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宝珠——月下蝶影
时间:2021-05-12 10:58:30

  玖珠觉得,整个麒麟宫上下,没人能干这个。
  “当然是让护龙卫去查。”宸王打个哈欠:“父皇的手下,不用白不用。”
  “那倒也是。”玖珠赞同地点头:“父皇的护龙卫办事,肯定靠谱。”
  身为护龙卫统领,王统领听到宸王殿下让他们去查徐妃与杜青珂的旧事,心情挺复杂的。
  你一个做儿子的,去查亲爹妾室跟其他男人的旧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更让他无语的是,陪宸王一起过来的人,还是太央宫大总管刘忠宝。合着这事,陛下也没意见?
  看着宸王坦坦荡荡的表情,王统领心里想,他跟宸王殿下之间,肯定有一个人的思想有毛病。
  “王统领?”见王统领不说话,宸王微微挑眉:“怎么,做不到?”
  “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查明。”王统领回过神,拱手道:“请殿下给属下几日的时间。”
  “行,你们慢慢查,本王不急。”宸王转身见一个护龙卫匆匆走进来,面上还带着喜色:“统领大人,陵州来信,兄弟们在陵州苦寻数日,终于找到皇后娘娘与宸王殿下当年救下的小姑娘了。”
  听到这话,宸王脚下一顿:“你说什么?”
  护龙卫见宸王神情怪异,声音变小了一些:“皇后娘娘跟殿下您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宸王扭头看刘忠宝:“父皇跟母后没有跟他们说,不用去找了?”
  向来有“笑面佛”之称的刘忠宝,这会儿也有些诧异,他转头看向传话的护龙卫:“你确定已经找到了?”
  护龙卫点头:“此女乃陵州本地人士,其兄是读书人。因陛下开恩科,纳贤才,其兄要进京赶考,我们的人就把兄妹二人一起接往京城,他们大概再过五日就能抵达。”
  “哦,那本王倒要看看,这女子长什么模样。”宸王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究竟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敢冒名顶替他家明小猪!
  传话的护龙卫缩了缩脖子,他怎么觉得,宸王殿下这语气,不像是很期待的样子。
  “王统领。”宸王伸手拍了拍王统领的肩膀:“来,跟本王去见父皇。”
  堂堂皇家暗卫统领,竟然被骗子糊弄,若是被他人知晓,颜面何存?
  “是啊,王统领,咱们走一趟吧。”刘忠宝笑眯眯道:“有些事,提早作准备才好。”
  明月宫。
  苏后与隆丰帝听明王统领来意,挥手让屋里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了下去。
  看着端坐在上首的陛下与皇后,王统领心里暗暗叫苦,手底下的人犯了这么大的错,是他管教无方。
  幸好人早就已经找到,万一没有找到,岂不是真的让那女子给冒名顶替了?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冷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这本是陈年旧事,除了皇后与我儿身边伺候的人,便无他人知晓,下面办事的人,被有心人误导,勉强也算是情有可原。”隆丰帝缓缓开心:“不过身为护龙卫,犯下这样的大错,不得不罚。”
  “谢陛下。”王统领心生感激,陛下到底给他留了一份情面。愿意开口罚,说明陛下没有彻底对护龙卫失望,他们还有挽回圣意的机会。
  日后下面的人行事,他定要他们更加谨慎仔细,闹出这样的笑话,简直就是把护龙卫多年的功劳,全部扔在了地上。
  “至于那个假冒的女子……”隆丰帝扭头看苏后与宸王。
  “等她到京城后严加看管。”宸王挽着袖子,一副想要动手打人的模样:“本王要带着明小猪,看看他们兄妹二人的嘴脸。”
  “为了荣华富贵顶替他人,品性定然万分不堪。”隆丰帝食指轻叩桌面:“她的那个兄长,科举绝不能上榜。若由这种人做官,苦的是一方百姓。”
 
 
第108章 浅薄 若是拿钱办事,是要被扣钱的……
  京城繁华, 就连城门都与其他州郡不同,格外气派威武。
  明继嗣掀开马车帘子,双目灼灼地看着城门上的字, 眼神里满是渴望:“妹妹,若是我们能在京城拥有一栋宅子, 该有多好。”
  穿着粉衫的少女没有说话。
  “真没想到, 当年把你从花溪河里救出来的, 是一位贵人。”提到这位贵人, 明继嗣呼吸变重,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之情:“也不知这位贵人,是何等身份, 若是比……”
  “哥哥。”粉衫少女打断他的话:“明家在京城势大,你莫要提他们,为自己找麻烦。”
  明继嗣神情讪讪, 小声辩解:“珍玉, 自他们分祖离宗后,虽未与我们再有来往, 也从未报复过我们,你何必如此紧张。”
  明珍玉咬了咬下唇:“但愿吧。”
