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养我吗——川澜
时间:2021-05-14 09:43:45

  诺诺抿着唇,压抑地闷哼了一声,还是不舍得离开, 脸颊在她颈边埋得更卖力,短发和睫毛软绒绒的,来回刮着她。
  喻瑶太阳穴直跳。
  ……刚才她是不小心碰到诺诺的伤口了,怎么可能还凶得起来,听到他这种类似呻吟的语调,倒把她自己弄得脸色发红。
  这什么人间大蛊王。
  行走的戳心小狗。
  喻瑶被诺诺从背后半抱着,有些口干舌燥,甩不掉也挣不开他。
  她只能把手链拿出来,拎起诺诺那只犯上作乱的手,略显粗鲁地套上去,吸引他注意。
  “给,你要的牌牌,就这一个,我自己做的,要是丢了没得补。”
  诺诺的手腕筋骨利落,皮肤又白,戴上红绳以后,色彩反差异常晃眼,竟然多了种被绳索禁锢住的色气感。
  好像绑上这个,她就真正成为他的主人,这一生永无期限。
  诺诺欢喜到发出了很小的嗷呜声,把牌牌贴到脸上,眸中泛滥的光能把人溺死。
  喻瑶脑补的东西越来越不纯洁,有点无法直视手链了,她趁机躲开病床,清清嗓子说:“我去找医生来看看你的伤,别再弄出血。”
  诺诺见她真的要走,急忙拉住,慌乱地捡起笔,在纸上准确写下“喻瑶”两个字,诚惶诚恐地望向她:“瑶瑶,我学会写了,态度端正,你别不管我。”
  她随口一句“不管”,刀山火海都无视的这个人,怕得声音在颤。
  喻瑶愈发觉得诺诺就是老天专门安排来克她的。
  再冷的血也被他烧热。
  她应对他的办法一天比一天不管用了。
  喻瑶揉了把他的头:“……你乖乖的,我就管,别怕。”
  算了……
  指望着诺诺去恪守尺度,循规蹈矩,还不如指望她自己。
  他再怎么天然撩,她划好底线,保持清醒,不沦陷就是了。
  -
  诺诺伤势恢复良好,除了偶尔多梦,没什么后遗症,医生判断是轻微脑震荡引起的连锁反应,多休息,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好,也就顺势给他定下了出院日期。
  出院前一天,诺诺已经行动自如,喻瑶在走廊接完导演的电话,得知新的拍摄地定好了,戏服道具也基本到位,明天可以复拍,她悬着的心落下,一回病房就看到诺诺坐在窗边,向往地望着外面。
  狗勾自从跟了她,就没怎么出去逛过,对什么都好奇。
  喻瑶拿起大衣披在他身上,给他戴了顶有球球的毛线帽,干脆说:“走,去逛街。”
  她拉着诺诺经过护士站,两个年轻小护士不忙,互相推着笑闹,后面台子上摆了一束花,显然是其中一个的追求者送来,正在被同事善意调侃。
  喻瑶目光在花束上掠过,多停了两秒,送花者品味不错,配色不艳俗,她无意识评价了一句:“挺好看的。”
  下午的阳光很好,喻瑶拉着诺诺走出医院,外面是条还算繁华的商业街,她想直接带他去尝点没吃过的,于是给他提了几个选项。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喻瑶抬头,诺诺根本没在看其他地方,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她,唇角都是笑,努力想压得矜持一点。
  她无奈,诺诺跟她出来,吃什么做什么都开心,哪里还需要选。
  喻瑶牵他进了家养生菜馆,尽自己能力的给他点几样补身体的汤羹,菜刚端上来三五分钟,她电话就响了,又是导演。
  她以为剧组有变,快速接通,没想到导演压低了声音,紧张问:“喻瑶,你在哪呢,能不能赶紧过来一趟。”
  喻瑶蹙眉,导演深呼吸道:“铂良地产的小陆总你认识吧?他突然到了片场,说要找你,我也不确定你跟他啥关系,就没轻易交代你在哪,但看他的样子……不打算走啊。”
  她捏勺子的手一紧。
  陆彦时?!外公那个电话才打了多久,他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他向来不靠谱,做事也肆意妄为,不联系她,却去了片场,指不定在那说什么瞎话,她要是不尽快解决掉他,搞不好会惹出什么麻烦。
  喻瑶马上收拾东西,一抬眼,诺诺也没有吃,乖巧地要了打包,准备把菜都装起来,陪她一起走。
  她动作一顿,不能……带诺诺见陆彦时。
  陆彦时是外公的座前童子,多半会去添油加醋地汇报,老爷子真要知道她养了这么大一活人,还不得闹翻天,诺诺也要被连累,她就想跟诺诺过点安生日子,不愿意徒增麻烦。
  喻瑶直视他说:“剧组临时有事,我自己去就好,你不用跟着,留下来继续吃,或者我送你回医院都行。”
  诺诺积极装盒子的手停了,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不明白他期待雀跃的逛街才刚刚开始,自己怎么会被她放下。
  “我,我不添乱,我陪你。”
  狗狗眼的眼尾不自觉垂下,指尖在盒子上压得发白。
  喻瑶摇头:“今天特殊,不方便带你,走吧,还是送你回医院,让你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诺诺看出她的决绝,慢慢低下头,搂着还冒热气的汤盒,眼眶也被熏得酸胀难忍,感觉到喻瑶已经站起来了,他又努力地弯出一个笑,仰着头说:“我想……留下吃,自己回去,很近。”
  喻瑶回想路程,步行五分钟的样子,不用过马路,以诺诺现在的智力,安全走到医院不成问题。
  她也不希望他一直闷在病房,勉强同意下来,临别前仔细叮嘱:“遇到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导演又在发微信催了,喻瑶不再纠结,戴上眼镜出门,诺诺直勾勾看着她背影,直到消失在车里再也找不到,他才很慢地动了一下,身体的温度不受控制地流失。
  诺诺把手腕上的牌牌抬高,贴了贴脸,眼中有什么灼烫的东西要往下坠,胸腔里被看不见的钝器戳刺着,比拳打脚踢,或是烈火焚身更疼。
  他眼前光线忽的一暗,有个长相艳丽的女生坐在他对面位置,喻瑶刚坐过的那个。
  女生看清他五官,惊喜地微微抽气:“哎,你一个人吗?我们一起凑个伴行吧?”
