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诧异,他笑着打趣道:“一个平安香包弄丢了大理卿会骂你?”
白易水点头,认真地说道:“家父疼爱家母。家母缝东西不容易,若是我不好好珍惜,会被家父骂的。”
户部尚书想起了自己的发妻,他的眉眼变得柔和了一些。
发妻虽然没有给他生儿子,但是这并不影响夫妻感情。长女嫁人之后,难产离世。前几年发妻也离开了人世。户部尚书只剩下蔡二娘一个亲人了,他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女儿。白易水相貌俊美,日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个美人。户部尚书看中白易水,除了有别的目的之外,也是有个人私心的。一想到将来自己的孙儿是个美人,户部尚书心里就很满足。
可惜,白易水这个人太张狂,不懂得低调收敛。
上次宫宴,让户部尚书打消了与白家结亲的想法。
将户部尚书在发呆,白易水叫道:“蔡叔叔?”
户部尚书回过神来,他淡笑着问道:“怎么了?”
白易水说道:“我今晚能不能到贵府留宿?今日惹怒了陛下,回家之后,家父肯定要揍我。”
见状,户部尚书笑了,他笑着颔首:“有何不可!我可是求之不得呢!想什么时候来住就什么时候来住!”
白易水谢道:“多谢蔡叔叔!”
因为一直找不到白易水的平安香包,蔡二娘心烦意乱,无颜去见白易水。
“二娘!来了!”
婢女兴高采烈地跑到屋里。
蔡二娘正心烦,她瞪了眼婢女,出声骂道:“叫什么叫!吓到我了!”
婢女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神情不安地说道:“奴婢知错。郎主回来了,他带来了白郎君。”
闻言,蔡二娘一脸惊讶,她瞬间站起来,激动地问道:“你说白郎来了?”
婢女点头:“是也!白郎君来了!二娘快好好打扮!”
蔡二娘心里砰砰乱跳,又是喜悦,又是担忧,她跺脚说道:“怎么办?我答应了白郎一定会帮他找到平安香包,可是到现在都没找到,我哪有脸去见他……”
婢女劝道:“二娘,人都来了,总要见一见。若是不见,你会后悔的!不如见了面,再将情况告诉白郎君。实在不行,你就亲手缝做一个平安香包送给白郎君!”
蔡二娘神色惊喜,随即,她不满的冲婢女说道:“你怎么不早些说!若是早说这话,我就做好了!现在我拿什么去见白郎?”
婢女解释道:“奴婢也是刚刚想到。不如二娘先拿别的荷包顶着!若是白郎君不满意,二娘再亲手做一个平安香包送给他。白郎君肯定会明白二娘的心意!”
蔡二娘觉得这样不错,她马上翻找自己做过的荷包,挑了个最好看的,然后快速梳洗打扮。
上一回白易水跟慕三郎来的时候,户部尚书并没有带他们去书房。
这一回只有白易水来蔡家做客,户部尚书带白易水去了书房。
进入院子的时候,养在书房门口的狗见到白易水,忽然冲白易水叫嗷嗷的。
白易水一副受惊的模样,他对户部尚书说道:“这狗太凶了,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怕狗……”
户部尚书安抚白易水:“莫怕。”
转身,户部尚书拿了一根棍子,冲这只狗敲了一棍。
这只狗顿时怂怂的,卷缩在角落里,不敢再乱叫。
白易水指着那只狗,对户部尚书说道:“这样打它合适吗?”
户部尚书不以为意地回应道:“狗不听话就要管教。这样下回你来的时候,这畜生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不敢再冲你乱叫了。”
白易水点头:“受教了。”
户部尚书带白易水进入书房。
白易水环顾书房,夸赞道:“蔡叔叔收藏的书画真多!这些字画都是名家作品!”
户部尚书颔首,他指着一幅字画,向白易水介绍是怎么得到的。
白易水耐心听着。
得知这幅字画是一位御医送给户部尚书的,白易水神色羡慕地说道:“真好。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上回我帮户部做事,那些商贾要送我东西,都被家父拒绝了。家父还教训了我一顿。不许我收别人送的东西。”
户部尚书观察白易水的神情,他笑着言道:“大理卿对你太过严厉,这就叫做矫枉过正。自古以来,都讲究礼尚往来。是因为我帮刘御医在先,所以他送了这幅字画给我。这便是礼尚往来,人之常情。明明很正常一件事,或许会因为官员的身份,会被其他人说闲话。大理卿为官清正,担心被人说闲话,你若是收礼,或许别人会猜疑他受贿。为了杜绝别人说他的闲话,大理卿才这么教导你。”
白易水点头,他缓缓说道:“蔡叔叔说的是。礼尚往来,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就因为你们是官员,所以容易被人说闲话。当官真是太难了!”