  时隔十一年, 她终于再一次踏入京城。对于京城,她的记忆里只有繁华的街道,明家人的三进大院,还有……明夫人看她时的冷漠眼神。
  【你不是我的女儿。】
  【你们把我的女儿藏哪去了。】
  在她被送回陵州后, 这两句话几乎成了她的噩梦。八岁那年, 她被人嘲笑“假小姐”,负气跑出家门,掉进了花溪河里。
  “我记得你当年回来的时候, 全身都湿透了。”进了城,明继嗣看到京城里普通百姓都穿着漂亮的衣服,神情变得更加紧张:“当初你回来,告诉我们谁救了你,我们也能早些与贵人搭上关系。”
  “贵人身份神秘,不让我说出来,我哪里敢告诉家人。”明珍玉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禁步。
  “当年你是好运气,有贵人相助。”明继嗣回忆起小时候的事:“你落水那日,咱们巷尾的那家人,比你大几岁的姑娘没了,听说在水里泡了几天才被人发现。”
  “是吗?”明珍玉扣禁步的手停下:“我不记得了。”
  “你被救起来以后,就高烧不退,养了大半月还好。没人跟你说这些,自然不知道这些。”
  马车里安静下来,过了半晌,明继嗣忍不住再次开口:“你说,明家的女儿,找到没有?”
  自明家三兄弟分宗出去后,本家就很少再听到他们的消息,只知道他们的官儿越做越大,地位越来越高。
  “若是当年明夫人没有发现你不是她女儿,你现在就是大官千金了。”明继嗣语气里,带了些许遗憾。
  他实在不明白,当年本家把妹妹送进京城前,做了万全的准备。明敬舟夫妇连女儿长大的样子都没见过,究竟是怎么发现妹妹是冒名顶替的?
  “谁稀罕做他们的女儿。”明珍玉冷哼:“说不定他们女儿早没了。”
  正说着,他们发现马车突然在街边角落停下,明珍玉掀开马车帘子,对车夫乖巧一笑:“大哥,可是已经到恩人家了?”
  “姑娘莫急,前方有贵人马车经过,我们要让贵人先行。”车夫稳稳地把马车挺好,笑容憨厚,任谁也想不到,看起来这般普通的人会是护龙卫。
  贵人?
  她的“恩人”是贵人,现在他们要避让的也是贵人,京城究竟有多少贵人?
  不多时,就有八匹雪白的马儿,拉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从道路中间经过,马车上镶嵌着金玉,四周有带刀侍卫骑马陪行。就连这些侍卫,都穿着华贵的束袖袍,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不知坐在马车里的人,会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恰在此刻,华贵马车的车窗帘子被一只手掀开,这只手白嫩纤细,染得淡红的指甲,与这只手配称极了。
  明珍玉看到了马车主人的脸,这是一张漂亮又不谙世事的脸,娇贵得像是金尊玉贵的公主。
  她看到一路上所有马车都在避让这名女子,忍不住好奇地问:“大哥,这位贵人真好看,她是公主么?”
  “她不是公主,却跟公主一样尊贵。”尽管马车里的人看不到,马车夫仍旧朝马车方向抱拳行礼:“那是宸王妃,不仅得宸王敬重,连陛下与皇后都很喜欢她。”
  “宸王妃……”明珍玉呢喃一句,语气里有些羡慕,做皇子妃真好,整个京城的人,都要敬着让着。
  有人走过来,在马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马夫微微颔首,扭头对明珍玉道:“公子,姑娘,主人为你们准备了一个僻静的院落,二位随我到此处安置。”
  明珍玉有些失望,看来贵人并没有打算马上见她。
  “救命之恩本就难报,怎么能让恩人为我安置住处。”明珍玉笑容温婉:“此次入京,是为了偿还恩人的恩情,别无他意。”
  “姑娘真是知恩图报。”车夫叹息一声:“不瞒你说,我家主人近来确实遇到一些事情,所以才无瑕来见你。”
  见马夫神情似乎有些不开心,明珍玉心中有些不安,勉强笑道:“既如此,小女子先暂时借住在恩人院子里。”
  再不提报恩之事。
  马夫笑了笑:“请姑娘坐好,我们马上要到地方了。”
  身为皇子妃,玖珠绝对是几位皇子妃里面,回娘家最勤快的一个。在外人看来,是宸王妃在帮宸王拉拢明家势力,实际上玖珠只是单纯的带殿下回娘家吃饭而已。
  自从宸王夸过沈盈这个岳母厨艺好以后,每次玖珠与宸王上门,沈盈都要亲自下一回厨,并且还做得很开心。
  这明寄远心情格外复杂,以前一年到头,也没见母亲下过几次厨,现在全变了。
  吃饱喝足,一家子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惬意无比。
  明敬海坐了一会儿,提溜着明存甫回去看书,今年陛下开恩科,明存甫也是要进场考试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明敬舟作为明存甫叔父,为了避嫌,今年的科举相关事宜,一件都没有插手。
  看着明存甫被大哥拎走的背影,明敬舟笑了笑,转头看向宸王。
  宸王伸出去拿点心的手,当即停滞在半空中,岳父大人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也要拎他去看书?
