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脸上挂着假笑,好不容易等到饭局吃完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哪怕谢文明显的唤住了她,她也借口肚子不舒服,寻机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瑾哪能看不出谢蘅是装的,不过,他没戳穿就是了。
和人分别,各自回屋,谢蘅一个人关好屋门在屋子里洗漱了一番,洗好后,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几分。
这晚到底还有正事,萧九说苏梨白近几日闭门不出,举止有些奇怪,刚好她也想去看看是否是药效发挥了作用,所以,等到夜深人静后,谢蘅换好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就从自己的屋子里溜了出去。
苏梨白的院子,谢蘅事先已经摸点好了,她也没下到院子里,反而是直接爬上了屋顶,掀开瓦片,借着月光往内看了两眼。
屋子里这会儿很安静,床上的情况虽然隔着纱帘看不清,但不难发现,这人是睡着了的。
奇怪。
睡着了......
不是一连几日都没出门?
前后的反应有些对不上,谢蘅在屋顶看了一会儿,最后到底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守夜的婆子正坐在屋檐下打着瞌睡,谢蘅前脚刚把人放倒,后脚她的肩膀就多了一只手。谢蘅吓了一跳,刚想动手,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嘴,“是我。”
声音是熟悉的,谢蘅有些意外,她冲人眨了眨眼,“怎么是你?”
赵瑾松开了谢蘅的嘴,“我听到屋顶有动静,所以出来看看。”
他看了眼被谢蘅敲晕的守夜婆,有些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来看看情况。”
赵瑾皱了皱眉,“半夜看?”
“嘘——”这府里除了守夜的人,也有巡夜的人,未免被人发现,谢蘅不得不对赵瑾比了个手势。
现在能怎么办?
来都来了,事情还没查个明白,就这样走了也不甘心。不过是进屋去看一眼情况,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这样一想,谢蘅也只得给了赵瑾一个眼神。
“我进去看看,你帮我守着外面,我一会儿就好。”
赵瑾不知道谢蘅葫芦里卖什么药,可也不急着这一会儿的功夫问个明白。人既然开口找他帮忙,他便点了点头。
得了肯定的答复,谢蘅冲人弯了弯自己的双眼。
时间不等人,她很快就用小刀,挑开了眼前的屋门。
屋子里,苏梨白和谢文这会儿正睡得正香,并未发觉有人进了屋。谢蘅实在是没从人脸上发现任何做噩梦的征兆,心底不由得有些狐疑了起来。
没反应?是药剂下的不够,还是真不是这人动的手?
不得不说,苏梨白长了一副所有男人见了都会心生爱怜的模样,尽管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岁月还未在其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谢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否是目光太过强烈,睡梦中的苏梨白翻了个身,露出了其光滑的脖颈和上方隐约的痕迹。
谢蘅一眼见此,嘴角抽了一抽。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赵瑾在外面等了片刻,屋子里的人倒是很快就出来了。
四目相对,彼此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离开苏梨白的院子,谢蘅的情绪有些不高,等此间回到自己的屋子,二人双双坐下后,面对赵瑾,谢蘅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有一药,可勾起人曾经做过的亏心事,让人连续多日梦魇,但对人身体并无多少损害。”
赵瑾听到这里,顿时理解了谢蘅先前的举动,“这世上真有此药?”
谢蘅点了点头。
“结果呢?”赵瑾紧接着便问,“谢御史和那人,可有反应?”
说到这,谢蘅的目光深邃了一分,“今夜没有。”
她顿了一下,又道:“明夜再看。”
未免先前的使用不对,适才,她已经亲自又给人下了一次,是或不是,明日再看。
“你如何保证,这药真的有用?”赵瑾冷静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从未听过有如此神奇的药。”
有用是因为,谢蘅自己曾经体验过,但那是初级版,这特意让胡随雨调制的加强版,似乎还没有用在人身上过,且要是胡随雨故意戏耍她的话,也不是没这可能。
赵瑾这话,成功的把谢蘅问住了。
“我......”
