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就看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品相精美的小盒子,而盒子里是一对很漂亮的晶莹耳坠。
“送我的?”她看向他,笑问。
陆淮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微紧张地看着她,问:“你看看喜欢吗?”
阮乔瞥了他一眼,凑近了他,语气亲昵:“你送什么我都喜欢的。”
在她靠近时,一双似水的眼眸望着他,这一眼似有几分妖娆惑人,陆淮的耳根微微红了,心里却是欢喜的,道:“那我帮你戴上?”
阮乔便微微侧过脸:“好啊。”
看着少女毫无瑕疵的令人心动的侧颜,陆淮的动作顿了下,随即才微微俯身,凑近了她。
他拿起了一只耳坠,像是怕弄痛她似的轻轻将耳坠给她戴上了,手指抚过她的耳垂时,只觉触感柔软极了,仿若云朵,可爱小巧,令人心都软了。
等两只耳坠都戴好了以后,陆淮正要退开,少女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衣领,微微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他的呼吸不由一窒,就看见少女对他一笑,笑容美得妩媚,语气柔软:“好看吗?”
陆淮有些怔然地点了点头,仿佛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愈发温柔,仿佛连空气都透出几分暧昧。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却敲了敲门,提醒他到了该走的时间。
阮乔看了一眼门外,随后望向他,笑道:“那就祝你蟾宫折桂了。”
看着少女楚楚动人的笑颜,陆淮忽然就不是很想离开了,他忍不住走近她,轻轻将她拥入了怀中,摸了摸她的长发,嗓音有些温柔:“乔乔,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阮乔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神情意味不明,没有说话。
*
科举考试也就只有三天而已,三天时间转瞬即过,这一天,阮乔和肃王妃以及陆淮的幼弟一起去了贡院的门口接他回家。
当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家宴,气氛很是其乐融融,只有凌恪还是待在道观里没有回来。
而科举考试的结果也没几天就出来了,阮乔对于陆淮拔得头筹名震京城这件事并不意外,他一个仙君本就是超尘拔俗的,胜过凡人也没什么稀奇。
但府中的上上下下却高兴坏了,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毕竟肃王是武将出身,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拥有什么,也就觉得陆淮这样的头名成绩是很难得的,恨不得昭告天下来炫耀一番,那几日王府里办了好几日的宴会来招待客人。
只要再过了最后一道殿试便算彻底考完了,大家都很相信陆淮定能进前三甲,就算不是状元也必定会是探花,一时前来想要先巴结的也大有人在,觉得他日后在朝堂上的前程不可限量。
客人多到肃王妃不得不暂时闭门谢客,才能全心全意地操办起成亲所需要准备的东西。
而成亲的日期在即,阮乔自然也不好还和陆淮住在一个院子里了,她搬到了客人居住的院落,和陆淮居住的院落距离还有些远,成亲前也是不能见面的,肃王妃对此看得很紧。
陆淮虽很想见她,但也是个很守规矩的君子,因此,直到成亲的这一天,她才再次见到了陆淮。
*
成亲的这一天,阮乔很早就起来了,收拾好了以后便上了花轿,因为是在一个府里,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陆淮的院子。
拜过堂以后,她便被送回了新房。
而王府公子的婚宴自然是张灯结彩宾客满堂,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络绎不绝,陆淮在外头应付宾客待到很晚,月上中天时,宾客都还没散。
肃王便叫了人送陆淮回新房,但王妃却在这时叫住了陆淮。
陆淮便来到了王妃面前,问:“母亲有话要说?”
肃王妃点点头,看着他,又是高兴又是有些伤感,叮嘱了他一些成亲需要注意的事情。
陆淮听完后便打算离开,肃王妃却又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肃王都有些奇怪了,转头看王妃。
陆淮也顿住脚步:“母亲,怎么了?”
