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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易剑站在御前,汇报情况,“皇上,这几日不少人悄然潜入了京城,各处的探子也开始蠢蠢欲动,看来有关贵妃娘娘的那句传言,不少人都信了。”
虽然消息压了下去,但朝廷越是压制,百姓们就越是信以为真。
司马慎炎正埋首写字,他没抬头,只淡淡问道:“继续给朕盯着西南王,密切关注他入京之后与哪些人见过面。”
易剑点头,又说,“皇上,西南王当真送了几只孔雀去相府。”
司马慎炎手一顿。
好一个西南王。
孔雀本是进贡给皇家的,他却单独送了几只去丞相府,这是恨不能挑起纷争。
不过,司马慎炎并非当回事。
这时,左忠面带笑意,亲自抱着一笼包子过来。
很快,浓郁的包子香气弥漫着整个御书房。
易剑不受控制的噎了噎口水,他与杨青在以前都是司马慎炎的陪读,从年少时候就跟在帝王身边了。
当初,少年们把酒言欢,同饮同食都是常事。
外面天寒地冻,一口热乎乎的包子,那真是太享受了。
易剑眼巴巴的等着。
他是御前红人,还是有资格吃上一口热包子的。
并且,易剑绝不认为,帝王会小气到一个包子都不给他吃。
“皇上,这是贵妃娘娘特意命人送来的,都是刚出锅的,热乎着。”左忠笑道。
虽然觉得贵妃娘娘送包子有些不对劲,但只要是事关贵妃娘娘,皇上一定会很高兴。
司马慎炎搁下手中银狼豪笔,“是该吃午膳了。”
这时,帝王正要开始吃,却发现易剑还没退下,他眉心一拧,望向了他,“退下吧。”
等了半天热包子的易剑,“……”
皇上真的不留他吃个便饭?
难道皇上忘记了十几年前,与他共患难的易剑了么?
易剑,“……是,微臣这就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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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司马慎炎处理了近半个时辰的公务。
年关虽未降雪,但外面实在是冷,御书房没有烧炭,司马慎炎的腹中却是火烧火燎。
帝王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他拧眉狐疑,想起了中午吃的包子,吩咐道:“来人,把御膳房的厨子叫来。”
不消片刻,御膳房的厨子入殿,又按着司马慎炎的吩咐,查看了笼屉里剩下的几只包子,如实回禀,“皇上,这是鹿肉馅的包子。”
司马慎炎,“……”
一旁的左忠顿时对苏贵妃敬佩有加。
这报复的手段……绝啊!
第34章 有意思了(第八更)……
“皇上, 这是鹿肉馅的包子。”
鹿肉滋补,有助.阳.之效果。这对司马慎炎目前的状况而言,无疑是毒药。
左忠生怕自己会被殃及池鱼, 讲道理, 他只是一个递包子的,他怎会知道包子里是什么肉?
司马慎炎挥手, 让御膳房的厨子退下,一腔燥热无处可发,又见左忠心低着头,恨不能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给埋起来了。司马慎炎低声沉喝, “还愣着做什么?去取剑,朕要练剑。”
左忠当即立刻去照办。
他转身就听见帝王喃喃自语,“真是个坏东西。”
左忠,“……→_→”是了是了, 都怨贵妃娘娘太坏, 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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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得苏家女者得天下, 这话恐怕不止您一个人信了。眼下,各处探子都开始行动了。只是……不确定他们到底用什么法子从皇宫掳走人。”客栈, 锦衣男主拱手抱拳道,眼神看上去有几分兴奋。
然而,他话音刚落, 案台上的红烛忽的随风晃动, 男子胸口突然挨了一脚,这力道甚大甚猛,男子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了数步。
站稳之时,男子唇角溢出些许血渍。
“放肆!本王几时说过, 本王信了?你给本王记住,无论苏贵妃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与本王毫无干系!”傅常欢面容温和,用最低沉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锦衣男子立刻跪地,“是!王爷!”
傅常欢抬臂,欣赏着他自己修长白皙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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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靖王府。
靖王眉头紧锁,烛光下,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眸,此刻显得十分阴沉。
心腹道:“看来这次是有人故意要搅乱京城,贵妃娘娘就是那个引子。此前就传出玳瑁国要杀贵妃,一旦贵妃真的出事,玳瑁与大魏的战事就要起了,王爷说……到时候谁会最获利?”
