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不欢——藤萝为枝
时间:2021-05-13 09:17:49

  她忍了许久,就在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身后的人更加靠近了她一些。周渡不言不语,呼吸喷洒在她脖子上,本就快要炸裂的覃樱生无可恋地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喉咙。
  妈个蛋蛋,她真的忍不了了,凭什么睡在一起,她每天这么煎熬,周渡若无其事。
  她干脆翻身回去,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在夜晚和周律师大眼瞪小眼。
  敢想就敢做,覃樱面朝周渡,他似乎等了许久,就等她转过来,覃樱刚要开口说话,迎来的是他的清浅的低头一吻。
  这个吻让她心跳紊乱,堵住了声音。覃樱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周渡突然翻身而起,长腿分开,跪在她两侧,低头继续吻她。
  他没有用身体的重量压着她,手却包裹住她的小手,慢慢转变成居高临下的十指相扣。
  男人和女人的相处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无需言语,哪怕两个陌生人,朝夕躺在一张床上,心中难免升起旖旎的想法,何况他们之前并不是没有感情。
  她曾为了周渡这张脸大胆反追,蠢事做尽。说句实话,被周渡这样压着亲,只要不开灯,覃樱也觉得享受。心中的恶劣因子,让她不可控制地脑补,压在身上的高岭之花,在主动做这种事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她分出心思留意,听见黑暗中,平日禁欲系的男人低低地喘,爱不释手地找角度亲她,相扣的手指愈发用力……
  心照不宣,窗外月光错落,玫瑰在夜里舒展着枝条。
  其实覃樱清楚,他们之间,谁主动,谁就是在默认让步,抹平过去的伤痕。
  这是个很伤害自尊的事。哪怕她不再怪周渡,覃父当年的确实犯了错,也为家庭带来灭顶之灾,证据不是周渡流出去的,楚安宓手里也有证据。
  覃父犯了错,资金流失那么大,不是楚安宓揭发,也会有别人,覃父照样会走上借高利贷的不归路。
  误会解释清楚后,覃樱却也没法主动向他迈出一步,六年的惯性思维下,覃樱心里会生出一种背叛的感觉。
  周渡同样,明知道身边躺着的女孩,她既无辜,又有罪,他泥淖深陷般地爱她,是对他生母和妹妹的一种背叛。
  他并不热衷欲望,却依旧走出了这一步。
  谁也没有说话,黑暗中只有低低的喘息声。这一次周渡没有问她做不做,有没有兴致。甚至在她要说话的时候,捂住了她的唇。周渡一开始就不打算容忍她挣脱,她根本没法发声。
  “你问我的问题,我想好答案了,自此我欠你。”他沉下身,“所以,有什么先闭上嘴,明早争论。”
  她前两天问他,他们之间,谁欠谁的多,彼时周渡说不知道。现在他说,我欠你。
  覃樱眼睛酸酸的,知道周渡什么都不打算要了。他曾那么冷酷骄矜,如今践踏着二十多年的自尊和坚持,认下本也不属于他的罪。
  被爱的人都是讨债鬼,爱她的人,什么都欠她的。
  而且……感受到他对她的取悦,黑暗中,脚趾都绷紧了情况下,她悄悄弯了弯眼睛。
  记忆里那个十九岁少女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有一天被深爱的是她。
  *
  覃樱觉得,世界上再难找到他们这样奇怪的“新婚夫妻”。
  昨晚她愉悦又痛苦,在他某些行为下险些笑出声。睡完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能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周律师更绝,他顶着前胸后背的抓痕穿衣服,一颗颗扣子扣好做饭去了,那张常年清冷的脸不带春意,如果不是昨晚极尽主动的是他,覃樱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覃樱心里暗暗庆幸,周par是实干派,做的时候几乎不说骚话。不然……呀呀呀呀这情形两人没法这么平静。
  她揉揉发红的脸颊,等他穿完离开才洗漱,刚好赶上吃饭。
  餐桌上,周渡道:“有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他指的是昨晚捂住她嘴不让她出声的恶劣行径,覃樱看他一眼,他手指收紧,淡得几乎令人难以觉察的紧张。
  她后知后觉,周渡今早的沉默清冷作风,并非是她想象的那样。他以为她多少会表达不满,需要他的解释或者辩驳。
  覃樱挺好奇周律师为此“恶行”打了些什么腹稿,但她无意折腾他和自己,咬着三明治,含含糊糊说:“没什么想说的。”
  他沉静的黑眸带上一些笑意。
  “哦,有想说的。”覃樱说,“你要是有空出去,给我买点药。”虽说是合法夫妻,可周律师先前时不时会有饭局应酬,没有备孕、也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覃樱不想要孩子。
  一来孩子容易不健康,二来昨晚的事情对她来说比较突然,她没有要孩子的心理准备,加上金在睿……她没法保证给任何人安定的生活。
  周渡看了她片刻,没有拒绝,说:“好,这种事情不会有下次,我不会再让你吃药,之后都会戴套。”
  她差点被豆浆呛到,再次破防。用正经毫无波澜的精英脸,在餐桌上说这种话合适吗?
