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晚那个甜蜜又让他有些苦恼的吻也浮现在心头，一夜的思考让他搞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太阳是否能够拥抱月亮白毛鬼不是很清楚。
但是白毛鬼很清楚自己的心，他想要拥有朝鲜王朝的这颗初升的太阳。
他看着她从婴孩变成少女，然后像是一位幸运的旅人有幸能够看到她长成美丽的模样。
“才到这里一日，世孙殿下弄出的动静可不小。”白毛鬼坐在了椅子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郑仙女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只是一个眼神而已让白毛鬼莫名的有些紧张。
既然他不愿意谈这件事情，那就不谈了。
“当着我的面做出白骨强征差点逼死个幼童的而行，再不有所作为怕是愧对于王上对我的期待。”郑仙女说着把整理好的文书放在了桌子上，气的笑了起来。
“仅全州城内户籍上在册未销户的居民有三万左右，但征收名单上的人头竟有九万多。近三倍的重税压在百姓身上，这帮人简直离谱。”
郑仙女说着抬起头：“大人一路夜行，想必看到的比我一天看到的要多得多。”
“官兵横赋暴敛，百姓卖儿卖女。”白毛鬼回想起夜里看到的场景，也叹了口气。
“各级官员尸位素餐继续酒池肉林好不快活。”郑仙女说着露出讥笑：“今天晚上，怕是很多人要难以入眠了。”
“那世孙殿下，接下来你想要怎么做？”白毛鬼看过很多官官相护的场面，就连夜巡的时候很多高门大院的两班贵族之家里听到过隐隐咒骂世孙的声音。
当然，他已经让那个对世孙不敬的人付出了代价。
“公事公办，只有把腐朽不堪的赃物打扫出去才能真正让这个地方的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脱离出来。”郑仙女说着站起身拿起长剑：“今天晚上，会很热闹。”
脚步声由远及近，白毛鬼脸上出现了怒色：“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要对世孙殿下动手？”
“被逼急的狗，选择对主人露出尖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郑仙女把最重要的几本书塞到了怀里，拉着白毛鬼的手就往外跑。
门外很多带着火把的士兵冲了进来，而此时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士兵们的脸色都变了，要知道这件事情做砸了可不止会一个人掉脑袋。
在众人还在四处寻找的时候，远方高楼的顶端儒生打扮的白毛鬼看向怀中的少女：“保护世孙的侍卫队听从于你，你陷自己于危险之中就是为了让这些家伙越界？”
“百姓的命在这些家伙的眼里不算人命，我不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大事化小自罚三杯就过去了。”郑仙女搂着男人的脖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谋害世孙就不一样了，要诛九族的。”
“你在用自己做诱饵吗？”白毛鬼皱起了眉，对于郑仙女的以身犯险表示反对。
“只是想赌一把而已，看来这次我赢了。”郑仙女把脸蛋贴在结实又让人充满安全感的胸膛上。
下巴被钳住被迫抬起头，郑仙女看到男人脸上压制不住的怒火：“你是尊贵的世孙，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在自身筹码很少的时候，赌一把是非常值得的。”少女的脸上带着几分自嘲。
白毛鬼一时间沉默下来，他当然知道少女所处的境遇是什么样的。
因为她所处的境遇和挑战的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白毛鬼的内心充斥着欣赏和爱怜，同时一丝慌乱和被伤害的感觉也冒了出来。
所以他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认真的问道：“你怨恨我，选择你做世孙吗？”
第一卷 第37章037
第三十七章
“这是我此生收到最好的一份礼物, 我怎么会怨恨您呢？”郑仙女笑了起来，北风吹过将她鬓角的头发吹的凌乱。
熟悉的侍卫出现在了视野中，白毛鬼抱着怀中的少女飞了下来：“露重风寒, 着了凉你夜里又会咳嗽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这个夜晚充实的郑仙女连咳嗽的时间都没有。
天亮之前, 该充军的充军该抄家的抄家。
大量的金银财宝从两班贵族的家中搬了出来由世孙的侍卫队亲自点算过之后留下文书充当本年度的军保费用, 这笔钱数之多让郑仙女又发布了一条新的命令减轻役钱负担五年之内庆州百姓都可享受这条福利待遇。
而至于空下来的州牧位置，在英宗默许的由世孙来做了选择。
一个长相英俊的儒生跪在她的面前，神情恭敬：“下官定不会辜负世孙的期待，专心治理全州。”
“这是一个最好的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具容河你别让我失望。”郑仙认真的说道。
穿着一身粉衣的儒生有一张花花公子的脸蛋, 轻佻的气质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靠谱。
