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慕三郎出声说道：“听他的，准没错。”
宋祭酒瞥了眼慕三郎，心里有些起疑。
白易水见宋祭酒的眼神开始变得迟疑，他开口解释道：“祭酒，你想想，对方既然肯从江州跑来京城，就说明你的作品值得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跑这一趟。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白来了。所以他们一定会再来找你的。放心吧！哪怕不能跟大德书局合作，到时候可以换一家书局合作。天下又这么多家书局，祭酒的作品这么好，何愁不能出版？”
听了这话，宋祭酒放心了。
宋祭酒心情稍缓，转而跟他们两人聊起了其他事情。
“下个月陛下举办秋狩活动。到时候国子监会派出三名骑射优秀的学生参加，你们近段时日有空一定要多加练习骑射。不能给国子监丢人，明白吗？”
白易水听到这话，他停下笔，指着书案上的东西，对宋祭酒说道：“我们天天忙着写功课，哪有空练习？”
自从上回两人翘课两个月，回来之后，要做一堆作业跟试卷。除了要完成这些，他们还要跟上每日老师布置的新作业还要新考卷。
慕三郎偷偷瞟了眼宋祭酒，没有吭声说话。
宋祭酒看了眼他们两人，每次来都是见他们在写作业，的确老实了。他轻咳一声，语气淡淡地说道：“反正你们也拖了很久，这些不急着完成。目前最重要的是秋狩。近段时日你们要好好练习，我希望到时候你们能代表国子监在秋狩活动上好好表现。不求得到陛下的青睐，但求你们别在秋狩上丢人。”
慕三郎睨了眼白易水。
白易水转头看向宋祭酒，他好奇地问道：“参加秋狩活动有奖励吗？”
宋祭酒挑眉说道：“国子监多少学生想在陛下面前露脸都没机会，现在有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这就是最大的奖励！”
白易水摇了摇头：“若是见一次陛下，能够得到真金白银的奖励，我肯定天天愿意跑去见陛下。”
宋祭酒：……
宋祭酒故作怒态，训斥白易水：“大胆！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还把陛下跟俗物相比，这话要是传出去，有损陛下威严，你就惨矣！今后不可再拿陛下开玩笑！”
慕三郎见宋祭酒训斥白易水，他低声说道：“这里只有三人，白同学也是说笑。”
宋祭酒板着脸提醒他们：“就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也许此时门外正有什么人在偷听呢？我跟你们说这些，是怕你们将来进了官场会吃亏！”
白易水笑着言道：“祭酒放心，哪怕我日后想步入官场，也是没机会的。”
宋祭酒目光疑惑，他打量着白易水，询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白易水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
慕三郎对宋祭酒说道：“祭酒，你看他这么懒，像是能为朝廷办事的人吗？”
宋祭酒目光嫌弃地睨视白易水。这小子的确是太懒了，能坐着绝不站着。当初还以为白易水是写不出试卷，所以才去了黄班。现在看来，肯定是懒得写，所以才直接去黄班。后来宋祭酒想把白易水调到天班，白易水说舍不得周博士，所以不愿意离开黄班。宋祭酒真是信了他的鬼话！白易水不愿意去天班，肯定是怕天班管得严，作业多！所以才会赖在黄班。
大理寺卿从上任后，就迫不及待的把白易水丢到国子监，一来可能是没空管这个孩子，二来就是担心这个孩子会搞事情。相处了这么久，宋祭酒也看出来了，白易水小小年纪，精明得像只老狐狸，大理寺卿肯定管不住这个孩子。要不然也不会让宋祭酒帮忙盯着白易水。
白易水是个好苗子，若是好好培养，肯定能成为一代宰相。
见宋祭酒用深邃地目光盯着他，白易水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他出声叫道：“祭酒，你想做什么？”
宋祭酒回过神来，他面色从容地回应道：“想起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我先去忙，你们好好学习。”
白易水叫住宋祭酒：“方才祭酒还说让我们去练习骑射，那我们现在是去练习骑射，还是写作业？”
走到门口的宋祭酒回头看了眼白易水，告诉他：“先练习骑射。等秋狩过后，你们再补写。”
白易水再次喊道：“祭酒留步！我还有话要说！”
宋祭酒转过身看向白易水。
白易水起身朝宋祭酒走去，笑着问道：“祭酒，如果我跟慕同学能够代表国子监参加秋狩，这也算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吧？”
