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挂着一个哆啦A梦的坠子。
印象中,徐晋知不可能会有这种东西,这完全不符合他寡淡无趣高冷的人设。
诧异之下,她不禁伸手去拽了拽,结果稍微一用力,就把抽屉给拉开了。
沈棠心一愣。
居然没锁?
并且从约莫四五公分的缝隙里,她隐约看到一团红色的东西。
一时间好奇心作祟,她也没过脑子,就想要拉开抽屉看个清楚,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沈棠心头皮一紧。
她手忙脚乱地把抽屉合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坐直身子,拿起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试卷,就像上课做坏事被老师抓包的调皮学生,演技蹩脚而不自知。
然而男人渐近的脚步声存在感太强,她还是忍不住抬眸。
刹那间,撞进一双意味不明的幽深眸子里。
心底咯噔一跳。
她下意识地垂眼,瞥了瞥抽屉的方向。
徐晋知站在桌子对面,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仓促垂眼的女孩并没有看到。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只剩满眼淡漠。
“写完了就出去吧。”他说,“自己去诊室,观摩学习。”
“哦。”沈棠心松了口气,溜得比兔子还快。
主任办公室周围僻静,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就像踏在自己心口上。心口又像是悬着什么东西,晃荡晃荡着,脑海中也居然浮现出刚刚从缝隙里看见的那抹红色。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看太清楚,却总觉得有点熟悉。
***
徐晋知捏着抽屉把手,缓缓拉开。
文件夹上放着一个红色羊毛毡。颜色看上去已经有点陈旧,制作的人兴许是手艺生疏,看不出明显的花样和形状。
但顶上有个松紧口,像是个娃娃,也像是个锦囊。
他轻轻地拽开松紧口,从里面掏出一张小小的符纸来。看了一眼,装回去,目光幽幽地有些发怔。
然后像是脑子发了热,鬼使神差地把羊毛毡装进白大褂的兜里。
就这么过了片刻之后,男人面色才终于沉下来,眼神恢复一贯的清冷和清醒。
用钥匙打开最底下的柜子,把这一坨小小的红色放进去,重新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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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心虽然不用干活,但跟着当班的医生观摩学习了一下午,腿都站麻了。
回到家,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今天是端午节,阿姨蒸了她最爱吃的牛肉粽子,厨房里已经溢出诱人的香味,她却依旧提不起一点精气神。
沈司衡刚回来,坐到旁边,边倒茶边睨她一眼:“怎么了?”
沈棠心努了努嘴,拖着长调撒娇:“大哥,我要废了。”
沈司衡眉梢一凛,顿时明白过来这小妮子怎么回事,严肃地扯唇:“你这才第一天。”
“……”沈棠心揉了揉自己的苦瓜脸。
沈司衡抿了口热水,淡淡道:“习惯就好,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棠心哼了一声:“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
沈司衡扬了扬眉。
沈棠心十分不满道:“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
“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看上爸爸的。”沈棠心坐起来,盘着腿,从桌上捞了一颗开心果,“像你们这种钢铁直男,真的可以娶到老婆吗?”
沈司衡淡淡地睨她一眼:“你以为所有女孩儿都像你一样?”
沈棠心拧眉:“我怎么了?”
沈司衡:“娇气。”
“……哼。”沈棠心气呼呼地把果壳塞进他手里。
沈司衡无奈地帮她扔掉:“对了。”
“嗯?”
沈司衡问:“见到徐晋知了?”
“啊?”沈棠心愣了下,垂眸,“嗯。”
“我说给你换家医院,你不听话。”沈司衡眉头紧锁,“你实习去哪里不行?”
小公主那点事儿也就爸妈不知道,当年撒泼打滚让他瞒着的。
中心医院是B大的附属医院,沈司衡是B大医学院教授,经常被邀请到医院参加研讨会。三年前叫她帮忙去送资料,阴差阳错,成就了这段孽缘。
“那不是老师安排的嘛,我不想搞特殊化。你要为这事儿去找老师,不太好。”沈棠心努了努嘴,“而且也没有比咱们附院口腔科更好的医院了呀,我是去学习的,犯不着为了点儿私事,放弃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
“你倒是想得开。”沈司衡难得笑了笑,“哪个医生带你?”
