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撩人——向阳葵
时间:2021-05-17 10:35:58

  在苏缨不知道的时候,陆翀脑海里已经走过无数个弯,成功安慰好了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它乖不乖?”
  陆翀话题扯得一个比一个远,苏缨都跟不上他的脑速了,只在心底嘀咕他奇奇怪怪的。
  他轻轻地摸摸她的肚子,苏缨回神,感受到他温柔的抚摸,心尖轻颤:“它很乖,特别乖。”
  “那它肯定是世界上最乖的宝宝。”陆翀低声说。
  苏缨也这样觉得,连她肚子里的小崽崽也这样觉得,突然动了动,很快的一下,连苏缨都没有反应过来是它的小手,还是小脚。
  苏缨已经习惯了胎动。
  但这是陆翀第一次与它互动,浑身僵硬,蓦地翻身坐起来,震惊地盯着她的肚子,看起来像个没有见识的土包子。
  他颤抖着抬起僵硬的手臂,指着苏缨的肚子,声音结巴:“它,它动了!”
  苏缨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扯扯衣摆,羞赧地遮了遮。
  陆翀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一样,慌张地扯了被子把她盖好,躺回去,这下是真的不敢碰她了。
  苏缨瞅瞅他傻兮兮的模样,唇瓣悄悄地弯了一下。
  他看起来很喜欢小崽崽,这就足够啦。
  陆翀整个人都傻了,好半响才缓过神,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它肯定认出我了。”
  苏缨:“……”
  “才没有,它不知道!”
  陆翀不听,他只相信他自己的想法,哼笑了两声。
  苏缨心生警惕,再次强调:“它是我的宝宝。”
  被泼了冷水,陆翀也不觉得扫兴,他附和:“这是自然。”
  宝宝是苏缨缨的,苏缨缨是我的。
  苏缨就知道他没有听进去,有些气恼,捧着肚子,挪啊挪到里面,闭眼不说话了。
  陆翀看她疏离冷漠的态度,终于沉静了。
  想起他离开雁衡山之前,她的热情,心里一阵儿心酸,那时她恨不得整日都黏在他身上,她最喜欢抱着他睡觉了。
  他一不留神,就会着了她的道,被她勾引住。
  陆翀暗自神伤,委屈巴巴的帮她掖掖被角,小声说:“缨缨我就在旁边。”
  就是因为他在旁边,她才睡不着,苏缨气鼓鼓地想,掀开眼皮幽幽地瞅他一眼,又闭上了。
  陆翀讪笑两声,心里沮丧:“你睡,你睡。”
  “嗯。”苏缨鼻音应声。
  过了会儿,陆翀听她紊乱的气息:“睡不着吗?”
  苏缨烦闷地点点头。
  “我也是。”陆翀这会儿心情也没有办法平静,邀功似得附和。
  苏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
  陆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缨缨……”
  苏缨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陆翀踌躇不安,紧张地问:“现在睡不着,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许是心软,又许是好奇,苏缨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陆翀迅速出门安排,不到一刻钟,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宽大豪华的马车像个小房子,里面什么都有。
  苏缨被陆翀摁在榻上:“你躺着休息一会儿。”
  “我们这是去哪儿?”苏缨总觉得自己上了贼船,狐疑地问道。
  陆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故意逗她:“私奔。”
  苏缨:……
  陆翀笑得肩膀微微抖动,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越发神秘。
  马车在夜色星辰中往西驶去,一直到天色微微泛起青白,才慢慢停下。
  苏缨路上没有撑住,睡了过去,被陆翀叫醒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陆翀拿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拉起兜帽盖到她的脑袋上,只剩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面。
  陆翀说:“外面有些冷。”
  苏缨拉下挡住鼻子的风领,呼吸才顺畅了一些,但也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只是这会儿车厢内的炭火分明依旧烧得旺盛。
  陆翀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抱着她下了马车。
  一出马车,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苏缨下意识地偏头眯了眯眼睛,再睁眼远处的雪山和屹立在雪山中的古老破旧的宫殿映入眼帘,目光所及之处,亮眼的苍白和暗淡的灰败相互交融,一瞬间苏缨只想到苍凉和悲苦,有些茫然。
  陆翀轻轻地把她放下,牵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苏缨缨试着了解一下我,好不好?”
