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慎炎放下手中银筷,表情淡淡,“小花花,你想求哥哥办事,该拿出什么态度?”
一旁的沐萧萧立刻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苏昭昭的心情是崩溃的,总不能让她以身相许吧?她倒是可以考虑的,问题是,狗皇帝不接招啊。
“你、你想怎样?”
司马慎炎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案桌上,极有规律的敲了敲,“哥哥突然察觉到,小花花不如一开始见到哥哥时热情了,哥哥不喜欢冷冰冰的脸,哥哥想看你笑,不如这样吧,你给哥哥唱首歌听听。”
苏昭昭,“……”
沐萧萧,“→_→”他要不要先撤离?贵妃娘娘唱歌,真的是他可以听的么?
司马慎炎好整以暇的看着苏昭昭,眉眼含笑。
苏昭昭总算意识到了,狗男人就是以.玩./弄.她为乐!
她心一横,开腔唱了起来,“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两三岁呀,没了娘啊……”
沐萧萧,“-_-||”
司马慎炎眉梢猛然一跳,沉声制止,“够了。”
苏昭昭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哥哥不想听了么?还是说嫌我唱得不够好听?要不,我再换一个别的?”
司马慎炎抬手伸向苏昭昭,差一点要去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又住了手,“你先回房吧,你的人,哥哥会帮你找回来。”
苏昭昭还没吃饱,得了司马慎炎的应允,她倒是不急着回去,又喝了一碗鸡汤,这才笑眯眯的告辞,“哥哥,我走了,祝哥哥今晚好梦。”
此言一出,司马慎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待苏昭昭走出堂屋,沐萧萧这才说,“兄长,你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小红与小白已经接回来了,人就在后罩房。”
明明皇上早就将人找回来了,却还逼着贵妃唱歌……不厚道啊。
司马慎炎点头。
沐萧萧默了默,由衷夸赞了一句,“花兄方才那首歌实在是妙。”
司马慎炎哼笑一声,冷冷看了沐萧萧一眼,“你若喜欢,日后也唱。”
沐萧萧,“……”
*
西南王府。
傅常欢站在床榻前,神色不明。
府上郎中诊断过后,对他如实道:“王爷,二公子只是暂时昏厥,身上虽有伤,但并非伤及要害,看来对方只是想给二公子一点教训,并非有意重伤他。”
傅常欢挥手,让郎中退下。
他俯身上前,掐了傅明的人中,硬生生将他唤醒。
傅明睁开眼的瞬间,先是猛然惊醒,神情恍惚。但在看清傅常欢的脸时,他仿佛看见了依靠,“兄长!”
傅常欢制止他继续煽情,问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一如实说来。”
傅明刚要挪动身子,却发现身上一阵酸胀,他揉了揉脖颈,努力回想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
“……师兄,事情便是如此,我在街上偶遇玳瑁细作,遂打算逼问“他”此行西南的目的,可谁知,此人竟还有同伙!兄长!此事十万火急,请兄长速速派兵出去抓人!”
傅明很懊恼,他更是好奇,玉面狐狸身边的那男子到底是谁?
他两人似乎很亲密。
傅常欢抬手,揉了揉傅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二弟,你好好休息,我命人给你炖了鱼汤,喝鱼汤补脑子,明日一早,你且随我去拜访一人。”
傅明纳闷,他伤的是身体,为甚要补脑子?
*
傅常欢单独见了心腹。
心腹忧心忡忡,“王爷,二公子这次捅了大篓子了,不知皇上那边会不会怪罪?”
傅常欢早就认出了司马慎炎。
而司马慎炎也必然也知晓。
但帝王自己不出面,他也不便直接揭穿。
不过,登门道歉是必然的。
苏贵妃……
小昭昭,几年不见,那只雀儿好像不记得他了。
傅常欢轻叹,“无妨,皇上大约知道,二弟是个没脑子的,皇上岂会跟孩子一般见识,今日打也打过了,不也把他全须全尾送回来了。这是皇上在传达一个讯息,他不怪罪,但并不代表不生气。”
心腹颔首,“还是王爷高见,那……皇上在西南这阵子,咱们……”
他欲言又止。
西南王挥手,让心腹莫要再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一旦出手去做了,就再无回旋的余地。
*
这一天夜里,苏昭昭又做.春.梦.了。
这一次的梦没有任何悬念,以及前.戏。
狗男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把她折腾了半死,苏昭昭迷迷糊糊之中,一会看见了司马慎炎的脸,可一会又变成了“赵慎”的脸。
即便是在梦中,她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怨气。
后半夜,苏昭昭猛然惊醒。
她觉得自己在梦里一定被折磨死了。
浑身汗渍涔涔,苏昭昭坐起身来,屋内火烛已熄,守夜的婢女昏睡了过去。
她再也睡意全无。
内室有些闷热,仲春时节,这个时辰外面已经有鸟鸣声,苏昭昭起榻走出了房门。
这座庭院修葺精致,一看就是女儿家住的院落。
苏昭昭现在直接怀疑,司马慎炎一早就命人准备了府邸。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中了他的圈套?
