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滤镜跟美颜开的太大了?”
“嗯嗯,很有可能。”
阮艺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某个平台上还有一个签约账号,她这会儿正在跟陆宣朗讨论中午要去吃什么。
蒋松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位上,几乎把一切气息都隐藏起来了。
老实说,今天这样的阮艺对蒋松来说是非常陌生的。
每一次在阮家见到的阮艺,态度都不怎么友好,她说话颐指气使,态度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但今天的阮艺对待所有人、所有事都很平和,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所以阮艺为什么要在家里表现得那么讨人厌,难道真的像阮介舟说的那样,她是因为叛逆期,所以故意跟家里人作对?
“对了,蒋松呢?我想去吃海鲜全餐,但是昨天看你不碰鱼虾,你是不是海鲜过敏?”阮艺突然看向前面。
蒋松愣了一下,阮艺居然看出他不吃海鲜了?
“是的,我是海鲜过敏。不过没关系,你尽管去吃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一会儿买个三明治吃一下就可以了。反正,我现在是在工作中,吃什么不重要。”蒋松笑了一下。
阮艺说:“那也太可怜了吧,要不然,你跟陆宣朗的助理一起去吃别的?你放心,我不会跑的,这种地方我就是跑了又能做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蒋松说:“等午饭之后,我再跟艺小姐联络。”
分开享用了午餐,蒋松接到了阮介舟的查岗电话:“小艺怎么样了?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吧?”
蒋松说:“没有,只是去医院看了朋友,然后吃了一顿午饭。老板,需要让艺小姐接电话吗?”
“不用了,让她接电话,她肯定会怪我查岗,既然她没惹事,那就算了。下午她想去什么地方,你陪着她过去就是,晚饭前带她回酒店就行。”
阮介舟好像还不知道weibo热搜的事情,所以整个人态度很平和。
“是,我会的,老板放心。”挂掉电话,蒋松站在路边看着朝这里走过来的阮艺跟陆宣朗,表情轻松了很多。
“艺小姐下午想去哪里游玩?”蒋松问道。
“本来打算去海洋公园的,不过刚才接到了廖大师的电话,所以要改去滨海艺术馆。”阮艺说:“廖大师给我布置了作业。”
阮艺满面堆笑,蒋松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挂科十几门的阮艺。
一个人的成长跟变化真的会这么大吗?蒋松都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了。
“蒋松,怎么在发呆?赶快上车了。”阮艺从车窗里探出手,朝蒋松挥了挥。
蒋松回过神来,赶紧坐上车。
滨海艺术馆正在做一个山水画展览,馆长花了不少力气,从各个藏家、各大博物馆那里借来了上百幅从古至今的有名山水画,办了一个非常成功的展览。
还有一星期,展览就要结束了,所以廖大师特地打电话告诉阮艺,让她不要错过了这次学习的机会,好好在展览里观察一下正品的一些特征。
阮艺做任何事都很认真,既然答应了廖大师要好好看画,便从展馆的第一幅画开始认真观察,每幅画前面都逗留了十几分钟,所以看了三个多小时,连第一个展厅都没走出去。
蒋松对这些画作并不感兴趣,他干脆在展馆外面的走廊上坐下,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陆宣朗全程都陪在阮艺的身侧,阮艺看画,他就看阮艺。
看她脸上那些可爱的小绒毛,看她鬓边一缕总是朝前跑的碎发,不管哪一个地方,在陆宣朗的眼中都是那么可爱。
“喝点水吧。”陆宣朗接过助理买来的热茶跟热咖啡,将热茶递给了阮艺。
她是不喝咖啡的人,每次在外面选择热饮都只会选清茶。
“谢谢。”阮艺这才回过神来,接过热乎乎的纸杯,她看着陆宣朗那张高颜值的脸,“要你陪我在这里消磨时间,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愉快的下午。”陆宣朗嘴角上扬,眼神也充满笑意。
“是吗?那就好。”阮艺喝了茶,陆宣朗将她的空茶杯拿走,然后自己去展馆外面的垃圾桶扔掉。
“还没看完吗?”蒋松摘下耳机说道:“我要在晚饭前将艺小姐带回去。”
陆宣朗点点头:“从这里回酒店只需要半小时,就让小艺看到闭馆吧。”
“好。”
陆宣朗走回第一展厅内,见阮艺站在了一幅新的画作前,但她表情凝重,看上去欲言又止。
“怎么了?”