宋祭酒觉得白易水问这话另有目的，他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能在秋狩上面表现出色，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白易水笑容不减，他继续说道：“若是我们能在秋狩活动上，得到陛下的夸赞，就是为国子监争光了吧？国子监是不是该给我们奖励？”
宋祭酒眼睛微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白易水笑着说道：“要求不过分，就是希望祭酒能够免我们补写之前欠的功课。”
宋祭酒告诉白易水：“等你们得到陛下的夸赞再说吧！”
说完，宋祭酒转身往外走。
哪怕听到白易水再次叫他，宋祭酒也不停下脚步回头。
慕三郎摇了摇头，对白易水说道：“你想在秋狩上面出风头，简直异想天开。虽说你的射术不错。但是秋狩活动，有诸多官员在场。而且陛下也会亲自参加。有陛下在，其他人别想胜过陛下。”
白易水不以为意：“你还真以为我想去参加秋狩？捕猎野生动物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办一场运动会。”
慕三郎诧异地问道：“何为运动会？”
白易水告诉慕三郎：“就是各种体育活动比赛。比如骑马，比如射箭，比如跑步。”
慕三郎轻笑道：“骑马跟骑射，秋狩上肯定会比试的。至于跑步，只有军营才在意。”
白易水一脸认真地说道：“嗯，我可以建议陛下搞个运动会。”
慕三郎无语地说道：“你说笑的吧？你以为陛下会听你的吗？你说的运动会并不吸引人。”
白易水摇头：“你懂什么。”
第17章 为何你不把他带来？
“陛下，国子监祭酒求见。”
正在伸懒腰的皇帝听到这话，神色疑惑：“他来做什么？”
这几日国子监又没有考试。
江统领询问道：“陛下，是否让他进来？”
皇帝点头：“让他进来吧！”
说完，皇帝走到位置上坐好。
宋祭酒走进来，低头向皇帝行礼：“陛下。”
“有何事？”
宋祭酒低眉看着白玉地砖，缓缓言道：“臣此番面圣，是代人传话。白易水说想到了赚钱的法子，想亲自告诉陛下。”
闻言，皇帝眉头扬起，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哦？为何你不把他带来？”
宋祭酒回答道：“臣也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见他，所以此番入宫没有带上他。”
皇帝告诉宋祭酒：“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朕明日派人去接他入宫。”
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皇帝还是挺想念白易水那张美人脸的。
宋祭酒颔首：“遵命。”
跑了一趟，宋祭酒回到国子监的时候，在山下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门卫见到宋祭酒，激动地说道：“祭酒，大德、大德书局！这就是上回来找祭酒的人！”
宋祭酒心里喜悦，面上却不显露情绪，他望向对方。
卢掌柜一脸欣喜，赶紧跑过来向宋祭酒行礼：“见过国子监祭酒！小人是大德书局的东家。上个月收到一封信，国子监一名学生推荐向大德书局了祭酒的作品。得知祭酒最近编写了一本《五年科举三年乡试》小人特地从江州来到京城寻找祭酒。希望能够跟祭酒合作。小人自知祭酒乃朝廷命官，对名利不在意。请祭酒看在朝廷的面子上，帮帮天下学子。”
宋祭酒淡淡一笑，摇头说道：“宋某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卢掌柜解释道：“祭酒编写的《五年科举三年乡试》若是出版，一定能帮助天下学子。他们用了祭酒的辅导书，学习更上一层楼。对于朝廷而言，就多了一批有用的人才。我知道祭酒不在意名利，但是为了培养更多国之栋梁，祭酒也应该出版这本书，让天下学子都能学习。”
被卢掌柜这么一捧，宋祭酒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保持着淡笑，谦虚地回应道：“谬赞了。宋某只不过是随便写写，并没有想这么多。听你这么一说，我这本书若是不出版，岂不是愧对国家，愧对陛下？”
卢掌柜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当然了！若是祭酒这本书藏着，不出版，那国家肯定会损失很多国之栋梁！反之，若是祭酒愿意出版这本书，一定能帮助很多学子完成梦想，为朝廷选拔出更多优良栋梁！”
