里。
抱是抱到了，但想稳住身形已经不可能，季西池强行转动身体，让自己垫在下面。
两人一起摔到地上，裴青时被季西池抱得太紧，两人贴在一起。
季西池没穿衣服，裴青时这个时节穿的睡衣也不会太厚，几乎等于肌肤相亲，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节奏。
两人都愣住了。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大白鹅，还上前转了一圈，然后似乎是察觉到裴青时的气息，一声不敢吭，摇摇摆摆地扭着屁股回角落缩着去了。
“咳咳……没摔疼吧？”季西池先回过神来。
“我又没摔地上……”裴青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也莫名有点脸红，“你没事吧？”
“没事，你这么轻……”季西池感觉再这么抱下去会出事，松了点手，“能站起来吗？”
“当然。”裴青时下意识想伸手撑一下借点力，不知怎么就碰到了季西池的胸口。
她的手很软，柔若无骨，夜里也暖暖的，按在胸口像点了一簇火。
季西池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双手不自觉握拳，只想她快点起身。
裴青时却不动了。
“怎么了？”季西池等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问了一句。
“等一下。”裴青时就着这个姿势，拉过他的手，灼热的指尖搭在他手腕上，“我感觉，你脉象又不对了……”
季西池：“……”
“小裴……”季西池轻咳一声，“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裴青时微皱着眉头：“你说。”
季西池：“……你还是别当医生了吧。”
“为什么？”裴青时不解。
季西池忽然挣开手，搂住她的腰，直接抱着人站了起来。
裴青时：“！！！”
这腰也太好了！
“因为你是庸医。”季西池低笑道。
裴青时：？？？
第34章 034 沈年被打脸
裴青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多少有点不高兴，虽然她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医生，但好歹救过那么多人, 说她庸医过分了吧？
后来她明白季西池的意思后, 顿时就更加不高兴了。
季西池自己心猿意马, 还敢说她庸医？
还是丢去喂鹅吧！
所以当秦舜回来看到家里多只了鹅，准备把它送回胡婶家的时候，就被制止了。
“留着吧。”裴青时咬牙道，“胡婶一片心意, 送回去多伤老人家的心。”
季西池：？？？
秦舜有点为难：“可是, 季哥怕鹅。”
“季哥为什么怕鹅？”裴青时假装不懂, 一脸天真地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怕鹅了。”秦舜挠挠头，“可能是小时候被鹅咬过吧？”
“可季哥现在是大人了呀。”裴青时才不会松口, “小时候被鹅咬那是客观条件的限制，力量不够。现在有能力了, 就要咬回来, 才能破除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你说对吧？”
秦舜果然傻白甜，还认真想了想：“也有道理，但是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裴青时说，“村子里那么多养鹅的，万一出去碰上再被吓着，人家岂不是要笑话季哥？季哥又不是普通人, 要是再传到粉丝耳朵里去了，多尴尬，是不是？”
秦舜：“……那要不, 直接鲨了吃掉？应该也算报仇了？”
“算了。”季西池在旁边听了半晌，知道裴青时这是不高兴了，故意为难他，出声道，“养着吧。”
秦舜看了他一眼：“可是，你……”
“没关系，小裴说得对，要直面自己内心。”季西池对着裴青时道。
没办法，谁叫这是让自己脉象不稳的女孩呢？当然要宠着。
裴青时却不领情，转过身跑回卧室，一会儿便拖着画板去了河边，明显不想跟他多说。
季西池看着，忍不住笑了。
上次裴青时答应送给他的画还没画完，她刚才拿出去的就是那幅。
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实际上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裴青时自己可没那么想，她只是不习惯做一件事半途而废罢了。
而且，既然季西池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那就用不着她操心了，她甚至还想让他把灵芝吐出来。
无所事事，只能画画。
至于送不送给季西池，那可不好说。
裴青时画了不知道多久，脖子有点酸，抬头想活动一下，却看到一群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还是一群熟人——《慢生活》节目组。
原来又到了他们录制的时间。
这也太快了吧？
裴青时叹了口气，在收拾画具回家和无视之间，选择了后者。
难得搬一回画具，还是画完再回去吧，这幅画拖得时间确实久了点。
至于节目组的人，应该会避开她走吧？
不避开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出镜了，网友该骂的都骂过了。
于是裴青时连屁股都没挪一下，但还是给秦舜发了条消息，提醒他节目组来了，让季西池别出门。
周宇凡挺给面子，一直没有让季西池出现在节目中，所以到现在网友也不知道裴青时就是季西池的助理。
但这种事情也不能全靠别人给面子，每次都剪掉，万一没剪干净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低调一点，别往镜头前凑。
季西池其实对于出不出镜倒不是很在意，但裴青时这么关心他，在生气的情况下还惦记着他，他自然要听话，不仅自己不出门，还让秦舜也不许出去。
不得不说，裴青时不愧是灵芝精，她还真为季西池省去了一场大麻烦。
按照节目组以前的习惯，嘉宾到来当天不录制，自然也就没有摄像师跟着。所以遇见谁或者有任何冲突都不怕，毕竟不是每次都有人会偷偷录视频。
可是今天，沈年在直播。
他最近有一部客串的电影上映，宣传比较积极，答应了粉丝要直播，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在粉丝的强烈要求下，争取过其他嘉宾同意后，他开了直播，给粉丝看看鹭泉村的自然风光。
直播从进村就开始了，沈年还是当红流量，观看人数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众人刚好走到一处岔路口，一条是通往四合院，一条则是相反的方向。
“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沈年故意将手机转了一圈，问道。
这里离裴青时画画的河边还有段距离，裴青时能看清他们是因为视力好，嘉宾们可看不清裴青时。但是，那地方靠近四合院，有极大概率会是裴青时，几乎所有嘉宾都心知肚明。
江斐文低声道：“要不，我们朝左边走吧？左边离住的地方近一些。”
有镜头在，他没有明说，但裴青时不喜欢被打扰，也是所有嘉宾都知道的。虽然不一定非要迁就她，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