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暗云有了戒心,其他暗云据点就不好灭了。所以她得在它有所察觉之前设好幻阵,让整个幽泉济世堂都活在她所构建的幻境中。
再次来到济世堂,她并没贸然设阵,而是潜进执事堂,暗暗观察掌事的菖莆长老。
她要知道济世堂对暗云据点被灭之事是否有所察觉。若无,只需设一个简单的迷惑幻阵即可;若是已有所闻,则还需根据其所知信息增设一些忽悠场景。
她的目的是要让他们自以为幽泉的一切都如他们所期望般发生着,然后上报,最终达到迷惑冯筱溪的目的。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还要在暗云据点遗址设一个以假乱真的幻阵。不然哪怕是济世堂这边瞒住了,暗云那头也会东窗事发。不过这个倒不急,待处理完蛊虫宿主再行前往亦可。
经过了半天的观察,云若霏已基本可以确定,菖蒲尚未知晓暗云据点被灭的事儿。因为他此刻仍在为幼蛊全损而苦恼着。
情况既已确定,她便不再墨迹。举手成阵,挥手设阵。瞬间,巨型幻阵已覆盖了整个济世堂,而阵内之人却浑然不觉。
出于慎谨,她又观察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已迷失于幻阵中,她才放心地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铁剑山。
因着早已与吴良打过招呼,所以铁剑山之行实际上就是交句话儿的事。
本来她确实只想丢下一句话便走人的,可略一细想后,还是决定让吴良带她去看看那些宿主。万一这里面还有神魂尚全的幸运儿呢?
出于对强者的敬重,吴良并没多问,直接就把她带了过去。当然,他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玄音谷与铁剑山向来交好;二来,以云若霏的实力,她真要做什么,他也阻止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乖乖配合,多刷点好感度。
而这吴良也是个人才。为了方便监控,他竟以各种名目把揪出来的宿主全丢进了地牢。不过,如此确实是既省事又省心,要杀起来也方便。
快速地在地牢里扫了一圈,云若霏果真发现了两名幸运儿。在征得吴良的同意后,她当即就把人给冰封住,然后让吴良将人送往玄音谷。对此,吴良是配合得很,毕竟这救的是他铁剑山的弟子。
待铁剑山之事一了,她又立马转战下一站——御兽宗。而当她赶到御兽宗时,已是入夜了。
云掩月影,夜幕漆漆,细雨纷纷,淅淅沥沥。这,是一个雨夜,注定不寻常的一个雨夜。
屋檐下,阴影内,云若霏抬眼看着御兽宗的牌匾,心情不觉舒畅了几分。
她,可以把那道肮脏的神魂交给南伟了。南屏,终于可以安息了。
嘴角微扬,她开始凝神感知南伟的位置。然而,当她真正找着了那道气息后,原本舒缓的脸刹时冷了下来,眼中不觉泛起了淡淡的忧伤。
南伟的身上有迷心蛊的气息……为何偏偏选中了他?
难受地闭上双目,云若霏紧握双拳,一点一点地消化着胸臆中的气闷。
少顷,她重重地吁出了一口气,心情已然平伏。再次睁目,脸上是一派的平静。
抬头仰望丝丝细雨,她深吸了口气,纵身潜入了御兽宗,径直往南伟的所在奔去。
南伟。若是你神魂仍全,我会设法救你。若是你已为傀儡,我会帮你解脱……
宽敞房间内,晕晕柔光下,一道身影正痛苦地盘成一团,苦苦挣扎着。不止一次,他意图抽起匕首刺向心窝,却始终不能如愿。
他知道他体内有一只虫子。这虫子一直在一步一步地吞食他。只是当他察觉时,他的神魂已虚弱得无法与之抗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虫子逐步占据他的身体,看着它利用他的身体做着他所不愿意做的事。
他知道他今晚将会被这虫子完全吞噬了。他不甘被这虫子所取代,更不愿名声被这虫子所败坏。所以他挣扎,他反抗,企图与这只死虫子同归于尽。
可惜他的神魂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抢不到身子的掌控权。
而就在他与虫子的战斗发展到白热化之际,房间陡然响起了一把陌生的女声,“南伟……”
听到自己的名字,南伟心头一振,猛地发力,短暂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抬眼一看,他看到身前站着一名似曾相识的女子,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南伟。杀南屏的凶手,我帮你逮住了。你,能听到吗?”掏出装有凶手神魂的瓶子,云若霏轻声说道,心中很是难过。
南伟的神魂气息已很弱很弱了,弱得只剩一丁点了。救是肯定救不回来的了,但至少让他走之时能少一点遗憾吧!
