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听完,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这就去水站门口挂招人告示去。我们有十台真空包装机,那就招十个人吧,不然又要供水、又要包装,真的很累。”
洛问秋算过一笔帐,一个人一天的饮用水大约是两升水,基地居民近万名,那一天所需的水量就是20吨,基地共有一百一十六名水系异能者,若想全靠水站供水,每人每天平均得供水175升,这完全是不可能任务。
所以,非异者的生存需求被严重压缩了。他们没有多余的钱从水站买水,只能冒着生命危险从清溪河取水,若是感染了,自会有人结果他的性命。
这次水站招人指名要非异者,也算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小小的帮助吧。
洛问秋现在的供水能力绝对一流,只需一小时就可凝聚出一吨水,这让众异能者看着啧啧稀奇。凌云眼中有了深深的仰慕之意,在心中暗暗下决心:“我也要像洛问秋一样成为高级异能者。”
洛问秋一口气为水站储备了两吨水之后,便回到办公室闭目养神,这么大量地聚水,对异能消耗巨大,她运转心法,在水站这个水元素充沛的环境中,不过半个小时异能已经全部修复,隐隐还有更上一层楼之势。
就是这样耗尽异能之后再来修炼,不断反复就能让水系异能不断升级。没有战斗压力的水系异能者就得用这样办法修炼,想到这里,洛问秋决定为异能者提供一个修炼静室。
洛问秋不过才上任两天,就取得上下一致称赞。
水系异能者发现条件改善了。不仅薪资水平和以前一样,按劳分配,供水一升半个晶核。而且半天工作之间提供休息室,由洛问秋教她们修炼口诀,如何快速提升异能。还有福利:工作一天,免费提供午餐。
这样的工作条件,简直是太好了。水系异能者都愿意来工作,也加入了工会组织,凌云还给她们发了个工会会员证的红本本,告诉她们:“如果受了委屈,只管来找我,我们帮你出头。”
收集物资的队伍回来了。
当军用卡车车队开进基地之时,引来一阵喧哗之声,动静太大,坐在水站办公室修炼的洛问秋也惊动了,起身走出水站。
卡车在广场附近停下卸货,还有人抬着伤员呼喊:“快来人,这里有人受伤。”
看到一个又一个伤员从车上抬了下来,鲜血横流、断肢露出白骨、哀哀呼痛的场景让洛问秋皱起了眉毛,问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凌云:“怎么回事?这次的任务这么凶险?”
凌云走过去,抓住一个正在卸货的军人,问:“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受伤?”
军人眼中含着悲愤,手中动作不停,低声回答道:“遇到了丧尸群,其中有一只进化型丧尸,佩刀指挥攻击,伤了不少人。被丧尸抓伤、咬伤的被感染了来不及救治,只能就地处置,唉……”
凌云倒抽了一口凉气,返回来告诉洛问秋这个消息:“他们在路上竟然遇到了进化型丧尸!”
末世刚刚爆发之时,大家遇到的都是低阶的普通丧尸,行动迟缓、关节僵硬,一击爆头就可毙命。后来,丧尸和异能者一样,也开始互相吞噬不断升级,渐渐有了攻击力、敏捷度不断增加的中阶、高阶。但是,这样的丧尸并没有思想,也无法内部沟通交流,即使是蜂拥而上也是乌合之众,只要不是太过庞大,军队与异能者联手也足以应付。
丧尸生出灵智,能够指挥低等级的丧尸进攻,这样的进化型丧尸大家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这次军队竟然遇上了,这这这……这真是运气不好。
洛问秋叹了一口气:“丧尸也在不断进化,不知道厉浩他们回来是不是顺利。”
正在担忧呢,桑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小秋,快回家快回家,厉浩回来了。”
凌云展颜一笑:“刚才还担心呢,现在就回来了,真好。”她瞟了一眼跑得喘不上气的桑丹,取笑她说:“桑丹,你得锻炼身体了,才跑了这么几步就喘成这样。”
桑丹半弯着腰,用左手撑着小腹,右手在空中直摆,吞了一口口水才说话:“不……不是,小秋你快回家吧,有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洛问秋走近了一步,右手轻轻抚在她后颈“大椎穴”。桑丹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后颈传到大脑之中,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慢慢说,不着急。”洛问秋语气温柔。
桑丹转过身一把抓住洛问秋的手,脸上绽放出兴奋的光彩,眼睛里还透着点神秘:“小秋,真的是好消息,你想都想不到!你猜猜是什么?”
洛问秋微微一笑:“符笔什么的拿回来了?”
