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芮呼吸一滞,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你——”
江寒郁神色平淡,慢条斯理地说着,“跟你朋友告个别,我们回家。”
“回家?那不是我家,我也不会跟你走。”
“那是你家,以后,那就是你家。”
初芮憋着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
“我现在站在这,就是要跟你说明白,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江寒郁眸色未变,轻应一声:“是么。”
“是的,就是这样。请你别再提结婚,这件事任谁听了都觉得可笑。我们又没感情,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
“你怎么就知道呢。”
江寒郁看着初芮,眸光倦淡又柔和,轻着声重复,“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爱你呢。”
初芮怔滞住,刚才想了一大堆要说的话,突然都被噎在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呼吸似乎也跟着停顿。
他刚刚……说什么?
第5章 chapter 05 “你是我的,我……
05
越来越沉的天色,连风的声音都变得清晰。
两人陷入无声的僵持。
初芮知道自己没听错,可她宁愿自己听错了。
思绪变得紊乱,寻不到出口。
她甚至都无法再直视江寒郁的眼睛,他的目光滚烫却清冷,热烈却克制,让她差一点招架不住。
初芮别开头,避开他的眼神,长长的睫毛翕动几下,“我不会信。”
什么爱不爱的,她不信。
“没关系,以后你会慢慢知道。”江寒郁似乎很有耐心。
初芮抬眸看他,秀眉轻蹙,双眸坚定,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没有以后——我也一点都不想知道。”
江寒郁忽然笑了一下,薄唇轻轻勾起一个弧度,辨不清笑意的真伪。
他问:“确定不跟我走?”
初芮没有犹豫:“确定。”
几秒过后,江寒郁突兀地说:“你朋友那家修车行,生意还不错。”
初芮瞬间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在想,如果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的话,还会收留你住他们家吗?”
江寒郁还是笑,不痛不痒的。
“初芮,我知道你没有地方可以去。你的经济状况不允许你住酒店住旅馆,更租不起房。还有一个多月你才能返校,所以这一个多月,你打算露宿街头?”
初芮心底略微一颤,不禁握紧垂在裙摆两侧的双手,一阵一阵发冷。
江寒郁说的没有错,她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他比她自己都还了解她的现状。
江寒郁敛目低眉,半阖着眼看初芮,仿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怎么舍得让你露宿街头呢,听话,跟我回去。”
“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越是温声说话,初芮心底就越凝聚一团火。
“我不会跟你走,你用不着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
江寒郁不用强硬的手段,不在明面上强迫初芮,如他所说,他确实是在给初芮选择。
只是他只给了一个选择。
初芮没有别的路可走。
“你早上,是故意让王嫂放我走的,为的就是现在。”
初芮这会儿终于想明白了,“你就是想让我主动选择跟你回去,自愿留下。”
江寒郁近距离看着初芮,不遮掩地轻应:“你很聪明。”
聪明。
初芮自嘲笑了声。
她哪是聪明,她根本就是又傻又笨。她连什么时候被江寒郁盯上的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表面斯文,撕下这层伪装,他就是个神经病。
像他这样阴晴不定的人,估计什么都不在乎,更别提在乎他人死活。所以他刚刚说的让师音家自顾不暇,或许……会是真的。
他可能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
初芮不敢赌,她不想连累她的朋友。
可是,她真的只能选择跟他回去吗?
只能这样了吗?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
约是看初芮已经有些犹豫,江寒郁主动给了她保证。
初芮心头一荡,警惕望着江寒郁的眼睛,不确定地问:“你能保证?”
江寒郁微微笑着,伸手,手指轻勾起初芮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不紧不慢地说:“违背他人意愿强迫与之发生-关系,这是犯罪。我还不至于想不开要去坐牢。”
“更何况,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你。”
·
初芮最后选择跟江寒郁回去。
或许,这根本不是她的选择,她别无选择。
临走前,初芮跟师音告别。
师音不知初芮和江寒郁到底谈了些什么,劝不住初芮,只能目送着她离开,一颗心悬着,担心她会出事。
回别墅的路上,初芮和江寒郁分别坐在后座两侧,一路无言。
司机将车缓缓开进别墅的院子,雕花铁门已经被拆掉,工人们正在赶工装新门。
初芮忽然想起自己小腿上的伤,不禁低头去看。
身旁的男人觉察到,而后微撩眼皮,往车窗外瞧了一眼,说道:“放心,害你受伤的东西,我不会让它留着。”
初芮猝不及防地滞了滞,一时说不出话。
别墅里,王嫂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食物的香味扑鼻,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的初芮却没什么胃口。
她提着行李箱想上楼回房,王嫂主动过来,替她拿箱子。
王嫂对她回来不是特别惊讶,似是一早就知道。
初芮倒是脸皮薄,觉得有些丢脸。
早上一句不说就跑了,现在又被江寒郁接回来……他们“暗度陈仓”的事大概已经被坐实了。
回到原来房间,房门打开,初芮停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这似乎不是她的房间了。
原来她房里的双人床换了更大尺寸的,床单被套也换了新的。
“王嫂,这……”
“噢,这是先生吩咐的。隔壁客房今天已经找工人改成衣帽间,以后衣物可以放到那边。”
初芮懵了几秒,“什么意思?”
王嫂笑笑,说道:“先生说,这儿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卧房。”
“……”
他们的卧房??
他们要住一起???
江寒郁这个骗子!!!说好的不会对她做什么——
初芮发觉自己上当了,落入了江寒郁的圈套,立即转身就走。
可刚一回头,她就撞上了江寒郁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个波澜不惊,一个怒气冲冲。
王嫂识相地先行离去,留下初芮停在房门口。
江寒郁似是疲倦了,眼里眉间多了分柔和倦意。缓步走至初芮身旁,往房里看了一眼,抬手松脖颈处的领带,出声问:“还喜欢吗?”
