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珂音一愣,“谁发来的?什么类型?”
洛书乖乖的将手机递给她,“梁老师介绍的,是刑侦类型,剧本我还没来得及看,说是演这个单元里的卧底。”
毕珂音接过,刚准备看,就瞟到了上面的微信名字,“是我想的那个付轻吗?”
洛书眨眨眼,“很多付轻吗?”
毕珂音摇了摇头,先大致看了下剧本,确定了对方就是她想的那个付轻,略微同情的看向洛书,怜悯道,“唉,你说你这是什么体质额,怎么都遇到这种奇葩导演。”
洛书有些茫然,“这个付轻也有毛病?”
毕珂音将手机还给她,“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比起叶梦凡的尖酸刻薄,和黎司的完美主义,他算是温和的,只是动不动就喜欢让人写小作文,然后还会动不动就改剧本,只要他觉得你这个人物设定偏离了轨道,就得给你掰过来。”
小作文这一点洛书已经见识到了。
“那他抠门吗?”洛书问道。
毕珂音摇摇头,“这点倒是还好,他们剧组的伙食倒是和其他剧组一样,中规中矩的,你自己看吧,付轻的戏还是很符合你的要求的,莫看现在是个卧底,保不齐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洛书抽了抽嘴角,既然都要变,那让她写什么800字的小作文。
虽然内心腹诽,但她还是认真的开始研读起了剧本。
她这个单元写的是一个扫/黑的故事,而邀请她饰演的这个配角,叫兰芝,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不普通的是,她的身份,她的父亲原本是扫/黑组的线人,她从小就跟着父亲在黑/帮长大,八岁那年,父亲身份败露,被黑/帮老大当场处死,而她却因为年幼,又长得玉雪可爱,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就被留了下来。
老大对她进行洗脑教育,试图将她变成独属于自己的禁/脔,但父亲的仇恨一直都藏在她心里,不管对方怎么给她洗脑,都无法消除她心里的恨意。
十五岁那年,当初和她父亲接头的警察找到了她,想要发展她再次成为线人,被兰芝拒绝了,她不想成为一名随时都会断掉,靠金钱维持关系的线人,她要求让她成为一名正式的警察卧底,档案录入在案的那种。
接受了三年的秘密培训后,出落得越发迷人的兰芝正式成为了一名卧底,而故事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洛书看完剧本,眉头皱了起来,“我怎么感觉这个兰芝目的并不简单呢,她的身世应该注定了她不会是一个单纯的卧底。”
毕珂音提醒她,“你要不要在小本本上记下来,毕竟还有800字的小作文。”
洛书愣了下,赶紧翻找自己的小本本,把她看完剧本后自己的理解写了上去。
那样一个心怀仇恨的人,最单纯的目的就是复仇,再加上她在黑/帮长大,又被洗脑这么多年,就算意志坚定,她的行事作风上也会带出一些,也一定会有一些自己隐藏的小心思,而不是剧本里写的那样光伟正,像是已经遗忘了父亲的死,一心都是为国为民。
在洛书完成八百字的人设分析发给付轻后,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应——他重新又发了个剧本。
付轻:那是第一层剧本,你再看看这一层,仔细思考,同样,800字人设分析,看完发我。
洛书:……
你还真是热爱小作文啊,不去当语文老师真是可惜了。
付轻再次发过来的剧本,里面兰芝的属性就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的正义变成了亦正亦邪,看完这个版本,洛书心里才顺畅了点。
她就说嘛,那样的生存环境下,又不是中空外直没有心的莲花,怎么可能会是一只洁白无辜的小羔羊,自然应该是魅惑人心在暗地里布局的食人花。
苏晴天和洛方洲本来是准备休息三天,好好弥补一下对女儿的亏欠,却没想到才过了大年初一,第二天女儿就再次进组了。
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两人第一次体会到了苦涩的味道。
他们是真的错过了。
付轻这次拍的剧采取的是边拍边播的方式,上一个单元剧已经拍摄完成,现在已经播了一半,热度非常高,是整个时间段的收视冠军。
为了保住水准,他本来是邀请的一位中花演兰芝那个角色,可谁知道那中花会被人捉奸在床,打了个稀巴烂呢。
无奈,他只能重新选角,但时间紧迫,他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把这个单元的第一、二集拍出来,又要合适的人,又要赶时间,正焦头烂额时,他想起梁振之前似乎提到过一个自己非常看好的学生,后又看了几段洛书在《青雅雪》中的表现,于是他便找上了梁振,和洛书搭上了线。
因为时间紧迫,洛书到的时候,甚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被拖去化妆了。
之前她看的关于兰芝的人物经历,都是发生在故事之前,所以并不会特意的展开,只在故事发生后,插穿几个画面作为回忆,而且也会有其他年龄段的演员来演。
而她要演的是二十三岁,已经初步掌控了堂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大女人时的兰芝。
二十三岁的兰芝,犹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海棠,艳丽、绝色,又因为她双重身份的原因,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这样的她无疑是迷人的,可却和洛书的形象气质多少有些不符。
洛书父母都是清冷如仙那一挂的,她也随了他们,长得清丽秀雅,翩翩如仙。
化妆师盯着她看了几分钟,果断决定直接给她来黑化妆,眼见着他拿着一盒黑色眼影要往洛书脸上扑,洛书慌忙的拦住了他,“听说过整容式演技吗?”