 
 
第40章 九束光   过往
  缨缨想看耍猴, 我也会学了,耍给她看。
  ——《陆翀自我攻略手记》
  -
  昆仑荒寒,此处的宫殿原是前朝割据一方的番王所建的冬狩别宫, 历经几百年。
  大夏朝开国皇帝推翻旧朝定都北京城, 位于西北边疆的昆仑别宫彻底荒废,一直到十年前襄王一脉以谋逆之罪发配边疆幽禁于此, 这才有了生机,但一眼望过去还是无尽的萧条。
  陆翀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苏缨耳边响起,他在郑重地邀请她来到他的世界。
  他凤目深邃含着蛊惑,但又藏着不为人知的忐忑和乞求。
  苏缨心里乱糟糟的, 慌乱不知所措,逃避地偏头不敢看他的眼神。
  忽而一阵狂风袭来,凛冽的冷风像锋利的刀片刮在脸上,面颊泛起难以忍受刺痛, 苏缨轻呼了一声。
  陆翀低低地笑了笑, 没有听到答案似乎也没有失望,仿佛早已料到, 也仿佛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此刻只是通知她一声。
  苏缨的人生他一定会参与, 而苏缨也不能逃避,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陆翀温暖燥热的手掌捂了捂她的面颊,把她拉下的风领围好:“别摘。”
  说完便牵着的手往宫殿走去。
  他动作做得顺手, 苏缨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 试图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
  陆翀装作不知道,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摊平手掌,扒拉开她的细长的手指, 嵌入她的指缝中,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地攥住。
  行为很是过分。
  苏缨没想到他下限一次比一次低,换了说法,低声:“……你攥疼我了。”
  陆翀顿了顿,微微放松力道,夹着她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哈出一口寒气:“路不好走,我牵着你。”
  苏缨无语,知道他不会放开自己了,别扭地动了动手腕,泄了气。
  转而一边观察越来越清晰的宫殿,一边在心中猜测这是何地,他为什么要带自己过来。
  想起他方才的话,不经思量这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吗?
  可他不是大将军吗?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她胡乱想着,心里好多疑问。
  不过很快就有人来给她解答了,宫殿殿门大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两个侍者急步迎来,伏地叩拜:“奴给陛下请安。”
  老者声音颤抖,苏缨听出了其中的激动。
  不过……
  这个称呼!
  苏缨心头一跳,猛地抬头看向陆翀。
  陆翀轻咳一声,心虚地说:“最近升了个官。”
  苏缨呆掉了,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皇位只是一个小玩意儿。
  苏缨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被他牵着的小手又是一动。
  陆翀似有所觉,紧张地绷着脸,立刻握紧了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对来人说:“起来吧,不必跟着。”
  老者恭声应下,带着侍者退到一旁:“陛下请。”
  说完又看了一眼被裹成球的苏缨:“娘娘请。”
  “我不是。”苏缨慌忙摇头否认,没有束缚的手疯狂地摇摆。
  陆翀心里破了个大洞,凉飕飕的,闷声说:“先叫姑娘。”
  他着重音放在了第一个字。
  老者接收到他的眼神,改口道:“姑娘请。”
  陆翀拉着浑身僵硬的苏缨走进大殿。
  殿内光线暗了许多,这种寒天,屋内不烧炭是不能待人的。
  陆翀也终于舍得放开苏缨的手,转身帮她拿下兜帽。
  苏缨仰头看他,从前满是灵动的小鹿眼充满了不安和惊慌。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僵着手脚,便要学着方才的侍者给他行礼。
  察觉到她想做什么,陆翀恨不得吐血,面色崩溃,甚至有些愤怒,握着她的肩把她提起来:“苏缨缨,你想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消息对苏缨而来冲击太大了,她干巴巴地说:“作礼。”
  陆翀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不需要。”
  似乎又觉得自己口气太过冰冷,软了软又重复:“苏缨缨你听好了,我不需要你给我行礼。”
  “苏缨缨,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就像在雁衡山上一样,”陆翀声音哽咽,“你别这么对我。”
  他受不了她这样。
  他受伤的声音把苏缨拉回了现实。
  苏缨看见他的眼睛里的难过,手指揪着披风上的茸毛,抿了抿唇,沉默不语,努力平复心情。
  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只是有些震惊!”