肃王妃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神色有些奇怪,肃王怕耽搁了吉时,忙让他先回去了,随即看向了王妃,有些好笑地道:“夫人为何这样依依不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淮才是要嫁出去的那个。”
肃王妃听着也笑了,但笑完又不禁叹了口气,看着陆淮离开的方向,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眼皮一直跳,心里头很不安宁。”
肃王便觉得她是累着了,让人送她回房休息。
肃王妃便点了点头,想起了凌恪那儿拿来的一张符纸,她已经将那张符纸烧掉了,因为想要他回来参加小淮的婚宴。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他今日一直没来,令人心里头更加不安了。
第110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八) 穿《师徒情深》……
在陆淮回房的时候, 阮乔就闻到了他被夜风吹来的淡淡的酒味儿,她坐在床沿,还听见了一些其他人的喧闹声。
陆淮在门口和他们说话, 吐字清楚,斯文雅致, 倒也听不出醉意。
在打发走亲友了以后,阮乔才听见了陆淮将房门关上的声音, 而方才还喧闹不已的房间也骤然清净了下来。
陆淮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了坐在红色床帐下的穿着嫁衣的少女身上, 深吸了口气,才缓步走过去。
走到床前以后, 他顿了片刻, 才缓缓伸手将她的盖头揭开了, 少女微微抬起头看向他, 那张盛妆打扮过后的脸有一种逼人的艳丽妩媚,令人惊艳得忘了呼吸。
在对上少女那一双能俘获人心的妖艳眼眸时, 陆淮的大脑有些空白, 一时有些呆住了。
少女对他一笑,眼尾微翘,唇角勾起,声音悦耳娇媚:“下一步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被她提醒以后, 陆淮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嗯”了一声,被她看得脸上都有了些热意,忙去桌边倒了两杯酒过来。
阮乔微微挑眉, 或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陆淮看着有些呆,他走过来以后, 就在她的身旁坐下,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他。
陆淮显然只是在故作镇定,在和她喝交杯酒时都没敢看着她的眼睛,连呼吸都似乎是滚烫的。
喝完以后,陆淮便去了桌边将空的酒杯放下,随即转身看向她,却站着没动,想到下一步该做什么,一时有些晕眩似的感觉,心都要快要跳出来了,期待又紧张,这种心情还是头一回。
怕被她笑话,他定了定神,才看似冷静地走过去。
但床边的少女就只是望着他,眼里有些笑意,散发着几分撩人的魅力,看得他愈发紧张,就不免出错,一时也没注意到她的裙摆很长,在走到床边时,他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摆,脚下一绊就朝前扑去。
阮乔伸手去扶他,却反被他给压在了身下的被子上,对上他有些怔然的视线,她笑了一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拉近两人的距离,呼吸交织,在他耳边轻笑道:“不用这么急,我又不会跑。”
听见她的笑声,陆淮的脖子都一起红了,想解释不是故意的,但看着少女娇艳动人的脸,他就不觉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有少女身上那惑人的淡淡花香似的味道萦绕着他。
陆淮怔然片刻,不自觉低下了头,在她脖颈间轻嗅,落下了轻柔之极的一吻,随即吻向了她的唇。
……
红帐放下。
人影如水晃动,窗外的夜风将床帐吹得起伏不定。
情到浓时,阮乔看着他,轻声在他耳边问:“陆淮,你爱我吗?”
陆淮低头看着少女有些发红愈发艳丽的眼尾,嗓音沙哑,在她唇间辗转:“是,我爱你。”
少女笑了,仿若勾魂摄魄的妖精,纤细的手指拂过他有些汗湿的鬓间,声音在耳鬓厮磨间而更显亲昵勾人:“那若我向你讨一样极为珍贵的东西,你愿意吗?”
陆淮目光温柔:“你想要什么都行。”
少女的眼里似乎闪过一道暗光,手指缓缓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那你的心也行?”
陆淮显然也没察觉这句话有什么危机,仿佛只当这是夫妻间的情话而已,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看着她,声音喑哑,唇角的笑温和:“你想要,我便给你。”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却变故突生。
他的笑意僵住了,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脸上的神情还带着几分残存没散去的温存笑意,骨子里却渐渐渗出了一股寒彻心脾的冷意。
她看起来柔弱无骨的手却轻而易举又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膛,划开了血肉,精准无误地握住了他的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的脸色骤然惨白下来,因疼痛而不自觉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几分茫然、不可置信、困惑。
而这些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已,前一刻两人还在亲密无间地欢好,但此刻她却能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陆淮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连痛觉好像都逐渐麻木了,他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渐渐消失。
但她还在笑着,芙蓉帐暖,她的笑也看起来很妩媚动人,但眼底却分明透着几分冷嘲,没有半点儿之前的情意绵绵。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几乎是一字字地问:“为什么?”