阮艺伸手揉了揉下巴:“这幅画可能是假的。”
系统抗议:“不是可能,这就是假的。跟之前顾星隶的外公买到的那幅假画是一样的。都是用几百年前的画纸、几百年前的颜料做出来的顶级假画,笔触、细节、所有地方都无懈可击。但是这次他在印泥的材质上犯了错误,这幅画一共转手了四个时代的主人,但是印泥的材质全都是同一个时代的,这怎么可能?肯定是假的!我不会弄错的!”
系统之前因为小狗的事情生了气,一直都没理阮艺,直到这幅精妙的假画才将他炸了出来。
陆宣朗微微有些惊讶:“这次的画展都是从博物馆跟私人藏家手中借来的真迹,连安保跟保险也都是最贵的,这样也会有假画?”
“这里写着是私人藏家拥有的画,所以,我怀疑是那个藏家被人骗了。”阮艺说:“之前,顾星隶的外公也差点被同类型的假画骗了,但当时他运气比较好,同时出现了两幅一模一样的作品,所以才会找我去鉴定真伪。”
那件事还有一个后续,后续就是顾星隶的外公确实找专业机构鉴定了梅花处的颜料,结果确实是现代的产物。
而另一幅画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证实了乔奶奶拿过来的是假画。
老人家还托顾星隶给阮艺道歉,不过阮艺没有什么反应,只让他们那边把鉴定酬劳打到了自己的账户上。
之后的事情,阮艺就不清楚了,她也没有问过。
“同类型的假画?”陆宣朗说:“你的意思是,两幅假画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不是可能,应该就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团队完成的。”阮艺说:“我刚刚用手机搜了一下,这幅《早春图》是去年在港城拍卖会上出售的,最终价格四千七百万。这个团队如果还制作了别的以假乱真的作品……肯定赚了很多钱。”
陆宣朗看了一下手表,道:“现在是四点半,还有时间,你打算怎么办?”
阮艺说:“先跟艺术馆的馆长说一声吧,看看能不能联系到画的主人。”
有陆宣朗在,艺术馆的馆长迅速就将他们二人请去了办公室。
蒋松有些好奇,也跟过去看热闹了。
阮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馆长顿时笑了起来:“不可能的,《早春图》是我好友的藏品,我确定这是一幅真品。因为,这是我亲手从他家的收藏室里取出来的。自从去年在港城拍卖回来,它就一直被收在那间屋子里,监控、保安都是最严密的,不可能被人调换了。”
阮艺说:“我也赞成这幅画不可能被人调换了,我的意思是,港城拍卖会把《早春图》拿出来拍卖的时候,这就已经是一幅假画了。”
馆长沉默了片刻,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小姑娘,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年纪还小,你可能不懂,那是港城最大的拍卖行,也是目前最专业的拍卖行之一。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任何赝品出现。每一件经过拍卖行流出来的拍品,都会经过至少三次的专业鉴定,有三家鉴定机构的专业鉴定报告作为保证,所以绝对不可能会有假货。”
阮艺说:“我也相信那家拍卖行的专业素养,不过,我想问问馆长,可以现在打电话联系一下《早春图》的主人吗?我推荐他再找一家鉴定机构,更细致地做一次鉴定。”
馆长摆摆手,明显是不愿意的。
陆宣朗说:“如果馆长不愿意打这个电话,那就请您告诉我们,这幅画的主人是谁,我会自行跟他联系。”
馆长愣了一下:“这……算了,那我就打给我朋友说一声。不过,他肯定不会当真的。”
“没关系,可以由我来跟他说。”陆宣朗道。
馆长点开手机,拨通了老朋友的电话,他说了几句之后,电话就被陆宣朗接过去了。
系统说:“看到了没有?这就是钞能力,因为陆宣朗是大企业家,所以他说什么话,别人都很难拒绝。但你就不行了,人家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阮艺说:“那是因为我太年轻,在这一行也没有名气。如果今天是廖大师在场,就算馆长笃定拍卖行的专业素养,也会同意拿去再次鉴定的。所以跟有钱没钱没关系,有关系的是专业程度。”
过了一会儿,陆宣朗放下手机,对阮艺说:“画作的主人同意再进行一次专业鉴定了,不过,他认为这是做无用功。”
阮艺说:“请你告诉他,这一次,只鉴定画作上的印泥成分,就会知道这是赝品了。”
陆宣朗将原话转达了出去,主人也同意了,并表示之后会将鉴定结果告诉陆宣朗。
陆宣朗鼎鼎大名,能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交个朋友,那位藏家根本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挂掉电话,馆长亲自送他们出去,在走出艺术馆之前,馆长说:“小姑娘是学鉴定的?”
