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芮脸上的红晕还没散,耳朵也透着抹粉,拢在略略凌乱的长发里,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她有些害羞,所以说话的时候,都是背对着江寒郁,眼神飘忽。
意识到初芮要走,江寒郁及时拉住她的手腕。
“下次,还愿意再见我吗?”他目光炯炯。
初芮微微抿一下唇,点头算作回应。
可江寒郁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那你……愿意跟我回家了吗?”
初芮在犹豫,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现过许多,可江寒郁握着她手腕的手那么炙热,气息却那么静,在等她一个回答。
她的内心不免泛起涟漪,最终屈从于自己最真实的心。
“等你出院。”
初芮留下这一句,从江寒郁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埋头小跑出病房。
江寒郁静静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唇畔多了抹浅淡的笑,几不可查。
病房外面,霍昀川在护士台和小护士搭讪。
瞧见初芮低着头走出来,不禁迎上前,好奇地问:“这么快?”
初芮愣住,有些做贼心虚,回应时候有点结巴:“什……什么这么快……”
“你们不多聊会?”霍昀川笑着,倒是注意到初芮头发乱了许多,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尤其脸颊的红晕还没退掉。
也不是未经人事,霍昀川一下就猜出刚才在病房可能发生了些什么。
啧,没想到表哥这个人外表看着性.冷淡,实际上……还挺会找刺·激。
初芮被霍昀川略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实在不自在,偏过头说:“聊完了,我回去了。”
“好,好,我送你。”霍昀川殷勤地送嫂子回家,去外面取车的路上还不忘问江寒郁情况如何。
“他见到你心情有没有好点?”
“还好吧……”
“果然还是你对他有用,我哥这些天总不把自己当个病人,我不怕他病死,就怕他累死。”
初芮默默抿唇。
江寒郁看起来……也不至于累死,毕竟在床上的时候还那么有力气……
在没看到他之前,她还真的以为像霍昀川说的那么夸张。
实际上,根本没什么大事。
害她瞎担心。
霍昀川向来夸张惯了,说的话经常几分真几分假。
这回亏了他,把初芮给骗了过来。
“嫂子,我哥人真的不错,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交过女朋友。说实话,不止女朋友,他连个朋友都几乎没有。你不知道吧,他因为小时候一些事,对人际交往都有些抵触。”
他们已经走到停车场,霍昀川替初芮开车门,停顿一下,有些希冀地看着初芮:“我真的希望你能带他走出阴影。毕竟,你是第一个我所知道的他放在心上的人。”
夜风凛冽,初芮愣愣站着,头发被风吹乱。
霍昀川又笑了笑:“嫂子,我哥除了不会跟人交往之外,没什么缺点了。要是以后他不会说话惹你生气,你尽管告诉我,我们现在开始就是一家人了。”
……
回到师音家,初芮还在想着霍昀川的话。
江寒郁的阴影,或许就是那年被绑架造成的吧。
可是,她能带他走出这个阴影吗?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初芮坐在房间里,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
在她走神的时候,刚睡着不久的师音醒了,喊了她一声:“回来了啊。”
初芮慢半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也刚睡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那陪一夜呢。”
初芮低头拉拉链脱外套,说着:“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师音趴在床上,杵着脑袋笑嘻嘻:“看起来不严重啊,怎么那个表弟说的好像快死了一样。”
“是啊,被骗了。”
“那你们和好了?”
“啊?”初芮装傻充愣,“什么和好不和好……”
“你可骗不了我。你现在的样子,跟你出去见他之前,完全就是两个人。谈恋爱就是好啊,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在谷底,一会在巅峰。”
初芮还想辩解:“哪有谈恋爱……”
师音撇撇嘴,冲初芮哼哼:“还不承认呢。”
然后她又打个哈欠,招呼初芮过来睡:“好晚了,快来睡吧。”
初芮点点头,去房间自带的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站在镜子前,她望着镜子里那个自己,忽然有些恍惚。
她是像师音说的那样,谈恋爱了吗?