赵瑾对着谢蘅伸出了手,“药拿出来。”
“我看看。”
谢蘅没怎么犹豫,她摸出了胡随雨给她的香囊,递了过去,“这是特制的香,点燃后只让人吸入一点,就能发挥作用,虽然眼下没怎么点燃,但你也注意一些,别吸多了进去。”
眼前之人随便从怀里摸出的东西,都是女子的香囊,赵瑾双眸微动,他没多说什么,把东西接过之后,他就直接将香囊的结解开了。
很快,香囊里面的东西,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是一节一节的香块。
一旁便是烛火,赵瑾倒了一块在自己手上看了会儿,最后却是毫无征兆的,就扔进了一旁的烛火里。
谢蘅被人这举动惊倒了,她连忙一边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边作势欲灭火。
“你这是做什么!”
赵瑾赶在谢蘅熄灭烛火前,把烛台拿到了手里,“这药有没有作用,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疯了!”谢蘅惊呆了,“这东西有什么药效,我刚才和你说过吧?!”
“你吸入了要是连日梦魇......”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赵瑾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我从未做过什么所谓的亏心事,自然不怕。”
谢蘅哭笑不得了起来,“你都没亏心事,你不怕,那你验证来有什么用?”
说到这,赵瑾轻飘飘的看了谢蘅一眼,“不还有你么。”
谢蘅委实没想到赵瑾竟然还打了这个算盘,她顿时哇哇叫了起来,“哇,不是吧你。”
“你让我体验你都不打一下招呼的么!!”
“这药既然要用,就必须保证药效,不然,如何能凭对方反应判断结果?”赵瑾十分冷静的解释道:“与其等别人告诉你,不如自己先感受一下。”
“旁人说再多,都不及自己感受到的来的稳妥。”
“这般重要的事,若是我,我必定不会只听他人的一面之词。”
少有能听到赵瑾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关键对方说的还有理有据的,跳脚的谢蘅很快被赵瑾这番说辞说服了,她吸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可以。”
“你说的有些道理。”
“只不过,你最好是真没有什么亏心事。”
赵瑾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他浅笑着看向谢蘅,“我反倒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
谢蘅似笑非笑的对上了赵瑾的目光,“话别说这么满啊。”
“谁亏心,还不一定呢。”
她又没在大理寺当值,手下没沾那么些人命,谢蘅还不信,自己能因啥亏心事做梦魇。
同样的,在赵瑾看来,某人流连花丛,这风流的性子,他对谢蘅做亏心事的把握,可比他自己多得多。
二人相视一笑,个中意味,恐怕就彼此双方知道了。
折腾了这么久,这睡意一爬上来,谢蘅也就没再多留赵瑾,二人各自分别,回屋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
身上突然压下一股重力,惊醒了睡梦中的赵瑾。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结果入眼却是一片漆黑,察觉到眼前有东西,赵瑾下意识的想要扯掉,然而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被束缚住了去。
“谁!”
身上有人,赵瑾猛地一用力,结果却并没有将手脚挣脱开,他心下大惊,可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脸上突然多了双手,这双手修长又柔软,正沿着他的额头,眼角,脸颊慢慢滑下,赵瑾身上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怒道:“滚下去!”
一声闷笑,算是对盛怒的赵瑾的回应。
对方没有说话,却在赵瑾挣扎的当头,慢慢跨坐在了他的腰上。
“你找......”赵瑾平生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投怀送抱,还别说是如此匍匐被动,他额前青筋暴起,刚想用尽全力挣脱,怒骂找死,结果下一刻,他的双唇,却是突然被人堵住了去。
赵瑾顿时大怒,然而,还不待他反抗,他的鼻尖,却是突然飘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不同于普通的胭脂俗粉,有些似青竹,又有些像青草,淡雅舒适,沁人心脾。
赵瑾猛地就僵硬在了原地。
唇上是一抹柔软,这会儿正碾转反侧,有了熟悉的味道,这触感似乎也有些熟悉了起来。
赵瑾的心,突然就是一慌。
“谢唔......”
本只是浅尝辄止,奈何赵瑾此间一开口,却是给了人攻城略地的机会。
破开城楼,横扫千军,再挑起那抹柔软,欲迎还拒,与之共舞。
那双修长的手,这时也到了人的头上,伴随着唇间的动作,时不时的在人发间游离了起来。
赵瑾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对方的技术委实高超,不过是片刻,他口中的城防,就开始丢起了盔再弃起了甲。
拼着最后一丝理智,他用力别开了自己的脑袋,呵道:“谢蘅,滚下去!”