  眼前的年轻男人异常夺目,就算是她迷恋的流量偶像,也没有此刻面对面的冲击,女生见他神情脆弱,以为是好上手的,激动得直接探身去碰他。
  下一秒,她听到他开口,嗓音刺骨的寒,淬着坚冰:“滚。”
  女生愣住,怀疑听错了,然而等她再去看,就见到他略歪了下头,漂亮眼睫半抬,天然的薄情寡义,冷戾凶煞,拒人于千里。
  诺诺抱起喻瑶给他点的汤和菜,机械地走出店门。
  他只是……不想做一个要被瑶瑶送才能回去的累赘。
  诺诺孤身往前走,突然停在一家亮着灯的落地玻璃窗前,怔怔盯着窗上贴的上百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喻瑶戴着口罩挽起长发,在陶制小牌上亲手刻下他的名字,他一眼就看到。
  照片旁边不远,挂着一张广告:“陶器店招临时店员,薪水按小时结。”
  诺诺涩然的唇抿成线,推门进去,对满屋子看过来的店长店员说:“我想,打工赚钱。”
  店长眼里放光,还是例行公事问:“会做陶艺吗?”
  诺诺摇头。
  “那……学历呢?本科?会不会英语?我们这里偶尔也有来旅游的国外客人。”
  诺诺依然摇头。
  他才刚学会写字,话还说不全……
  店长有点震惊:“有什么特长?比如擅长和人相处,会融洽气氛这些也行——”
  诺诺把他装菜的小盒子抱紧一点,拉下瑶瑶让他竖高的大衣领口,问:“好看,算吗?”
  全店寂静,店长捂着嘴,小鸡啄米点头,最后问:“你对工资要求多少?”
  诺诺长睫落下,想到从医院出来时,喻瑶停留在花上的目光,低声回答:“我想要,一束花的钱。”
  到太阳西沉,到天色全暗,诺诺拿到了一百五十块,他重新搂住打包盒,揣着亲手赚来的巨款,走去前面的花店。
  沿路经过一家咖啡馆,橱窗里摆着小块的蛋糕,他朝巧克力慕斯咽了咽,视线又转向旁边的草莓红丝绒。
  瑶瑶肯定会喜欢红色的……
  慕斯三十块,红丝绒四十块,如果他能用八十买到花,就可以吃蛋糕了。
  诺诺小跑到花店,老板说给心爱的女孩要送红玫瑰,但瑶瑶不爱他,他没有资格买,老板又介绍其他的玫瑰,普通的一大束八十,进口的梅拉玫瑰很美,但七支就要一百一十块。
  诺诺掏出他全部的钱:“要最好的。”
  他拥着一束花,又回到咖啡店,用最后四十买了瑶瑶爱吃的红丝绒,彻底忘记了他也想要的那块巧克力慕斯。
  初冬的风很冷,天幕漆黑孤伶。
  诺诺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机屏幕,站在医院大门外,把花拢进怀里,用体温小心地保护。
  喻瑶被陆彦时强行送回医院,几百万的跑车后座上是空运到的一堆名贵花束,以及老爷子让家里甜品师做的蛋糕,堆满座椅。
  她余光都没分过去一点,在距离大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位置,不耐烦地叫停。
  陆彦时单手打着方向盘,还想跟她继续那个吵了一下午的话题,侧头一看,喻瑶仿佛被定住,目不转睛望着前面。
  路灯孤寂的光里,有一个人的身影。
  风吹开他衣角,掀动里面泛着光晕的白色衬衫和花瓣,黑而软的额发也被拂乱,遮住眉眼。
  他安静站在这么寒冷的晚上,唇边浅浅弯着,像在等最心爱的小姑娘。
 
 
第19章 给你摸
  喻瑶下午赶到片场的时候已经三点半, 刚下车就看到几个剧组工作人员,虽然跟她找招呼的态度和往常一样热情, 但明显夹着点八卦,没恶意,单纯是捕捉到了恋爱大瓜的那种围观群众兴奋感。
  “喻老师,你可算到了,”副导演十万火急跑过来,朝里面一指,小声说,“小陆总来了半天了,就在那等你, 我们都不敢吭声。”
  一大群挣扎在底层的小糊咖, 骤然碰上新闻里才能刷到的资本圈纨绔, 又不清楚对方意图, 难免不知所措。
