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知道谢蘅为何着急,萧钺却也二话不说的点了点头,“公子请坐好。”
上了马车,再回忆起赵瑾的反应,谢蘅的大脑这才敢慢慢的放心转动了起来。
二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吧?
她应该没和人表现过什么爱慕之情?
那刚才,那人的表现,咋回事来着?
这事越想,谢蘅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主要是,要是赵瑾真是她想的那样,那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
她扮女装是情急之下为了活命,可不是为了骗人感情,这是两码事。
不过,今晚忽悠过去了,就算真动了情,她可没给什么承诺,小孩子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总不能就非卿不娶了吧。
谢蘅这么安慰着自己,很快就带着惴惴不安的心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萧钺因为要停马车,因此未走大门,目送谢蘅回府,他便重新上马车,打算从后门进去。
结果,此间才走了几步,他的身侧却是突然一匹马追了上前,并停了下来。
“吁——”
四目相对,二人都对彼此还有印象,但鉴于赵瑾曾经伤害过谢蘅,所以萧钺的目光算不上多友好。
赵瑾一停下来,也没和人废话,直接便问:“你家公子,手伤之处,可已痊愈?”
萧钺面无表情道:“不劳这位公子费心,我家公子的手,已无大碍。”
是公子,不是小姐。
心下撼动巨大,赵瑾吸了口气,沉声再问:“上次伤了你家公子,在下属实过意不去,今日一见,便是有缘,不知你家公子喜欢什么,兄台可否告知。”
萧钺继续道:“我家公子喜好,非我等下人可以揣测,若公子想知道,可当面询问,恕在下不能告知。”
谢蘅刚一进大门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骏马在街上疾驰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只看见一个身影从谢府门前飘过,却是无法确定身份。
她右眼皮不知为何打从进门后一直在跳,谢蘅想了想,便打算出门看一看究竟。结果哪曾想得到,刚走下大门口的台阶循着身影过来,就听到了萧钺这最后一句话。再一看赵瑾的黑脸和对上对方的目光,谢蘅手上的扇子,突然就掉到了地上。
第40章 040守身如玉 大丈夫岂能甘于委身人……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谢蘅并未听清赵瑾的问, 不过赵瑾的目光和表情这会儿实在是不大正常,被人这么看着,她才会突然掉了扇子。但她的反应也还算快,眨眼的功夫, 谢蘅就快速转变了自己的表情, 对人笑道:“害, 是赵兄啊。”
“我还当是谁,从我府前门口过呢。”
“怎么了这是?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谢蘅问的真诚, 然而此刻的她眼中越是清澈,赵瑾握着缰绳的手便越发收紧。他委实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确认的事情,面对谢蘅, 他忍了又忍,才冷声道:“我有事, 想与你谈谈。”
“谢公子。”
最后这三个字, 赵瑾咬字不由自主的重了一分。
谢蘅的直觉告诉自己, 这会儿的赵瑾有些不对劲, 可她也想不通问题出在何处,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话, “行。”
她提议道:“不过, 这街上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我二人找个地方, 慢慢谈?”
赵瑾默了一瞬,紧接着就拉了拉自己的缰绳, “跟我来。”
谢蘅快速的解了马车的套缨子和夹板儿, 旋即自己便翻身骑了上去。
“萧钺,想办法把车弄回去。”
一见谢蘅要走,萧钺便道:“公子...”
谢蘅不是傻子, 赵瑾的状态如此不对,她隐约也猜到了一种可能,所以,在萧钺开口的当头,她便拉着马打断道:“不许跟来。”
“我与赵公子有事要谈。”
这话一说完,谢蘅一夹马腹,便跟着赵瑾的背影追了上去。
要谈这种事,在外确实不方便,赵瑾思忖之后,最终把人带到了郊外的一处小树林,停了下来。
今晚的月色十分不错,一路疾驰过后,彼此的呼吸都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谢蘅从马上下来,二人四目相对,结果还没说什么,却见某人已经对她拔了剑。
一眼见此,谢蘅双眸微动,她抿了抿唇,“抱歉。”
“非是故意骗你。”
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可人却已承认的如此干脆。赵瑾的呼吸一滞,拿着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
下一刻,他倏地紧紧的握住了剑柄,却是猛地上前了一步,将剑抵在了谢蘅的脖间。
脖子上架着剑,谢蘅却并未因此变了脸色,她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只直直的看向赵瑾,“若动手可消除你的怒气,我谢蘅绝不还手。”
赵瑾手臂上青筋乍现,他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强忍着咬牙问道:“你是男,还是女。”
“抱歉,赵兄。”谢蘅垂眸,“在下是男人。”
听人亲口承认,赵瑾心彻底的沉了下去,他死死的盯着谢蘅,“所以,从始至终,你且都在骗我。”
“你没有妹妹,这世上,也没有谢姑娘。”
谢蘅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有妹妹,三年前确实已故。”
二人的纠缠因赵瑾误会而起,但若不是她去找场子,后来二人也不会发展成那样,这事不好说谁的问题更大,所以,谢蘅也不想过多的为自己辩解,说完这句话,她便默了下去。
这一刻,各种信息的冲击如海潮般朝赵瑾涌了过来。
忆起自己与人接触的点点滴滴,此时再看,却像是个傻子一般被人耍得团团转。
赵瑾浑身紧绷,面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偏谢蘅又道:“谢某无意欺骗赵兄感情,与赵兄结识...”
