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清禅盘坐,睁开那双暖金色的眼,里面藏着山川河流,日月星斗。
“问心无愧,才是对的。”
江明鹊突发奇想:“师傅,如果我成了魔修,你会怎么样?”
迟清禅微微一笑:“我会打断你的腿。”
江明鹊立马摁下了自己的小心思。
但她也怀疑,为什么叶裘兰后来会成为魔神侍者呢?
难道是因为双面马甲?她在魔神那当卧底?
撇开这个不谈,梦仙宫中东门内的那五盏魂灯,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尤其是那两盏燃着黑焰的魂灯。
江明鹊:“师傅,东门,只有我和你,师兄师姐吗?”
迟清禅身上接地气的气质一下子变得极其遥远,如一位真正地谪仙,看得见却摸不着。
“应当是吧。”
“师傅活的太久了,一些事也忘记了。”
江明鹊怔然,不过下一瞬,他又恢复成原来的那个师傅。
“小孩想太多,会长不高的。”
江明鹊:草。
江明鹊行走到自己的房前,回头一看,灵花如雨一般落下,铺满了她的视线。
坐在树下看书的人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摇椅在轻轻晃动。
江明鹊又埋头进行自己下一步计划。
第41章
司徒容邈没想到祝思珂是言出必行的人。
说带他去甲字班上上学, 他现在就站到了甲班的门口。
当然,这都是非自愿的。
司徒容邈攀紧门框,恨不得把自己嵌到墙里:“祝道友, 此法不妥!”
祝思珂抱住他的裤腰往里拖,司徒容邈半截身悬空。
“妥的妥的, 大家都很欢迎你来体验体验的!”
祝思珂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力气极大, 他拼命扒着门的指头根根松掉,眼看就要被拖进那甲字班里。
“你在做什么?”
一道缥缈地男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祝思珂:“楚师!他希望跟我们一起上上课。”
江明鹊转头, 对上一位白发白眉的元婴大能。
大能皱着眉头,显然对他们的感到迷惑。
社会性尴尬让他差点去世。
司徒容邈心里念叨, 正常人都能看见他是被强迫的吧?
司徒容邈低头, 乖乖站好。
“仙师好, 我是天干尾班的司徒容邈。”
楚朝点头, “进去吧。”
元婴大能都下命令了,司徒容邈再不情愿也得得与祝思珂一起进去。
因为在门口那一耽误,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司徒容邈尴尬的同手同脚。
前面的祝思珂跟个没事人一样, 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坐在江明鹊的旁边,还特意招呼着司徒容邈。
“司徒道友,来这里!”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据说这个计划的发起人, 江明鹊也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移开了目光。
司徒容邈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等他落座以后,楚朝开始正式上课。
楚朝:“今天, 你们要学的,是如何躲过我的攻击,我不会压制等级, 介于你们的废物,我每发动一次攻击,有十五秒间隔时间,扛过我三波攻击,就下课。”
司徒容邈:???
他没有听错吧?
司徒容邈汗毛根根竖起,呼吸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记得这个人是元婴大能?元婴大能不压制自己,他们还有活路吗?
而甲字班的人仿佛习以为常,神色平常。
司徒容邈偷偷望了望四周,莫名感觉低人一头。
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能露怯。
楚朝一扬手,众人便换了场景。
“土!”
一道女声喊。
地面在运动,土层不断增厚。
“水!木!金!”
水灵根各个往地下注水,大树拔地而起,布满突刺的藤蔓紧紧缠绕齐上,藤蔓上隐隐泛金。
司徒容邈才睁眼不到三秒,原本的空旷无物遮挡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座山林。
“下。”
周围人施完法后都不见了踪影。
司徒容邈一愣,久久没有回神。
这就是甲字班弟子吗?
还不等他再多想,远处无数冰棱朝他飞来!
司徒容邈被人猛地一拉,趴到了一大树后面。
一个陌生的甲字班弟子对他道:“不要光站着,要听大佬的指挥,不然很危险的。”
司徒容邈:“……谢谢。”
祝思珂喊了一声:“司徒道友!可还安在?”