  但除了震惊也没有别的了,她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
  不过与当初得知他是大将军相比,她的接受度好像已经提高了很多,因为似乎不管是皇帝还是大将军,对她而言好像都是可望不可即的,离她很遥远的人物。
  苏缨思维发散,她想,就算他现在告诉自己他是神仙,她应该也不会觉得离奇。
  苏缨心中一停,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他。
  摸到他身上暗纹衣料,她松了一口气。
  她这样,陆翀害怕,但又不敢出声,怕惊扰到她:“缨缨……”
  苏缨忽然弯了一下清澈的眼睛:“我只是看你是不是真人。”
  陆翀喉结滚动,心揪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我是啊!”
  苏缨只能乖巧地点点头,缩回手,局促地放在身侧,不知道说什么。
  陆翀感觉一道无形的鸿沟将两人划开,陆翀手掌攥了攥,假装镇定,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抗拒。
  沉气柔声说:“缨缨,你别怕我。”
  苏缨否认:“我没有啊!”
  陆翀只能默默地吞下自己亲手酿造的苦楚,他薄唇带着僵硬的笑,不敢碰她,俯下身,与她视线平齐。
  “缨缨,我和你想象中的金尊玉贵的皇子皇孙不一样。”
  他拉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生了一层冷汗,陆翀薄唇微颤,指着殿内的一墙一柱,淡淡地说:“十年前,我在这里看着父母自尽。”
  苏缨瞪大眼睛,抬头看他,只看到他冷硬的下颚。
  似乎感应到了她情绪的变化,陆翀垂眸看她:“缨缨,想不想听个故事?”
  十年过往,陆翀已经能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讲述出来,徐淡的口吻,仿佛他口中的那个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阶下囚,家破人亡,与父母天人两隔的男子是别人,而他不过只是一个旁观者。
  两人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并排坐在后院的回廊下,陆翀慵懒地靠着栏杆,微仰着头,脖子上的伤口还留有一丝浅浅的疤痕,在日光下格外显眼。
  阳光似乎有些刺眼,他眯了眯凤目,剑眉也不悦的拧起,明明他经历了磨难,但好像还带着一丝难得的少年气。
  他侧身,伸长手臂,手掌挡在苏缨额前,低声问:“晒不晒?”
  陆翀没有倾述这些年的心酸苦楚,但苏缨好像感觉到他此刻是难过的。
  摆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抬起抱住他。
  谁知圆鼓鼓的肚子挡住了苏缨的动作,抵在了两人身体中间。
  陆翀、苏缨:“……”
  苏缨有些窘迫,尴尬地收回了手臂。
  陆翀楞了一下,一开始他的确是打着卖惨求她心软的主意带她来到昆仑别宫,但来到这里之后,这些想法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他只想与她坦诚相待,再也没有隐瞒。
  苏缨红着脸,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安慰,没有别的想法。”
  她以为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后又位高权重,一生顺风顺水,没有烦恼,她从没有想过他也有这般凄楚的过往。
  不过陆翀虽是那般想着,但要是苏缨心疼他,他也没有办法,是不是?
  陆翀慢慢笑起来,笑得肆意又张扬,凑过去,把面颊送到她面前:“这个安慰也可以。”
  这人得寸进尺,苏缨不想理他了,但瞥见他喉咙上的伤疤:“你受伤了?”
  陆翀无所谓地抚了一下:“在辽东时受了点小伤,现在已经痊愈了。”
  “你怎么老是受伤啊?第一次见到你,你就身负重伤。”苏缨心里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
  陆翀像是承诺一般说:“以后不会了。”
  为了她,也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大概是气氛有些沉重,陆翀指着她面前的庭院说:“我从前就在这里练功,想看吗?”
  他也不需要苏缨回答,起身将衣袍撩到腰间系上,黑色长裤塞在皂靴里,将他的腿衬得又长又直,十分有劲。
  陆翀练了一身好功夫,他想过未来或许用来手刃仇人,又或许用来上阵杀敌,护卫疆土,但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用来哄姑娘开心。
  但余光扫到苏缨神采奕奕的眼眸时,他觉得他可以每天表演一次。
  嗯……
  两次也行。
  陆翀打完一套拳,停下来,气息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意气风发,得意地看着苏缨笑。
  苏缨没有见过别人练武,第一次看,不经入了迷,等陆翀往她跟前走来时,她才回神,觉得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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