见白易水已经顺着他的思想走了,户部尚书继续言道:“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这些官员很无奈。不敢随意收别人送的东西,生怕被弹劾。若不是刘御医与我关系不错,这幅书画我是不会收的。”
白易水一副理解的模样,他对户部尚书说道:“家父总是担心我会被京城的人带坏,所以不让我随意结交朋友。上回我来贵府做客,回家之后,被家父训斥了一顿。”
将白易水已经对他敞开心扉,户部尚书心里满意,他一脸诧异地问道:“为何?难道大理卿觉得我是坏人?所以不许你亲近我?”
白易水摇头,他解释道:“不是。家父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跟京城的官员走得太近。容易被人坑。并不是说蔡叔叔是坏人!”
户部尚书颔首:“大理卿的意思我明白了。他说这些话,是为了你好。的确,京城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尤其是官场上的人,官场水深,无论与大小官员接触,都要保持警惕之心。稍有不慎,可能会掉入深渊。”
白易水点头,他告诉户部尚书:“家父就是这个意思。跟蔡叔叔说话就是舒服!”
户部尚书笑着言道:“我还担心你嫌我这个长辈啰嗦呢。”
白易水摇头说道:“怎么会呢!每次跟蔡叔叔聊天,我都觉得很舒服。一点压迫感都没有。在家跟家父相处的时候,家父一直端着架子,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训我。可是蔡叔叔就不一样,蔡叔叔待人亲切慈祥。”
户部尚书眼中含笑,对白易水言道:“先去用膳吧!等用晚膳,再来欣赏字画。遇到喜欢的,尽管开口,我送给你。放心,不会告诉大理卿!”
白易水一脸惊喜:“多谢蔡叔叔!蔡叔叔真好!”
第65章 我这人没钱
大理寺卿下班之后立马回家, 左等右等,直到天黑,白易水都没有回家。
白夫人早就做好了饭菜,她嘴里一直念着白易水什么时候回来。
快到宵禁时候, 一人来到白家, 告诉白家人, 白易水已经去了蔡家,今晚不回来了。
大理寺卿气得脸色发沉, 他对白夫人说道:“把菜吃完!一块肉都不留给他!”
白夫人一脸无奈,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说道:“孩子该不会是看上了蔡家的小娘子吧?”
大理寺卿:……
蔡二娘大理寺卿见过, 相貌普通,白易水跟她才见过几面, 怎么可能立马对这个女子心动。
大理寺卿回应白夫人:“别瞎想这些。蔡家小娘子我见过, 她倒是对臭小子有意, 但是我觉得臭小子应该没看上人家小娘子。”
白易水一而再的跑去蔡家, 不禁让大理寺卿怀疑,是不是户部尚书故意接近白易水。亦或是, 白易水去蔡家, 另有目的……
想到后者,大理寺卿微皱眉头, 忽然放下筷子。
白夫人目光疑惑地望着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与白夫人对视,缓缓言道:“我怀疑这小子去蔡家, 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夫人一脸诧异:“你的意思是孩子去蔡家另有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我们的孩子不慕权贵, 就爱点小财,可是他赚的那些银子都拿去救济弱者了。这样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白夫人一点都不信白易水去蔡家有什么目的, 她觉得肯定是蔡二娘看上了白易水,而户部尚书想促成这门婚事,所以再次邀请白易水上门,培养两人私情!
这么一想,白夫人顿时觉得蔡家特别坏!竟然想带坏白易水!
白夫人放下筷子,不高兴地说道:“依我看,肯定是户部尚书之前多次向你暗示两家结亲的事情,你没有回应,他才会向孩子下手!想先培养两个孩子的感情,等我们孩子对蔡家女儿有情后,我们两家就好结亲了!”
听了白夫人的话,大理寺卿觉得有道理。白易水这个懒鬼的确不慕权贵,连皇帝都懒得巴结的人,会故意接近户部尚书?
大理寺卿跟白夫人一致认定,是户部尚书对白易水不怀好意。两人打算等白易水回家好好说说他!