  没多久周渡出去了一趟,果然给她买了药回来。还有个小纸箱。
  覃樱看了一眼,没问这是什么。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的想法在晚上得到了印证。
  “关灯?”周渡问。
  覃樱一看,才七点钟:“……”
  周渡抬手把灯关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后,他嗓音低醇而淡定:“我弄好了,过来。”
  覃樱知道他说的弄好了指的什么,戴套。
  或许重回温馨而被人宠爱的生活,这两天她曾经的活泼爱逗弄似乎回来了,她故意没过去,看他怎么办。
  周渡拽住她手腕,夺去她的手机扔在床头,自发压了过来。
  覃樱本来在看视频,于是说:“我还没看完。”“等会儿看。”
  她故意问:“等会儿是什么时候?”
  “很快。”
  结果不怎么快,到了半夜,她哪有什么心思刷视频,哪怕故意逗周渡看他反应都做不到,昏昏睡去。
  *
  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天,他们亲昵不少。不仅是睡觉方面,以前两人看电视,他虽然挨着她坐下,可是话很少。如果覃樱不主动说些什么,周律师仿佛得了失语症。
  现在看电视,他会抱着她,给她说一会儿话。
  大部分是时事政治,换了别人或许会觉得和他过日子很无聊。覃樱却并不觉得,她知道周渡是一个多么认真生活的人。
  他的确不怎么会说情话来讨女孩子欢心,法庭上和生活中,有时候毒舌起来简直能诛心。可他没有不良嗜好,不喜欢喝酒,平时顶多应酬喝两杯,不抽烟,被她气得要死的时候发泄般地抽过两盒。两人结婚后,他再也没碰过。
  他不飙车,不乱花钱,也不像金在睿那样玩女人。
  这种刻意找出话题与她搭话,约莫是周律师这辈子做过最无聊,最小心翼翼的事情。
  没过两天,他开始明白女孩子不喜欢看新闻,切换了综艺和偶像剧陪她看。
  这个他不怎么搭得上话。
  覃樱就故意问他:“那个13号小哥哥好好看,是不是?”
  周渡身上散发着冷意,转过脸凝视着她。很想说你是不是眼睛瞎了,但在覃樱面前,他所有的刺都是情不自禁收敛,半晌,他开口,客观而不刻薄地评价:“一般。”
  覃樱想笑:“22号呢,帅吧。”
  “尚可。”
  “那6号,他可是最早出道的练习生。”
  周渡面无表情:“还行。”
  覃樱微妙地体会到,一种很早以前就向往的、在周par面前搞事的快乐。
  很快她就快乐不起来了,周律师俯视着她,和她翻旧账。
  “13号?”
  覃樱:“……呜,不不不怎样……”
  “22号。”
  “忘了忘了!”
  “6号。”
  “不好看,都没你好看行了吧。”
  他拂开她汗湿的头发,不接受她的示好,冷淡吐字:“口是心非,6号,呵呵。”他看出覃樱是真的欣赏那个6号的颜值,看6号的时候她眼瞳亮晶晶的。
  覃樱险些吐血,你都不信你问我干什么!秋后算账也不用这么快。而且他是怎么精准地看出她问了三个,其实只欣赏6号?
  有了这一晚的对比,覃樱终于知道前些日子周渡几乎是全让她爽。她怎么舒服他怎么来。
  她苦着小脸,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周渡看这种节目,她宁愿看打台球看新闻。
  *“你不用去上班吗?”
