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欣看着他:“我知道。”
随镜:“你为什么喜欢人类?”
樊欣微笑:“因为我也是人类。”
随镜皱眉:“你是丧尸。”
樊欣:“嗯,但在丧尸之前,我是人类。你也是,你很清楚记得你人类时候的事,还保留着人类时候的感情,所以看到那些人那样对待你弟弟,你才会愤怒,才会憎恨。”
“我理解你的怨恨,但你应该清楚,不管什么时候,人类都会存在一些人渣,你不应该因为几个人渣而恨上所有的人。”
“有的人为了活下去,不惜吃人肉,甚至吃自己的骨肉,有些人为了保护别人宁愿牺牲自己。”
“人与人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你不能一杆子把所有人都打成一片。”
樊欣放下碗筷:“这个基地一定是要接收人类的,我希望我能看到所有人类和丧尸都和睦的一天,你好好考虑。”
她起身,打开门出去。
考虑?考虑什么?
随镜抬头看向关上的门,暗红的瞳孔颜色渐深。
他无法接受人类,她就要赶他走吗?
情绪翻涌间,随镜的大脑忽然间开始疼痛,精神力不受控制得拉扯,缠绕,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撕成碎片。
樊欣回到房间里,神色凝重。
她封闭房间,从空间里拿出几枚灵果,先突破初阶丧尸王吧,随镜对人类的态度让她太不安了。
吞下灵果,灵果的能量在体内游荡,滋养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慢慢汇聚到晶核处。
脑内的晶核一阵颤动,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痕,和上次在红月山一样,裂痕密密麻麻,很快脱下一层皮来。
蜕皮后的晶核疯狂吸收樊欣体内的能量。
隔壁。
随镜脸上的暗纹凸起,狰狞地在脸上涌动,他紧紧抓住沙发,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到这种疼了,几乎快忘记自己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随镜起身,想去找樊欣,他踉跄站起来,还没走出一步就摔倒在地上,精神的□□和脑子里的疼让他快要发疯了。
他站起来又摔倒,眼前血红一片,仿佛又出现弟弟被那些人欺辱的样子。
“吼——”随镜嘶吼一声,抓住门把手,暗红的瞳孔中仿佛淌着血一般。
眼前景色变换,他出现在一片密林中。
大脑还在一抽一抽的疼,但已经能够忍受了。
随镜扶着一棵树,正片树林都笼罩在他精神力范围之内,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他从未来过。
还有……
随镜低头,他身上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白大褂。
晶核的能量也不对。
他吃过樊欣给的灵果后,晶核中那暴躁的能量就安稳下来,他这一次失控,晶核中的能量也没跳出来作乱。
随镜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
他精神力比之前高出几倍不止,按照等级划分,他现在至少也是十阶的等级。
“宝儿,天要黑了,不能在走了,乖,我们找地方休息会儿,爸爸给你做饭吃好不好?你还小不能饿,饿着以后会长不高的。”略带熟悉的声音响起。
随镜几个呼吸间出现在树林的边缘处。
他用精神力笼罩住自己,看向外面。
是唐肃,还有,樊欣?
随镜看着那一人一丧尸,目光落在樊欣身上。
不,感觉不一样。
随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没有上前,这个樊欣气息和樊欣一样,长得也一样,怎么看都这就是樊欣。
但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两个樊欣是不一样的。
“我说了我不是宝儿,你认错人了。”樊欣冷着脸走在前面。
唐肃抓住她的手腕:“宝儿别闹,爸爸知道错了,爸爸给你道歉好不好?这会儿真不能走了,天黑会冷的。”
随镜看到唐肃抓住樊欣的手,眼眸微微眯起,心中一股怒火灼烧,很想砍断唐肃的手。
樊欣闭了闭眼,看向唐肃:“这里什么都没有,睡哪里?”
唐肃高兴了,指了指树林里面:“爸爸知道林子里有种叶子很大很大,可以搭帐篷!”
随镜就这么跟着他们,看着唐肃带樊欣找树叶搭帐篷,看着唐肃给樊欣找食物,看着他像哄孩子一样给樊欣唱摇篮曲哄她睡觉。
唐肃把樊欣当成宝儿了?