“是的。”
“那我建议你好好拜个名师,认真系统地学习。年轻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别总想着用这种事情哗众取宠。今天是有贵人帮你的忙,如果到了别的地方,你也这样乱说话,会是一件非常失礼的行为。”馆长语重心长。
阮艺认真听取:“多谢馆长的教诲,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如果看出了画作是假,却因为胆怯或者怕丢面子不敢说出来,那不是让造假者获利吗?事实上,同一个造假者的作品,我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都是私人藏家花了很多钱买回去的心爱之物,至少,要弄清一个事实真相吧?”
馆长认真看着阮艺的表情,发现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便说:“你确定?如果真的已经出现两幅这样等级的赝品,为什么藏家市场上一点流言都没有传出来?”
阮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既然顾星隶外公买到了假画,为什么没有找那个卖家算账?
出于面子没有报警就算了,但连一点消息都没外传,那也太不对劲了吧。
陆宣朗突然说:“这很简单,要么就是藏家钱太多,不在乎几千万的假画。要么,就是那个藏家跟造假者是认识的,所以才会掩藏消息。”
馆长跟阮艺同时抬头去看陆宣朗,不过系统说的没错,超级有钱人说出来的话,确实比阮艺的管用。
馆长立刻说:“我明天就跟我朋友一起把《早春图》送去鉴定,小姑娘,你说只检测印泥的成分就可以知道真假?”
“是的,这幅画其他地方无懈可击,仪器的年代鉴定也会显示正常。但印泥部分他们可能是找不到四个时代的原料,所以只用了两个年代的印泥。”
馆长看着阮艺,突然又有些不相信了:“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假呢?你工具都没带,隔着一个玻璃罩子,是怎么看出印泥有问题的?”
阮艺说:“这是天赋。”
是的,系统的天赋。
馆长:“……呵呵。”
“不管你信不信,鉴定结果一出来,不就知道是对是错了吗?”
馆长笑了起来:“也是,还没送去鉴定呢,我跟你这种小姑娘在这里较什么劲啊?行了,你们慢走,我还要回去工作呢。”
几个人上了车,蒋松说:“艺小姐,我要提醒你一下,到时间该回酒店了。”
“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阮艺朝后座上一靠,点开手机打给了顾星隶。
阮艺离开医院后,顾星隶一直都很消沉。
虽然他已经确定自己跟阮艺无缘,但自己亲手发出了那样的weibo,还是让他心痛无比,所以一整天他都没精打采,剧本也不看了,就靠在那儿盯着无聊综艺发愣。
就在他整个人快要发霉长蘑菇的时候,阮艺打来了电话。
顾星隶蹭的一下坐起来,原本黑气沉沉的脸瞬间容光焕发:“小艺?你找我?”
“对,我找你有事。”阮艺被顾星隶的嘹亮声音吓了一跳。
“什么事什么事?”
“呃……你情绪很亢奋啊,是吃什么药了吗?”
顾星隶哈哈大笑:“没有没有,我就是挺高兴的,你快说啊,找我什么事?”
“之前那副米云的山水画,你外公去找那个卖家算账了吗?”阮艺问道。
顾星隶说:“没有哎,我外公说,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再说乔奶奶家里现在家道中落,已经很可怜了,就不要再去找麻烦了。所以,外公只是把那幅画还了回去,借口说找了另外的礼物送给外婆,就不了了之了。”
阮艺说:“这么说的话,那个乔奶奶,目前还不知道有人识破了那幅画是假的?”
“应该是的,我外公没有说出去,我没说,你也没说,肯定没人知道了。”
“那等我回京市,你可以把乔奶奶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就说我想跟她买画。”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阮艺就是觉得这个乔奶奶跟赝品是有直接关系的。
“可以啊,不过这是为什么?你都知道那幅画是假的了。”顾星隶很好奇。
“没什么,之前你外公说这个乔奶奶好像有不少私人珍藏,我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作品。我最近惹我哥哥生气了,所以打算买一幅画回去孝敬他,说不定他就消气了呢?”
“原来是这样,那没问题,到时候我帮你介绍,让我三爷爷领你去乔奶奶家,他们也认识。”顾星隶笑着答应了。
“谢谢你,那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