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失忆后——南辛一成
时间:2021-05-11 08:39:33

  当初宓抛弃了他的发妻,被迫向深渊上层逃亡。
  好在他的妻子并未遭到屠杀,而是成了烟的王后,辅佐烟治理者深渊之底。
  如今兵临城下,烟竟然完全不顾夫妻之情,利用女人来威胁宓。
  宓彻底被激怒了,展开翅膀高高飞起,在空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那气势震得宫墙上的王旗都在空中飘扬,叛徒们也瑟瑟发抖。
  “放了王后!”宓高喊,“否则吾必杀了你!”
  宫墙上,烟一把拎起王后,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从后面按着她头,使她被迫弯下身,头和身子悬在空中。
  女人头发披散,王冠坠落下去,尖叫着喊道:“不!”
  烟手里的剑抵在王后后颈上,脸上青筋暴露,汗毛竖起,握剑的手不住地发抖,在宫墙上吼道:“宓!你赶过来,我马上杀了她!”
  他眼睛血红,像是完全入了杀障,如此情形下,宓完全不敢有所行动。
  宓悬停在空中,瞪大眼睛看着他那阔别多年的王后,张开嘴,大喊一声:“别杀她!你敢杀她?!”
  “我有什么不敢?!”
  烟往前推了一把王后,情绪极其激动,看样子像是随时都能将王后斩首于宫殿前。
  形势如此紧张,围观者心都被悬了起来。
  郁秋盘算着,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要如何从烟手中救出往后。
  陆渊却事不关己地笑着说:“宓的妻子在他逃亡的时候没有追随他,现在又凭什么要求宓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弃进攻?”
  郁秋道:“宓如此关心她,看重她,可见她并非那种背信弃义之人,说不定她留下来还是有苦衷的。”
  她猜测,宓住在深渊十层,很多消息就是从王后这里得来的。
  听到郁秋这样说,陆渊立刻改口,道:“本座去救她,若她并非你口中所说,本座再让宓宰了她。”
  郁秋一时无语。
  无论过了多少年,陆渊还是这个敢爱敢恨的真性情,又无比在意着郁秋说的每一句话。
  女人的尖叫声在宫墙上响起,血顺着她脖颈沿着高高的宫墙往下流,其情形惨烈至极。
  身为宓的部下,他们也不愿意夺回王座的第一天,就要亲眼看着往后被斩首于众人前,一个个都于心不忍,战斗意志都被削弱了。
  这个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笑着说——
  “还犹豫什么呢,还不立刻杀了她?难道要等对手占据先机吗?”
  烟抬起脸,看向声音的方向。
  魔尊着一身黑色鎏金长袍,腰佩长剑,脚踏黑色绣金长靴,衣袍在风中飞扬,双手负在身后,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说:“本座若是你,必然先想办法折辱他,让他得不偿失。”
  烟喉结滚了滚,握着剑说:“魔尊。”
  “嗐,”陆渊笑道,“别这样叫本座,显得咱们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魔尊为何帮他?”烟一手指着宓,一手按着王后,咬牙切齿,“成王败寇,吾已经是深渊之王,而他!本应该死了!”
  “本座不帮任何人,”陆渊笑吟吟地靠近,“只是看你磨磨蹭蹭这么久,心中实在好奇,难不成你对这女人有了感情不成?”
  这一问,竟然把烟给问住了。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他连手足都能杀,这女人有什么杀不得的?
  他注定要失去深渊之王的位置,而宓竟然欺骗了他这么多年,蛰伏隐忍直到今天!
  紧接着,烟想到了第二个问题——
  这一切,莫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宓?
  他眼睛瞪大,看着剑下的女人,怒吼一声,道:“贱人!是你背叛了吾!”
  女人被他按着,尖叫着挣扎着,长发被高空的大风吹得凌乱打结,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扑腾,看得人揪心得很。
  郁秋忍不住骂道:“老二不是去救人的吗?他为什么要激怒那人?”
  司珩青轻笑一声,“心大。”
  郁秋看了他一眼,回眸却见烟已经高高扬起剑,竟是要将王后直接处死——
  陆渊离他最近,约百步之远。
  只见他抬手拔剑,电光火石的速度,他竟是直接将宫墙上的烟一剑钉住,握剑的手臂被钉在了身后墙上,一时动弹不得。
  见过这一招的人都惊呆了。
  连烟也万万没想到,竟是魔尊阻挠他杀了王后。
  魔尊刚才不是在鼓励他杀了这个贱人吗?