随镜想到那个皮球似的小姑娘,怎么也无法把樊欣和宝儿联想在一起。
唐肃睡着后,随镜用精神力去查看唐肃的情况,发现他的精神力非常非常混乱。
咻——
一道冰刃划破夜空。
随镜侧身,躲过冰刃。
樊欣出现在帐篷外,她面无表情地眯着眼:“谁?出来。”
随镜站在距离樊欣不远的地方,被精神力隔绝后,樊欣完全发现不了他。
樊欣警惕一会儿后,坐在帐篷外面。
随镜沉默着看着樊欣,虽然觉得这个樊欣和另一个樊欣不同,但又觉得这两个是一个人,非常矛盾。
大脑的疼痛也在看到樊欣之后缓解很多。
不清楚状况,随镜就默默跟着,不打算出现在樊欣面前。
每次遇到危险,唐肃就会冲在最前面保护樊欣,这个樊欣对人类也出奇的好,她跟在唐肃身后,为他解决危险。
因为樊欣太敏锐,随镜没有出手干预。
几天后,樊欣突然改变路线,带着唐肃往回走。
唐肃完全把樊欣当成了宝儿,樊欣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根本不管樊欣为什么突然往回走。
但随镜发现,樊欣和唐肃相处自然多了,似乎完全接受唐肃把她当成女儿的事,还经常从空间里拿食物给唐肃吃。
直到一天下午。
樊欣对唐肃说:“休息会儿吧,今天晚上我们就不休息了,加快速度回基地去。”
唐肃一边扎帐篷一边笑呵呵地说:“好啊。”
“不用扎帐篷,我们就休息几分钟。”樊欣是考虑到唐肃是人类,才提议休息的,她走过去把那些树叶给拆了。
唐肃也不生气,坐在地上:“宝儿真乖。”
樊欣嘴角勾起,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几分钟后,樊欣说道:“走吧。”
唐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夕阳发呆。
这一路,唐肃除了围着樊欣转,就经常发呆,樊欣见他还不动,走过去轻轻踢了踢他的焦:“快点,走了。”
“一会儿回基地我让人给你安排个房间,里面有床,到时候也能好好休息一下。”樊欣说道。
随镜远远看着唐肃,之前唐肃精神力混乱,脑子应该也不清楚所以才把樊欣错认成宝儿。
樊欣在旁边,他这会儿不能检查唐肃的情况,看情况,唐肃似乎恢复了。
他看向樊欣,眼泪掉落。
樊欣似乎被他给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了?”
唐肃低着头,颤颤巍巍看着自己的双手:“宝儿已经死了,是我害死了宝儿,是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他猛地抬头,眼睛泛红:“不,是他们!他们害死我的宝儿的,是他们!”
他从怀里摸出手榴弹,似乎要和谁同归于尽一般,嘶吼着拉开引线。
砰——
随镜意识下看向樊欣。
烟雾朦胧中,樊欣怔怔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碎肉。
她没事。
樊欣眨了眨眼睛,她慢慢蹲下,沉默着伸手,将地上的肉片一片一片,骨头一点一点捡起来。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镜却感觉到,她很难过。
唐肃的身体全被她捡回来聚在一起,然后找回来几个草团,把唐肃放在草团上火化。
“死了也好,你们父女可以团聚了。”樊欣低声喃喃道。
随镜伸手捂着自己的心脏,那死寂的位置忽然有些抽疼。
樊欣把唐肃的骨灰就地掩埋,转身离开。
随镜沉默着跟上。
他看着樊欣在各个废墟中寻找东西,那些东西对丧尸没用,全都是人类需要的,看着她到处救人。
她还是她,无论怎样都对人类有着超高的好感。
随镜扯了扯嘴角:“人类和我,你是一定会选人类的吧。”
他望着樊欣护送人类回基地的背影:“如果,我和人类站在对立面,你是不是会动手杀了我?”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连面对樊欣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他跟着樊欣进入人类的基地。
这个基地不是庄园酒店的位置,也不是S市的安全区,基地的城墙没有汤阮弄出来的好看,就跟胡乱堆出来似的。
随镜的精神力很强大,在他精神力干扰下,城门口负责检查的人视他为无物,所有人都像没看到他似的。
樊欣带回来的人都在基地门口进行检查。
随镜跟着樊欣走进基地最里面的一栋二层小楼。
“我回来了。”樊欣上楼打开门。
这是一间会议室,里面有不少异能者正在开会。
“樊姐回来了?”