“住口!”
不说感情还好,一说感情,赵瑾就想到了自己曾经被扰乱的心。他被人骗了且算了,还是被一个男人给骗了!
他手中的剑一提,瞬间将谢蘅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谢蘅说感情时,其实并没有往男女那方向去想。但眼下赵瑾这反应......
她睫毛颤了颤,慢慢的把手举了起来,试图安抚道:“好,我不说。”
若在之前,赵瑾必然会手刃这个将他玩弄于股掌的人。
可此事的起因确实因他而起,且二人在这之前,才刚就自己一开始的行为互相道了歉。
谢蘅不见得多无辜,他也算不得有多清白。
这也使得赵瑾,一时之间,没能下去那个狠手。
见人没说话,谢蘅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赵瑾却是突然就动了。
他直接转身从自己之前骑的马上抽出了另外一把剑,扔给了谢蘅。
谢蘅下意识的将剑接过。
“出剑。”
赵瑾没有再和谢蘅废话,对方一拿到剑,他就提剑刺了过去。
知人这是在发泄,谢蘅虽不大想与其动手,但还是配合的往一旁侧了侧身子,并和人喂起了招来。
赵瑾打小习武,功夫远在谢蘅之上,还别说这会儿盛怒之下,他的出手又快又狠。谢蘅心下有亏,全程又未回手,只知躲避,很快,在刀光剑影之下,她一个躲避不急,就被赵瑾的剑刃刺啦一声划伤了手臂,手上的剑顿时也掉到了地上。
赢了人,赵瑾脸上并没多少喜悦,他看着自己带血的剑,目光微闪,随即冷眼看去,“还手!”
手臂上只是皮外伤,谢蘅并未如何在意。
她见赵瑾气的是真狠,应了声“好”便单脚一踢,剑随即又准确无误的回到了她的手中。
“来!”
不同于一开始一昧的避让,这一次,是谢蘅主动出的手。
她前段时间在楚弋的训练下,反应速度已然提高了许多,后又练了系统给的轻功秘籍,如今身形灵敏,倒是也能与赵瑾对上几招。
树林中,两道身影来来回回,刀刃相碰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如果只是一开始的小打小闹,谢蘅倒也没觉得有啥,可这会儿某人明显对她“假扮”的身份动了心,虽这不是她自己的本意,可到底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谢蘅心下多少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眼看着二人的交手已到白热化阶段,她却是突然收了手。
赵瑾没想到谢蘅会猛地来这么一下,只听“噗嗤”一声响,却是利剑插进了对方的肩下。
只是简单的交手,赵瑾对谢蘅的身手便已经有了底,这人不一定能赢他,可却也绝不会这般容易被他伤着。
看着人身前很快渗出的鲜血,赵瑾瞳孔缩了缩,握着剑柄的手也没忍住颤了一颤。
谢蘅全程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她看着赵瑾,歉意的笑了笑,“我好像输了,赵兄。”
赵瑾心下慌乱不已,待回过神来,他双眼一凛,却是直接把剑拔了出来斜指地面,冷眼相对的看着谢蘅,“我与你。”
“往事种种,今夜之后,一笔勾销。”他顿了一下,随即侧过了自己的脸庞,却是话音一转,“从今往后,我二人形同陌路,你若出现在我眼前一——”说到这,他余光扫了谢蘅一眼,薄唇微启,“生死自负。”
言罢,也不待人反应,就直接翻身上了马,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给,便驾马扬长而去。
谢蘅目送人离开,直到看不到人的踪迹了,她这才“嘶”了一声,哎哟哟的叫了起来。
开玩笑,你看她眉也不眨的和人周旋,她也是血肉之躯好的伐,这剑硬生生的刺进她的肉里,她能不痛?