  “殿下。”明敬舟微笑。
  “岳父大人请讲。”宸王挺直了腰背,关键时刻,玖珠还贴心地塞了一块点心在他手心。
  “没事。”明敬舟端起茶轻啜:“听说殿下前段时间,与玖珠救了几个被世家强买的良家女子?”
  宸王点头:“此事可有做得不妥的地方?”
  “下官是想说,殿下做得很好。”明敬舟神情温和:“殿下对普通百姓,有一颗怜悯之心。”
  宸王愣了片刻,岳父这是在夸他?
  离开明家后,宸王疑惑问玖珠:“小猪,岳父是在夸我?”
  “那是夸吗?”玖珠茫然反问:“父亲说实话而已。”
  宸王沉默。
  他忘了,明小猪才是最喜欢夸他的人。
  “位尊者,不悯爱百姓,对普通百姓而言,或许就是灭顶之灾。”玖珠靠着宸王的肩膀:“比如先帝,又比如那些鱼肉百姓的世家大族,他们若有殿下一半心善,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遭受无辜的磨难。”
  对于为尊者而言,是取乐,是一时放纵,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他们的一辈子。
  “殿下跟他们都不一样。”玖珠的语气有种不染世俗却又看透尘世的天真:“你的眼睛里,有光。”
  “嗯,我眼睛里藏了蜡烛。”宸王笑着捏了捏玖珠的手:“所以我们家小猪看我特别不同。”
  “殿下。”玖珠轻哼:“我也是实话实说。”
  宸王笑着把她拥进怀里:“好。”
  其实是她的眼里有光,闪烁又明亮。她只需看他两眼,连他的心都能被照亮。
  怀王站在朱雀门后的外殿,看着有宸王标志的马车回宫,心里有些酸溜溜。他出个宫,还要挑父皇心情好的时候,五弟出宫就跟逛街似的。
  论偏心,这事儿还是父皇干得最出众。
  “算了。”他小声嘀咕一句,转身往回走。
  半路上,他与云延泽迎面碰上。自除夕过后,云延泽消瘦许多,看人的眼神也凉飕飕的,怀王不爱跟他说话。
  “大哥。”云延泽叫住他,朝他作揖。
  “这里没别人,咱们兄弟俩,也不用装模作样。”怀王嗤笑:“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云延泽垂下眼睑:“大哥说的话,弟弟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便罢了。”怀王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十五年前,把五弟推下假山的那只手,我看见了。”
  云延泽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小年纪就敢跟血缘兄弟动手的人,无论他说什么,本王一个字都不会信。”怀王甩了甩袖子:“告辞。”
  “大哥又比弟弟好到哪去呢?”云延泽语气平静地反问:“你看见了,不也没伸手拉他一把。”
  唯一试图伸手去拉云渡卿的人,是脑子不太好的老二,可惜他动作慢了一点。
  可惜的是,云渡卿运气好,明明是头朝下摔了下去,愣是只摔到手肘。
  从那以后,云渡卿就不再与他们亲近。幸而那时候父皇还未登基,所有人都软禁在潜邸,云渡卿年幼不知事,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推了他。
  若是现在,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云渡卿肯定会迁怒他们所有兄弟,谁也不放过。
  “外面都在传,父皇会立云渡卿为太子。”云延泽见怀王不再反驳他的话,继续开口:“身为皇长子,难道你就甘心屈居他之下?”
  怀王默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阴阳怪气地自嘲:“说得好像他现在不是太子,我们几个做哥哥的,就敢惹他似的。”
  “合着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呢?”怀王啧了一声:“你还是齐王的时候,也没见你敢跟他争锋相对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