无利不起早。
从四面八方涌入京城的探子,不都想要获取利益么?
不知司马慎炎这个时候正在作何感想?司马慎炎应该也知道实情了吧?
得苏氏女者得天下。
明月昭昭似我心,原本,昭昭是他的,这大魏的万里河山也是他的!
靖王起身,站在门前,望着庭院中的银银月色,他负手而立了片刻,道:“让我们的人都准备好,届时……直接在宫外抢人,万不可打草惊蛇,也不可伤害贵妃分毫!”
靖王这阵子时常在想,他上辈子到底输在了哪里?是时运?还是实力?
这几日他想明白了,他输在了没有掌控苏昭昭的心。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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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昭昭根本不知道,宫外无数人都想掳走她,也有人想要直接杀了她。
大年三十这一天,宫里又设宴。
偌大的内殿温暖如春,酒香味四溢。
在京城的皇储就那么几位,基本上都来了。饶是如此,整个宫宴上,人数也统共不到三十人。主要是因着帝王后宫匮乏,又无子嗣,靖王等人也都不曾成婚生子。
太后气色不佳,浓厚的胭脂水粉也遮掩不住——因为郁结而导致的憔悴沧桑。
她痛恨司马慎炎,几十年的母子情义竟然也救不下赵嬷嬷!
皇太后只觉得心头痛恨。
恨先帝设立的那个什么昏庸规矩,谁先生出皇长子,就立谁为后!
若非为了后位,她也不用骨肉分离,也不至于如今养大了一头狼!
现如今,太后就连明面上的礼数都不顾及了,大年三十的,皇太后没给任何人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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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闷的歌舞让人恹恹.欲.睡。
苏昭昭还记得包子之仇,宫宴全程都没看司马慎炎一眼。
她中途离席,而她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也悄然离席了。不是旁人,正是白温颜,她奉了丞相之命,入宫陪伴太后守岁。
白温颜这几日将苏昭昭的话本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她现在直接怀疑,话本中的“杨郎”,其实就是杨青。
而显然,苏昭昭可能对杨青的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
白温颜急切想要知道答案,所以,她想找苏昭昭询问个清楚。
白温颜一路尾随,苏昭昭是贵妃娘娘,她不能这般堂而皇之的冲过去质问。
然而,就在白温颜正要上前时,苏昭昭身后的一众宫女被人突然打晕,来人也是穿着宫装,但身手十分麻利迅速,一看就是练家子。
白温颜大惊,“你们在作甚么?”
苏昭昭转过身来,她很快就被几名面生的婢女围困,但并未露出惊慌之色。
对方不直接杀了她,可见只是要把她带走,而她自己也的确想要出宫,她要远离司马慎炎,趁着还来得及的时候,改变炮灰女配的命运。
然而,半路却突然冒出一个白温颜。
“现在怎么办?”一杀手问道。
“时间紧迫,万不可拖延,杀了她,立刻带苏贵妃出宫!”领头之人道。
杀手们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当即有人拔刀去杀白温颜。
白温颜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面对真正的杀手,她毫无反抗之力,就在她以为今日要命丧黄泉,临死之前还想着,没有得到杨青,实在是有负此生。
苏昭昭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她是丞相之女,你们要掳走本宫,想要出城也没那么容易,不如将白二姑娘也带上,毕竟是相府的姑娘,多了一个人质,你们也能多一条退路。”
今日能入宫参宴的女眷,身份必然非富即贵。
杀手们互视了几眼,觉得那里不太对劲,贵妃娘娘……是不是太从容了?
白温颜当然不想死,立刻点头如捣蒜,“没错!我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你们杀了我,我父亲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你们不如绑架我!”
几名杀手,“……”
现在的女子,都一个个如此大胆么?
难道就不想反抗一下?