还是他甚至知道她会逃出京城,然后一路往南?
这个狗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一弯玄月在天际摇摇欲坠,东边天际浮现出蟹壳青,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天明了。
出了庭院,外面并没有人把守,这无疑让苏昭昭觉得甚是古怪。
她一路漫无目的往前,四处转了转,熟悉了一下地形。
狗皇帝来西南的目的是什么?她并不是很清楚。
但有一点很肯定。
眼下的状况,和原书中的剧情发生了偏差了。
倘若狗皇帝在西南逗留,靖王造反的话,狗皇帝在一个月之内是无法赶去京城的,靖王也不可能抓住她做人质。
有了这个认知,苏昭昭对接下来路,有了更加明确的计划:先活着……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处后花园子,这园子很大,里面还有荷花塘,而且占地极广,借着稀薄的月色,苏昭昭放眼望去,察觉到荷花塘好像蔓延到了墙外,这可能还是活水。
她身上有汗,虽然微风宜人,可走了这一路,又有些热了。
正要坐在荷花塘边的太湖石上歇歇,恰在这时,水中突然冒出一人。
苏昭昭的心,猛然一跳。
第一直觉是,水鬼出没!
“啊!鬼啊!”
这时,水中人已经露出了半.个身子,他.赤.着膀子,墨发倾泻,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在月色下,如妖精一般魅惑人心。
是司马慎炎!
且还是褪下一切伪装的司马慎炎!
苏昭昭僵在那里,水里的人缓缓走上岸,然而……下面还有遮体的衣物。
苏昭昭莫名觉得遗憾。
她的目光落在了司马慎炎小腹的刀疤上,醒目狰狞。
她一双小拳头握得死紧。
似乎马上就能与狗皇帝来个鱼死网破。
然而,就在司马慎炎朝着她走来,苏昭昭立刻转身,喃喃了一句,“梦游了……”
之后,一路小碎步往自己的庭院走去。
司马慎炎笑了笑,倒也没有挡着她。
*
一个多时辰后,天光大亮。
白温颜与小红回到了苏昭昭身边。
苏昭昭突然感性,竟然落了泪,她倒不是因为主仆重逢而落泪,她是因为她自己的命数。
白温颜宽慰道:“小姐莫哭,我与小红昨日傍晚就被赵公子派出去的人带回来了,没遭什么罪。”
昨日傍晚……
在她回来之前,小红与小白就脱困了?!
那狗男人还逼着她唱歌!
苏昭昭气得当场跺脚!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与狗皇帝的每一场斗智斗勇,都是以她的失败而告终!
这时,一婢女迈着碎步一路走来,恭敬道:“花公子,家主让你过去一趟,西南王的人登门了,说让你去前厅对质。”
苏昭昭,“……”
寄人篱下,苏昭昭只能照做。
还没到厅堂,苏昭昭就在长廊下看见了司马慎炎,他又变成了“赵慎”,但那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高深莫测,还是不变。
苏昭昭极力假装一个多时辰之前,她什么都没瞧见。
司马慎炎也不提及后花园子荷花塘的事,“西南王来了,一会你过去,定要一口咬定,你是哥哥的人,可听见了?”