化妆师不明所以,洛书再度道,“曾经有位大佬前辈教育我,自己的人物形象要自己把控。”
化妆师持续懵逼,洛书叹了口气,认真道,“不是每个妖艳美人都必须是浓妆艳抹,她们的美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妩媚迷人,所以,你别给我整得像个妖怪一样,脸上粉都能洗两斤下来。”
化妆师生气了,小脾气上来,刷子一扔,“那你自己化,我不伺候了!”
洛书眨了眨眼,“也行。”
化妆师见她真的应了,赶紧道,“不是,我刚刚开玩笑的,洛小姐,你不想要浓妆,那我再琢磨下。”
洛书摇了摇头,自己拿起一只红色的笔在眼尾处添了一颗小小的泪痣,又涂了一层浅色的唇膏,让整个嘴唇显得润泽饱满,却不会过分艳丽。
随后她便起身,重新挑了一套衣服将身上这老土的大红裙换下,才在化妆师欲言又止中出了化妆室,直接去了片场。
看到她这一身装扮,付轻有些惊讶。
他自己的化妆师,他清楚,原本还以为出来的会是大红唇加大红裙,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身装扮。
眼前的人,上身是一件白色宽松的男款衬衣,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形状优美的锁骨,下面搭配了一条紧身的淡蓝色牛仔裤,一双又长又直的长腿完美的包裹了起来,在配上眼角那颗红色小泪痣,清纯又妩媚,禁欲又迷人。
他们家化妆师这是去进修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付轻无疑是满意的,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道,“你再熟悉下剧本,下一场就是你的场次,好好准备,下来把这个人物在好好写一下。”
洛书:……
还有演后感??
第37章 罪渊
昏暗的房间中, 女人斜倚在皮质沙发上,眉眼低垂,纤长素白的手上随意的把玩着一把黑色勃朗宁。
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马仔押着一个被打得满身是伤的男人跪在她面前。
“大姐, 就是他, 他就是搞毁堂口生意的那只鬼。”
见她像是没听见似的,马仔提高了声音, 又道,“老大说,把他交给你处理,务必要让兄弟们看到做鬼的下场!”
女人还是没反应, 就连手上旋转勃朗宁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两个马仔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凶光。
而就在此时,女人终于开了口,她语气平淡, “证据。”
喊话的马仔一愣, 随即哼笑出声,满脸不屑道, “你这是在搞笑吗?我们又不是条子,老大交代的事什么时候要过证据, 别逗了,赶紧的吧,处置了他, 我们也好回去给老大交代。”
真以为叫一声大姐, 就能爬到他们头上了,不过是靠卖身上位的贱货,有什么资格在他们这群跟着老大出生入死的兄弟面前狂!