“樊姐辛苦了。”
“对了樊姐,这次有没有遇到古董,那老家伙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都快疯了……”
里面的人类显然和樊欣很熟,纷纷和她打招呼。
“行了,都出去,该干嘛干嘛,我宝贝儿出去这么久不累啊?还问东问西的!滚滚滚……”一道声音呵斥道。
随镜猛地抬头,危险的目光落在秦瑜身上。
秦瑜拉着樊欣坐下,发现她脸色不对劲,摸了摸她脑袋:“宝贝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樊欣抿唇,靠在秦瑜肩头,仿佛压制得情绪瞬间爆发一般,她没掉眼泪,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很伤心很伤心。
“我都想好了,他那么大的年龄了,爸爸就爸爸,多个爸爸挺好的。”
“我都决定带他回来,还想着介绍给你认识,以后我们都是有爸爸了。”
“我还想,我一定要改掉他给我唱摇篮曲的习惯,他唱得太难听了”
她一句有一句的倾诉,她的伤心,难过毫无保留地展现给秦瑜。
随镜凝聚的精神力缓缓放下,他冷冷地看着秦瑜,秦瑜一直没说话,轻轻地摸着樊欣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安抚。
这不是她。
她不是樊欣。
随镜瞳孔颜色越来越深,樊欣不是这样的。
他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真可笑,明明知道这不是樊欣,他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他应该去找樊欣,她现在一定还在庄园酒店。
他去告诉她,她要招收多少人类都可以,他不喜欢人类,但他喜欢她。
只要有她,他可以忍受所有人类。
“没事,欣欣别难过,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秦瑜温柔地安慰着樊欣,他不知道她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她这会儿太难过了,秦瑜没有细问下去。
樊欣闭着眼睛靠在秦瑜怀里:“我好累……阿瑜,我突然就,好累好累。”
“累了就休息,我抱你回房间。”秦瑜抱起樊欣,从里面走出来。
随镜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他紧紧跟在秦瑜身后,精神力凝聚成鞭。
秦瑜怀里的樊欣忽然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看向随镜的位置。
秦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怎么了?”
樊欣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最近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人。”
秦瑜笑道:“你太累了,你都是丧尸王了,有人敢跟着你,你还能发现不了。”
樊欣点点头。
随镜握着精神力鞭的手僵住,他什么都不怕,但他怕樊欣讨厌他……
手中的鞭子消失,随镜怔怔望着前方:“放我回去吧,我想回到她身边,我想回去了……想回去。”
这里不是他那个世界,这个樊欣不是他的樊欣。
但无论怎样,他都还在这里。
随镜越来越沉默,却还是默默跟在樊欣身边。
她只在基地里待了两头,又离开了,她要救人,要找物资,很忙很忙,没时间让她多休息。
跟着樊欣在外面救人后,随镜觉得,她不会基地真好。
不在那个基地里,他就不用看到秦瑜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不用看到他和樊欣成双成对出现,不用看到樊欣对他的亲昵。
但樊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去一次。
樊欣回到基地时,基地刚刚收到其它基地的紧急求救信。
“我带人过去吧。”樊欣当机立断,带着二十人立即赶往小基地的位置。
他们抵达小基地的时候,这个基地已经被丧尸全盘攻陷,里面全是丧尸。
“樊姐,看来这基地已经沦陷了,我们回去吧。”一个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
樊欣眯起眼睛看向基地里面:“里面还有活人。”
“真的?”这些人是毫不怀疑樊欣的话,樊欣说里面有人那就一定有人:“那我们杀进去,把人救出来。”
樊欣摇摇头:“不,你们在外面接应,我一个人进去。”
里面有高阶丧尸,人数太多她怕自己护不住,她一个人进去多次少量把人带出来最安全。
这些人都很听樊欣的话,在基地外面列阵,准备接应樊欣一会儿送出来的人。
樊欣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根本不是高阶丧尸,而是丧尸王,等级比她更高。
几个交锋后樊欣被藤蔓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初阶丧尸王?你的晶核我拿走了哦。”穹遂笑眯眯出现在樊欣面前。
等级压制下,她能和穹遂交手已经很不错了,这会儿被藤蔓束缚住后,她被高阶丧尸王实施压制完全不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