她多希望,自己是真的谈恋爱了。
那种普通的,单纯的,热烈的,恋爱。
忽然,初芮看到自己脖子的左侧好像有个微小的红印。
那种濡湿的炙热的感觉好像又一下回到了脑子里,酥麻再一次传遍全身。
尤其是回忆起最后碰到自己的像着火一样的邦邦硬,她脸一下红了,赶紧冷水冲了一把脸,跑出去睡觉。
余下两天,初芮都在师音家一起准备年货,还有一天就是新年。
整座城市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烟火早早地在夜空绽放开,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好像每个角落都很热闹,唯有医院冷冷清清。
病房里,护士替江寒郁换药,额头的纱布换下,伤口消过毒后,又重新缠上厚厚一层。
霍昀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剥橘子,倒是很悠闲。
等护士走了,他吞下一瓣橘子,对江寒郁说:“表哥,跟你商量个事。”
江寒郁神色淡淡,眼神投递过来,示意他说。
“是这样的,前两天我不是去接嫂子嘛,赔上了一个车灯。当时我脑子一热,忘了这车限量版——”
霍昀川嘿嘿笑,“你也知道我爸最近对我经济封·锁,手头有点紧。”
“嗯,给你报销。”
“哎呦!谢谢哥!”
霍昀川乐得不行,剥着橘子还哼起小调。
江寒郁目光略过他,抬手按了按鼻梁,好似很疲倦。
“明天帮我办出院手续。”他说。
霍昀川一愣,“啊?出院?你能出院吗?头上这伤口这么深,不多住几天?”
“明天除夕。”江寒郁眼光沉沉的,不知是在想着什么,“梁月湾那边的房子,晚上帮我准备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顿一顿,加一句:“尤其是女孩需要的东西。”
本来霍昀川还想说除夕关江寒郁什么事,他从来都不过节。但是听到后面那句话,霍昀川就懂了。
“表哥,你是想接嫂子过来一起过年?”
提起初芮,江寒郁的神色似乎缓和了点,不做声,算是默认。
他从来没有过节的习惯,一个人惯了,也融合不进普通人热爱的热闹里。
可是初芮不同。
江寒郁知道,也了解,初芮是个习惯孤独也害怕孤独的人。
她应该需要在万家团圆的时候,有个人陪在她身边。
“我现在就去帮你办事,你放心,一切必需品统统到位。”
霍昀川丢橘子皮进垃圾桶,拍着胸膛打包。
·
春节的烟花爆竹总是一浪盖过一浪,响彻耳膜。
初芮还有两篇翻译稿没有翻译完,正在加班加点,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声。
在外面和同学一块玩的师音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可以带回来。
初芮抽空回了句“不用”,正要放下手机时,屏幕上方弹出一条短信。
——明天接你。
虽然没头没尾,但是看着这个号码,初芮知道,是号码的主人想接她回去了。
她在回复界面犹豫,打了几个字,最后又删了。
本来想问他已经可以出院了吗,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只回了一个字:“好。”
师音这边,晚间的超市人潮拥挤,她跟同学在简单小聚之后就来附近超市买点吃的。
收银台的队伍排得很长,师音排在后面,专注玩手机,没注意周遭。
等轮到她了,收银台上突然被多放了许多东西,一直排在她后面的人说:“一起算吧。”
师音疑惑回头,结果看到霍昀川的脸。
一副纨绔富二代的打扮,购物车里倒是满满的生活用品,牙膏牙刷什么的不用说了,竟然还有女生用品。
“不用,谢谢。”师音拒绝霍昀川的好意,冲收银员笑了笑:“我单独算。”
霍昀川撇嘴一笑,没说什么,伸手去拿旁边架子上的小方盒。
一盒,两盒,三盒——
师音目睹着霍昀川往他自己购物车里丢了不下十盒杜蕾斯,不由得啧叹:“年轻人,体力不错,买这么多。”
霍昀川微挑眉毛,笑一笑:“反正不跟你用。”
师音差点丢过去一个白眼。
她买的东西不多,只买了几瓶饮料和几包零食。
结完账,就拎着东西走了,瞧也不多瞧身后这个人。
神经病,祝你早日肾衰,阳·痿不举。
·
江寒郁的车是在第二天中午左右停在师音家楼下的。
师音没来得及送初芮,她一大早就被爸妈拉着去走亲戚。
初芮没太多行李,只有一个小箱子,司机替她放进后备箱,然后恭敬地帮她打开后车门。