  喻瑶压着火气,加快脚步往里走, 一眼对上陆彦时那辆最骚包的跑车,平时也没见他开, 今天倒是专程拉出来溜, 他本人穿着一身高定, 懒散站在车边,正拧紧眉,对片场的破烂简陋表示嫌弃。
  一路上都是注目礼,喻瑶也没空回应, 本想把陆彦时拽走,他却直接进了驾驶座。
  喻瑶不想闹得难看,只能随他进车里, 陆彦时早有准备,不等她发火,抢先递给她一个小巧首饰盒,拇指漫不经心地一拨弄,盒盖掀开,里面是枚闪瞎眼的钻戒,四五克拉不止。
  他又偏了偏头,示意喻瑶看后面:“戒指,花,蛋糕,后备箱还有几个限量包和最近拍的珠宝,我可是不惜跑这么远求婚来了,喻瑶,你就这表情?”
  喻瑶对他无话可说,一时间还有点想笑:“我记得你们陆家混的也不差,怎么就这么怕我外公?我只不过随便跟他说了句陆总没主动,结果才这么两天,你就来了?你还有没有点尊严,不知道拖延他吗?”
  陆彦时掩过一瞬间的失望,挑起眉:“敢情是你搪塞老爷子的借口?我哪知道,你又没提前跟我串供,我还以为喻大小姐突然对我开窍了。”
  “对你开窍?”喻瑶见他就烦,“那我还不如对只小狗。”
  她本是指剧组散养的那些小流浪狗,但等这两个字从唇间碾出来,才意识到“小狗”对她来说有过于特殊的含义,她不自觉静了一下,摸出手机想给诺诺发个微信报平安。
  陆彦时不满她的分神,不客气地抢过手机,余光瞥到她指根上的木头戒指,淡声嗤笑:“喻瑶你是不是穷疯了,戴这种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你们家的脸都叫你丢光。”
  喻瑶还算平缓的脸色彻底冰封。
  陆彦时似是还不过瘾,一手扣住她手机,一手攥着首饰盒,暗中用力,讥讽道:“你看看你这几年,非要脱离家里拍什么戏,以前混得好也就算了,现在都搞到混这么烂的剧组,还总被人害,不退圈到底等什么?”
  “我看外公说的也没错,你父母就是太纵容你,把你娇惯成今天这么任性,他们过世以后,你就完全变了个人,油盐不进。”
  “过去的瑶瑶多温婉,小时候甜得能出去专职治愈病人,你再瞧瞧你现在,冰山一座,有家不回,穿的戴的吃的都什么破东西!别说对我了,连对自己亲外公的话也半句不听——”
  “陆总,”喻瑶杏仁型的双眼里一丝温度也不剩,“说够了么?”
  她面无表情,眸光在车内的狭小空间中尖锐锋利。
  陆彦时猛地闭嘴,烦闷地向后靠,生硬地试图挽回:“……我是看在和你青梅竹马的份儿上才说这些,来求婚也是不想让你在老爷子那为难,他可天天睡不着觉,就想把你弄回家好好嫁人。”
  “他可还觊觎过容野,你不会不知道吧,”陆彦时“呵”了声,“容野是什么人,多少传言,他都敢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也就是你把容二少得罪透了,差点被赶尽杀绝,不然你能轮到我这么好说话的?”
  喻瑶往外扫了一圈,剧组成员虽然离得远,但都在好奇地往这边打量,她要是现在摔门出去,陆彦时不会罢休,再追上来,又是一桩黑料好素材。
  她抢回手机,闭上眼顺气,某些零散刺人的画面在眼前不受控制地回闪。
  家里那些事,她能避就避,向来连想一下都不愿意,怕疼。
  她妈妈程梦是外公唯一的女儿,从小金娇玉贵地养,外公早早把她一辈子的轨迹都规划好,上什么学,嫁什么样的人,生的小孩再如何教育,都有全盘打算。
  程梦被宠着惯着长大,却没按照外公的想法去学艺术,反而沉迷心理学,背着家里考上名校,以死相逼才学到毕业,成为了非常出色的心理医生。
  然后认识了她的重度抑郁患者,清贫英俊的喻青檀。
  喻青檀安静温柔,不爱说话,从政,是位年轻优秀的检察官,找程梦治疗的过程中爱上她,这份爱执拗深刻,在最初,却也是沉默孤寂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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