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公主苟命日常——孟七签
时间:2021-05-14 09:31:43

  时九柔看见身下一只体型如圆钟的硕大老龟张开大嘴,吐出拳头大小的灵气。
  灵气入体与之前的灵气团激烈碰撞,时九柔浑身一振,随着刹那的剧痛消失后,她通体充满了力量。
  突破了第五境界!
  她瞬间多出了四张短途穿梭的符号!
  凌渡海暗叫不好,水族翻涌成群拱卫时九柔的同时,大批大批的锦鲤与乌龟也将他团团包围。
  凌渡海从来不怕水族,他甚至抓住一只肥长的锦鲤一口咬掉了鱼头,生吞活吃了后随手丢弃。
  他吃了太多水族,身上恶煞满满,遭到了鱼群疯狂的报复,鱼与龟缠着他要啃咬他。
  蚂蚁多了也能啃死狮子,虽然奈何不了凌渡海,但却切实地替时九柔争取到了时间。
  凌渡海在水中施力,莲花池中水翻天覆地地搅动。
  时九柔在水流漩涡中画好了符号,撞了进去。
  她,逃出生天。
  “该死!”
  凌渡海愤怒地要绞杀莲花池中所有生灵,他怀中钻出一只赖皮水妖,吱吱吱地叫起来。
  凌渡海从水中浮出来,手指捏住赖皮水妖的脖子,阴鸷地看着他,大有说不出满意的话就叫你成为腹中点心的意思。
  水妖吱吱两声,谄媚道:“小的知道那个鲛人是谁!小的曾去过鲛族晶宫见过她,她是南海鲛族二公主殿下!”
  凌渡海松开手指,转了转脖子,抚摸下巴若有所思。
  ······
  明阳宫中发生的事情太仓促突然,禁军全部听令皇帝,而皇帝多疑,他谁也信不过,竟将玉玺随身携带在百宝袋中。
  皇帝死了,凌渡海以怀有皇子的小鎏氏的手直接破开他的胸口,抽了龙筋,也撕碎了百包袋取出了玉玺。
  禁军首领看见小鎏氏(凌渡海)手持玉玺,无条件地归顺于她。那道先前秘密传给太子的废后密旨之前并没有传开,此后也不用再见天日了。
  是夜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于皇宫中持兵刃于禁军交战,是数千禁军将士亲身经历的。基于此,由皇后小鎏氏草拟,盖印镇国玉玺的废太子的圣旨迅向照花坊中的权贵家中。
  太子事先调令在明阳宫外的手下头号大将彭聊珍率领将士在风中等候。
  他没有等来太子的身影,便知道凶多吉少。他听着自明阳宫中传出的皇帝驾崩的丧钟和太子谋逆的圣旨,心如刀割却只能绷着脸下马跪在小鎏氏总管周定鹤的脚边。
  “微臣领命。”
  周定鹤嘴角高高扬起。
  太子兵权核心,第一大将彭聊珍倒戈。
  孤胆英雄纪少瑜已经不是太子,这一夜后他失去了亲生父亲,也失去了身上枷锁一般的储君之位,成为被一道圣旨压成逆贼的逃亡之人。
  纪少瑜自然不知道这一夜帝京局势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被时九柔推进短途穿梭的符号里,从符号中出来时在西市外河道边,距离西市初遇时九柔的湖泊不远。
  竟是在这里,还好在这里。
  纪少瑜滚热如火焰的血液还在滴滴答答地淌下,失血太多的脸色白得不像话,唇色如纸,力竭至难以行走。
  幸而,纪少瑜之前与佩安侯共同购下西市这片湖泊,已经开工建造出了一座水边亭台楼阁名曰飞阁,这里明面上都是佩安侯家的,看不出半点纪少瑜的痕迹。
  纪少瑜离开东宫前暗卫有一人被他派去寻找佩安侯,佩安侯温漱觥一旦察觉局势恶化一定会到湖边飞阁。
  他踉踉跄跄地闯进飞阁。
  果不其然温漱觥已经在里面急得来来回回地踱步,一见他进来,立刻快步上前。
  “殿下这是怎么了!”
  “凌渡海……回来了。等她过来,立刻出京,等她……立刻!”
  纪少瑜进气少出气多,一句连贯的话都难以流畅地吐出,绝境下消耗太多,手中的冰魄窄刀骤然落地,颓然倒地。
  温漱觥大骇,琢磨着纪少瑜昏倒前话中的意思,“等她”等的是谁,难道还有别人会来?