头一次处理这种情债,这可比要她打架还要命,能这一剑抵了人的怒气,虽然痛,但谢蘅想想也觉得挺值的,谁让这事是她惹下的?
四周这会儿没人,谢蘅想掀开自己的衣裳看看伤口深不深,然而此间刚扯到衣领,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却是吓了她一跳。
“嚯!”
“公子。”萧钺已经看到了谢蘅的情况,除了身前,还有手臂,脖子,这使得他的目光,瞬间就是一冷。
谢蘅连忙将衣裳扯了回去,她一边庆幸自己没露出点什么,一边却是对着人问道:“萧钺,你怎么来了?”
“公子我不是让你不许跟来?”
“萧钺不放心公子,特意前来寻迹前来看看。”萧钺解释了一下,紧接着便问:“那人伤了公子,可要萧钺去......”
“去什么去!”一听要去找赵瑾算账,谢蘅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连忙叮嘱道:“这是我与那公子的私人恩怨,如今已经解决,你可别乱来。”
萧钺不大放心,可也不会忤逆谢蘅的意思,他应了声“是”,“萧钺明白。”
听到肯定的回复,谢蘅松了口气,她催促道:“走走走,回去吧,公子我困了,这架打的,累死了都......”
萧钺没有动,“公子,请让萧钺替公子简单的包扎一下。”
“包扎?”
脖子上手臂上的都好说,这胸口要怎么包?谢蘅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用。”
她看起来满脸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小伤,回去处理也是一样。”
其实是有些痛,可这当头谢蘅哪敢这么说,只能拒绝萧钺的好心,且还得装成一脸轻松的模样。
谢蘅做的决定,鲜少有人能够改变,萧钺见人十分坚持,身前的伤口未再淌血,他颔了颔首,没再坚持。
折腾了大半宿,回到谢府,萧钺只当秋穗真是谢蘅的人,所以一回家,就将谢蘅的情况告知了对方,并十分自觉的退出了屋门。
谢蘅还没来得及庆幸把萧钺应付走了,结果秋穗的关心却是又到了。
“你这是怎么了?哎,怎么伤的这般厉害。”
秋穗名义上是她屋中人,她这会儿也不好赶人,不然萧钺那边恐怕得怀疑了。见人四处替她边清理物品边念叨,谢蘅按下了秋穗的手,冲人笑了笑,“没事,小伤,不用担心。”
某人胸口那是一片鲜血淋漓,秋穗一眼见此,手抖了抖,“这怎会是小伤?”
“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歹人,报官了吗?”
谢蘅好笑道:“我爹就是官,还需报什么?”
“可是......”秋穗顿了一下,犹豫着问:“夫人可知公子今夜的事?”
一听人提起萧轻若,谢蘅脸色就变了一变,顿时有些怂了,她往外看了看,方轻声对秋穗道:“这事你可千万别和我母亲说。”
秋穗不解的看了一眼,“?”
萧轻若要知道她在赵瑾面前扮女人,最后还欠了风流债,怕是这家法都不够罚的。
面对秋穗不解的目光,谢蘅只能讪讪的笑了笑,“我不喜女子一事,母亲还不知晓。”
秋穗也有一颗玲珑心,听谢蘅这么说,她便反应了过来,“那今夜这伤,莫不是......”
说是不小心弄到的,定然不现实,毕竟这伤的这般明显,可若是说被暗杀或刺杀,势必会惊动萧轻若,到时她之前做的事就兜不住。两相权衡之下,在秋穗面前,谢蘅只能顺着人的思路点了点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又悲伤的解释道:“是我钟情之人,无法接受我这龌龊的心思。”
断袖这个借口,真的是太好用了。且怎么说,还怎么合理,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个理由,秋穗瞬间就信了,只见她瞬间就站了起来,“他怎可如此!”
“公子的心意,纵使不被世俗接受,如何犯得着这般动手!”
谢蘅被秋穗这义愤填膺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只能解释道:“此事确实是公子我的不是,毕竟,打一接近他,便怀有目的,他心生厌恶,也属实正常,秋穗不必为公子我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