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里梅来说, 大椿、神乐的身份已经暴露。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 能见你的人局限在了开着六眼、战斗力反侦力都是最强的五条悟一人。
日本现有的特级术士少了一位, 但诅咒的数量却有增无减, 作为最强的五条悟独自挑起了咒术界的大梁, 每天都忙得要命。
即便如此, 他仍旧维持着每周至少三次的到访频率——
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凌晨、有时则是中午, 把时间掰开的少年每次不过稍作休憩, 然后又要匆匆离去。
他累得够呛,陪你一起看恐怖片,然后看着看着整个人就陷在沙发里睡着了。
高挑的少年沿着沙发靠背的曲线无限倾斜,最后那刻毛茸茸的脑袋缓缓落在你的大腿上。
五条悟这次是作为日本的代表,出国祓除特级诅咒, 坐飞机回来的时候还没倒回时差。
他实在累得够呛,又或是对你充满了信任, 所以躺倒了也没有第一时间醒过来,反倒无意识地用脑袋蹭着你的大腿,寻找舒服入睡位置。
五条悟是个短发小子,那头银白色的头发蹭来蹭去地老实说有点扎人。
不仅如此,太累的人睡觉还会打呼噜。
作为美男子的五条悟呼吸声并没有那么大, 他的呼噜细小又平稳, 带着些许有节奏的震感——
像只乖巧的大猫咪。
你垂下眼眸望着少年平静的睡颜,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掌摸过遥控器调小了电视的声音。
然后你开始望着电视陷入了漫无目的的发呆。
盤星教的事情极大程度上打击了你对工作的热情, 你发誓再也不为他人的愿望而努力,在五条悟的庇护下彻底开启了无所事事的宅居生活——
活着,只是活着而已。
明明你有小说读、又漫画翻、有电影看,除了跟人聊天只能通过电话以外,生活安逸又平静。
明明五条悟给你的咒力充足无比。
但你却像是之前在琥珀川静养那般,总是没有理由得感到疲惫,然后一不留神就会突然陷入沉睡。
你整日里阴阴沉沉地缩在沙发的角落,什么也不想做。
只有五条悟跟你说话,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才能勉强找回点谈话的兴致。
可惜“口嚼酒”的关系注定是前途无光的关系。
为此你打心底地感到沮丧,只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对着一脸茫然向你询问“我睡了多久?”的五条悟致以关心:
“四个小时吧。”
“你比平时还累,是因为外面的诅咒变多了么?”
五条悟缓缓打了个哈切,从你的腿上爬了起来。
他一手捡了个身边的靠枕抱在怀里,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拭去生理性的眼泪,懒洋洋地同你解释说:
“现在夏油杰作为盤星教的教主,上任后肃清了一波不规矩的教众,收留了不少无编咒术师。虽然他管非术士叫‘猴子’,单纯为了信徒的资金而祓除诅咒,但多亏了他最近还算太平。”
“所以我忙的是人……”
“我觉得现在的世道是上层那帮老头的问题。什么对咒术师的绝对道德准则,那些无聊的正论、繁琐的规矩都要把年轻咒术师压得喘不过气了,把好好的人硬生生教成了死脑筋。”
“……因为收了大笔资金,就纵容盤星教到这种地步?我总觉得上面有点不对劲。”
他巴巴拉拉抱怨了一痛“老僵尸”“特权术士”不作为的可恨。
又怪里怪气地嘀咕“教师资格证”的难考。
最后惋惜自己没有时间排队买想要尝试的点心。
在咒术界没有任何“社交关系”可言的你对于五条悟来说是一个绝佳的交流对象。
可以保守秘密、又有一定的共同话题。
仗着彼此交情不错,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你倾诉最近的烦恼,咕咕哝哝地说个不停。
对于五条悟的倾诉,你也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得更有兴趣一点的。
可事实上,你现在一听到咒术师三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实在找不出迎合附会词句的你,像是每个可爱的白痴美人那般,套用万能对话公式,笑着“啊”“这样啊”“然后呢”“真是的”循环了半天。
仅在最后的回应里一小不小心暴露了心声,消极地感慨道:
“真辛苦啊……不觉得累么?”