女人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不敬,缓缓的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仿佛有亮光升起,点亮了她那白瓷般的脸庞,女人眉眼清婉,偏生眼角生了颗妖娆的红痣,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魅惑起来,“我说,证据,虎子跟了我五年,你们说他是鬼,把证据给我。”
两个马仔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只直直的看着那张美丽魅惑的脸。
左边的马仔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淫/邪。
见状,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冷笑一声,勃朗宁上膛,完全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接一枪就打在了左边马仔的大腿根上。
在对方惨叫声中,她淡淡开口,“再敢用那对招子这么看我,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狠辣和阴冷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没受伤的马仔眼露恐惧,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浑身颤抖着连连点头,生怕晚一点,子弹就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女人见状,眼神平静的撤了回来,拿起旁边的砂布开始摩擦刚刚开过火的勃朗宁,“那么现在,来解决证据的事,如果没有证据,我会把你们的尸体带给老大。”
“好,卡!”镜头在这里结束,付轻满意的喊了卡。
选洛书来救场,是他拍这部剧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这孩子不仅有天赋,还十分努力,态度也端正,让她写800字的小作文,虽然面上不乐意,但她还是会一字不少的完成。
不过拍了这几天戏,他却发现了她身上的一些问题。
“付导,徐医生来了。”正想着,导演助理就走了过来。
付轻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随后他又冲洛书招了招手,“小书,过来。”
洛书刚从戏中出来,正兴致勃勃的把玩着那把道具手枪,就听到了付轻的召唤,以为又要写小作文,当即就在心里哀嚎了一声,恋恋不舍的将道具还给了道具师。
满身抗拒的拖着脚步走向了付轻。
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把她当做小学生了,从一开始的人物小传,到后来的剧本分析,这出单元剧,她至少写了五千字的论述文。
要不是看他年纪大,害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她得负责,她铁定像收拾叶梦凡一样给收拾回去!
尽管她已经尽量拖沓,但路只有那么远,付轻看出了她眼里的不乐意,一向空白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笑意,“放心,这次不是让你写小作文。”
洛书诧异的眨了眨眼,付轻道,“一会儿给你介绍个人。”
洛书更疑惑了,“谁呀?”
她刚问完,导演助理就带着人进来了,付轻抬了抬下巴,“来了。”
洛书抱着疑惑转身,却在看到来人时,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戒备。
来人一身藏蓝色笔挺西装,脸上架着金属框眼镜,气质儒雅亲和,看到她,仿佛有些意外,“小书,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洛书没想到付轻要给她介绍的人居然是徐言初,她脚向后撤了半步,下意识的就做出了逃离的动作,但却被她生生忍住了,她假笑着,“我也没想到,徐医生的业务范围还真是广啊。”
付轻见两人不需要他介绍就打起了招呼,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认识?”
“不认识。”
“是朋友。”
两人同时回到,前面那句是洛书说的,后面的则是徐言初说的。
听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付轻脸上空白的表情更加空白了,徐言初亲善的笑中也夹带着一丝委屈,“我们好歹也认识了十一年,小书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
洛书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你那是认识我吗,你那是认识钱。”
付轻仿佛听出了什么,却并未多表示。
徐言初是国内著名的心理学专家,是很多富贵人家的座上宾,这次请他来,也是因为付轻看出了洛书的问题。
付轻早年当过兵,退伍后才开始做起了导演,从第一部 戏开始,他已经拍了大半辈子的军旅题材和刑侦方面的片子,早先剧组有人拍过戏后出不来,那时他就十分注意剧组工作人员,尤其是演员的心理健康,之前也一直都有心理医生跟着。
只是那位长期合作的心理医生前段时间去援助战乱国家去了,临走时给他推荐了徐言初。
“既然你们两位认识,那我就不多说了,小书,你好好和徐医生聊聊,放松一下,下午的戏暂时就不拍了,晚上我们再补。”
听到付轻的话,洛书满脸茫然,“不是,我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付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别耽搁,收费的。”
洛书:……
徐言初轻笑一声,“走吧,小书,你不是最讨厌我拿钱不干活吗,现在可是你自己在耽误时间。”
洛书白了他一眼,压制着心里的抗拒,哼了声,才领着他去了旁边特意开放的导演休息室。
两人相对而座,和之前在西山疗养院时一样,徐言初拿出一个蓝色的沙漏放在了桌上,期间文苑给洛书送了杯牛奶过来。
徐言初见她抱着牛奶喝,扬了扬眉头,“你的口味变了。”
洛书放好牛奶瓶,不接话茬,假笑道,“你收了钱就是来扯这些没用的?”
徐言初轻笑了声,“小书还是对我这么抗拒,我以为上次以后,我们至少是朋友。”
洛书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以为,别把金钱当感情,那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徐言初又笑了笑,“小书知道,付导这次请我来是为什么吗?”
洛书没说话了。
徐言初继续道,“因为他觉得你可能在戏中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