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三郎笑容灿烂地说道：“相识这么久，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当然不能客气。”
慕三郎收拾完那些土后，回到白易水的身边，低声问道：“情况如何？”
白易水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回应慕三郎：“只来了一个人见我，对方说他是梁王的手下。”
闻言，慕三郎一脸惊讶，觉得不可思议：“梁王是陛下的叔叔，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会谋划这种事情？”
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翩飞过，盘旋在白易水的脸上方，似乎正在迟疑。
过了片刻，这只白色蝴蝶缓缓落下，停歇在白易水的鼻尖上。
见到这一幕，慕三郎怔住了。
美人如画，连蝴蝶都被白易水吸引了。
白易水觉得鼻子有点痒，他睁开眼睛，眼皮惺忪。
发现有只蝴蝶停在他的鼻尖上，白易水抬起手，手指还没触碰到蝴蝶。
白色蝴蝶忽然动了一下，扇动翅膀，飞到白易水的手指上。
见状，白易水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突然不动了。
看着这只蝴蝶，白易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觉得背后之人会蠢到在没有了解清楚我的身份之前，就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我吗？”
慕三郎回过神来，他思量了一下，摇头说道：“敢谋划这种事情，背后之人肯定十分谨慎。怎么会在没了解你的身份之前，就直接告诉你底细呢？这件事有疑点。”
“所以我让对方证明自己的身份。若真的是梁王，就让梁王派身边的亲信来见我。”
白易水的话音刚落，白色蝴蝶忽然从他的手上飞走。
白易水与慕三郎望过去，发现蝴蝶飞的方向，那边有另一只蓝色蝴蝶。
两只蝴蝶相伴相随，渐渐飞远，慕三郎才收回目光，他转头看向白易水，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低声言道：“若真的是梁王，梁王愿意派身边的亲信来见我们，那下次见面可要小心了。你绝对不能再独自去见他们。”
若是事情谈不拢，到时候梁王的亲信可能会直接杀了白易水。
白易水淡淡一笑，语气随意地说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想杀我？”
慕三郎：……
慕三郎好奇地问道：“还有谁想杀你？”
白易水闭上眼睛，继续休息，没有回应慕三郎。
慕三郎等了一会儿，见白易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躺下来，望着蓝天白云，轻声言道：“你从前在江州过得一定很幸福。你有没有想过，等事情结束之后，跟家里人返回江州，过以前的生活？”
白易水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与慕三郎说话。
“京城就像一片沼泽地，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脱身逃出来。”
听到这话，慕三郎转头看了一下白易水。
白易水还闭着眼睛，面色从容，看不出情绪。
慕三郎轻笑一声，低声说道：“看来我从小就生活在沼泽里，真羡慕你能生活在桃花源里。”
白易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慕三郎聊着，他心不在焉地言道：“桃花源只能暂时躲避麻烦，等麻烦来的时候，该面对的还是躲不掉。”
慕三郎望着蓝天，明媚的春光透过枝桠，斑驳的散落在他跟白易水的身上。
慕三郎羡慕地说道：“那也好过一直生活在沼泽里。至少，你能在桃花源里生活过。曾拥有幸福快乐的日子。”
慕三郎从小失去父亲，家中的男性都在朝堂上当官，一直忙着政事。慕三郎的母亲他十岁的时候去世了，接着慕家的老夫人也去世了，慕家只有大夫人一个女性。慕大夫人要管家，平日里很多事情要处理。虽然慕大夫人很关心慕三郎，但是这种关爱弥补不了慕三郎内心的缺失。
慕三郎很羡慕白易水的家庭。虽然大理寺卿对白易水很严厉，可是慕三郎看得出来，正因为在乎，所以大理寺卿才如此在意白易水做的事情。白夫人很温柔，跟慕三郎的母亲一样，处处维护关爱自己的孩子。
望着这一棵棵桃树，慕三郎能想象到当年年幼的白易水跟父母种下树苗时，白家人欢声笑语的场景。
那是慕三郎渴望得到却又得到不了的东西。