但是在成均馆中接触过之后, 郑仙女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为什么是他？”白毛鬼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打开一旁的箱子里面金灿灿的元宝让他都觉得有些刺眼。
“不是出身名门、没有党派、在成均馆中也被两班子弟疏远, 心怀大志野心勃勃的年轻人。”郑仙女站起身：“这就是我说的, 我所要培养的势力。”
“没有标签没有党/派而且还家底殷实怀才不遇。”白毛鬼拿起金元宝, 对郑仙女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为了把儿子送到成均馆和两班子弟共同学习，他的父亲给上供给大臣的钱足够十年的军保。”郑仙女说着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不需要中间商赚差价, 我这个世孙也能做。”
白毛鬼也露出了笑容，但是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如果被有心人利用, 会利用这点来攻击你。”
“那就更好, 把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正好为有志之士提供渠道。”郑仙女眨了眨眼, 好不掩藏自己的内心的算计。
“有勇有谋却因为人脉不够不是名门出生的子弟而个小官都做不了的儒生便会找到一条青云路, 为世孙殿下披荆斩棘。”白毛鬼说着没忍住鼓起掌来。
这个孩子在王上和大臣的眼皮底下通过自己的智慧找到了有力的盟友，真是超乎他的期待。
左脸顶着一个火红的巴掌印，李允仰起头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米酒。
酒水从嘴角流出打湿了衣领，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放荡不羁的用袖子擦了擦。
坐在对面今天的模特妓生意识到了什么, 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您今日的心情不太好吗？”
要知道入了贱籍的女性这辈子也只能在烟花之地谋生，这位妓生听说被这位画师画过的妓生会受到两班贵族子弟的欢迎，有的大人还替姑娘赎了身带离了这里。
所以她也想碰碰运气，但是没想到今天画师看上去似乎刚刚受过教训。
祖父气愤的话语犹在耳边，李允嘴角动了动就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意。
灰色的鸽子落在了窗户边，歪着脑袋发出“咕咕”的声音。
李允打起了精神，知道这是他的好友卢鹤永传消息回来了。
打开卷起的信纸，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李允把信纸愤怒的撕碎。
被就地正法的全州州牧已经他所在的家族正是朝廷中偏向他这个被废王孙的一脉势力，如今新州牧是世孙的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这部分氏族的支持。
李允狠狠的把拳头砸在了窗沿，把喝水的鸽子都吓得飞远了：“是故意的吧，李旭。”
他将视线不经意的投向楼下，看到了眼熟的小书侩，心情好了几分。
赵杨仙也因为动静而抬起头，白皙的脸蛋上带着笑容：“书生，我正在找你呢。”
赵杨仙想起昨天那位好心的大人吩咐的事情，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往楼上走。
在她差点摔在楼梯上的时候，李允抱住了她。
柔软的触感和少女的馨香让李允露出了老/色/胚的笑容，他意识到这位可可爱爱总是让他想起故人的小书侩居然是个女孩子。
“为什么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李允露出了轻佻的笑容：“难道说，我拿出来的书一出世就被人们疯狂抢购吗？”
站稳之后赵杨仙揉了揉脸：“这倒没有，我把书拿给了一位博览群书的大人看，他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就是前天晚上，那位大人和您一样都在花影阁，我给他指了你的厢房，我看他好像直接上楼找你去了。”
李允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轻佻的笑容也凝固在了嘴角。
赵杨仙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的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容：“那位大人出手很阔绰，他是不是很喜欢你的书？”
赵杨仙看到整个人似乎都石化了的画师终于回过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在自己已经红肿的脸颊上又自扇了一个巴掌。
赵杨仙瞪大眼睛：“画师，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打自己？”
“没事，只是觉得自己确实很该打。”李允捂住了脸，觉得羞于见人。