苏昭昭迷惘。
司马慎炎凑近,威胁说,“小花花若是不承认是哥哥的人,哥哥没法护着你啊。”
未及苏昭昭点头首肯,男人的一只大掌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几乎是将她给提了过去。
*
堂屋,傅常欢并未落座,他保持着站姿。
傅明身上带着伤,但也翘首以盼,他倒要看看那只小狐狸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这厢,苏昭昭被司马慎炎一路提了过来,她站在司马慎炎身侧,仅有小小一只。
傅常欢见此景,抬手挠了几下高挺的鼻梁,除此之外,并未露出异色。
倒是傅明,一见到苏昭昭,就像是猫儿闻到了薄荷,十分兴奋,“兄长!这就是玉面狐狸!“他”真的是玳瑁细作!是“他”自己亲口所说!”
傅常欢慈爱地看了弟弟一眼,“没人会亲口承认自己是细作,亲口承认的,都不是真的。”
傅明,“……!!!”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那“他”到底是谁?!
司马慎炎笑了笑,“傅二公子,让你见笑了,这位其实……是我的人,她自幼顽劣,之前在京城只不过跟二公子开了一个玩笑,二公子不必当真。”
傅明反应一下,什么叫“我的人”?
小狐狸是赵大公子的人?!
傅明仿佛突然回过味来,然后心头涌上一阵十分诡异的感受,就好像是……自己看中的一颗大好的小白菜,被别的猪给拱了。而他自己却只能相逢恨晚。
傅常欢这次登门,并非是为了指认苏昭昭,他是带着傅明谢罪来的。
“二弟,你昨日对花公子多有得罪,还不快致歉!”傅常欢一声低喝。
傅明最敬重的人就是他的兄长。
兄长一发话,即便傅明还是心中存疑,还是低头服软了,“……抱歉了,昨日是我唐突了。”
司马慎炎的手在苏昭昭后脖颈上摩挲了几下,惹得苏昭昭一阵痒痒,她无奈,只能配合,“无妨,既然误会解除,那便算了。”
傅明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发现好像没什么立场。
傅常欢这时,道:“赵公子,王府过几日会有酒宴,赵公子可否赏脸赴宴?”
司马慎炎淡笑而过,“王爷邀请,我赵某恭敬不如从命,定会赴宴。”
苏昭昭,“……”
西南王大抵是猜出了狗男人的身份。
而狗男人不会不知道,他要参加的可能是鸿门宴。
这两只老狐狸在耍什么把戏?
第49章 留下牙印(一更)
马车上, 傅明一头雾水。
从来到赵府,对小狐狸认错,然后又和兄长匆匆忙忙上了马车, 他脑子里还有太多不理解的东西。
比方说, 小狐狸和那个赵公子是什么关系?
小狐狸既然不是细作,为何在京城会认出他?
小狐狸之前明明说, 要与兄长合作的啊。
傅明拧眉,又见傅常欢乐似是神色不佳,他问道:“兄长,赵公子是谁人?为何兄长对他态度甚好?小狐狸刚才好像一脸不情愿, “他”是不是被胁迫了?兄长,我……”
此时,傅常欢突然一拳头砸在了马车侧壁上,“闭嘴!”
马车晃动, 这一拳头力道甚大。
傅明僵住, 这还是兄长第一次对他动怒,难道他刚才所说的不对么?
兄长从赵家府邸出来之后, 神色就十分不对劲,他似乎愠怒了。
傅明小心翼翼, 问道:“兄长?”
傅常欢收起拳头,调息了几个呼吸,压制了自己的情绪, 这才对傅明道:“二弟啊, 兄长待你可好?”
傅明连连点头。
傅常欢说,“下次再见到那位花兄,你要替兄长好好对待人家,可听见了?”
傅明, “……好、好。”
他还是不甚明白,但见兄长如此态度,便也不敢继续多问了。
*
厅堂内,司马慎炎命人备好了早膳。
苏昭昭虽然对狗皇帝很有成见,但对美食甚是喜好,与司马慎炎同行这阵子,吃食从未让她失望过。
苏昭昭对今日荷花塘一事只字不提。
跑路,还是要继续跑的。
但美食,吃一天赚一天。
就在苏昭昭准备对西南的特色点心大快朵颐时,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婢女端上了一盆毛血旺。
苏昭昭吃了一半的春卷,差点吐出来。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司马慎炎似笑非笑的眼。
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
狗男人要出幺蛾子了!
果然,婢女退下之际,司马慎炎专门换了一双筷子,亲手夹了一块看似半生熟的毛血旺,递到了苏昭昭唇边,“猪血可以压魂,专治梦游,小花花听话,多食用一些,这是哥哥特意命人给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