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就这俩字,没了。
电话不打,人也不出现,容二少在别人的口中一刻不停奔忙,好像跟她没关系一样。
可以,有本事就再也别来找她,做他的资本圈大佬去吧,以后再门当户对联个姻,岂不是完美,她干嘛要生气。
喻瑶眼窝泛出一点潮湿的桃花色,举起酒杯:“我酒量不好,就喝一点,至于恋爱的事……看他能不能把我哄好,我再决定还要不要他。”
天黑以后,这场聚餐才意犹未尽散场,喻瑶喝的少,但也有些轻微的醉意。
助理把车开到小区外,准备进大门时,她突然说:“就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
“不行啊瑶瑶姐,”助理急忙说,“下雨了。”
喻瑶看了眼车窗外,雨还不算大,沙沙地刮着玻璃,她抽出储物箱里的伞:“没那么娇气,我正好醒醒酒,走几步就到了。”
助理还想说什么,喻瑶已经推开车门,撑起伞走进雨里。
水滴拍着伞面,顺着边沿珠帘一样滴落,喻瑶脚步不快,盯着自己的裙角和鞋尖,红唇轻轻动着,很小声地骂容野。
快走到自家单元门的时候,喻瑶抬了抬伞,确认方向,怕自己醉酒走错,但就在这一抬一落间,某个刻骨熟悉的位置上,突兀地露出一抹冷白色,撞进喻瑶的视野里。
喻瑶愣住,停在原地,心跳声在转眼间就轰鸣起来,一下一下重重敲着耳膜。
雨比刚才又大了一点。
她攥紧伞柄,深吸了两口气,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等了几秒,才又把伞抬起来,屏息望过去。
天黑透了,雨幕如织,那个高大的捐助柜旁边,安静地坐着一道身影。
他身下垫着两个手提保险箱,就算身在雨里,也并不显得狼狈。
长裤衬衣水淋淋贴在他身上,包裹着修长轮廓,领口之上,霜一样的皮肤,喉结在无声滚动,下颌绷紧,唇色很红,一双眼里蕴着墨色和流淌的水,黑发湿透了,微微弯曲,贴在冷玉似的额边。
像夜里滋生出的妖,正直勾勾盯着她。
喻瑶胸口起伏,敛着唇,准备当做不认识从他面前直接经过。
容野在雨里,手指收紧,笑得落拓又温柔。
这一个星期,他几乎没有吃饭睡觉的时间,一刻不停奔忙,把容家该善后接手的,以及警方那边还需要配合协助的,都处理得一干二净。
等把所有该属于他的身家产业都拿到手,他用这两个保险箱,装上了一切能带走的,都扔进去,赶来了喻瑶的家门外。
他的命,感情,身体和精神,从小到垂暮的人生,已经全是她的所有物。
除了钱,他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给她的了。
喻瑶手握得骨节发白,路过容野,没停,不搭理他。
她倒数着秒数,即将走出容野的范围时,腰间突然揽过一只湿漉漉的手臂,勾着她往回拽,死死搂紧。
喻瑶心里鼓胀着,咬牙切齿说:“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容野缓缓低下身,半跪下去,像当初那个雨夜一样,伸手抱住她的腿:“是阿野,你新的小狗。”
喻瑶把腿往外抽,他黏得无赖,嗓音沉哑带着笑:“虽然这次的小狗有点凶恶,但是只要你摸摸,他就很乖。”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下头看他。
蛊惑人的一张脸上满是水迹,顺着他眼尾流下来,竟然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我把所有身家都带来给你了。”
容野仰着脸凝视她,既痴缠又气焰张扬。
“所以主人,往后这一生,你可以养我吗?”
第62章 成年人的试吃
雨浇在伞顶上噼啪地响, 水珠顺着男人的眼睫滚落,喻瑶鼻子酸得厉害, 掩饰地转开头,努力平复呼吸。
这个场景,这些话,他的模样动作,眼底层叠累积的情感,在某一个瞬间如同时光倒流,过去和现在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了一起。
连天际沉闷的雷声都开始变得温柔。
好不容易啊,诺诺当初千辛万苦跑来她的门外,容野现在又翻山越岭的, 踩了那么多刀尖才回到这个地方。
喻瑶用余光瞄他, 借着酒力, 压了那么久的情绪更抑制不住, 眼泪冲动地往外涌。
那他就可以简单给她一个信息,消失一周吗?
新闻视频里他手腕淌血的样子多吓人, 她心一直提着,直到看见他这一刻才稍稍放下来, 她担心和在意的程度, 他是不是根本没概念?