桑丹点点头,又摇摇头:“是,这个肯定拿回来了,但是厉浩还带回来一个更好的消息。”
洛问秋与凌云对视一眼,对桑丹的故作神秘感觉有些无奈:“有什么你就说呀,莫非是带回来了什么好吃的?”
“不不不,和这个消息比,吃的都不算什么。”
洛问秋的好奇心被成功地调动了起来:“赶紧说!”
桑丹凑近了洛问秋的耳朵,悄悄说:“你的家人……”洛问秋的呼吸刹那之间停顿了一秒,瞳孔一缩。家人?我的家人!我寻找了两世的父母、弟弟?
她一把扣紧了桑丹的手腕,声音变得急迫无比:“怎样?”无数念头、无数画面瞬间占据了脑海。
母亲王世敏性子有点急,说话很快。父亲洛学昌老实本分,勤劳朴实。弟弟洛寻冬长得像妈妈,脾气躁,爱打架。这三个并不出彩的普通人,是洛问秋一生最大的牵绊。
末世一爆发,她就试图联系遥平县城读体校的弟弟、做水果生意的父母,可是通讯网络全部瘫痪,根本联系不上。之后像个没头苍蝇一样逃难,到了盛世基地安了家,她也央求范之峰四处打听,可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范之峰也好,曾敏也罢,都劝她死了这条心。末世人类近90%变成了丧尸,只剩下这10%还得承受饥饿、恐惧、病毒的苦难,哪里能够活下来多少?洛问秋的家人多半都是死了吧。
她一直守着清白就是为了得到父母的祝福才结婚,她虽然性格软和,天真简单,在某些事情之上却执着得可怕,范之峰几次想要和她亲热都被拒绝。
洛问秋一直存着一点念想:若是家人都活着呢?
桑丹的手腕被她捏得有点疼,她感受到了洛问秋的忐忑与不安,不敢再开玩笑,赶紧快速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是雷大人这次在磐石基地打听到的,因为洛这个姓很少,听说杭城基地那里有一家三口都姓洛,极有可能是你的家人。”
洛问秋的手开始颤抖,明知道自己应该开心应该笑,却嘴角怎么也上扬不起来。她努力想挤出个笑容,却突然嘴巴一扁,眼睛里盈满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妈妈、爸爸、弟弟……”
桑丹看着心疼死了,一把抱住她,安慰道:“不急啊,不急,有消息就好是不是?你莫哭。”
洛问秋被她一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直起腰,挣扎着将桑丹推开,转身就要往外走。吓得桑丹一把拉住她:“喂,你慌什么?”
洛问秋抬起衣袖抹了一把泪:“我要去找我爸妈,我要去杭城基地。”
桑丹扑哧一笑:“你别急,我们一起先回家,厉浩说这次雷大人没有跟着来,就是带了支队伍去杭城基地接你家人去了。雷大人专门嘱咐了,让你别着急,安心在家等着。马上雨季到来,你这样外出反而不好。”
洛问秋愣了愣,有一种温柔的感动涌上心头。雷泽……这个人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啪!”地一声响,桑丹拍了一下巴掌,笑道:“嗐!我们都被这个雷大人骗了。厉浩说,他的名字不是雷泽,其实啊……”
正要往下说呢,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洛问秋,城主有事找你。”洛问秋转头一看,是赵显诚。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隐隐还带着些压抑的愤怒。
洛问秋对桑丹点了点头,并没有把雷泽的真实名字放在心上,说了一句:“我去去就来,你们在家等着我吧。”桑丹不太喜欢和赵显诚这个主任打交道,她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赵显诚前面领路,洛问秋在后面跟着,两人沉默地走着。
快到办公楼时,赵显诚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安静地看着洛问秋,微黑的面庞上带着深深的歉意:“洛问秋,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当水站站长。”
洛问秋也站定了,疑惑地看着他。
“这一次城主要见你,是要提高基地免费供水量。”
“什么?!”一天两吨不够,竟然还要加码?