苏布往后吼了声:“在这!”
祝思珂:“麻烦了——”
苏布:“应该的——”
司徒容邈:“……”
他看着两人隔着两三颗树喊,有点傻傻的。
他们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冰棱自远方而来。
“准备飞!”
等到这一阵冰棱过去,原本伏地的弟子们各个飞快的爬上了大树,有落后的都被方千墨拿藤蔓捆着上来了。
大地上凝结成冰。
而大树上,不知何时已经套上了一层层几乎隐形的盾。
司徒容邈就是反应慢了,被方千墨卷上来的时候与带着寒气的冰凌擦肩而过。
他刚刚上树,还没有站稳,更多更密的冰棱就把他面前茂密的枝叶削穿!
甚至有一根是对着他脑袋来的,他都能感觉到其中锐利的寒意要把他的皮刺破。
而他只愣愣的看着,完全反应不过来。
比冰棱更快的是一个豆大火团,生生消融掉逼近他的冰棱。
“雷,火。”
雷电一下下破碎稳固的冰层,炽火烧着密林,把地面上的坚冰融化,一根根金属藤蔓缠在一起为他们造出一个盾牌,不让雷电火焰误伤。
天空的场景逐渐发生变化。
“下课。”楚朝道。
林中响起一声声欢呼。
司徒容邈这才感觉到事情已经结束了。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十分难受。
之前在天干尾班其实也没有感觉到自己与内门弟子有什么差距,直到来到了这里。
真实的和他们上一堂课,才真真明白什么是天才,什么是内门弟子。
司徒容邈惶恐了起来。
他真的能够推翻这些人,把他们踩在脚下吗?
祝思珂拍拍他的肩膀:“司徒道友!多亏了你啊!今天楚师终于放水了一次,大家都还全乎着呢。”
司徒容邈:“……?”
司徒容邈并不觉得荣幸,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
不过,仅仅这种程度,已经是他不能承受的了,居然还是放过水的吗?
司徒容邈忍不住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祝思珂奇怪:“我为什么要说谎呢?”
也是,祝思珂没有必要说谎。
就像是强者没有必要对弱者说谎。
司徒容邈:“抱歉,我失言了。”
祝思珂更奇怪了:“你为什么要道歉?我也很不可思议哈哈哈哈,觉得是假的是正常的。”
司徒容邈并没有为此而轻松。
他强笑,轻声道:“是吗。”
祝思珂指着江明鹊:“嘿嘿,其实我们活着都是听了明鹊的指挥,如果不是她我们可能在第一波攻击下就阵亡了。”
“每次听她指挥完了,我都会觉得是个奇迹。”
司徒容邈想,不全是。
他在其中切身体会了,如果没有极快的反应能力和庞大的灵力支持,只有江明鹊,也是护不下这么多人的。
他想想那群拔地而起的树,灼烧万物的火……他,根本做不到的。
如果祝思珂这一次的目的是为示威,那确实达到了效果。
甚至让他思考之前所做的努力是不是白费。
祝思珂,真的太可怕了。
贾轻鸿悄声对方千墨道:“这位是不是被打击到了?”
黎苏听见了,点点头:“我觉得是,两方差距太大了。”
苏布:“我觉得他们经过我们这样的魔鬼训练的话也能达到效果吧?”
三人讨论着讨论着,发现方千墨一直没有吱声。
贾轻鸿:“你最近教的那位怎么样?”
方千墨臭着脸:“滚。”
贾轻鸿对着黎速苏布道:“没教好。”
方千墨听到这句话拔高声音:“贾轻鸿,你是哪边的?”
贾轻鸿摊手:“欸,都是甲字班的,还分什么哪边,我们不是一边人吗?”
苏布道:“我之前倒是问了祝思珂,还有陶婉灵,你要不要听听他们的经验?”