  时九柔画下符号的时候纠结过到底她要通向何处,是通向卢府附近还是西市河道,前者她可以以鱼形大隐隐于市,后者会于太子纪少瑜汇合。
  太子浴血苍白的脸在电光火石间映入脑海,时九柔一念间选择通向西市河道。她总得看着他顺利逃出去才是。
  落地后,时九柔立刻发现了草地上的血迹,新鲜浓烈,血迹呈点滴状清晰地为她指明了方向。
  幸好这个地方偏僻,本来就没什么人,在夜幕的笼罩下更是没有什么人。
  时九柔沿着纪少瑜留下的血迹找去,边走边用水将血迹清洗干净,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来到飞阁楼下,温漱觥已经在楼上远望到她,等候在飞阁门口。
  “竟然是你!”温漱觥张圆了嘴,他的目光落在时九柔的靡丽绝色的好容颜上,又目光下移至她身上的金粉交错鱼鳞甲衣上。
  “你不是……”
  “我不是!”
  时九柔已经暴露身份了,她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谨小慎微。
  “我不是卢家二小姐,我们没有亲戚关系。”
  温漱觥讪讪笑了一下,侧身让时九柔进去。
  “殿下在里面,随我来。”
  时九柔再见纪少瑜的时候,觉得幸好自己来这一趟,她也受了伤,但是不重。虽然不重,却也没有办法再像治疗卢二一样疗愈纪少瑜。
  叹了口气,她从衣角割下一块轻软的鲛绡,引水浸湿鲛绡,坐在纪少瑜的床边轻轻替他擦拭干净血迹。
  冰凉柔软的指尖从他的额上至挺立的鼻梁,再到如玉的下颌,修长的双手……纪少瑜的血脉克水,即便是身上干涸的血迹也生生灼痛了时九柔的指尖。
  针扎一样细密的疼痛在时九柔手指上跳跃,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将纪少瑜的脸和手都擦得干净,边擦边哼着帮助治愈伤口的曲。
  他救过她的命,她终于不欠他的了。
  温漱觥将马车都准备好,上来叫时九柔,时九柔将还在昏迷的纪少瑜扛在肩上。
  温漱觥惊得下巴合不上,想伸手来接纪少瑜。
  时九柔摇了摇头拒绝他,她的力量远比温漱觥要强悍得多,让给胳膊腿纤细的温漱觥,她怕摔到纪少瑜。
  坐上马车,温漱觥贴了张风系的符咒在车沿上,马车奔得飞快,到了帝京城门口。
  偌大一座帝京势力交织复杂,明阳宫中的指令传到守城将士耳中,终究会打一点折扣。
  夜色苍茫,两个士兵要来检查,温漱觥指了指马车上悬挂的“安”字,嚷嚷道:“没看见是大爷我吗?还敢拦?”
  两个士兵左看看右看看,竟是僵住了,他们只是下等士卒,上面的命令传过来叫他们严防城门不准人进出,但话虽如此,遇到贵人要不要简便从宜,却是没人告诉。
  于是将士围在车前,不进不退,只说去通报一下上面的才敢放行。
  时九柔掀开侧帘,脸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年妇人,她重重地咳嗽两声,“我老人家病了要出城去庄子上修养,也是不行的吗?”
  佩安侯立即搭腔道:“瞎眼的东西,没瞧见老夫人都病成这样,你们顶头上司是哪些人?”
  时九柔从车上缓缓下来,走到两个士兵面前,牢牢地盯着这两个人。
  两个士兵忽然眸光有些涣散了,双双向后退去,木木地朝着城门走去。
  (晋江独发)
 
 
第44章 心好像被狗尾草戳了一下。……
  咯吱——
  紧闭的城门被缓缓拉开, 沉重的重铁在地面摩擦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
  “前方何人!不得开门!”
  夜已深沉,帝京几道城门都被下达了封城的指令,十分寂静。忽然一道声音顺着风传过来,十分扎耳。
  两名被时九柔使用魅惑之术控制住的士兵猛地打了激灵, 失去聚焦的眼睛恢复了清明, 手上动作也随之停顿, 警觉地互相对视一眼。
  温漱觥前倾身子,借出手伸向时九柔。
  时九柔借力, 被他一把拉上马车。
  “快走,冲出去!”
  风掣电车间,温漱觥重贴一道风符, 马匹脚下生风,以惊人的速度在两扇重铁城门合拢之前的缝隙中跃起冲过去。
  城门顺着惯性, 随即沉沉合上。
  “朝哪里跑!”
  温漱觥回头看紧锁眉头因过度失血而昏迷的纪少瑜, 又侧目问身边的时九柔, 要她拿主意。
  时九柔撤了龙鳞面/具易容的效果, 以鱼鳞铠甲的装扮进入战时警戒状态。
  风中的时九柔一头长发被素色鲛绡简单地缠绕扎起,发尾随风飘逸, 侧脸洁白晶莹, 美得炫目,在大逃亡的背景下更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时九柔心里不如面上镇定, 只是她人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下习惯绷住表情。
  她个路痴哪里晓得怎么跑,离开了水有时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尤其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时九柔凉凉看温漱觥一眼。
  温漱觥眨巴眨巴眼睛看她一眼。
  短暂而漫长的世纪对视后, 时九柔伸手朝前一指。
  “走那!”
