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不走三日月, 阿黛只好带上他一起。
可是这样前进太慢。
“有什么方法能够很快的把我们带过去?”阿黛求助玉藻前。
玉藻前摇动扇子,唤出一辆从天而降的车。
这车是活的!
它长了张老爷爷的脸, 驾车拉车的都是青蛙。看到玉藻前, 还伸出许多手来,手舞足蹈:“玉藻前大人, 您终于再次召唤我了, 有什么事请尽情吩咐!”
“载我们去大江山。”玉藻前说着, 帮助阿黛先上了车。
坐在胧车里,飞上天空,从窗口伸出手能摸到浮云,阿黛一脸惊奇。
玉藻前唇角含笑主动解释:“这是你昏迷的时候,我收服的小妖怪。”
紧挨着阿黛坐的巴卫在一边不屑的别过脸。
“原来如此……”晴明用扇子敲击手心,喃喃出声,“十年间一直在给源氏阴阳师找麻烦的胧车,是玉藻前你的手下。”
“招惹了我最重要的人,同族照例有罪。”玉藻前折扇掩面,对阿黛眨眨眼睛。
容貌好看的狐妖做这样的神态,用风情万种来形容也不为过。
阿黛不敢与他媚长的眼睛多对视,只好看着三日月:“三日月的伙伴们也是刀?”
“是的呢。阿黛小姑娘很好奇么?”三日月端坐着,笑得一脸慈爱,“有机会,带你去本丸看看,大家都在里面。”
“本丸?”
“这可真是……我就从一开始来讲起吧。在某个异时空遥远的未来……”
三日月讲述了一番他的来历。
在未来,一群企图改变历史的“历史修正主义者”发起了对过去的攻击。当时的政府为了阻止他们,派“审神者”去各个时代阻止这些“历史修正主义者”。
审神者身聚灵力,能在政府派发的住所里锻出刀剑,并赋予他们人形,派遣这些刀剑男士去往过去的时空,达到阻止“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目的。
但,回到过去时,偶尔也有风险。
三日月便是在穿梭途中,不小心被时之暗流卷入,来到这个与他所知历史不同的时空。
“说起来,我所知道的源赖光,比安倍晴明晚二十年出生,也不会这些奇怪的咒术。”三日月对着坐在他对面的晴明礼貌微笑,“这趟时空旅行,回到本丸应该足够吓鹤丸一大跳呢。”
“时空旅行……”重复一遍这个词语,阿黛联想到她自己,还有戈薇。
“是的呢,希望未来有机会能报答你们救下我这个老人家的恩情。”三日月笑着,新月形的曈孔里透着满满的温和。
自己也算是异时空来客的原因,阿黛很能理解三日月表达的意思。而胧车里别的乘客,都以若有所思的模样蹙着眉。
直到胧车停下来。
因胧车是妖怪的原因,阿黛一行比源氏大军还要先到大江山。
酒吞童子正坐在妖宫里的王座上,给众妖鬼开会。看到阿黛一行,霸气的挥手说预备宴会。
探路的妖怪预报源赖光一行还有两天才能到大江山,宴会上,男妖们喝起酒来,豪迈无比。
阿黛坐在席位上,也被妖怪劝酒了。
三日月宗近呵呵笑着帮她挡了回去。
至于玉藻前……
酒吞童子对他热情得不得了,跟他推杯换盏。阿黛猜测,大概是玉藻前妖力强大,酒吞童子必须拉拢他的原因。
小狐狸巴卫不堪忍受宴会上的乌烟瘴气,叼着阿黛的裤腿把她往外拉。
阿黛蹲下身抱起巴卫,看了下宴会里的众妖,无奈的摇摇头走出门,靠在栏杆上看月亮。
“阿黛小姑娘,该睡了哦。”三日月在一旁哄小孩似的说,“睡晚了对皮肤不好。”
“好。”
阿黛应了声,顺着道路回到她原来在大江山妖宫的房间。
巴卫跳上床想跟她一起,三日月却伸手过来。
他把小狐狸抱在手中,不忘说:“哦呀,在这个妖能化人的世界,小狐狸你也是妖怪吧。可不能跟女孩子一起睡,会毁她清白的。”
巴卫张嘴咬上近在咫尺的手,三日月毫不在意,抱着他退出房间:“那么,晚安,阿黛小姑娘。”
月华如瀑。
很容易会让人想到,与月色相近的某位男妖。
——要是能在梦里见到就好了。
怀着美好的心愿,阿黛合上双眼。
再醒来以后,她发现大江山妖宫居然空了下来,只有三日月宗近和巴卫待在隔壁房间。
“源氏大军不知用什么方法缩短了行程,大家已去参战。”三日月笑着端上来吃食,自己则握着一杯茶在喝。
阿黛却有些没胃口。
她很担心杀生丸。