沈棠心哽了哽,在沈司衡灼灼的注视下,不得不实话实说:“……徐主任。”
“……”
“不过你不要太担心。”沈棠心忙不迭解释道,“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沈司衡错愕地抬眉:“不记得你?”
“是啊。”沈棠心点点头,“说来也奇怪,他居然像第一次见到我似的,态度还……算可以吧。”
除了刻薄一些。
大概是因为自己把测试当儿戏,让他印象不好了。
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一道慵懒的轻嗤。
“有什么好奇怪的。”沈司澜手指搭着栏杆,目光垂落在她身上,“你小哥我天天被那么多女人追,也不会记得三年前的某一个。”
“……”
第4章 小姑娘当初缠你缠成那样………
“小哥你怎么在家?”沈棠心诧异地转过去,“你又不去公司上班!我要告诉爸爸!”
“拜托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沈司澜面色讥诮,“你一看牙的都下班了,老子堂堂总裁,还不能回自己家过个节?”
他似乎是刚洗了澡,穿着一身藏青色浴袍,将身材勾勒得越发高挑清瘦,像个妖孽般的,从V字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和锁骨,以及脖子上红绳挂着的玉坠。
他走到酒柜旁,从杯架上拿下一只倒悬着的高脚杯,倒了点红酒:“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跑去学医,把公司丢给我,有的人意见还挺大。”
沈棠心努了努嘴:“我看你挺享受的。”
沈司澜这副沉迷奢华的庸俗劲儿,与生俱来的逼王气质,就适合在酒场名利场里面呼风唤雨。
她和沈司衡都不行。
一个沉迷学术,一个胸无大志,都没法继承老爸的衣钵。
沈司澜凉凉地瞥她:“呵。”
沈棠心盯了他脖子半晌,十分认真道:“小哥你挂红绳真的很娘。”
沈司澜慢悠悠抿了口酒,紧接着一声轻嗤:“你倒有脸说。要不是爸妈生了你,大师说你挡我命格,恐怕我有血光之灾,我才不会戴这么娘的护身符。”
沈棠心转头问沈司衡:“是这样吗大哥?”
“听他胡扯,谁知道哪个女人送的。”沈司衡淡淡回了一句,起身往厨房走。
沈棠心看见阿姨端着粽子出来,朝沈司澜扮了个鬼脸,也赶紧去餐厅吃饭。
***
黄旭天刚从手术室出来,就听同事说徐晋知今天收了个实习生,再一细问那实习生的情况,惊得好半天没合拢嘴巴。
他和徐晋知是高中同学,一直以来关系密切,科室的医护人员轮来换去,他们俩倒是一路扶持走到今天。当年徐晋知和沈棠心那些事,别人或许印象不深,黄旭天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黄旭天到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徐晋知正在电脑上打东西,手指飞快地敲着,听脚步声听出是他,便没抬头:“怎么样?”
他问的是手术。
“小场面,你老黄出马有什么搞不定的?”黄旭天弯身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再看过去,顿了两秒才问:“欸,我听说你今天收了个小姑娘。”
徐晋知没搭腔,依旧敲着字。
黄旭天摩挲着茶杯,盯着他岿然不动的表情,若有所思道:“名字还挺耳熟的。”
徐晋知终于收了手,靠在椅背上淡淡睨他:“你有话直说。”
“是不是院长又给你下任务了?”黄旭天神色正经起来,“每年都这样,生怕你过得舒坦。要不,人还是记你名下,你交给我帮你带,省得麻烦。”
徐晋知听完短暂地沉默,视线微垂,目光幽深。
黄旭天觉得疑惑,搞不懂有什么好犹豫,索性低下头喝水。
片刻后,只见男人抬起手,指尖轻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眸底划过一丝暗光:“不用。”
黄旭天瞪大眼睛:???
他抿抿唇,接着劝道:“那小姑娘当初缠你缠成那样……”
“都过去了。”徐晋知淡淡说着,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望向他,“人家现在是来实习的,你就别在她面前提以前的事儿。”
黄旭天挑眉:“要我装聋作哑的意思呗?”
徐晋知勾了勾唇:“嗯。”
黄旭天感觉不太对劲,眯眸:“老徐你在闷什么坏?”