车内的男人似乎因困倦在假寐,明亮的光从一侧车窗投洒进来,勾勒着流畅分明的下颌线。
他没有再穿医院的病号服,脸色仍有些白,头上的绷带换成了小块的纱布贴,贴在眉骨上方。额前刘海垂下,恰好遮住伤口。
听闻车门打开的声音,江寒郁缓缓睁眼,朝初芮看过来。
在初芮坐进来后,手臂伸过来,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方的手。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头靠着车窗这边。
昨夜跟国外生产商临时开了几小时的会,公司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没处理,他确实有些疲倦。
初芮安静坐着,没有说话,呼吸也刻意放轻,不想吵到他。
司机开始开车,初芮低着头,看着膝盖上方,他握着自己手的手。
腕骨分明,指节修长,很漂亮的一双手。
仔细看,在食指接近虎口的位置,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以前竟然从未发觉。
司机将车开到梁月湾别墅区。
这是新的房产,初芮从未来过这。
房子被细心打扫过,很干净,茶几上一束新鲜的百合在琉璃花瓶里,被温暖阳光笼罩着。
“以后,这是我们的家。”
男人的嗓音低哑温润,回荡在这安静的空间。
初芮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寒郁从她身后拥过来,下巴搁在她的脖子肩膀处,强调:“只属于我们的家。”
而后,他的唇轻碰一下她的脸,松开她,说:“有些事要处理,你先休息一会,厨房和冰箱有吃的。”
初芮点点头,江寒郁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整幢房子很快又重新陷入安静,偶尔能听到书房那边,流利的英语伴随着低沉的声线,似是刻意压低,不想吵到外面的人。
初芮勉强听懂几句,不过大多还是专业词汇,没有全听得明白。
新房子采光很好,午后的这个点,客厅内阳光充沛。
初芮靠在沙发上,浑身被太阳照得暖洋洋的,睡意袭来,她准备小憩一会。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没想到一睡睡了这么久。
初芮软绵绵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意外发现身上多了一条小毯子,不由得转头去看书房的方向。
门关着,可能江寒郁还在忙。
身上盖的毯子,或许是他中途出来看到她在睡觉,特意拿来的。
想到这,初芮心里暖暖的。
而这时候,书房那边传来动静,门开了,有脚步声传来。
初芮看着一直在忙碌的男人走过来,然后在沙发前半蹲下来。
他平视着看她,手指轻摸她的脸,眼里是柔和的笑:“醒了?”
初芮点头,看到他还戴着金丝边眼镜,不禁伸手替他取下来,小心地拿在手里。
“忙完了吗?”
“嗯。”
对话很简单,两人就这样近距离看着彼此。
江寒郁的鼻梁上有清晰的压痕,是眼镜留下的。
但没影响他好看的五官。
初芮闻到空气之中隐隐约约微醺的味道,她知道他有喝酒提神的习惯。估计在刚才工作疲累的时候,喝了点酒。
划过鼻尖的酒味,加之他眼底直勾勾的光,初芮觉得自己好像也要醉了。
有什么在酝酿,在发酵,在蠢蠢欲动。
一颗心泛滥成灾。
“还怕我吗?”他问。
初芮没有回答,手指不自觉蜷起,勾着金丝边眼镜的镜架。
过了好一会,她才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
唇角被落下一个极轻的吻,而后,初芮猝不及防地被横抱起,拿在手上的眼镜掉落在沙发前的地面上,慌乱的手不受控地搂住江寒郁的脖子。
他在抱她去卧室。
第17章 chapter 17 春潮。
17
江寒郁的每一步, 都走得很稳健,不急也不躁。
偏偏初芮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有些发懵。手指悄悄揪紧了江寒郁衬衣的领口, 手心好像都出了汗。
最后江寒郁将她放在床上, 让她后背靠着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