“三日月应该很厉害吧?”阿黛希冀的开口,“巴卫能闻到杀生丸的味道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的很担心。”
小小的白狐狸停下进食的动作,直接背过身去。无法变成人形也就算了,在哪里都被比他强大的男妖管着。
阿黛也知道其实是她在强求。
可是她实在是无法再维持表面的淡定了。
忧愁下,她叹起气来,对着三日月表达歉意:“对不起,我吃不下饭呢。”
巴卫听到这话,又跳回来,用鼻子推着放着饭食的碗。它站起来用小短爪在身后比划九下,又张开两只爪子画圆,捂住鼻尖直摇头。
阿黛一头雾水,倒是三日月看懂了,在一边翻译道:“巴卫在说,九条尾巴的家伙给它设下了圆形的什么,他闻不到味道。”
“玉藻前……给你设了结界?”阿黛顺着意思补充。
巴卫点头,又比着尾巴,做出凶恶的表情。
“那只九条尾巴的家伙,不是好的。”三日月说着抿了一口茶水,突然侧头,凝视着门口。
巴卫也偏过脑袋。
银发金眸的犬妖站在门口望过来,金眸里仿佛也带上了初升的暖阳。
第51章 恶念聚集
阿黛欣喜的笑着,向着杀生丸跑过去。
“杀生丸大人。”
叫着眼前人的名字, 她跳起来扑进杀生丸怀里。犬妖的身体有瞬间的紧绷, 随后又马上恢复, 低声说:“走。”
“好。”阿黛开心的点头。
她转身正腰和三日月与巴卫告别,杀生丸已经从背后箍紧她的腰,抱紧了她。
那力道大得像一种禁锢, 阿黛正诧异杀生丸为什么这么粗鲁, 三日月和巴卫同时露出惊恐的神情。
而她腰上的手泛突然泛出诡异的纹路, 指甲青黑,紧锁着她,让她无法逃脱。
巴卫恕吼一声,愤怒下终于冲破玉藻前下的最后一点禁制,化成银发紫眸的样子,一双竖瞳杀气四溢。
他看着那个伪装成犬妖, 带着犬妖气味笑得恶劣的怪物, 放出狐火,五指成爪向他攻去。
“哈哈哈, 居然来了个赝品。”三日月宗近拔出刀, “虽然是老人家,也不想被小瞧呢。”
但那妖怪并不想恋战。
他几下起跳, 带着阿黛在山林间穿梭。
“你是谁?”
“忘记了么?你曾经把我吞到肚子里。”那妖怪嗓音诡异,像是舔了下舌头, “你的心头血十分美味, 我得以成为更厉害的有形之妖。”
“你是四魂之玉?杀生丸在哪里?”阿黛接着又问。
“嘻嘻嘻。”四魂之玉在阿黛看不见的地方诡笑着, 回答道:“你猜他在哪里?也许被我吞噬,也许被奈落杀掉,也许还被源赖光禁锢。”
阿黛悄悄凝出匕首。
四魂之玉闪身躲过身后的攻击,继续说道:“那些家伙,反正都是些蠢货罢了。为什么就不知道,只要吞噬了掉你,就能拥有无尽的力量呢?”
“利用杀生丸和奈落的血肉,我才催生出现在的身躯。”说到这些,四魂之玉笑得得意。源赖光捕捉奈落与杀生丸,试图将他们改造成能够驱使的妖刀。他伪装成灵玉躲在源赖光的身上,汲取了他们的血肉获得身体。
知道阿黛除了能复活外,就是个普通到极致的人类,身为恶的集合体,四魂之玉抛弃杀生丸的伪装,换了张它觉得舒服的脸。他继续向阿黛透露道:“如今我们不在原来的时代,没有能灭杀我的巫女,我要利用八歧大蛇,成为世间最恶的存在,让世界在我身下俯首,哈哈哈!”
趁四魂之玉在笑,阿黛反拿匕首,刺中他的身体。
刀身入体,四魂之玉不痛不痒的取笑阿黛:“我有奈落的无限再生能力,凭你怎么可能伤到我?”
阿黛收回匕首,默然无语。
四魂之玉飞行的速度很快,将三日月与巴卫甩在身后,它的目标显然是八歧的封印之地。
阿黛被四魂之玉放在地上,身上裹着恶心的触手,抬头看见了一身紫色狩衣的黑晴明。
“晴明?”看到他,阿黛十分吃惊,“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跑。”
黑晴明敲着手里的折扇,看到四魂之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冷笑道:“现在还叫我晴明,似乎不妥吧。我是晴明体内的恶意,黑晴明。”
放弃伪装的他,灰色瞳孔里全是漠然之意。
“可你也是晴明。”阿黛固执的喊着,“黑晴明也是晴明,哪里有错么?”