她要钱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才能懂, 她只是想要一个人而已,任何附加条件都不需要。
喻瑶唇上咬出齿痕。
……原谅他才怪。
之前生气她是装的。
现在很真,真到想干脆把他丢在雨里算了。
喻瑶躲着角度,故作镇定地悄悄擦掉泪, 坚持把腿从容野怀里挣脱出来,冷着脸问:“我要你身家有什么用,不会自己赚吗?你拎着这么多财产, 还想让我养你?”
她心在没人看见的胸腔里酸麻地软塌着,嘴还很硬:“你钱多,想去哪用就去哪用,做什么也用不着和我打招呼,那么多公事还等着你,来找我浪费时间干什么?你这样的我养不了。”
容野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注视她。
喻瑶嗓子微微哽着:“我家里小,装不下你,回你自己家去。”
话是这么说,伞却在极力向他倾斜,把他整个人挡在下面,怕他那只手臂再弄湿对伤不好。
她给他遮雨,又忍不住更生气,凶他:“外面那么多人对你趋之若鹜的,你不去忙,跑来我这儿淋雨,还连把伞都不知道带,再说单元门的门锁又不是没你指纹,你干嘛不进里面!是不是傻!”
雨势又变大了些,伞的面积有限,遮住了容野,喻瑶自己自然就露在外面。
容野重新把她揽住,力道无法抗拒,喻瑶身体一晃,跟他贴得更紧,两个人都挤在同一片小小的避风港里。
他连续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眼里血丝盘结,搂着她低哑说:“我除了箱子里的这些,没有别的了。”
“我想把能拿的都拿着,再来找你,以前几次都不能算,今天才是容野第一次和你正式的见面,虽然你还没原谅我,但我必须要带聘礼。”
“瑶瑶,除了这儿,我哪有家?”
“但那道门是你给诺诺留的,你不允许,阿野不敢进。”
“如果你不收留,我就只能去流浪了,自生自灭。”
“你舍得吗?”他湿冷的下巴抵在她腿上,就那么抬着一张过分迷惑人的脸,音质沙沙问,“我在外面被雨淋,被风吹,你看见了会不会心疼?”
喻瑶简直忍无可忍了,心被他反复地揉捏。
容野拽住她衣袖,直到此刻也没露出半点可怜,就只是毫无遮掩,直白地宣泄着他的诉求,偏偏他这样让人拒绝不了,喻瑶明知道这是小疯子挖好的陷阱,等真把他领回去了,他绝对嚣张。
但能怎么办,软肋都被他捏着,她就是不舍得,就是心疼,坑再深也得往下跳。
容野抓起喻瑶的手,按在自己头上,不给她移开的余地:“现在摸过头了,就等于你答应认领了我,不能反悔弃养,马上领回家。”
“阿野没那么坏,”他轻声说,“瑶瑶,你让他追你。”
喻瑶破防了,紧抿着唇,把容野拽起来,扯着他湿哒哒的衣服,大步往前走:“……那就快点!再慢别想进我家的门!”
芒果跟往常一样迎在门口,小爪子把地板踩得哒哒响,准备安慰最近状态沉郁的喻瑶,结果万万没想到,门一开,他直接对上了宿敌的那双漆黑眼睛。
芒果当场趴地装死,卧槽这什么惊天大惨剧,帝后又他奶奶的合体了!
他艰难的狗生即将结束,又得去当守门大总管听半宿半夜的墙角?!
喻瑶把门一关,指着浴室跟容野说:“赶紧去洗澡,要是敢生病就立刻扫地出门,没得商量。”
容野答应超快,甚至非常无害地连着“嗯”了两声,俯下身,把两个价值难以估量的保险箱随便放到鞋柜旁边,人看起来温驯得很。
喻瑶刚小小松了口气,容野就赤着脚站在地上,手指摸到了衬衣纽扣。
气氛微妙地凝住,空气里有什么在不着痕迹升腾。
喻瑶酒喝得再少也有点上头,反应不够快,她一时怔住,忘了躲开,就那么笔直地看着他。
容野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拨开上衣所有扣子,脱下湿衣服,搭在一边,臂上的伤怵目惊心,他藏不住,就干脆没刻意遮掩,继续去碰腰间的束缚,手指不小心按在腰腹肌理上,连下陷都没有,到处都绷紧着,自带侵略性。
喻瑶完全出于生理反应地咽了一下,终于晃过神,怒视他。
容野低眉顺眼,体贴地问:“你让我洗澡,那不该脱衣服吗?是不是我脱的太慢?好……”
他果然加快了速度,直截了当解开,还继续征求她意见:“瑶瑶,我可以继续往下脱么?你说了算。”
喻瑶酒劲儿比刚才翻了几倍,头晕目眩,把手里的包丢向他,避开他那只伤手:“进里面脱去,不许让我看见!”