  “好嘞!”温漱觥拍拍马身,又贴了张符护马,以免路还没逃得太远, 马却跑死了。
  温家善符箓术,是以温漱觥有极多品质难得的好符,放在黑市上或可值千金,逃命时不要钱似地大把大把用,真是不论何时都彰显他纨绔子弟的气质。
  时九柔打开灵气小管回望背后帝京城门,见追击的人都是些不入流的城防营蓝衣军,距离拉得越来越大。
  感谢百年和平盛世,感谢帝京政务冗杂,以至于军士懈怠、上传下达时效性极差,一时半会调不来精兵强将追他们。等帝京反应过来,他们都跑出好远了。
  时九柔松了口气,转身进了马车里面,纪少瑜躺着的边上。
  还挺险的刚才……
  时九柔其实非常不善于魅惑之术,倒不是她自己不擅长,而是原主在鲛族晶宫时贪玩懈怠,没有好好修炼幻术,特别是这门魅惑之术,连她姐姐琅瑶的一半都不如。
  之前在东宫的时候,时九柔就发现自己恢复起来尤其快,吸食潜龙灵气也易如反掌,可见天赋根基,只可惜原主二公主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副天资绝佳的身体,只修到第四境界。
  往后余生茫茫,苍流大地人妖混行,三国鼎立,虽大势稳定但局部的战争一直不曾停歇,时九柔流浪的岁月还长,第四境界实在是不足以自保。
  她穿书而来的时候满心咸鱼,但经历过这么一遭,身边又躺着这么大一颗定时炸弹,咸鱼也得被迫翻身修炼,不然就变成烤鱼一只了。
  纪·定时炸弹本人·少瑜被颠得慢慢醒过来,他张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正看见身边时九柔沉默地发着呆,两颊鼓来鼓去的,很是可爱。
  他弯弯嘴角笑了起来,浑身上下的伤口被牵连扯动,阵阵痛感传来,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时九柔的身上。
  他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但,还好她没有抛弃他。
  他的生母大鎏氏早早身亡丧命,父亲皇帝自负傲慢从不将子嗣看在眼里,养母小鎏氏虚伪恶毒,他的童年就在如此冰冷冷漠的环境中长大。
  纪少瑜从出生就是皇族与世家大族鎏氏政治联姻的产品,一个完美符合储君身份的人选,没有谁给过他选择,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鸾凤阁滔天大火前,在与禁军纠缠厮杀间,纪少瑜甚至想过他的命就交代在今天也无憾了,他不欠皇帝给他一条命,他不欠太子背负的期望了。
  为那些人活着,他做够了!
  那道在月色下美如天上仙的金粉鱼鳞甲衣的身影霍然出现,那一刻纪少瑜甚至觉得她就是他的光,是他的太阳。
  时九柔感知到身边的动静,低头去看纪少瑜,一句“你醒了”还没说出口,手已然被他握住。
  不轻不重地被握住,仿佛重一些怕伤到她,而轻一些又怕她抽离。
  心好像被狗尾草戳了一下。
  “谢谢你,救了我。”纪少瑜口舌干燥,声音微哑,滚动着喉结,艰难地、轻轻地说了一句。
  时九柔歪了歪头,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谁了呀?”
  纪少瑜:“嗯……是那条灵鱼对么。”
  时九柔身上的鱼鳞软甲美得耀眼,她穿上这件甲衣,他还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原来你真的是鲛人,车阴骗了我,老国师也未说实话。”纪少瑜苦笑一声,“老国师说对了一句,破局之处真在东南,果真是你。只可惜他也没算到凌渡海这个变数。”
  时九柔任由他握住自己的一只手,以另一只手去掩住他的唇,摇了摇头,笑容甜美璀然。
  “别想了,都过去了。我也要谢谢你当时救了我,又被我蹭去了好些灵气……嘿!你瞧,其实是你的好心救了你。”
  她的笑容感染到了纪少瑜,纪少瑜喃喃道:“还好有你。”
  “唔。”时九柔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面对纪少瑜外露的情感。
  若说要承下这份感情,时九柔其实没有做好准备,他们在流亡的路上,身前身后都是深渊,更何况她是穿书而来的人,她心底很畏惧和书中的人产生羁绊,有太多顾虑和困难要去克服……她是海妖,这片大陆人与妖敌视仇恨不能相容。
  但若说拒绝,时九柔默默地看着纪少瑜,看着他丧家之犬般卧在身侧,双眼中悲愤倔强,很难硬下心再给他伤口撒盐。
  推己及人,她要是换到纪少瑜那个位置上去,父亲被人杀死,国家被人夺走,前半生所有倚赖为之付出的心血都付诸东流,该恨成什么样,又该心痛到何种地步。
  只是……纪少瑜终究不是凡夫俗子,不是自甘堕落的池中物,他跌落尘埃的时候不在乎她是海妖,等他有朝一日卷土重来时,他还能不在乎自己的伴侣是只妖吗?
  时九柔只想安安稳稳找一群普通的美男子在普通的时代过普通的日子,她不太想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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