杀南屏的凶手?她是……云若霏!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脸上却是一派决然,南伟吃力地乞求着,“云若霏……杀……杀了我……拜……拜托了……”
“南伟。南屏,我会代你祭奠的。你,安心地去吧!”眼一闭,剑一出,锐利的剑尖瞬间贯穿了南伟的心脏。
心跳停止了,挣扎停止了,痛苦亦停止了。带着欣慰的微笑,南伟满足地倒下了。
他,解脱了。南屏的大仇也得报了。他已了无遗憾。云若霏,谢谢你……
雨,淅沥淅沥地下着。云若霏把南伟葬在了南屏墓旁,然后静静地站着。
她既没打伞,亦没设屏障,就那样任由雨点一滴一滴地打湿衣衫,仿佛如此能让她好受一点。
从南伟的身上,她看到了迷心蛊宿主们的最后挣扎。虽然她一直都知道神魂被噬会很痛苦,但那只是知道,其感触远没亲眼目睹来得深切。
南伟的挣扎,南伟的求死,南伟的解脱……这一幕的一幕就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重播,让她更深刻地感受到迷心蛊的恶毒,亦让她更迫切地想要灭尽此间的迷心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沉静多时的她终于动了。
定定地看着南伟兄妹的墓,她取出了暗云神魂的瓶子。然后,一手捏碎了它,包括瓶子内的那抹神魂。
幽幽蓝光碎为无数星点,缓缓飘散于空中,最后消弥于天地间。
看着那些渐渐消散的光点,云若霏百感交杂,轻声呢喃道:“南屏,杀你的凶手已永远消失于此间了。你,可以安息了。南伟,我已兑现了对你的承诺。你妹妹的大仇已得报。你,也可以安息了。”
再次深深地看了墓碑一眼,云若霏毅然投身于雨幕中,开展新的一轮杀戮。
淅淅沥沥,雨一直在下,而宿主们的血亦不断在流……
第169章 白离醒了 白离跟晓阳的梁子是结上了?……
一夜之间, 御兽宗的宗主及一名重要长老殒了,鹰爪门的掌门及其左右手亦殒了。紧接着,巨剑宗、金刀门、影子门的掌权者及重要人物亦在几天内相继传出了噩耗。
有人说, 这是玄音谷回应围剿的斩首行动。又有人说,这是神罚, 是逆乱之报应。
然不管是哪种说法,遭殃的都是围剿同盟。而这同盟却是差不多囊括了幽泉的所有门派。
刹时, 整个幽泉人人自危,乱成一团。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夺命的会不会是自己。尤其是那些积极响应围剿的要员们, 更是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至于那几个痛失了掌舵人的门派,要么为了争权而斗个你死我活, 要么因大能断层而无以为继。
无论是哪种情况, 这几大门派都将迎来实力大倒退的悲惨局面, 更有甚者可能还会陷入一蹶不振的境地。
大派息微, 小派冒头,幽泉原有的格局已被彻底打破。相当一段时间, 幽泉都将处于格局重建的混乱中。然对大众而言, 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遇?
至此,幽泉的乱世之危算是解了,但云若霏的工作却尚未完。就在童靖瑜忙于灭宿主之际,她已与梨白赶往暗云据点的遗址。
暗云非常狡猾, 其据点并没设在大陆本土中,而是藏在大陆附近的废星中,难怪这么难寻了。
来到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 云若霏根据梨白所提供的情报,开始认真细致地布设连环幻阵。
连环幻阵的布设异常繁复,必须做到阵阵相连, 环环相扣,稍有差池便会功亏一篑。故而哪怕云若霏在幻之领域已登峰造极,对此阵亦不敢有丝毫轻怠。
忙碌了数个日夜,她总算是把整个幻阵群给布设完成了。启阵测试了一下,阵群衔接无缝,场景还原逼真,人物互动流畅,此阵已堪称完美。然云若霏还是不放心,硬是让梨白把每个NPC都测试个遍,才肯罢休。
不能怪她太龟毛,实在是这个连环幻阵太重要了。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能从暗云那偷来多少伏击时间。
“霏霏,可以了。除非冯筱溪亲临,否则暗云的喽啰是不可能看破你的幻阵的。”对于云若霏的过度慎谨,梨白很是无奈。
要知道,为了这个幻阵,在扫荡前它可是花了不少时间作观察的。整个据点的日常与运转早就被它摸了个透了。真不懂,霏霏还在担心个啥?
“嗯。那我们回去吧!”既然梨白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而且,白离的孩子也该换养胎液了……
回到院落,云若霏让宫南之帮忙把心锁掏出后,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开始每月一次的大放血。而与此同时,睡了快一个月的白离似乎也要醒了。
“南之,白离这是要醒了吗?”首先发现白离异样的,是细心的尹宁。她刚刚好像看到白离的眼珠子动了动了。
听尹宁这么一说,宫南之下意识看向白离,然后他看到白离的眼皮正剧烈颤动着。“咦?真的耶!眼皮动了!动了!白离要醒了!我这就去通知若霏!”
