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淡淡道:“你这地图炮扫的也够大。”
这一次,谁都没让步。
时芊却扫了眼外边,“下个路口把我放下吧,就不劳烦你了。”
“这时候才想起说劳烦?”沈羡的车速稍快了些,刚好下个路口是绿灯,他直接疾驰而过,“是不是迟了?”
时芊偏过头看他。
她好像这时候才重新认识沈羡。
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桀骜不驯的沈羡。
他不疾不徐地说:“酒店,去吗?”
时芊心底那根绷着的弦儿一瞬间断掉,她勾着笑,“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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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是熟悉的酒店。
许久没来,但这里设施如常,只不过房间里有些闷。
可在这种时候,谁也没心思去管房间闷不闷。
来酒店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进门的一刹那,时芊被沈羡抵在门上,隔着咫尺距离,他低着头问她:“所以,我还是你哥哥吗?”
时芊的胳膊抱在他腰间,声音如同呓语,“情哥哥——也是哥哥。”
沈羡瞬间破防。
她永远知道从那个口切破最为致命。
他吻她,而她热烈地回应。
从门口到沙发,再到浴室,沈羡在浴室里抱着她,然后折腾到床上。
在关键时候,沈羡困着她的胳膊,抵着她的腿,附在她耳边勾她,“宝贝,怎么不叫了?“
隔了许久,他堆叠的所有情绪在这会儿都发泄出来。
时芊觉着他不像是个人,倒像是头凶相毕现的饿狼。
他刻意攻克着她的敏感点,把她折磨到欲生欲死。
在她最耐不住的时候给予最凶狠的体验,却在之后平和温柔。
她次次觉得自己到达了云巅,却又在下一次觉得还不够。
沈羡好似刚撕开他的假面。
时芊却更爱他撕开假面后的模样,以往的沈羡总让她觉着太完美,太美好,根本不像个人,没什么烟火气儿。
但现在的沈羡,尤其是在床上的沈羡,他红着眼尾在她锁骨处轻轻噬咬的沈羡,不是小神仙,不过是个逃脱不了六界凡尘俗世的俗人罢了。
还得是最俗的那类。
为色,入魔。
时芊也乐得顺着他,甚至刻意勾他,手指在他心口绕圈打旋儿,“你说叫什么?”
“当然是——”沈羡噙着笑,“你今天叫过的那句——”
他的尾音刻意拉长,当真是没打算轻易放过时芊。
但时芊先没应,之后一句又一句,喊他“哥哥”。
他附在她耳边:“念念妹妹,今天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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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午两点,房间内的声音才停歇下来。
时芊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她翻了个身滚进沈羡怀里。
哪怕许久未做,身体仍旧契合。
她吻在他那颗痣上,压着声音喊:“小神仙。”
“嗯?”
“我困了。”时芊说。
沈羡手指在她头发上拨弄了几下,在她额头落下不带情/欲的一吻,“睡吧。”
时芊难得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已经是夜里。
她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10:47。
明明是她熬了一夜,结果沈羡比她还困,到这会儿还没醒。
时芊小心翼翼地起身,没惊动他,起来以后觉得饿,先拿手机点了外卖,然后去卫生间稍微洗了把脸,这才清醒。
她出来以后直接去了客厅,手包回来以后扔在了玄关处,她去把烟拿出来,但好像昨晚进了酒,烟潮得厉害,根本不能抽,站在原地惆怅了会儿,她才想起来茶几抽屉里还有烟,之前让沈羡出去买,他直接买了几盒回来,来过几次后,这里的烟还剩两盒。
她拆了包新的,用打火机点燃。
火光明灭,她站在窗边,烟雾刚好被晚风吹散。
这几日北城的天气愈发好了,连着几天都放晴,温度也一日比一日高,算是入了夏。
北城的夏天没江阴舒服。
这边干燥,一到夏天愈发严重,时芊在这边上大学的时候总盼着放暑假,因为江阴虽然也热,但没北城这么干,再加上江阴的绿化做得要比北城还好,热气也会跟着散几分,哪怕在家里只开一辆吱呀呀转的电风扇,也足够把夏天扛过去。
她胡思乱想着,一边抽烟一边思考要不要买张回江阴的车票,回去还继续做茶室,或者不开茶室了,开个奶茶店也行。
她做得奶茶要比茶好喝一些,后边还把她的棋牌室开着,等到前边奶茶店关门,她就去后边跟爷爷奶奶们搓麻,日子倒也惬意。
想得太入神,以至于都没察觉沈羡是什么时候到她身后来的。
他来的时候轻笑,还是熟悉的调侃,“又抽事后啊?”