从小身边的长辈就教育慕三郎要好好读书，将来当个国之栋梁。而慕三郎也许下心愿，好好读书，长大之后当一名好官。所以这些年来，慕三郎的生活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一直都是别人家孩子的榜样。生活中，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他是在认识白易水之后，才开始做一些胆大妄为的事情。
白易水睁开眼睛，看了眼慕三郎，淡笑着言道：“沼泽在桃花源外面，若是没有这片沼泽保护着桃花源，又何来安稳的生活？”
慕三郎愕然，转过头，神色怔怔地看着白易水。
明白白易水的意思之后，慕三郎心里的低落情绪瞬间消失，心中忽然多了一股力量，引领他往前走。
慕三郎坐起来，一脸认真地言道：“为了让更多人生活得更好，哪怕让我一辈子活在沼泽里，那又何妨？”
转头看向白易水，慕三郎问道：“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白易水是想生活在桃花源里，还是想生活在沼泽里。
白易水轻叹一声，语气无奈地言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一旦踏入沼泽，就陷进去了。无法再脱身逃走。”
换而言之，白易水现在无法为自己做决定。只能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
慕三郎从白易水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无奈，犹豫了片刻，慕三郎问道：“日后，若是有机会，你会离开沼泽吗？”
白易水闭上眼睛，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不在焉地言道：“或许会吧。”
谁不想过轻松自在的生活呢？
若是有机会选择，白易水肯定会选择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惜现在他没得选择，深陷沼泽里，无法挣扎。
第46章 小心你的脑袋！
慕三郎在江州待了几日, 觉得江州这个地方被大理寺卿治理得很好。当地的街上并没有见到一个乞丐，而且街道路面十分干净。从白易水口中得知街头上的环卫人员就是原来的乞丐，慕三郎十分惊讶。
“这应该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吧？”
慕三郎觉得除了白易水之外，没人能想到这种办法安置乞丐。
白易水笑而不语, 他指着前方的码头。
慕三郎颔首。到了码头处, 两人从车上下来, 购票后上船，返回京城。
大理寺卿巴不得白易水别回京城, 自从白易水离开之后，他每天上下班回家轻松多了。
这日下班，大理寺卿发现回家的路上都是人, 他眼皮一跳，立马知道是白易水回来了！
大理寺卿想挤进人群里, 奈何人太多, 都是妇女, 他不好挤进去。
无奈之下, 大理寺卿只好大声喊出自己的身份。
得知大理寺卿的身份之后，妇女们立马让开一条狭窄的道路, 让大理寺卿挤进人群里。
艰难的回到家中, 看到白易水正在试穿白夫人做好的新鞋子，大理寺卿咳了咳, 提醒他们他回来了。
白易水转头看向大理寺卿，笑着言道：“阿耶, 我回来了。”
大理寺卿上下瞟了眼白易水, 语气淡淡地回应道：“嗯。好好待在家中，等过两日开学的时候，我送你去国子监。”
白夫人告诉大理寺卿：“在你回来之前, 宫里派人传来消息，让我跟孩子明日进宫。”
闻言，大理寺卿微皱眉头，心里顿时担忧起来。
难怪宫宴之后，没有官员向大理寺卿打探白易水的婚事。莫非是看出了皇帝跟皇后的心思？
思及此，大理寺卿面色凝重，目光深深地看着白易水，沉声问道：“你是否愿意尚公主？”
白易水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告诉大理寺卿：“阿耶莫非希望我克死公主？”
大理寺卿立马横眉瞪了眼白易水：“胡说什么！这话若是传出去，小心你的脑袋！”
白夫人伸手拉住大理寺卿，放轻声音说道：“都是自家人。孩子也就是在我们面前才敢这样说。”
白易水摇了摇头，对大理寺卿言道：“阿耶放心，皇后娘娘要见阿娘。而我是进宫陪两位皇子的。所以不会见到公主。”
大理寺卿面色严肃地告诉他们：“进宫之后，你们要谨言慎行！”
大理寺卿盯着白易水，对他说道：“尤其是你！跟那两位皇子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放肆。能说废话尽量说废话，千万别跟那两位皇子拉近关系！”
白易水笑着打趣道：“其他人都是教导儿子要好好巴结皇子，阿耶你倒是反着来，让我别亲近皇子。难道皇子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大理寺卿伸手敲了一下白易水的额头，瞪着眼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怕你被这两位皇子带进坑里！一旦涉及争储，到时候你就别想脱身了！”