  “蜜月。”周渡坦然对上她怀疑的眼神,“最近没接case,你要是觉得无聊,我送你去你母亲那里。”
  他这样一说,覃樱摇摇头:“暂时不去。”
  她有动静,怕瞒不过金在睿。而且周渡要把她送走,让她想起以前自己去作死的时候,送走孙雅秀。
  这两天的日子几乎蜜里调油,可她还不至于昏了头脑,忘记现在是特殊日期。
  “嗯。”周渡也不反对,仿佛他真是放了个蜜月假。
  结果第二天下午,他就不见了,留给她的只有一张纸条。
  “我出去一段时间,尽快回来,快的话五天,慢半个月。抽屉里有家里所有不动产的产权证和钥匙,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
 
 
第38章 结局(年少时爱过的第一个人)
  昏迷了一天一夜后, 醒来看到这张纸条,覃樱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非常陌生,并不是她和周渡一起住了两个月的房子。
  身边只有这张纸条,覃樱盘坐在床上良久, 窗外蓝天清朗, 海鸥白色的翅膀展开, 划出柔软的弧度。
  手机就在身侧, 可覃樱没有动弹,也没有给周渡打电话问他去了哪里。
  她知道周渡去了哪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前几天周渡出门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受伤了,他有意瞒她。覃樱看见, 也配合着他若无其事, 没有说出来。当天晚上, 覃樱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消息,她雇的人告诉她,单凝在监狱里自杀了, 用一柄牙刷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金在睿到底没有放过单凝,哪怕曾经那般喜欢她。
  但凡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对单凝有半分柔情, 单凝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没了单凝, 最危险的就是覃樱。覃樱知道,周渡做什么去了。
  纸条上写, 他会尽快回来。可覃樱心中清楚, 他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她闭了闭眼,周渡把她当作十来岁时单纯的覃樱, 可她早就不是周渡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什么都知道,甚至配合地喝下了他递给她的果汁。醒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丝毫不意外。
  门被人推开, 孙雅秀走进来,见她沉默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樱樱,出来吃点东西吧,你应该饿了。”
  “好。”她说,跟着孙雅秀去了餐桌。
  母女俩相对而坐,覃樱垂下眼睑,轻声说:“妈,你也吃啊,看着我做什么?”
  孙雅秀不忍地道:“你如果后悔,给他打个电话吧,起码你安心些。”
  覃樱握住筷子的手顿了顿:“我没有担心他,妈,这本来就是我的计划。”
  孙雅秀没再说什么,看着她吃了小半碗饭,回房间睡觉了。
  当天晚上刮起了风,吹得落地窗的淡蓝色窗帘翻飞,孙雅秀关好窗户,轻手轻脚去探望覃樱,发现她依旧睡觉了,小脸埋在被子里。
  孙雅秀把她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黯淡的天光从窗外流淌进来,她白净的桃腮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没了昔日的活泼和古灵精怪,在这样的深夜,她的难过溢于言表。
  知女莫若母,孙雅秀怜惜地给她盖好被子,走出房门。
  孙雅秀没有想到女儿如此荒诞的计划,真能成功,当初覃樱边做计划边说――
  “救了关姐姐,肯定会开罪金在睿,到时候我们能跑就跑,带着关姐姐一起出国,再也不回来。”
  “失败?……如果失败的话,剩最后一条路。整个坞城,能送金在睿进监狱的,只有周渡。我调查过,坞城以前龙爷那群人是他摆平的,周律师有这个胆色。”
  孙雅秀忍不住问:“他不愿意呢?”
  覃樱说:“他必须愿意,他欠我的。”她年少时撕心裂肺的爱,那些冰冷的针筒在她身体里抽走的血,家庭的破碎……如今最后一线生机,她要从记忆里的少年身上剥夺。
  永远也别小瞧一个女孩的细腻与成长,至少男人爱不爱自己,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隔六年覃樱归来,嗅到他身上对她的爱。这份爱护佑她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管周渡死去还是活着,自此她可以脱身而退,远离坞城,这辈子都不再回来。
  只不过走到今日,覃樱没有料到,她一肚子阴谋诡计要对着他使,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周渡自动走入她的陷阱,给了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顺利得不可思议。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她铺下滔天骗局,请君入瓮,周渡这样聪明的人都一头栽了进去。她应该得意才是,可覃樱自己都没想到,她哭了。
  *
  第二天孙雅秀收拾行李,回头问覃樱:“看看要有什么要带上的。”
  覃樱神色带着几分苍白,沉默地摇摇头,要上前帮忙。孙雅秀说:“你坐那里歇一会儿,放着妈来。”
  孙雅秀把女儿按在椅子上,覃樱乖巧地坐下,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之色。好半天她才出声:“把关姐姐和萌萌的照片带上吧。”
  孙雅秀自然一口应了,把照片装进行李箱。
  秋天到了,他们居住的海边小镇阳光明媚,收好东西,两人一起出门去汇款。
  覃樱一开始就不打算接受关夜雪给自己的这笔钱,她能帮关姐姐脱离那个恶魔,也来不及为萌萌这个可怜的孩子做些什么。
  她把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用于监视金在睿和单凝行踪,时刻推波助澜,以及买热搜让金家的丑闻在网络上闹大。剩下的打算全捐给希望小学,覃樱想,如果萌萌还活着,有一天一定是可爱的孩子们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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