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织私下里查了很多关于大四和经管院的消息,一天天的忧心忡忡。
就连打电话给她的俞洛都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沉重, 问她:“你姨妈连续来了半个月吗?”
应织:“我姨妈来没来半个月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半个月了。”
俞洛:“……”
俞洛:“那你在沉重抑郁什么?”
应织叹了口气:“就是……许哥哥大四了嘛, 我看别人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我哥申请出国, 天天被中介催着填文书。还有我哥那些室友, 早早地就开始泡图书馆准备考研、再或者去找工作了,为什么许哥哥这么闲?还总是问我要不要出去玩,他都大四了, 一点儿也不忙吗?”
俞洛沉思了几秒。
应织竟然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期待,期待着俞洛能帮她解决解决问题。
俞洛:“可能是等着你养他吧,所以应织你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当个富婆才能让你许哥哥过上好生活。”
应织:“……”
她“啪”地一声就挂了电话, 内心只觉得自己见了鬼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期待俞洛狗嘴里吐出来什么豪华呢。
挂了电话, 应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百无聊赖地解锁看了一眼。
【俞洛:真想知道就直接去问他呗, 你们两个人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题吗?】
应织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俞洛:不过他大概率是……】
等着俞洛说话大喘气,应织懒得理他,按灭了手机。
手机连续震动了两声, 应织有些疑惑, 解锁屏幕看了一眼。
一模一样的两条消息呈现在屏幕上。
【许归故:保研了。】
【俞洛:保研了。】
应织:“……”
要不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吧?默契到这种程度了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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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保研了的人生的确很爽。
应织本来成绩就很好,看到了许归故保研后的生活状态让她更努力了一点。
——太爽了!
大四已经没有了课程, 许归故跟江敛舟的工作室也已经渐渐迈上了正轨,人江敛舟一天天地到处赶通告,许归故倒是坐等收钱。
收了钱天天想着法子哄小女朋友开心,今天问小女朋友要不要喝奶茶,明天问小女朋友要不要吃蛋糕,后天问小女朋友要不要去游乐园……
万阳羽跟郁林都被他逼疯了:“你保研了不起?你有钱了不起?你有女朋友了不起?!”
许归故眼皮都没掀,来宿舍拿了之前漏下的东西,懒懒散散地倚在床栏处,一字一顿:“了、不、起。”
万阳羽&郁林:“……”
所以,在大四的时候,别人一个个忙着考研找工作申请出国,许归故一个已经有了工作的保研人士,悠闲得令人发指。
顺带还提前开了题,提前跟着导师做起了毕业论文。
#归故快人一步#
应织往许归故公寓跑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实在是不能怪她,许归故总拿一些她抵抗不了的东西来诱惑她,什么新做的甜点了、什么新泡的奶茶了、什么新买的裙子了……
还口口声声:“书房给你,我绝对不打扰你,你安心学习,可以吗?”
……再然后。
事实证明吧,天上是没有白掉的馅饼的。
想吃新做的甜点、想喝新泡的奶茶、想穿新买的裙子,就得……
应织气喘吁吁地双腿叉开坐在许归故身上,把头埋在他胸前,说话软软的却又很坚定,透着对自己的懊恼:“不吻了,我累了。”
许归故虽然现在没有做下一步的打算,每次都是点到为止,连边缘都还没有过,但是自己该拿的福利的确一点儿没少。
他压着声线,哄她:“乖宝宝,最后一次。”
应织差点又点了头,理智掉线的前一秒,她的小手抵在了许归故的胸前,奶凶奶凶的:“不行!”
顺带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下:“明天我们出去逛街吧。”
……不要再在许归故公寓里待着了,真的太可怕了。
卧室的椅子上,卧室的床上,沙发上,书房的椅子上,客厅的地毯上……
应织要疯了。
如果许归故知道了应织在想什么,这会儿只会告诉她:“你应该庆幸自己还小。”
要不然那些个地方……
就不只是用来接吻了。
看小姑娘快要恼羞成怒了,许归故痛失明天的福利,叹了口气答应下来:“好,逛街。”
他看上去还有几分委屈,眼角写着失落,但仿佛万事以女朋友的感受为先一样,“我们织织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应织:“……”
她蓦地就有些羞愧,甚至还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毕竟她也能知道许归故每次的反应有多大,但他次次都忍了下来,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去卫生间自己解决,有时候应织都有些心疼他。
现在接个吻而已,自己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些苛刻了。
摸了摸鼻子,应织清清嗓子含糊地“好”了一声,别开了头。
许归故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抓住一切让应织愧疚的机会,问:“那……作为奖励,现在能吻我一下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所以等到应织被按着又亲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她开始了第一千零一次警告自己——
不要相信许归故!