白易水连忙点头：“我知道了！阿耶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两位皇子厌恶我的！”
大理寺卿一脸正经地告诉白易水：“这两位皇子，既不能得罪，又不能亲近。总之，你把握好分寸！”
白易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明白了。”
大理寺卿坐下来，问起白易水在江州待得如何。
“回去江州后，你没有惹事吧？”
白易水一脸认真地摇头：“我能惹什么事？我把家里的菜地翻了一遍，还施了肥。”
大理寺卿将信将疑：“你有这么勤快？”
白夫人笑着点头：“难道他还会撒谎骗你不成？”
大理寺卿轻哼一声：“从小到大，他对我撒的谎还少吗？”
从小到大，白易水这孩子鬼精鬼精的。很多事没人教，自学成‘才’。书不好好读，天天搞事情，没少让大理寺卿操心。但是，大理寺卿从来没有后悔过捡白易水。
在白易水在家中与家人谈笑的时候，慕三郎也回到了家中，他将在外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慕丞相。
慕丞相没想到江州被治理得这么好。他捋着胡须，欣喜地言道：“相才！好一个相才！这样的相才，几百年才出一个！”
慕三郎面色诧异，他迟疑地问道：“阿翁是在说大理卿，还是在说白易水？”
慕丞相瞥了眼慕三郎：“当然是白家小子。”
看似是大理寺卿在治理江州，其实是白易水在刻意引导大理寺卿如何治理江州。
原本慕丞相还担心白易水将来会走上歪道，想要好好培养白易水。现在，得知白易水有一颗关爱百姓，正直善良的心，年纪轻轻的，就能借用大理寺卿的手将江州治理得这么好，慕丞相心里放心了！
越想慕丞相的心情越发激动，那双浑浊的眼睛，泛着精光。
慕三郎犹豫地说道：“可是阿翁不是说过，陛下不会让白易水掌握权力吗？”
而且，白易水似乎更适合过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
慕丞相告诉慕三郎：“帝王心思，变幻莫测。也许之前陛下不想让白易水踏入朝堂。但是经过宫宴后，陛下必定会重用白易水。这样的人，若是不重用，就必须要除掉。”
白易水在宫宴上出尽了风头，让吴国使团自取其辱，反打他们一个巴掌。表现得如此出色，已经引起了各国使团的注意。这种人才，已经被各国人关注了。若是皇帝不用白易水这个人，一定会杀了白易水。绝对不会给其他国挖人的机会。
慕三郎神色惊讶，忽然想到白易水在江州白家说的话。
那时候，白易水问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想杀他。
当时慕三郎觉得奇怪，追问白易水谁要杀他。白易水并没有回答慕三郎。
难道白易水已经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倏地，慕三郎又想起之前白易水在国子监里说的话。那个时候，白易水就猜到了皇帝的心思，知道皇帝不会给他权力。
慕三郎低声叹道：“白易水洞察人心的本事真是厉害。”
白易水跟皇帝见面的次数屈手可数，可白易水却已经看穿了皇帝这个人，能够猜测皇帝的心思，这份本事，令人惊叹。
慕丞相意味深长地言道：“这样的人，天生适合在庙堂上混。”
就凭白易水引导大理寺卿将江州治理得这么好，慕丞相确信白易水将来若是掌权，一定能治理好天下，为百姓造福！
慕丞相把手放下，不捋胡子了，他摸着大腿，轻拍了一下腿，出声对慕三郎言道：“明日你把他叫过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慕丞相决定明天开诚布公的跟白易水好好聊一聊。若是白易水愿意，他愿意鼎力相助！
慕三郎面色为难地说道：“阿翁，此事只怕有些难办……”
慕丞相眼睛微眯，看了眼慕三郎。
慕三郎解释道：“白易水的爱慕者知道他回京了，肯定会跑去白家守着。白家外面都是人，很难挤进去……”
想见白易水一面，真是太难了！这种难度，不亚于进宫见皇帝。
慕丞相面色微顿，改口言道：“过两日国子监开学后，我到国子监去见他吧！”
慕三郎点头。
驿馆里，吴国使者将消息告诉吴国公主：“白易水已经回京了，在他回家之后，大周皇宫派人到白家去了。”
闻言，吴国公主低眉思量。
过了片刻，她询问道：“宫里皇子院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吴国使者摇头：“宫里的消息还没传出来。”
吴国公主对吴国使者说道：“派人问问皇子院的情况。”
“遵命。”
一个时辰后，吴国使者回到驿馆，将情况告诉吴国公主：“皇子院那边传来消息，明日白易水会入宫陪两位皇子。三皇子很开心，正在琢磨明日该送什么东西给白易水。”
吴国公主问道：“大皇子那边呢？”
吴国使者摇头：“大皇子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吴国公主低声言道：“大周的这位皇长子心思很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