时芊这才收敛了思绪,但指间的烟都燃到了尽头,沈羡瞳孔微缩,胳膊立马从她身后绕过去,把她指间的烟抢过来,烟灰悉数落在了他指尖。
他将烟扔在地上,然后没扔准,轻飘飘的烟蒂又落在他脚背,给他的一次性拖鞋都烫出了印,时芊一瞬间竟想笑。
难得看清冷的沈羡手忙脚乱起来,她还刻意捣乱,回头攀着他亲了下。
沈羡刚好把烟蒂踩在脚下。
她笑着后退,手指放在身后。
沈羡却看她,“手伤到了?”
“没有。”时芊说:“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他手指又长又细,特别适合弹钢琴,这会儿无名指上被烟头烫到,还是红了一片。
“那你呢?”沈羡问她。
时芊摇头,把手伸出来给他看,“我没事。”
她今天好像格外乖,说话都软声软气,像在跟沈羡服软。
沈羡把她手一牵,“饿不饿?”
“我点外卖了。”时芊说着拿出手机,“给你买管药吧。”
“不需要。”沈羡说。
“需要。”时芊单手操作手机,买了一管治烫伤的药,还买了十盒小雨伞,沈羡看到了笑:“需要这么多?”
“凑单。”时芊理直气壮地说,“留着以后慢慢用。”
“啊?”沈羡噙着笑,百无聊赖玩她的手指,“那今晚的饭是你买的,就连我们……”
他说着刻意凑近时芊耳边,“做/爱的套都是你买的,以后是打算养我么?”
时芊淡定付款,手机扔到一边,眼皮微掀,“是啊,富婆,想买什么尽管说?要火箭还是要小岛?”
沈羡:“……”
他眼睛盯着时芊,幽幽道:“我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时芊抿唇:“你非要这样?”
沈羡:“我只是想要个交代。”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么?”时芊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沈羡往前倾,刚好抱住她,她就穿了件吊带背心。
他的手指落在她漂亮的蝴蝶骨上,哀婉缠绵流连而过,“我想——”
他顿了顿,“名正言顺地抱你。”
“还想——理所当然地睡你。”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良久,时芊起身走到窗边。
她转过身看向他,语气凉薄,“你这是吃准了我不会再断?”
“你会。”沈羡不假思索地笃定回答,但片刻后,他说:“但我会追着。”
“有吗?”时芊勾着唇笑,眼尾上挑,勾人得很。
沈羡:“反正底牌我摊了,我想要你。”
他坐在沙发上,和她隔空相望,眼睛里是炙热的光,那清冷的声线带着欲念在勾人,“不止身体。”
第45章 045 那我就……求求你。
时芊勾出一只烟点燃, 青灰色的烟雾在眼前散开,隔着蒙蒙烟雾看到的沈羡像隔了千山万水。
但此刻,这万水千山好似在她一念之间。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
良久。
沈羡调笑着问她, “这么为难吗?”
“不应该吗?”时芊淡声反问。
“我以为你会很笃定。”沈羡顿了下才说:“毕竟, 我从不跟人交底牌。”
他站起来,目光灼灼。
“交浅言深, 向来留三分。”沈羡温声喊她的名字,“时芊,这是我五岁就学会的事情。”
“所以现在呢?”时芊没什么表情, 连声音都淡漠得很, 如果不是她抽烟的手指在不自觉蜷缩着, 沈羡当真认为这件事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沈羡说:“捉迷藏的游戏不适合我。”
时芊:“嗯?”