他就是个大骗子,绝对绝对不要相信许归故!
不过事实证明,许归故虽然在福利方面耍尽心机、让应织小朋友防不胜防,但是他答应应织的事倒是都做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就接了应织去逛街,一切行程他都安排好了,一出门就吃到了热腾腾的早餐,所有都是按照应织的口味来的,简直比应织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现在想吃什么。
应织其实是打算买一件薄外套的,然而许归故比人家店员还卖力,应织试一件他就夸一件,而且夸的句子都不带重复的。
小姑娘本就生得好看,身材更是玲珑有致,许归故自认完全没有说谎,所以夸得愈发真诚。
……本来计划里的买一件薄外套,最后成了试一件买一件。
应织看着许归故拎着的大包小包,蓦地就有些失语。吸了最后一口奶茶,她把杯子扔进垃圾桶:“我去个卫生间。”
许归故就点了点头,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等她。
等到应织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许归故面前,许归故懒散地微微歪着脑袋听她讲话。
只是应织一出现,许归故就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目光落在她身上,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脸顷刻间便带了几分笑意。
反差太大,那个女孩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应织,眼里写了几分错愕。
应织走近几步,模模糊糊听到那个女生讲的话:“……竟然是真的?”
许归故无波无澜,漫不经心:“我没必要骗你。”
女孩儿有些失语,好大会儿才耸了耸肩膀,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和不易察觉的失落:“原来神明也有走下神坛的那一天啊。”
她又转头打量应织,应织虽不认识她究竟是谁,但也丁点没失了场面,任她打量。
女孩儿走了之后,应织走到许归故面前,问:“认识吗?”
看许归故的态度,大概不像是纯搭讪的。
许归故点了点头,听上去语气有几分怀念一样,还掺杂着深思:“高中时的校花。”
应织:“……”
她微微眯了眯眼:“是很漂亮。”
许归故瞥了一眼那个女孩儿离去的背影,竟然……
点了点头。
应织:“……”
她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就要走,懒得再理许归故。
许归故在她身后“噗嗤”笑了出来,“可我们织织是人间绝色。”
应织这些时日被许归故给宠得无法无天了,明知道许归故刚才是在逗她,也忍不住地不忿。
自顾自往前走,应织得了许归故的夸奖也纯当没听见。
而后……
应织就听到许归故在她身后扬了扬声音,喊:“许归故爱应织!许归故爱应织!许归故爱……”
应织完全没想到许归故会做出来这种事,眼看着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她哪还顾得着气不气的,连忙掉了头回去,一把捂住了许归故的嘴。
路人全都善意地笑开。
应织直跺脚:“你在乱说什么!”
许归故扬了扬眼角,“可是许归故真的爱应织。”
小姑娘又羞又臊又开心,许归故却想起来点旁的。
他向来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事记性并不好,所以刚才那个女生走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时,许归故甚至完全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直到她自报姓名又提了高中的事,他才隐隐约约想了起来。
他刚才深思,只不过是想起来了校花对他的评价,她说——
许归故是清冷的,是失真的,是仿佛和这个世界没什么瓜葛的。
好像以前的确是。
他读高中时被刚才那个女生表白,女生问他:“许归故,你难道真的不接受我吗?我可是校花,跟我在一起你会被很多男生羡慕,我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我可以带给你很多你想要的。”
许归故当时反问:“我想要什么呢?”
校花顿住了。
许归故也问过自己无数遍,他想要什么呢?
自母亲去世后他便一无所有,可他却同样什么都不想要。
所以可以什么也不介意,极少开心,从不生气,被继母针对也无谓,被误解也从不辩驳。
他只是保存着最后一份温柔,慵懒而自由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罢了。
所以总有人说,许归故活在高高的神坛上,他俯瞰着这个世界,同情所有人,哪怕他才是那个经历最过惨烈的人。
他们说,许归故约莫就是那过于清冷的神明,人人仰望,人人不可求。
他大概是知道的,那个叫应织的女孩儿同样从初见起就将自己奉若神明。
可那个小姑娘啊,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闯进自己眼里的时候是何种光景,胜过所谓天上一切美妙。
神坛的美妙是安静的,祥和的。
唯有她,是鲜活的,生动的,轻而易举带给他最真实的感动的。
是以他心甘情愿走下神坛,邀她将神明私有。
人间庸庸扰扰,可人间有了她——
从此不愿做神明。
记起她有一次趴在自己身上,问:“许哥哥,我之于你是什么样的存在?”
许归故闭着眼,没答话,应织只以为他睡着了,闹了一会儿后也蹭了蹭,安心地睡了过去。
可他那时候,只是想起来了小姑娘有一次给他听的一首歌,歌词里这么写——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
——《忽然之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