方千墨原本脸转了过去,现在一听,又转了回来。
“说说。”
“他们说要春风般和煦地对待辅导弟子。”
方千墨:“?我不。”
苏布没想到方千墨这么叛逆,一时间卡了壳。
贾轻鸿立马接上:“虽然是因为他们弱小啊,你把自己想象成灵兽园里面的巨蛤兽。”
方千墨想了想那满身流脓,丑陋的蛤兽:“真恶心,我才不会这么想。”
贾轻鸿:“那好吧,你就当你教导的那位眼里,你是这样的。”
方千墨:“不会的,她根本没见过,想不出来的。”
贾轻鸿一拍大腿:“你是不是找茬?”
方千墨:“是你比喻的太恶心了!”
贾轻鸿破口大骂:“矫情!”
方千墨立马回嘴:“傻x!”
两个刚刚还是“同一阵营”的好友剑拔弩张,恨不得将对方掐死。
黎速赶忙出来控制场面。
“我们不是在讨论辅导弟子的事情吗?快拉回来!”
贾轻鸿和方千墨被苏布和黎速一左一右拉住,眼睛还是红如斗牛般盯着对方,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方千墨接受到了教育,并三省自身(不)。
方千墨接收到了建议,并屡教不改(对)。
因为今天楚师放水,他们散课快,他早早就在地支班外等着王悠苏。
三日过去,分别观察两组,好像就他这组依旧在原地踏步。
方千墨想不明白。
三日来他一直都有在尽心尽力的教授她,为什么她还是在原地踏步?
方千墨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智商的问题。
他记得某本杂书上有什么智慧果,吃了能全知……
方千墨嘶了声,不再想他看了杂书的事情。
地支班的学生也陆陆续续散课了。
可他等得人都快散尽了,也不见王悠苏的半个影子?
莫非要他屈尊去叫?
方千墨皱眉。
他能在这里等她这已经很不错了。
他仔细想想,再等一刻,她不出来他就去找她。
方千墨旁边经过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
她双目无神的瞧了方千墨一眼。
“别等了,她今天没来。”
方千墨头顶上的绿芽支棱起来,今天是第四日,明天后天就结束了辅导,她居然还有胆子逃课?
他脑海中闪过苏布黎速他们乱七八糟的建议,甚至有一秒把自己想成了可怕的巨蛤兽。
方千墨随后自我否定,她绝对不敢!
方千墨快步走道方才提醒的人身边。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那女孩悄声道:“好像是起晚了,没有船来,困在了门里。”
方千墨:“……”
确实有可能,以她的智商的话。
但,他绝不能容忍!
他掏出关于王悠苏的资料,大步流星离去。
流月门,流月门。
方千墨一艘艘船找去,也不见流月门的船影,他当机立断跑向拥有一整艘小船的江明鹊。
“等等!”
江明鹊回头,平时臭屁得要命,时时刻刻走尺子步的方千墨现在步子凌乱,跑出了一头虚汗,头上绿芽恹恹的。
方千墨直接跳到她小船上:“送我去流月门!我给你付灵石!”
江明鹊:“……不必,你怎么了?”
方千墨面色狰狞,火冒三丈:“被人放鸽子,找人算账!”
江明鹊看他死死掐着一团纸,仿佛捏着人脖颈似的,里面的小字隐约展示上面的内容。
王悠苏?
王悠苏好像是方千墨的辅导对象?
江明鹊敲了敲玉牌,道了句:“师傅,可以送我去流月门吗?”
方千墨满肚子火气一滞,下意识搜寻另一个人的痕迹。
方千墨:“你,你师傅在这?”
江明鹊:“没有。”
方千墨吐槽:“那你叫你师傅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江明鹊指了指玉牌,上面迟清禅之徒五个大字闪着温润的光。
“他听得见。”
方千墨:“……”
玉牌里传出一道爽朗的笑声。
“小友,吓死在我船上责任归于自己,我们东门不负责啊。”
方千墨差点跳船而逃,还没来得及实施,他身边空间裂开一道缝,里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小竹船就改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