“我会因为你一句话患得患失。”沈羡看着她,“因为你拉黑冷战无心工作。你让我的生活出现了太多意外,所以……”
“所以我们就此断了不好吗?”时芊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一干二净、互不相欠。”
她语速平稳,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口中的烟抽到了尾端, 她浑身都被淡淡的烟雾笼罩,隔着迷离光影, 尤其在夜深人静之时, 沈羡当真有种她会随时消失的错觉。
他差点就没绷住上去认了输。
但片刻后, 他眼尾泛了红, “你知道的, 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时芊把烟蒂扔到垃圾桶,“没谁是离开谁一定不能活的。”
“可以活。”沈羡笃定地说:“但不快乐。”
此刻,窗户开着, 沈羡那清冷声音和夜风交杂在一起。
他没往时芊那边走,也不再打算跟她讨论这个话题,“我也不会哄人,反正底牌我交了,要钱或是资源,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肯定都给。我知道富婆不缺,但我想给,这是我的诚意。”
时芊沉默。
她转过身望向无边夜色,良久,“小神仙,我每一段亲密关系处理的都很糟糕。”
“好巧。”沈羡说:“我也是,但并不代表往后不可以变好。”
时芊抿唇不语。
“我们可以尝试的。”沈羡看向她的背影,“为什么要在一开始就扼杀掉所有的可能性?”
“因为期待是最不值得期待的事。”时芊笑出声来,“我知道人性恶劣,我除了长得漂亮,好像一无是处。不对,我还挺会在床上取悦你。”
她毫不留情地贬低着自己,“我毕业以后班都没上过,我嫉妒心强、好胜心强、人品不好,在大学被孤立四年,你只看到了我好的那面,那我不好的那面呢?我以后是不是要藏起来?如果我藏不住被看见了呢?”
时芊回头,手掌撑在窗台上,声音比之前更凉薄,“沈羡,没有什么感情会永远不变的。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
永远不会有多余的期待,也永远不会担心失去。
“感情不可控啊。”沈羡说:“我也从不相信感情不变,但我相信你。”
他温声喊她的小名,“念念。”
时芊:“嗯?”
“你知道什么是羁绊吗?”沈羡问。
时芊摇头。
“是我在爱你。”沈羡说,“而你不必一定爱我。”
他声音向来好听,这会儿压低了声音说话愈发撩人。
时芊的心尖儿忽然一颤,她没法再看沈羡。
刚好外卖到了,沈羡出门去取外卖,时芊灭了今晚的第三支烟,去卫生间洗手出来。
两人都很默契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这饭应该是没法再吃。
等到吃完,沈羡收拾桌面残局的时候,时芊坐在他那套茶具前开始泡茶,陈茶的香味逸在房间里。
沈羡收拾完坐过去,她刚好泡好。
仍和往常一样,她泡了一杯给沈羡推过去。
另一杯握在指间。
她捧着深紫色的茶杯轻抿了口,微敛目光,“我想想吧。”
沈羡:“嗯?”
她放下茶杯重申一次,“给我点时间,让我思考。”
思考一下这段关系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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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芊说要想想,而且要让沈羡给她留下空间想,所以近一周,时芊都没收到过沈羡的消息,倒真有些空落落。
但她毕竟也是从孤独中熬出来的,每天寻些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可太容易,她有时去给靳圆帮忙,有时约靳圆出去拍照,把自己以前的微博再重新营业,而经由那天的事情后,她找了个律师询问跟经纪公司解约的事情。
当初她还算是留了心眼的,但毕竟奸不过万恶的资本家。
那份合同里有许多隐性条款对她不利,不过律师说真要打起官司来,胜率各一半,只不过耗的时间可能久些。
时芊对这些倒无所谓,反正她闲人一个,于是她毫不犹豫让律师起诉了亚星娱乐公司,准备和对方打官司,而期间白羽联系过她一次,问她是否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毕竟刚入圈就闹出这些事情,往后没有经纪公司愿意签她的,真要让自己的演艺事业开局就断送吗?
时芊说不稀罕在贵圈待,她还反过来警告白羽,劝经纪公司不要做得太过分,不然她就把周明生那天的事情曝光出去,日后周明生可会跟他们公司结大梁子,全娱乐圈都知道这公司开青楼失败。
她声音清冷,说话也淡漠惯了,但嘴下几乎从不留情,一句又一句,刺得白羽直接挂了电话,挂之前还骂了她一句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