突然的抽身,使得二人的唇齿分了开去,但赵瑾此举,却让对方的唇沿着他的唇角和下颌线,滑到了耳后。
听着呵斥,人似乎也没生气,照例是轻声笑了笑。赵瑾一听这声,就知道不好,果不其然,当他耳旁传来动静的时候,赵瑾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谢蘅,你好大的胆唔......”
所有呵斥,在眼下都显得是那样苍白,赵瑾强忍着反应,浑身开始打起了颤,偏对方尤不满足,甚至开始越发的放肆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对方的身份,那么这一刻,当身上之人身体发生变化时,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赵瑾从未想过谢蘅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对他做这样的事。他心底又慌又急,被人碰过的地方,这会儿也是酥麻一片。
赵瑾开始用尽全力挣扎了起来......
*
谢蘅扪心自问,自己最近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然而,当她睡着睡着在床上被人束缚住了身子,并且欲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谢蘅却是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天渐渐大亮,几乎是同一时刻,紧挨着的两间屋子床上的人,都先后从床上翻了下来。
翻身下床的赵瑾,头嗑在了床头的凳子上,而谢蘅这边,则是膝盖重重的跪了下去。
两人具是疼痛不已,且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汗渍淋淋,好不狼狈。
等到回过神来,适才只是梦的时候,赵瑾和谢蘅都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地。
无论两人有多不可思议,事实摆在眼前,都由不得他们不信。
谢蘅没想到近日来对赵瑾的打趣玩笑,甚至昨日无意间夺了人初吻,都能成为她心底隐藏的亏心事。赵瑾更是没想到,他不过是昨日亲了一下某人,在梦中,竟然全程被压被......
事情不能再回忆,两人连忙晃了晃脑袋,打住了四散的思绪。
万幸这事只有自己知道,这算是唯一比较欣慰的事。
然而,当提着的心一松,其他的感官,就纷纷冒了出来。
谢蘅哎哟了一声,连忙揉起了自己的膝盖,赵瑾头上的痛感是其次,当身下粘稠感传来,他身子突然就僵在了原地,随即颇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过去。
谢蘅摔下床磕到了双腿的膝盖,走路都有些不大利索,她这边正心虚着,不欲和赵瑾一道出门,此间估摸着赵瑾走了,才敢瘸着腿出门。哪知她前脚刚出来,后脚就看到赵瑾头顶着一块青,也从他自己的屋里走了出来。
二人撞了个正着。
谢蘅一看赵瑾的样子,就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世子爷,你这一晚上不见,头怎么弄成这样了?”
好不容易处理好被褥的事,赵瑾的脸色不大好,见谢蘅笑的这么开心,他紧了紧自己两侧的双手,但到底还是把自己的用药感受,咬牙告知了某人,“拖你药的福。”
其实不消赵瑾说,谢蘅也能猜到一些,只不过,某人这样实在有些好笑,所以她才会笑的这般开心,“哦,是吗?”
“所以,谁说......”
“公子,这是你要的跌打药酒。”
谢蘅刚想揶揄一下,可话才刚开了个头,萧满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并把她起床后吩咐的东西,递了过来,这成功让谢蘅脸上的笑滞了一下。
赵瑾都准备走了,一见萧满,再一听对方这话,他来了兴趣。
“跌打药酒?”把某人的话复述了一下,赵瑾嘴角也跟着噙起了笑,他看着谢蘅问:“你受伤了?”
昨晚分别前都还好好的,几个时辰不见,就需要用跌打药酒,这说明什么?
东西是自己让找的,抵赖不得。不过是受伤了而已,对方又不知道自己梦里做了啥。谢蘅尴尬的笑了笑,“诶。”
“不过是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也不是啥大事。”
知道不仅仅只是自己一人中招,甭管对方是否和自己也做的是一类型的梦,赵瑾心底都突然舒心了许多。
他轻笑了一声,“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东西是好东西。”
“放心用吧。”
二人没有选择戳破,毕竟彼此的梦魇都有些难以启齿,也算是给双方都留了些颜面。
谢蘅笑嘻嘻的回:“这是自然。”
“多谢世子,以身犯险,在下感激不尽。”
“嗯。”
时辰已经不早,赵瑾没再与谢蘅废话,一旁的萧满,压根就没听懂自家公子在和对方打什么哑谜,只知道那赵世子走后,自家公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让他颇有些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