若非是情况太过紧迫,根本没有时间过多思量,他们必然会深究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阴谋……
“头儿!来不及了,都带走吧!”其中一个杀手提议。
几个杀手又对视了几眼,权衡利弊之后,的确意识到杀了白温颜,不如直接带走她。
白温颜后脑勺被人劈了一掌,当场昏厥。
苏昭昭怕疼,试图打着商量,“本宫不会叫出来,也不会反抗,不如你们别……”
她话音刚落,后脖颈忽然一疼,苏昭昭心里暗骂:这个仇!她记住了!
几个杀手就很困惑,这位苏贵妃……是不是镇定过头了?她为什么不反抗一下?好像还巴望着要被掳出皇宫……
“头儿……会不会搞错人了?”一个杀手问出了灵魂深处的疑惑。
众杀手,“……”
领头人早就在皇宫潜伏数年,这一次是组织上召唤,她才出山,“这就是贵妃娘娘,错不了。不得再多言,且速速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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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皇宫西门,一辆水车急速运了出来,就在拐入巷子口时,一行人立刻开始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裳,并且火速将水车中的人运了下来,随后,苏昭昭与白温颜被抱上了一辆马车。
“速速撤离!尽快出城!城外已有人接应!”为首的杀手道。
“是!头儿!”
马车立刻急速行驶,在无人留意到的地方,街道两旁的屋顶上房已有数名蒙面人,一路尾随前行。
同一时间,皇宫。
一太监疾步靠近了御前,他在左忠耳边低语了几句,左忠神色一怔,又立刻将话原封不动的告之了司马慎炎,“皇上,出事了……”
司马慎炎捏着杯盏的手一紧,但并未流露出任何异色,表面依旧风轻云淡的品酒。
他对杨青使了一个眼色。
杨青会意,与易剑二人悄然无息的离开了筵席处。
傅常欢全程没有离席,但这一刻,他的唇不受控制的扬了扬,因为不甚明显,且掩饰的很好,无人发现他的异常。
靖王眯了眯眼,他看了一眼丞相的方向,似乎知道了什么,又似乎并不知情。
总之,这一场宫宴,人人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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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与易剑火速出宫,二人直接带人驾马往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易剑有一事不解,问道:“杨青,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
杨青专注着赶路,要是不将贵妃娘娘带回来,他只怕是要把命上交给皇上了。
“少少废话,你我这次任务甚重,必当竭力而为!”
易剑又何尝不知,“这次定能将宫里的细作,以及守城将士里面的叛徒统统揪出来!”
杨青一边骑马,一边斜睨了易剑一眼,“重点是贵妃娘娘!”
易剑,“……→_→”皇上当真是那种在意美人的人么?他怎么就不太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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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十里坡,这一带是离开京城的必经之路,且官道狭窄,两侧是数百年之久的竹子,十分方便隐藏。
此时此刻,几波人马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半路劫走苏昭昭。
由于人数众多,这些人都隐约察觉到了彼此阵营的存在。
然而,事关重大啊,这又是关键之时,即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也无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终于,官道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皆屏住呼吸,随时准备中途劫人。
他们无法在大魏皇宫行动自如,却有能力买通对方的探子,得知今日苏贵妃会被掳出宫外,所有蛰伏多日的人马早就蓄势待发,做好了截胡的一切准备。
只是……
似乎买通消息的人不止是一方人马!
就在马车极速驶来,黑衣人们纷纷冒了出来,不知是谁人突然.射.箭,一根箭矢光速射.出,直接.射.杀了拉车的骏马。
“都给我上!”
一黑衣人挥剑进攻,高喝,“上头交代了,活捉贵妃,人人赏银万两!”
黑衣人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涌出数名黑衣人,皆是手持长剑,一身黑衣,外加黑纱蒙面。
刚才喊话的黑衣人领头人一僵,“……”
这特么都是一样的装束,怎么认出来,谁是谁的人?!
刀剑无眼,一会打起来,杀了自己人怎么办?!
此时,驾车的杀手们对视了几眼,她们只负责把苏贵妃带出皇宫,接下来应该有人接应才对,可问题来了……这些黑衣人,谁才是过来接应的?!
女杀手思忖稍许,直接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傻子才会自报家门!
众黑衣人也不知彼此都是什么人,大家都是蒙着脸,仅仅露出了一双眼睛。
时间紧迫,掳走帝王宠妃不是一桩小事,当即就有黑衣人提剑上前,“废话少说,马车内是不是苏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