“南之,若霏在忙。别去打扰她。”一手拉住了正欲往外跑的宫南之,尹宁冷静地阻止道。
那天她从若霏的身上闻到了很淡很淡的血腥味……还有童师兄难看的脸色……此刻,还是不要去打扰她比较好。
“对哦!若霏在给白离的孩子更换营养液呢!你瞧我,一兴奋就把事情给忘了。哈哈!”憨憨地搔搔头,宫南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去找晓阳给白离看看。晓阳是医师,找他总没错。”
这回,尹宁倒是没拦他。给白离拭去额角的薄汗,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云若霏的房间,眼含担忧。那所谓的营养液……不会是若霏的血吧?
不过一会儿,宫南之便已把沉浸在研究中的晓阳给拉了过来了,同时也打断了尹宁的沉思。
经过晓阳的银针刺穴,白离立马从黑暗中醒了过来,只是那张开的双目却禁不住涌出滚烫的泪水。
丝兰不在了……师父也不在了……他就只有孩子了……
噙着泪,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却发现本该藏在心口的心锁不见了,刹时激动得挣扎着起来,“心锁……孩子……”
“嘿!你心脉受损,不宜激动。你重创未愈,不宜妄动。”眉头一皱,晓阳把白离按回床上,一针下去,直接把他定在了那儿。哎!又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白离,别急别急。孩子没事,心锁在若霏那儿。若霏在给孩子换养胎液。”知道白离因何激动,宫南之连忙安抚他的情绪。
养胎液?本来晓阳还因着白离胡来而有点不愉。可一听到“养胎液”三个字,他立马双目一亮,二话不说便把宫南之拉到一旁叽咕去了。
“白离,过去不可逆,未来由你创。他们,都希望你能坚强地活下去。好好爱惜自己。”难得的,尹宁说出了这么感性的话,冰冷的脸上亦多了一丝温柔。
动不了,也说不出话,白离唯有以坚定的眼神回应尹宁的鼓励。
道理,他其实都懂。只是这一连串的打击需要时间来消化。他会重新站起来的!为了丝兰,为了师父,为了孩子,为了大伙儿……
看到白离眼中的坚强,尹宁知道他听进去了。欣慰地扬了扬嘴角,她便伫立一旁,不再多言。
只是尹宁是心安神泰了,白离却是又想哭了。
尹宁啊!能不能把他的定身针拔了再当安静小女子啊?他现在可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就连讨口水喝也没法讨啊!他真的好口渴啊……
还好,在他渴死之前,云若霏来了。
可怜兮兮地看着进门的倩影,白离努力地以眼神向云若霏发送着求救信息。可惜云若霏都尚未来得及看他一眼,就已被晓阳给拉走了。
他不过是想讨口水喝,就那么难吗?那个扎他针的混蛋!是上辈子跟他有仇吗?
“晓阳,我先看看白离。体外育胎之事,稍后再跟你说。”因心系白离的状况,云若霏三两句便打发掉晓阳,急急来到白离的床边。
只是她才刚要关心白离的情况,便瞧出了他的不对劲。再细看两眼,她大概能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了。
探手,她朝白离的头顶摸了摸,果然拔出了一根银针来。夹着银针,她扭头看向晓阳,疑惑地问道:“晓阳,这是?”
“他初醒之时情绪太激动了,故以银针来定之,以防他任性胡来,影响伤势。”收回银针,晓阳眼带责备地看向白离,理直气壮地回道。
眼看二人的焦点已转到了银针上,白离急了,顾不上喉咙干涸,连忙插话道:“水……若霏……水……”那声音嘶哑得宛若鸭子般。
而这话音才落,宫南之就已急急倒上茶水,小心地给白离喂去。
水润喉间,灼烧渐消。白离总算是从渴死的危机中缓了过来。
“白离。心锁没丢,在我这儿。孩子更换养胎液的时间到了,所以我让南之帮我把心锁取出来。”把心锁放回白离的手心,云若霏连忙解释道。
一听到晓阳说白离太激动,她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孩子不见了。对白离而言,这孩子就是他的命根子。心锁丢了,能不激动吗?
细细感受着心锁的触感,白离悬着的心才真正定了。紧紧握着心锁,他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回怀中,如护珍宝。
而自心锁出现的那刻,晓阳饥渴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心锁。甚至白离都把心锁藏起来了,他依旧紧紧盯着人家的心口不放。
终于,云若霏看不下去了。“咳!晓阳。育胎之术,咱们稍后再探讨。你不要这样盯着白离……”呃……这么惹人误会的眼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对白离有什么非分之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