  他怒不可遏,费力将陆渊的剑从血肉里拔/出来,这时候城下的士兵受到鼓舞,纷纷怒吼着朝城门攻来。
  王后半截身子都悬在了墙外,失去了定力后惨叫着、整个人头朝地跌了下来。
  陆渊一挥袖,女人便如一片薄纸,朝另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黄金双翼掠过高空,宓喊了声“王后”,从空中搂住她,双翅裹成蝉蛹一般,将人死死地护在怀里,缓缓落地。
  不出半个时辰,宫殿被彻底攻下来了。
  烟被生擒,和他残存的部下被捆着送到大殿里,跪在了王座前。
  那是一把黑曜石铸成的王座,椅背足足有数人高,上面插满了深渊历代王的羽毛,象征着统治深渊的最高权力。
  宓从大殿外走进来,这一次他却没有急着坐上王座,而是朝郁秋做了个“请”的手势。
  郁秋摊手,示意自己担不起。
  玉笑着露出一口兔牙,说:“王认为,若非点金手为他制作翅膀,若非您的徒弟们协助他赢得战争,他不可能重新回到这里,所以还请您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承受这份荣耀。”
  郁秋看向宓。
  这位长着鹰脸的男人朝她点头,接着将脖子上的印玺摘了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印玺呈给了郁秋。
  郁秋:“……”
  “不!”烟跪在地上,怒吼着道,“妖皇印玺!你怎么能交给其他人!”
  不光是烟,大殿上其他人也吃惊不已。
  宓正色道:“我早已做了承诺,若点金手能协助吾夺回王座,便将妖皇印玺呈给点金手,如今正是信守承诺的时候。”
  郁秋也知道,宓所做的,是让深渊部落知道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也是为了在平叛之后,得到了更多的追随者,重新塑造深渊的秩序。
  她没有推辞,从宓手中拿过印玺,说:“印玺我收下了,王座仍然是你的。”
  宓这才在众人爱戴之下,登上王座,接受深渊一众部落的跪拜。
  陆渊不耐烦道:“别搞这些罗里吧嗦的,直接拿邪利的尸骨出来。”
  “邪利的尸骨被看守在陵园,”王后站在王座后面,朝陆渊说,“你们随我来,我知道怎么去。”
  陆渊扬眉,跟了上去。
  郁秋和司珩青也跟在王后身后,她还回头看了眼乌绮云。
  乌绮云笑着说:“你们去吧,孤累了,想随便逛逛。”
  通往陵园的路上,王后开口道:“多谢魔尊此前救我。”
  陆渊双手背在脑后,抱着后脑勺,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笑了笑,“师尊让救人,不得不救嘛。”
  王后朝郁秋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郁秋道:“没事,您为宓王忍辱负重多年,命不该绝。”
  王后垂着眼睑,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是个温婉动人的女人,看了看郁秋,目光落在她胸前,问道:“恕我多嘴,您这次故地重游,当真是为了邪利的尸骨?”
  郁秋点了下头,品了品她口中的“故地重游。”
  王后道:“可您上一次来,不是也要了类似的东西吗?”
  余人微微一惊。
  司珩青脸色变了变,声线带着一丝颤抖,“你说什么?”
  王后皱起眉头,朝郁秋走近,手指在她心口点了点,说道:“上一次您过来时,从陵园里要走了一样东西,虽然不是邪利的尸骨,却也差不多,您从陵园里挖出了大妖‘風’的尸骨,風也是一条黑蛟,您还让我协助您,做了个手术。”
  司珩青:“……”
  郁秋轻轻地抽了口气,看着陵园里开满蓝色双瓣花的草地,蓦地想起来那个梦境。
  梦境里,她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血从心口不断地流出来。
  司珩青脸色惨白,万万没想到……他一心想要帮郁秋重塑心脉,想将青莲火以邪利的尸骨为载体移入她体内。
  而多年前,郁秋却已经做了一件类似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当年她冒着巨大的风险,剖开心,用黑蛟的一截骨,究竟装载了什么东西,移到了身体里?
 
 
第62章 道侣。
  62.
  她既然这般能耐, 为何没有直接治好自己的灵脉?