不同于往日仅仅浮于表面的随口敷衍,你的真实想法引起了五条悟的注意力。
原本耷拉着眼皮的五条悟转过了脑袋,他冲你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倦怠的面容上重新扬起了兴致勃勃的笑容,少年咧开嘴角解释说:
“没办法啊,想要达成的目标越大,需要付出的努力也越多嘛。”
“虽然现在顺着那帮老头的心思争取权利很麻烦,但后面地位上去了,能做的事情也会变多不少。”
“比如……”
“你不想出去看看‘后街女孩’的演唱会么?好不容易火起来的团体正在热头。我努努力还是能让你出去看个谢幕的演出。”
“所以再为我鼓鼓气吧。”
熟悉的名词唤醒了一些美好的记忆,突如其来的承诺令你神情一怔。
可以再出去么?
还能再看到么?
亲自去听听那样的歌,蹦蹦跳跳、拼死努力……
你的眸光闪了闪,但介于之前没有做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好事,你也不好腆着脸皮问他一句“真的么?”。
最后你吸了一口气,笑着回了五条悟一句:
“加油啊。”
“那当然,我说到做到。不过说了好多,我好渴。真要给我加油就帮我拿杯哈密瓜汽水吧。”
五条悟干脆地收下了你的鼓励,并以轻快的语气指使你去给他跑腿。
然后你回来的时候发现,只不过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的五条悟他又睡着了。
抱着个枕头,又睡得不省人事。
好吧,五条悟他也从无忧无虑翘课耍赖的男高中生,逐渐向着有担当的大人转变了。
所以对他好一点吧。
这么想着,整天宅在地下室无事可做的你决定给自己培养个爱好。
先从方才他抱怨的没买到的“熔岩蛋糕”下手好了。
调制配方、塑造层次、烘烤定型,做蛋糕和做陶艺有着极为相似的制造流程。
作为做过泥塑的小艺术家。你觉得问题不大。
就结果而言,的确问题不大,初次尝试烘焙的你奇迹一般地达成了一次成功的壮举。
但本着“胜不骄败不馁”的处事原则,你还是将工艺改进了十次之后,才将这份被不锈钢罩子盖住的“神秘礼物”端到了五条悟面前。
然后在为五条悟揭露谜底之前,先红着脸表达了自己看了很多相关的工具书,用心良苦、诚意满满。
少年十分配合地双手合十,你说一句,他“嗯嗯”一句,其间做出了期待满满的表情,陪你一起烘托气氛。
最后,在你揭开盖子的那一刻,五条悟惊喜地出声道:
“哦,我懂了!这是个抱脸虫!”
“是那种整人惊喜,你打算把这个糊在我脸上吓唬我对吧!?”
“哈哈,真活泼啊你!”
你察觉到了你和五条悟认知上的鸿沟。
“是给你吃的熔岩蛋糕……”
自你口中吐露的正确答案将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面带笑容的五条悟一时失语。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会珍惜你礼物的五条悟只能展现出他的男儿本色,支支吾吾地端过了你手里的蛋糕。
“啊,这样。谢谢款待,我开动了……”
五条悟如是说出感谢的话语,在捡起汤匙挖下一块蛋糕的同时,将放在桌上的墨镜重新架回到鼻梁上,
你感觉他在往嘴里送蛋糕的过程里好像把眼睛也闭上了,忍不住担忧地询问说:
“……为什么吃蛋糕要把眼睛闭起来啊?”
他这样不会不小心把蛋糕送进鼻孔啊?
“嗯?因为……有时候闭上眼睛反而能感受到更多不一样的东西呢。”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抿起的嘴唇显示出视死如归的刚毅。
仗着有分辨毒物“无下限术式”以及治疗□□的“反转术式”,五条悟一口含住了汤匙。
……
细腻醇厚的巧克力糖浆在舌尖化开,甜美的味道抚平了少年紧皱的眉头。
其本质的确是一个可口的熔岩蛋糕。
意识到这点的五条悟如释重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重新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眸,赞赏道:
“挺不错的,只要忽视外表,吃起来相当不赖啊。”
“你变得越来越能干了。”
“加油,加油。下次试个焦糖布丁吧,我最近想吃那个!”