黑晴明眉头纠在一起,被阿黛的歪理气到:“无知的女人!不要把我跟那家伙相提并论!”
“跟她吵什么?为了大义,黑晴明,快开启阵法,利用我和这女人的体质,解开八歧大蛇的封印。”四魂之玉在一边催促。
他抛下那具身体,重新变成紫色玉珠的模样,飞到黑晴明面前。
“少命令我。”黑晴明握住玉珠,甩出一张符咒贴到阿黛身上。
那上面写有禁言两个字。
他不想再听阿黛强词夺理。
身为被本体厌恶,使用术法强制剥离的恶念集合体,黑晴明自诞生起,便心生了让妖统治世界的愿望。只有让这伪善的世间阴阳颠倒,恶意从生,他的存在才有意义。
咒语被黑晴明念出,阵法启动。
站在阵法中心,无法说话,阿黛又一次对自身的无力而无奈。
她因阵法的力量飘浮起来。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京都城内自地面溢出蓬勃的阴气,鬼魅们自阴暗的角落走出,向阵法聚集。
偏偏大部分阴阳师参与进源氏讨伐大江山的队伍,城内的普通人见天降异像,关闭房门一心祈愿。
无力的他们,只能渴望神明的救赎。
阿黛内心,却只渴望一个身影出现。
她忍受着阵法将身体里的生机吸取的痛楚。先是肚子饿到痛的地步,再,就是骨骼缩小的奇怪声音。
身体年龄一下下减少,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大。
八歧大蛇的蛇首虚影一颗颗出现在半空,阴冷的目光尤如实质。
快……坚持不了了。
假如再次失去身体,在魔咒的自我保护下,阿黛猜测,她可能会去往别的时空,重新汲取元素之力。
那也就意味着,她将失去记忆,再成长一次。
杀生丸……
艰难的睁着双眼,阿黛四处张望。
“苍龙破!”低沉的熟悉嗓音想起,一道带着闪电之意的旋风席卷而来。
黑晴明用折扇堪堪放出结界,扛下杀生丸的这一击。随后,他丢出符咒,放出了收服的所有式神。
那些脆弱但受控的妖怪们,前覆后继扑向杀生丸。周身泛着雪花的雪女,扬手放下一大片风雪,凝结的冰霜冻住杀生丸的身体。
而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八歧大蛇的影子变得更加凝实。
自封印中挣脱的它的身躯巨大,居高临下的俯视一切。他看清了正在接近黑晴明的犬妖,还有……
蛇瞳缩细,八歧大蛇在心底暗笑。
不愧是被它夸过心机深沉的妖怪。
站在最高建筑物顶端的黑发男妖,正贪婪吸取着周围的阴气。他的红眸中有掠夺和占有,还有隐晦的期待。
被锁在阵法里的阿黛,已经是小孩子的形态了。
临近毁灭之时,从天而降的星辰之力,笼罩在阿黛身上,隔绝掉一切伤害。
阿黛从阵法中脱离,在落地之前,被拥有着星空蓝眸色的男人抱在怀里。
天边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这该死的封印终于破掉,哈哈哈哈,吾征服世界的脚步,就从这京都开始吧。”
八歧大蛇的身体凝成实态,在京都城内游走。地狱般的场景下,抱着阿黛的男人唇角溢出一丝血来。
“荒,你怎么样?”说话时,听着自己孩童的嗓音,阿黛很不习惯。
第52章 爱恋之心
“嗯。”成熟而低沉的嗓音,从荒的唇边溢出。他的瞳色更深, 头发也变成跟眼睛一样的蓝色。
“把她给我!”
两道不同的男性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 阿黛一偏头,看到两双深浅不一的金眸。
是杀生丸和玉藻前。
发觉身边还有别的妖, 说了同样的话,他们对视一眼后,均拧起眉头。
“现在不是我该放手的时候。”荒的语气漠然无比,“八歧大蛇不除, 世间将再无安宁。待在我的结界中,她最安全。”
星辰之力在荒周围萦绕,那些代表掠夺的妖气无法近身,只能在外盘旋。包括两只周身萦绕着妖气的妖怪,单单伸出手进结界, 也被灼伤了皮肤。
说完话,荒根本不管那两位妖怪有没有同意,径自浮空,站立在比八歧大蛇更高的半空。身为神明之子,他有掌控星辰之力的天赋, 却也受到束缚,不能对人世间的事多有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