宋祭酒故作犹豫，面色纠结。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宋某也是参加科举选拔，才有今天的地位。我明白天下很多学子想实现抱负。也罢，为了帮助更多的人，为了朝廷日后有更多的有用之才，宋某就跟你谈谈出版的事情吧！”
卢掌柜神色喜悦，高兴地说道：“多谢祭酒大公无私！祭酒真乃正人君子！圣人再世！”
宋祭酒连忙摇头：“宋某岂能与圣人相比！请！上山再谈！”
宋祭酒将卢掌柜带回上山，卢掌柜热情将出版方面的事情详细告诉宋祭酒。
说完出版市场的情况跟出版步骤，最后卢掌柜才提稿费的事情。
“幸得祭酒大公无私，愿意与大德书局合作出版，天下学子才能得到这样的辅导书。所以每销售一本书，在扣除税费后，祭酒能收到七成利。其余三层归大德书局。日后，将有大德书局负责帮祭酒销售《五年科举三年乡试》若是市场上出现盗版，亦或是有人诋毁祭酒的作品，抄袭祭酒的作品，大德书局一定替祭酒追究到底！保护祭酒的作品！”
对于大德书局的诚意，宋祭酒心里很满意。面上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过了片刻才出声回应卢掌柜：“好。”
卢掌柜一脸喜色，立马拿出合同让宋祭酒过目。
“若是祭酒没有疑问，请在上面签字授权，日后将有大德书局独家出版祭酒的《五年科举三年乡试》”
宋祭酒认真地审核了几遍，确定这份合同里面没有坑，他才签字授权。
签好合同后，宋祭酒将《五年科举三年乡试》的稿子拿给卢掌柜。有意无意的让卢掌柜看到《祭酒的自我修养》
卢掌柜注意到有一本书叫做《祭酒的自我修养》他伸出手，指着这本书问道：“这是？”
宋祭酒笑呵呵地说道：“闲来无事，随便写的。”
卢掌柜一脸诚恳的询问道：“祭酒所书，必定非凡品，能否让小人过目？”
宋祭酒将这本写到一半的《祭酒的自我修养》拿给卢掌柜看。
卢掌柜接过来，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翻阅。
见卢掌柜看得认真专注，宋祭酒心里很自豪。腰板不觉挺得直直的，一派意气。
卢掌柜看完之后，感叹道：“果然并非凡品！若是说《五年科举三年乡试》是帮助学子们打开朝廷之门的钥匙，那这本《祭酒的自我修养》就是教导学子们人生真谛！”
宋祭酒眼中的笑意溢出来，他摇头谦虚地说道：“谬赞了。不过是宋某随便写的。”
卢掌柜嘿嘿一笑，他对宋祭酒说道：“小人开了这么多年的书局，哪怕祭酒不相信自己的作品，也该相信小人的眼光。祭酒这本书，若是能出版，一定大受市场欢迎。不单是学子们会购买学习，很多官员也会购买来学习。祭酒在书里不单写了做人的道理，还写了不少为官之道，读来令人受益匪浅！不知祭酒是否有意出版此书？”
宋祭酒面色诧异，他指着《祭酒的自我修养》说道：“这本书你们书局也看得上？”
卢掌柜重重地点头：“祭酒的作品如此优秀，若是能够授权给大德书局，大德书局一定好好包装出版！”
宋祭酒笑着说道：“既然你们书局看得上，等宋某写完，把稿子寄给你们。”
卢掌柜一脸欣喜：“多谢祭酒！多谢祭酒！”
连续道了几声谢后，卢掌柜拿出新的合同，跟宋祭酒签合同。
一下子签了两份合同，宋祭酒心情大好。
送走卢掌柜后，宋祭酒马上去找白易水。
来到黄班外面，见学生在里边上课，宋祭酒只好按捺住这份想找人分享的喜悦之情。返回自己的办公室，趁热打铁，继续写《祭酒的自我修养》
翌日，国子监往日骑射成绩不错的学生要进行一次选拔，白易水被黄班的师生寄以厚望。还没开始比试，白易水就被宫人接走了。
皇帝看到白易水穿着胡服，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心里羡慕极了。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不是他的呢？
“陛下？”
皇帝回过神来，笑容慈祥的对白易水说道：“坐吧。”
白易水毫不拘束，泰然坐下来，他指着白玉茶杯说道：“看来陛下这里最好的茶杯就是上次那套琉璃茶杯了。”
皇帝伸出手，手指点着半空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听说你把那套琉璃茶杯送给了慕三郎？”
白易水摇头：“哪是我送给他，是慕三郎抢走了。”
“还有人能从你手里抢东西？”
皇帝笑着摇头，明知道白易水在说笑，这笑话其实并不好笑，可是从白易水口中说出来，皇帝听了就觉得心情很好。
白易水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没办法。谁让我上回向慕三郎保证，一定会把那一百两银子还给他呢。没钱给他，只能将那套琉璃茶杯让给他了。”
皇帝脸上的笑意不减，笑容自然，一点都不像平时那样刻意。他对白易水说道：“听说你又想到了赚钱的法子，说来让朕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