五条悟冲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虽然他不会喝下你的酒,但面对能接受你“贿赂”的男人,你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因为有事可以做,你醒来的时间有了延长的趋势。
第50章
十一月之后天气逐渐冷了下来。
花朵凋零、草叶枯萎、落叶洋洋洒洒铺在街上。
低温让不仅景色变得萧瑟, 也让人类变得倦怠,每日清晨起来讨生活都是场对身心的双重靠站。
在圣诞节到来之前的这段时光,社会整体气氛低迷、诅咒事件频发不断。
为此,五条悟回来的次数大幅度减少了。
做的蛋糕没有人吃, 新到的电影没有人一起看。
你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到房门处再次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但进门的脚步声却是两个人的。
你看着那个面容平静, 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金发少年, 吓得险些没有端住手里装着发油的小瓶子。
七海建人。
在用术式救下灰原雄的时候你见过他一面……
是出现什么售后问题然后上门讨债么?
五条悟跟你立下束缚说了你只要不杀人, 他就不会祓除你。
但他不动手不意味着别人不可以动手。
你趴在卫生间的门上, 一边呜呜咽咽地哭泣着, 一边朝冲五条悟发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控诉声:
“你已经厌倦我了么?”
“我明明努力把你想吃的那个毛豆大福做出来了, 这几天一直在等你回家吃……”
“所以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呜呜,至少吃完再祓除我……”
五条悟再怎么没有下限,也不会破廉耻到把瑟瑟发抖的女孩子直接从卫生间里扯出来。
他只能扔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忿忿不平地跟你抱怨:
“瞧瞧你这反复无常的样子,平时天天说我是你最信任的好男人五条悟, 结果遇到点事马上就质疑我的人品!”
“虽然最近有亿点点忙,但我这回可是辛辛苦苦下班后, 还要赶回来给你拿快递的好不好?”
“要知道你家那两个每天给你寄的东西,有这么——多”
倒也没有,虽然五条悟是你的监护人,为了抱大腿你会在听他吐槽后,主动夸夸他辛劳肯干。
但夸人讲究真心实意。
你还没有到直接说他“好男人”的程度吧……
听到这个词后, 连原本波澜不惊的七海建人都忍不住用“你在说什么鬼话啊”的眼神看向了自卖自夸的五条悟。
五条悟摆出了一副气恼的表情, 埋首在包裹里一阵翻找,掏出了一个扁平的小礼盒。他飞快拆开了礼盒的包装纸,露出了其中光碟的本貌。
以一根手指手指弹着塑料外壳, 跟那哐哐往地上撂猫粮盆的饲养员似的,五条悟正好声好气地哄你出来:
“喏,这可是‘后街女孩’最新的专辑!一个月前订的粉丝豪华版,附带演唱会vip座位抽奖券,不想要么?快出来啊,小椿妹妹。”
封面上三个位偶像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最后的歌,献给亲爱的你。
面对期待已久的礼物,原你忍不住迈出了脚步。
“好嘞,逮出来了!”
为了避免你又稍有不对就蹲回卫生间,在你身子探出之后,五条悟就一个瞬移,拎着你睡衣的领子把你扯了出来、
“真是麻烦的家伙”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揪了一把你的脸蛋,接着他那修长的手指转而捏上了你湿嗒嗒的发梢,吐槽道:
“你洗完头发都不吹的么?就这么晾着你都不冷的吗?”
五条悟这个坏男人,他怎么可以使诈逮你?
不争气的眼泪掉了下来。
你小心翼翼抱紧了五条悟塞给你的光碟,可怜巴巴地解释道:
“因为,因为自然干对头发比较好,而且比较省电费……”
“原来的话会去阳台晒太阳,但最近都感觉不到温度了,所以也不觉得冷。”
在被咒具捅伤后,你对于人和咒灵的界限便模糊了不少。
一旦习惯了地下室的生活,长久晒不到太阳,见不到活人,你的身体便会不可避免地滑向咒灵那一方。
“……钱可不是这么省出来的喂。吓死人了,我出差这一个月,家里电费水费都不怎么动,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今天都来客人啦,还是把空调打开比较好吧?体温太低人也会抑郁的。”
“虽然说被炉让死宅更死宅……但还是给你支一个吧,刚好神乐也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