  司珩青根本无法去想。
  她太清楚郁秋了。
  当年为了青莲火,她负气与背叛了蓟国的梵音公主说出了那般狠话——
  “或许我哪一天连亡国之恨都忘了,或许我会回到这里, 给你一个解脱。”
  她有能力夺走长期被剑阁占据的青莲火, 但她没有这样做。
  正如他此时此刻才知道,郁秋早就来过无极渊, 她有能力为自己治好灵脉,她甚至还曾经剖过心, 将一段黑蛟骨放入体内。
  但是那并不是能治好她灵脉的青莲火。
  无法想象当年的她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将什么东西藏在了骨血之中?
  却不是为了治病。
  那必然是她视若珍宝、爱之入骨的一样东西。
  司珩青光是想一想, 就快疯掉了。
  他从未见过郁秋喜欢过谁, 疼爱过谁,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责骂人的时候从不心软,是个十足十的绝情之人。
  若正要计较起来,世上唯一能让她喜欢的, 可能只有炼器一事。
  只有在炼器的时候,她心无旁骛, 认真钻研着图纸, 打磨着每一件器皿, 比吃饭睡觉都要上心。
  能有什么东西, 能让她欢喜到恨不得嵌在骨中, 时时带着、生死相随?
  司珩青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那是他长久以来一直在寻找的、像一粒无法落地的种子, 突然间开始抽芽了。
  秋儿……
  他心快要疼死了。
  司珩青眼眶泛着雾气,轻轻地抽了口气,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盯着她心口的位置。
  神识中欢爱的时候,他亲吻过她身上每一处肌肤,就连她身上一两颗痣的准确位置、她大小尺寸,肌肤的触感,腰窝的形状,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除了脖子上那道明显的刀疤,郁秋身上没有其他的疤痕。
  在流落到食人岛吞食妖丹之后,她的身体也进入了半妖的状态,普通刀剑带来的伤口会快速的愈合。
  就像她曾经剖开心,而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而司珩青心口却始终保留着那道疤痕。
  郁秋拿剑刺穿他心口的时候,他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了,理论上来说是不会留下刀痕的。
  但无情剑就不一样了。
  司珩青阖上眼,眼睑微微颤抖着。
  他心里有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一个足以令他发狂的猜想。
  他快要丧失理智了。
  秋儿。
  司珩青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她的名字,甚至不敢看郁秋的脸,不敢发问,不敢在神识中打扰到郁秋。
  他像是跪在邢台上的犯人,在烈日炙烤下等待着刽子手手上的刀,抑或是一道不可能到来的赦免令。
  若他的猜想是真的,秋儿比他想象中的要喜欢他,甚至到了癫狂的地步。
  司珩青心口又是狠狠一抽,疼得快喘不过气了。
  王后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郁秋在脑海里和系统聊了几个回合,这厮竟是闭口不言,还搬出了“会影响到老大修无情道”这样的理由来搪塞她。
  但郁秋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那种不安的情绪是从神识里传来的,像是另外一个人的情绪。
  阿青。
  郁秋用余光看了司珩青一眼,见他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半响,陆渊打破了尴尬的静默,他说:“本座实在没听明白,你刚才说,我师尊之前来过无极渊,做了个什么手术?”
  王后神情温柔地看着众人,抬手比划了一下,温声道:“此事还是由点金手亲口来说比较合适。”
  郁秋有一种隐私被道破的尴尬感,还被数道目光直直地盯着。
  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家都费心思帮她,就是为了帮她治好灵脉,到了最后一步才知道——
  原来她之前早就干了这么一件煞笔事。
  她本来有机会为自己治好灵脉,却花了个大代价,只为了在身上烙个看不见的纹身。
  郁秋有一丝丝窘迫。
  陆渊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也不再咄咄相逼,反而有几分宽容和理解了。
  “算了,”陆渊冷冷地说,“你向来是这个样子,为所欲为,不顾别人的想法,你能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司珩青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即便如此,还是要先将你体内的东西取出来,将青莲火嫁接进去。”
  “对,”陆渊很难得地赞同司珩青,扬了扬下巴,朝郁秋说,“不管怎样,先治好灵脉。”
  两人主动给了郁秋台阶,也没再逼问她什么。
  郁秋乖乖地点头,说:“好。”
  当年为郁秋操刀的,正是这位经验丰富的医修王后。
  而这一次,也将由她第二次剖开郁秋的心口。
  她不厌其烦地交代着手术的注意事项,司珩青和陆渊认真听着,偶尔提出问题,补充意见。
  他们决定休息一夜,第二天再为郁秋移植青莲火。
  回到宫殿后,郁秋早早地休息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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