而白易水,此时正在跟户部尚书喝酒。
被户部尚书灌了很多酒,白易水已经醉了。本来如白玉般的脸,现在染上了淡淡红晕。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时变得似醉非醉,眼神迷离撩人。
蔡二娘特地沐浴打扮之后才出现,没想到白易水已经被户部尚书灌醉了。
看到白易水喝醉的沐浴,蔡二娘心里砰砰乱跳,她心情激动而又紧张。想看白易水,又怕被这张脸迷住。
户部尚书看到蔡二娘出现,他用宠溺的语气,轻声责备蔡二娘:“怎么现在才过来。我跟白贤侄都吃过了。”
白易水的手肘撑在食案上,手托着下巴,微微歪头,目光迷离地望着蔡二娘,似乎在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蔡二娘被白易水如此注视,整张脸瞬间变得一片殷红。她深呼吸,细声细语开口言道:“方才在休息,婢女不敢打扰我。让阿耶跟白郎久等,真是失礼。”
白易水忽然拿起酒杯,对着蔡二娘说道:“来晚了,罚酒!”
蔡二娘一愣。
户部尚书见白易水真的喝醉了,他眯着眼睛,模样高深莫测。
蔡二娘面色羞红,她点头说道:“既然白郎要罚我喝酒,那我就喝酒……”
见状,户部尚书出声言道:“白贤侄喝醉了,你还当真了!好了,二娘你慢慢用膳,我带着白贤侄去休息。”
蔡二娘红着脸,露出惊讶的神色。
户部尚书说完,亲自起身,将白易水搀扶起来,带他离开食堂。
蔡二娘欲言又止,本想拦着户部尚书。转念一想,先让白易水去休息也好。等白易水睡熟了,她吃完饭再过去看白易水。
户部尚书带着白易水来到客居,白易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他正指着一棵树,皱着眉头说道:“我家的桃树怎么变成了这样?”
户部尚书笑着告诉白易水:“贤侄喝醉了,这是我家。并非白家。”
白易水不信,他坚持说道:“这明明就是我家!”
户部尚书不再跟白易水纠结这个问题,他带着白易水进屋,让白易水到内室休息。
一趟下来,白易水低吟一声。
户部尚书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白易水。
若白易水是个女子,必定会勾走男人心魄。
幸好白易水是个男子。
户部尚书微微一笑,他语气慈祥地问道:“贤侄,大理卿平时待你如何?”
白易水已经闭上了眼睛。
户部尚书等了片刻,只听到白易水沉稳的气息,他面色微顿,本想跟白易水套套话,没想到白易水这么快睡着了。看来是喝醉了。
户部尚书摇了摇头,他转身离开。
蔡二娘压根没吃东西,在食堂坐了一会儿就直接去客居。
户部尚书走出院子,便见到了站在院门口外面的蔡二娘。
户部尚书告诉蔡二娘:“他已经休息了。”
蔡二娘红着脸对户部尚书说道:“阿耶,我就想进去看看白郎……”
户部尚书轻声言道:“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一时。”
听了这话,蔡二娘心里喜悦,她目光明亮地望着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笑着告诉她:“这个女婿,蔡家要定了。”
他不单要跟白家结亲,还要拉大理寺卿到他这边阵营来,为他做事!而白易水就是最关键的棋子。
蔡二娘欣喜若狂,拼命按捺住喜悦的心情。她红着脸,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又没说要嫁给他……”
户部尚书笑着打趣道:“你若是不喜欢他,那这个女婿不能要。”
闻言,蔡二娘嗔道:“阿耶讨厌!”
户部尚书哈哈笑了两声,离开这里。
蔡二娘望着户部尚书的背影,等户部尚书走远后,她深吸一口气,朝客居院子走进去。
走进屋里,蔡二娘的心跳得很厉害,她捂着心口,轻声朝内室走去。
看到白易水躺在榻上,一脸平静,脸颊还泛红,她太紧张了,突然不敢靠近。
来回深呼吸好几口气,蔡二娘才敢靠近榻边。
蔡二娘屏住呼吸,轻声叫道:“白郎?”
提心吊胆的等了片刻,见白易水毫无反应。
蔡二娘来到榻边,她朝白易水伸出手。
纤细的手,微微颤抖,明明想触碰这张俊美如玉雕的脸,可是却停在了半空中。
蔡二娘突然心里产生不安的感觉,不敢触碰白易水。
这张脸,让人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仿佛一触碰,就会消失。
蔡二娘舍不得这张脸消失,所以她忍住了,不碰这张脸。
不知道在榻边坐了多久,蔡二娘忽然觉得有些困意。眼皮不受控制,变得沉重。
在蔡二娘睡着之后,白易水睁开眼睛,他起身离开。
夜已深,白易水走进院子里。
拴在书房门口的狗听到动静本想叫唤,不知为何,在白易水靠近之后,它又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