她怕容野追来,火速跑进卧室,在衣柜里找出两件诺诺的衣服,贴着门板听到外面传来淋浴的水声,才小心打开一条门缝,把换洗衣物扔到门口那张单人小床上,随即撤回来。
生气就要好好生。
追就得很难追,哄也得很难哄。
老账新账一起算,反正这次务必要让他正视自己的错,长够记性,不能给他轻易得逞了。
容野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紧闭的卧室门,他眼尾垂了垂,带着一身温热水汽穿上干净衣服,安静地站了几秒,径直走向芒果。
芒果趴在窝里,惊恐瞪着靠近的魔王,张嘴就要呼救。
容野的手在它头上短暂地压了一下:“别出声。”
接着他拎起芒果,把它提到沙发中间放下,低低交代:“就在这儿睡,别动。”
芒果弱唧唧骂,老子倒是想动!敢吗?
容野直起身,熟练地在电视柜里找出工具箱,随手拿了一样,回到单人床边弯下身,把一侧床腿拧松。
处理好犯案现场,他关了灯,渴求地望着卧室门下渗出那一点温暖光线,侧躺在床上。
不久之后,“砰”的一声响,他成功摔下来。
喻瑶在里面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惊得一把推开房门,冲出来就见到容野在地板上,旁边是半塌的床,容野半坐起来,抬头仰望着她:“可能太久没睡过,坏了,对不起。”
本来就摔了,还这么道歉,加上容野眉宇里那些已经忽略不掉的疲倦,喻瑶的防线后退三千米。
“明天给你换一张,今晚要不先睡沙——”
话没说完,她就迎上芒果无辜的狗脸。
它连头带尾巴,把小半张沙发都占了。
喻瑶揉揉额角,心在隐秘地漂浮着,小声说:“……进来睡吧。”
容野抱住自己的枕头被子,亦步亦趋跟上她,挤进这间他夜夜梦回的小卧室里,他没有靠近那张床,直接走到角落靠墙坐下,淡笑着看喻瑶:“我有这里就满足了。”
他简单把自己围了围,头抵着墙边闭上眼,汲取着房间里她鲜活的气息。
别说墙角,哪怕就是门口能望到她的任何地方,他这几个月来都触及不到。
想她想得折磨不堪,迫切需求她的温度,这么心机手段的,也只是想得到她一点关爱,有个角落就好,但等真的走进来才发觉,不够了,对于她,他永远贪心。
喻瑶愤愤过去,抓住容野手腕把人扯起来,推到床上拿被子盖住,维持着冷淡脸:“地板太凉了,你给我睡床,我去练功房里。”
她牙齿紧了紧,转身想走,将将迈出一步,就被人从身后缠上来,箍着肩膀拖回床上,暖烘烘的被子把她完全覆盖。
喻瑶心跳飞涨,不由自主攥住枕头,她脊背贴着剧震的胸口,容野收敛不住的掠夺欲在蚕食她。
“容野,你……”
“我不强迫你,”容野压在她颈侧,手把她抱紧,“有那一次就够了。”
够让他从那天车里分别开始,没有一刻不活在煎熬里。
容野在昏暗中吻她头发:“瑶瑶,你罚我吧,我有耐心,以后除非你自己愿意,肯接受我,我才会碰你。”
他唇没沾到她的皮肤,也还是让喻瑶轻轻瑟缩。
她不太清明地想,这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要遵纪守法了,下次上床,还得她求他不成?!
喻瑶来了劲,埋进枕头里说:“……行,容野,你最好说到做到。”
等她求?开什么玩笑,下辈子吧!
容野果然没有乱动了,很安静地躺在一侧,过了一会儿喻瑶就听见他均匀轻微的呼吸声,这么快睡着,他得累成什么样子。
喻瑶又等了几分钟,确定容野安分了,才轻手蹑脚回过身,借着床头浅淡的灯光望向他。
睫毛在他眼下遮出了浓密的扇形,下颚线比以前更凌厉,唇看起来很软,这么不设防的,简直任人采撷。
喻瑶喉咙滑了滑。
气归气,让他追归让他追,可这是她的人,她也想得难熬,现在终于近在迟尺了,当然忍不住想碰。
而且他睡着了,又不知道,她可以暗中纵情一下。
喻瑶指尖不禁在他唇边很轻地划过,目光往下落到他手臂上,拧眉去抚摸他那道伤口。
从他手腕到上臂,再蔓延至肩膀,指尖一点点蹭过,蜻蜓点水,却反而勾起密集的火星。
直到头顶的吐息声重到她耳根都感觉到热度,喻瑶才恍然醒过神,最后那点酒劲儿突然烟消云散。
她脸上的血色炸开。
什么情况……容野醒了?她背地偷摸被当场抓包?!
喻瑶忙抬头,撞进容野半睁的黑瞳里,里面并没有睡意,一片放浪的潮涌。
他把被子往下推,沙哑问:“我真的想忍的,但是不得不问问,瑶瑶,你侵犯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