初芮瞪着他:“你这个骗子!”
骗子?
江寒郁的眉头小小皱了一下,“嗯?”
“你保证不会对我做什么,那为什么还要跟我睡一间房?”
明白初芮的意思后,江寒郁动了动唇,反问:“睡一间房就代表会对你做什么?”
初芮被噎了一下,随后她不甘示弱道:“我是个成年人我又不是傻子,孤男寡女睡一间房躺一张床,可能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吗??”
空气骤然安静几秒。
江寒郁忽地笑出了声。
“我对自己有信心,你对你自己就没信心?”
“……”初芮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聪明的男人,每一句话都能把住初芮的命门。
她好似就是他掌中之物,被他把控的死死的。
“我睡客房。”
“客房已经改成衣帽间。”
“那我睡我妈房间。”
这回江寒郁没有应声。
初芮以为他默认,推着行李箱往走廊另一侧走,停在梁韵白原来住的房间门口。
她伸手转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了根本打不开。
连续试了几次,确认门真的是被锁了后,初芮忿忿地转头,瞪着在一旁安静看戏的江寒郁。
江寒郁就站在那看她,似笑非笑,什么都不说,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初芮没有别的选择。
她所能有的选择,都要他给才行。
.
夜晚降临。
昨夜暴雨,今夜格外晴朗,细碎的星星在如墨夜空闪着点点的光。
江寒郁晚上有些忙,简单吃过晚餐就去了书房,好像是在开会。
期间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过几趟,给他送了一些文件和资料。
初芮的晚餐是一个人吃的,趁江寒郁忙的时候,她下楼吃了饭,又回房洗了个澡,换上长袖长裤。
这个天气穿衬衫牛仔裤真的有些热,还好房间里的冷气比较足。
初芮长这么大,从没跟男人睡过一个房间,更别说一张床。可她知道,今晚她逃不过去。
除了全副武装外,她必须得再想个办法。
小腿的纱布因为洗澡被打湿了,有些红色血迹渗透出来。
初芮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浅色牛仔裤的裤脚挽至膝盖处,想拆掉纱布。
这个伤口不知道是谁替她处理的,她也不知道伤的到底严重不严重。
正全神贯注的时候,房门被推开。
初芮听到声响抬头望过去,浅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外和怔忪。
江寒郁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型医药箱。
似乎是心有灵犀,他竟然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需要什么。
男人大概是刚忙完,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还没有摘掉。规整的衬衣袖口略微挽到手腕处,领口开着两个扣子,多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他提着医药箱走至初芮跟前,单膝蹲下,打开放在地板上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剪子。
然后他用另只手,轻轻握住初芮的脚踝。
微凉的指尖和温热的手心是矛盾的,在初芮被碰到的那一刻,忍不住颤了一下。
迟滞了好久的她终于想起来拒绝。
可她刚想动,就听到江寒郁柔和平缓的声音,像在哄小孩:“别动,小心剪到肉。”
初芮僵硬着,不敢动了。
柔和的灯光下,她愣愣看着江寒郁半垂的眼,还有他认真帮她解纱布的脸,心里不知什么感觉。
此刻的他有些温柔。
她从没被人这么温柔对待过。
但是很快,初芮就回过神,故意冷硬地说:“你不用对我好,我不会领情。”
江寒郁没有应答,剪子已经小心剪开纱布上的胶带。
纱布被撕开的时候,初芮忍不住皱起眉头“嘶”了一声。
这时他才抬眸看她,眼眸似是在笑:“知道疼了,下次就别碰水。”
初芮有些不服气,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有点被吓到。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这个伤口,蜿蜒一条,很丑很难看。加上刚刚碰了水,被湿纱布浸得更加惨不忍睹。
看来是要留疤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留疤。”
江寒郁仿若知道初芮在想什么一样。
初芮诧异之余,忽然想起早上他那句话,立即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腿,防备地看他。
江寒郁温和笑着,迎着初芮警惕的眼神,缓缓起身。他半倾着身子,离她越来越近。
初芮不受控地往后倾,江寒郁却也跟着靠过来,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
男性危险的气息骤然接近,初芮抗拒地偏头往一旁躲。
而这时,江寒郁在离她侧脸几厘米的位置停住,转而凑到她耳边,轻着声说:“我说过,你这么漂亮的身体,落下疤会很可惜。”
“你是我的,我一定会让你完美无瑕。”
第6章 chapter 06 他是那么辛苦地……
06
本身这样近的距离就已经让初芮充满危机感,当听到江寒郁用类似于痴迷的语气在自己耳边说话——
她更觉得害怕,身体紧绷。
“我——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初芮想反抗,没等推开江寒郁,她受伤小腿的脚踝再次被捉住。
等反应过来,江寒郁已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保持着原先半蹲的姿势,另一只手拿镊子夹起一团酒精棉。
初芮根本来不及说什么,酒精浸透伤口的疼痛瞬间袭上大脑,她一时间忍不住喊出声:“啊——”
她的眼泪瞬间在眼眶凝聚,紧咬住唇,想抽回小腿但脚踝却被用力扣着。
酒精消毒还在继续。
初芮疼得差点瘫倒在床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死死咬牙忍着,才没让自己再喊出声。
太疼了,没有什么比这样用酒精消毒更疼的。
沾了血的酒精棉被丢弃,江寒郁从医药箱里取出新的纱布,重新替初芮包扎。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的温度似乎让刚才密密麻麻的疼痛消散不少。
“还疼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