他的声音因呼吸困难而有些发颤。
阮乔就这么笑着凑近他,握着他心脏的手指紧了紧,他不禁闷哼了一声,脸色惨白如雪,但还是固执地看着她,仿佛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啊……”她的笑意忽然消失了,有些冷漠地看向他,“陆淮仙君?”
陆淮听见这个称呼似乎怔了一怔,没有去追问这背后的意思,只是看着她,幽暗的眸光平静得有些诡谲,呼吸已经越发微弱,身形摇摇欲坠还勉力支撑着:“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听了这话,阮乔的笑意更深,眼神却很讥嘲,甚至有些敌意地看着他:“对,喜欢你的话全部都是……骗你的。”
在他骤然紧缩的瞳孔中,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快意,心里不由有些惊奇,原主还挺记仇的,在她的人设里是这么恨陆淮的么?
在听见她的话以后,陆淮就没有再说一句话,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眸也已经没了光彩,只剩下一片漆黑,盯着她没有说话,那目光莫名有些渗人。
但原主的人设里也没有对他的爱意这种东西,因此她避开他的视线后就将他的心从胸膛里取了出来。
而在她取走他的心的刹那间,他的呼吸便已经停了,倒在了锦被上,红色的被子混杂着他胸口那个洞里汨汨而出的鲜血,整个床铺都仿佛成了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血河。
而房间也刚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这场景一时有些渗人。
阮乔看了一眼手上还在跳动的心脏,穿上衣服后便走了,忍着没有多看他一眼。
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他的仙魂便该已经回到他真正的身体里去了,今晚就是剑门宗主陆淮飞升上神的日子。
他们也不会再见了,在原著里,他心都没了,只会将凡间的一切当成一场飞升的劫难而已,而她也只会是他漫长岁月里的过眼云烟而已。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接下来只需要等着被凌恪斩杀的这个剧情点到来便可以离开了。
第111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九) 穿《师徒情深》……
月色惨淡, 空气里还充溢着几分春的寒意,树影婆娑,风声作响。
院子里的丫鬟在门外头守着, 等着里头的主子们叫水,先前还能听到些令人面红心跳的动静, 现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也没听见叫水。
丫鬟心里觉得奇怪, 又担心公子和夫人是不是已经太累睡着了,迟疑了会儿, 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二公子?”
里头却半点儿声响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她又提高声音叫了几声, 却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丫鬟心里头有些不安, 这时却忽然吹来了一阵夜风, 她闻到了风中裹挟着的浓郁血腥味儿,像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
她心里咯噔一跳, 也顾不得那么多, 忙就将门给推开了。
但在将门推开看清了屋内的景象以后,丫鬟忍不住捂着唇尖叫出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只见喜床上头的红衣少年躺在那里,衣裳像是之后被人穿上去的, 显得很凌乱,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闭着双眸, 他的血顺着锦被一滴滴落在了地上,胸口处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有一种破碎凌虐的凄美。
而夫人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丫鬟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浓烈的寒意。
*
凌恪在收到王妃烧掉的符纸以后就知道不妙,赶紧往府里赶, 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过来的时候,王爷王妃都已经在新房里了,王妃正趴在床前握着少年的手哭得肝肠寸断,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连凌恪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看得令人心里不忍。
凌恪不由一怔。
还是肃王先看见了他,肃王这么一个征战多年的武将,此时的眼眶也是红的,声音有些哑,问:“恪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新婚之夜,新娘子却不见踪影,陆淮也被人挖心身亡,他暂时还没有怀疑到新娘身上,只以为是什么人将她掳走了。
他已经派出了府中护卫四处去找,只是现在还都没有什么消息。
凌恪察看了一下陆淮的尸身,眉头不由皱起,在王爷王妃看过来时,沉声道:“二哥的伤处有魔气。”
王妃不由一怔,天子脚下,正气浩荡,他们又是皇亲国戚,府里的守卫也很森严,就算是魔也不会毫无声息就能杀了陆淮离开。
肃王也是不解:“这魔从何来?”
凌恪的神色一顿,眼眸有些暗沉,冷下声音,道:“阮乔是魔修。”
听清他的话以后,王爷王妃都愣住了,显然无法相信那么柔弱漂亮的少女居然会是传闻里丑陋作恶的魔修,而且她看起来还那么喜欢陆淮,怎么能忍心对他下这样的杀手?
但凌恪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而阮乔又的确已经不见踪影,王爷王妃心里头都已经有些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