赵显诚咬着牙,后牙槽咬得紧了,显得脸颊有点方。他个子不高,但胜在军旅出身,腰杆挺直,一股英武之气扑面而来。此刻拧着眉毛,看着有点凶,不再是往常笑眯眯的模样。
“抱歉,是我把你拖了进来。城主说现在基地用水量巨增,水站也得提高为基地管理层服务的职能,原定的两吨用水不够,具体提高到多少,等下要听听你的意见。”
洛问秋在内心轻蔑一笑:“这个高建德,怕是恨不得我主动辞职,让出这个水站站长职位吧?”她低下头,看着脚背,没有吭声。
父母弟弟可能还活着,这个消息让她的一颗心似乎泡在温水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至于这个高建德会如何,她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大不了一走了之,是不是?只要能够和家人在一起,在哪里不是天堂?何必要和这样的烂人烂事纠缠不休。
赵显诚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正在难过,心中愈发感觉内疚,连声安慰着:“你莫慌,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实在为难就拒绝城主,现在水站刚刚建起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走上半步,与洛问秋只有一臂的距离,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手刚抬起,正看到她低垂的颈脖修长白皙,如同高贵的天鹅一般,脑后几绺碎发调皮地围绕着颈脖打圈圈。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颗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荡漾的春心,就在这么一刻开始飘扬。他胡思乱想着自己若是变成那一根乱飞的头发,能够亲近她这雪白的肌肤……
这么一打岔,他的胳膊就傻乎乎地悬在半空之中。
洛问秋抬头一看,后退半步,拧着眉毛问:“你要干嘛?”
绮念被打破,赵显诚这才感觉到右手胳膊吊在空中吊了半天了,他僵硬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没……没什么,我带你进去吧。”
洛问秋牢牢地记得,雷星泽说过赵显诚这个是个笑面虎,阴起人来毫无犯罪感。她知道自己轻信的毛病,索性从来都不相信这个赵显诚的话。她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行。”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走进城主办公室。
这个地方是盛世基地管理核心,气派大方的装饰处处都透着庄严周正的味儿,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屏住呼吸。可是这一次,洛问秋半点都没有胆怯与忐忑。
她的背后有那么多人支撑着,父母、弟弟、朋友、队友、同事……
高建德依旧一身军装,面色肃然,望向洛问秋的目光带了几分慎重:“洛问秋,你在水站上任两天,做了不少事啊,表现不错。”
洛问秋还是坐在那张圈椅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一楼,这里的空气都带着股潮意,椅子有些冰凉,坐在上面硌得慌,实在不舒服。她迎向高建德的视线,面色淡淡的:“多谢肯定。”
赵显诚试图舒缓一下气氛,在一旁加了一句:“城主,洛问秋这次推出的真空包装水袋,解决了水源的二次污染问题,算是功臣啊。”
高建德瞟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寻思,这个家伙怎么肯这样为别人邀功?莫非……一刹那间,他脑中浮现出无数念头。会不会赵显诚已经和洛问秋勾结在一起了?雷星泽说看上了洛问秋,莫非赵显诚已经向磐石基地投诚了?
不行!绝对不允许有人背叛。
高建德冷冷地哼了一声,斜了赵显诚一眼:“你是管理中心主任,做好你自己的份内事就好,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越说越响,当说到“不要插嘴”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精神力,猛地扑向赵显诚!
“唔……”一声闷哼,赵显诚的大脑之中如有铜锣敲击,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整个人完全陷入一种恐惧的失控感,他双手死死抓住弧形扶手,十指紧扣,指尖发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失态。
这一番折腾下来,后背已经汗湿淋淋。
洛问秋看了赵显诚一眼,眼里带上了一丝同情。她太知道精神威压的力量,似乎是来自更高阶生物的全方位碾压,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膜拜感,完全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念。
两秒的时间,却让赵显诚感觉如同煎熬了一天一夜,他喘着粗气咬着牙,恭敬地回了句:“是!城主。”
高建德很满意他的恭顺,微微颔首之后继续盯着洛问秋:“基地管理层大约有两百人,按照一个一天最基地的两升饮用水来计算就是四百升。军队有两千人,每天需要四千升,算下来光饮用水就需要4.4吨水。你既然是水站站长,这些自然要由你来负责提供。”
洛问秋欠了欠身,声音轻柔而坚定:“先前的水站也是这样供水的么?”
高建德面色一沉:“先前的水站,都是卖完水之后将剩下的水全部交给管理中心!”
洛问秋根本不怕高建德拉脸:“基地总共只有一百一十六名水系异能者,一部分被任务小组招揽,能够来水站上班的人不足一百,以前每天水站的供应量最多不超过五吨。基地有两千异能者,光饮用水就需要4吨,剩下的交出去,也不过就是一吨左右。”
“我当上站长之后,同意免费提供两吨水,已经比先前提高了至少一倍。这才两天呢,城主就将数目提高到4.4吨,绝无可能!”
高建德哪里会不知道这些数目?
他坐在城主这个位置也不容易,每天都在为水、粮食操心,先前从超市、商场拖回来不少纯净水,还能够维持日常用水量,现在眼看着存水越来越少,怎么不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