“没有。”徐晋知淡定地起身,把手机塞进裤兜里。
“你下班啊?”黄旭天问。
徐晋知扣上白大褂的扣子:“不下。”
黄旭天皱眉:“今天可是端午节,你不给自己放个假?”
徐晋知扯了扯唇:“什么节,跟我有关系么。”
“……”
“病人我帮你盯着,回去陪老婆孩子吧。”徐晋知对着玻璃门的反光正了正领带,拉开门走出去。
黄旭天望着微微颤动的门板,几秒后,唇缝里溢出轻叹。
***
端午节后,沈棠心正式开始上班。
徐晋知并不经常下来会诊,所以一开始的大部分时间,沈棠心是跟着别的医生在口腔颌面外科的诊室里学习。
时露和赵青严对班,她一般都跟着这两个医生,看人家拔牙。
她虽然挂在徐晋知名下,却不用和他朝夕相处,这原本是很值得高兴的事。然而,看着时露缝合伤口的娴熟手法,那瞬间她有点晃神。
“好了,24小时内不要用力漱口和刷牙,不要吃过热过硬和刺激性食物,完全恢复之前都要注意保护伤口,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时露送走病人,在洗手台边洗手。
沈棠心帮忙收拾器械台。
下一个进来之前,沈棠心装作很随意地问:“徐主任现在是不是都不做这些了?”
“是啊,这种简单操作用不着他,徐主任现在主攻激光治疗,面部肿瘤,缺损整复,还有一些危急严重创伤手术。当然了,咱科室没有他不擅长的,就算去大外科也能当半个主治。”时露笑了笑,“而且徐主任的专业手法那是没人能比,都说人家是整牙,徐主任是整容。八诊室的陆医生你见过吧?帅不帅?”
沈棠心回忆了下,虽然在她这个资深颜狗的评价体系里,那位陆医生顶多算是五官端正,面容清秀的类型,毕竟先天条件有限。但令她印象颇深的是,牙齿和颌骨的轮廓很完美。
于是点了点头:“还不错。”
“刚来的时候可不这样。”时露说,“徐主任那会儿才升副高,咱医院最年轻的副高,心血来潮给陆医生整了整。我运气好,刚来实习,就见证了史诗级的‘整容’。”
沈棠心惊讶地张了张口:“不就是整个牙吗?”
“整牙和整牙那是有区别的,你不要想得太简单,再说了,徐主任的正颌手术也是出了名的一绝。”时露一本正经道,“陆医生能娶到那么漂亮的老婆,徐主任有一半的功劳。”
说完,又禁不住感叹一句:“就不知道徐主任什么时候才能娶上老婆了。”
沈棠心看着下一位病人从门口进来,默默的不再说话。
***
崔盈在正畸科,沈棠心中午路过诊室叫她吃饭。
晏瑞阳刚忙完,楚白筠缠着他问东问西,崔盈走出来的时候,对着沈棠心耸肩吐舌头,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一边往科室外走着,沈棠心一边挽起她胳膊,笑得合不拢嘴:“我真同情你。”
崔盈扯了扯唇:“天天在这儿看茶艺表演,我还不如送上门去给徐主任凌虐。”
“得了吧,徐主任好忙的,我到现在就见了他……”沈棠心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了数,“两次。”
第一次是报到当天,第二次是亲自把她送到颌面外科二诊室,交给时露。
然后他就再没露过面。
崔盈以为她是在抱怨,连忙安慰道:“时医生也是他带出来的,算是你师姐了,咱们才学了一年口腔医学,入门级的小喽啰你让主任从头教你吗?你想屁吃呢?”
沈棠心揉了揉耳朵,她倒没有在介意这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晋知不出现,对她来说是值得放鞭炮的天大好事。
***
徐晋知这些天都有手术,好不容易闲下来,想着去门诊看看实习生的情况。
快到二诊室的时候,走廊里传出时露和赵青严的声音。
同事们都去吃午饭了,下午两点前也不接诊病人,诊区安静,听起来特别清晰。
“露姐,明天我帮你上班吧!”赵青严笑着说。
时露很惊讶:“你后天要干嘛?”
赵青严:“不是换班,是我帮你上,不用你还。”
“……”时露顿时无语,“你脑子抽了?没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