虽然对妹妹的情感复杂争斗的也很激烈，但是他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挑衅妹妹来花影阁玩又看到了自己卖出去的小黄/书这一系列操作，他想一想还是很窒息。
不过好在赵杨仙对他们的关系一无所知，李允打起精神问道：“杨仙，你和那位大人交往很深吗？”
“那位大人特别大方，会把非常珍贵的书侩找不到的书籍借给我抄写。而且很赞同书侩将书籍卖给所有百姓的举动，他说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读书明理的机会。”赵杨仙感慨着说道：“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
“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读书明理的机会。”李允重复着这句话看向赵杨仙，小书侩提起妹妹的时候一脸的崇拜。
他的眸色黯了黯，就连杨仙也觉得他妹妹很不错吗。
“画师，你的那本书还需要出售吗？我可以帮忙抄录。”赵杨仙挑了挑眉，一脸的财迷相。
“不了，暂时让那本书在家里吃土吧。”李允平静的答道，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淡忘掉这件羞耻能够伴随他进棺材的事情。
告别了赵杨仙，李允平复心情开始画春/画。
这些年他虽然远离王宫但是并没有远离权力争斗的中心，比如他就曾经在两位领议政的聊天中听过一嘴。
他们说如今的迎旭世孙之所以能够以女儿身成为王宫的继承人，是因为一位名字都不能提的强者做出的选择。
这让李允忍不住想到父亲死前，他看到的父亲脖子上的咬痕和虚无缥缈的流传了几百年的宫廷之中的吸血鬼的传说。
吸血鬼真的存在吗？
是那个吸血鬼选择了他的妹妹成为世孙吗？
李旭知道吸血鬼的存在吗？
这些疑问在他的脑中盘旋，李允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郑仙女没有立刻离开全州，而是选择留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下。
当然，是和白毛鬼一起。
太阳落山了，两人慢慢悠悠的在城里闲逛。
有意无意的，就走到了被抄家的大户门口。
郑仙女派世孙的亲卫队动的手，不过她没有把事情做的很绝，只是把参与事件的男人充军或是发配边疆，而家中的妇孺只是削掉贵族的身份贬为平民，免去了这些人被变卖沦为娼/妓的命运。
不过这种棒打落水狗的事情，就算她的旨意再仁慈看上去还是莫名很可怜。
值钱的古董、首饰、玉器、名画和金银财宝都搬了出去，仆从们是最早听到风头最早跑掉的。
一个眼睛红肿一脸警惕的小朋友注意到了门口的来人，警惕的举起了砖头：“你们这些家伙，是来捡漏的吗？”
“世孙的督促下，还有官兵敢来捡漏吗？”白毛鬼向前走了一步，用身体挡在了郑仙女的前面。
“不是官兵，我是问你们是书侩吗？是来抢走我父亲和爷爷珍藏的书籍吗？”小朋友就算被大人的气质哄骗住了但还在努力的强撑。
“你很讨厌书侩吗？难道认为书侩是强盗吗？”郑仙女从白毛鬼的身后探出头来。
“闻风而至买走我们家族珍藏的书籍，难道不是强盗做的事情吗？！”小朋友声嘶力竭的吼道。
郑仙女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从怀中带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元宝。
原本正在哭泣的小朋友一下就惊呆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就是书侩，是来收书的。你们很快就会被从这个房子里赶出去吧，没有钱的话会很凄惨的。”郑仙女把金元宝在孩子面前晃了晃。
穿着漂亮韩服的女人走了出来，警惕的把孩子拉到自己的身后：“两位，是来收书的书侩吗？”
“对，请带我们进去吧。”郑仙女点了点头。
白毛鬼看着坐在地上认真挑选着书籍的郑仙女，很意外于她的举动。
“把这些珍贵的书籍和知识锁在书房里让人们所无法接触的行为，无异于遮住百姓的眼睛捂住人民的耳朵，愚蠢又无用。”郑仙女拂去了书上的灰尘，放到了桌子上摊开的布上。
“人心的无法禁锢的，想要阅读书籍的家伙会有各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白毛鬼也站到了郑仙女的身边，开始挑选之书架上的书籍。
“在漫长的岁月中，您所看到的这个国家一直如此吗？”郑仙女仰起头问道。
“自然不是，自信又野心勃勃的王不会担心百姓多读几本书就影响自己的统治。
只有无能的王，才会选择让百姓变得愚昧。”白毛鬼回想起了为这个国家的建立而驰骋战场的岁月，感慨的说道。
手指扫过书脊的名字，郑仙女看着白毛鬼有些怀念的神情若有所思。
朝鲜王朝往前扒拉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最自信又野心勃勃？
李成桂？
郑仙女的脑子里冒出唯一的名字就是这个。
打包出满满两大箱的书籍，在小朋友愤怒的眼神中两人往回走。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搬东西吗？”白毛鬼看着双手上满满的东西，觉得自己好像被欺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