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自我修养——越十方
时间:2021-05-18 10:07:54

  “你有什么话,想等我醒来说?”容卿看着他问道。
  乾伯声音冰冷许多:“夫人为何明明答应饶那人一命,最后却又杀了他?”
  李绩要说话,却被容卿按住,她冲他摇了摇头,才又看向乾伯:“因为,他也曾骗过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他叫兰子衍,是一名书生,因亲妹于后宫得宠,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后来他看上了汝阳王小女,下聘求亲被拒之门外,他不放弃,跪行十里到王府门前求汝阳王答应这门亲事。然后他如愿了,却在不久之后以首告的身份将妻子全族构陷入狱!战功赫赫的汝阳王府背负谋逆之罪被全族问斩,而他却逃得一命,在真正谋逆之人打入安阳城时,亲自打开了城门……”
  “乾伯伯,你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不得好死吗?”
  乾伯听得心惊胆战,汗流浃背,几句话不知怎的就挑起他心头热血,此时也有了一些猜测,他怔怔地看着容卿,嘴唇轻动:“你是……你是……”
  “我是当今皇后娘娘,卓氏女,老汝阳王,是我祖父。”容卿抬高下巴,以一种骄傲的口吻说出自己的身份,不是因为跟皇家沾亲带故,而是因为她姓卓,是卓家人。
  乾伯已猜到两人身份,扑通跪下,俯身行礼:“草民叩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其他话已说不出来,心中除了震惊就是震惊。
  乾伯怎么也算两人的救命恩人,容卿知道他心中患者为先,若不解释清楚了,恐怕过不了昨天那个坎,这才亮出身份,见他跪下了,忙推李绩给他使眼色。
  李绩道:“平身吧,这些日子,朕还要多这些您老人家。”
  “陛下言重了,岂敢岂敢!”乾伯开始拘束起来,不敢再抬头,说罢,似是才想起什么,重新又跪了回去,梆梆磕了两个响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容卿心中一动,扬眉看他:“何喜之有?”
  “昨夜草民为娘娘诊脉,娘娘已有三月身孕了,脉相平稳,胎儿康健!”
  容卿松了一口气,淡然一笑,旁边的李绩却去遭雷劈,他僵着脖子,极为艰难地转头看向容卿,别扭的表情有些可笑。
  他动了动唇:“真的?是真的?”
  容卿看他眼中有泪,心里也颇为震动,其实她早有预感,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他。
  “真的是真的。”容卿点点头。
  李绩脸上的喜悦无以复加,一向端着个脸的他竟然一下将容卿抱起,恨不得在屋里转个几圈,像还孩童一样幼稚。
  乾伯觉得自己还是出去好。
  容卿被李绩竖着抱起,两手扶住他的肩膀:“四哥!”
  李绩一顿,不知她要说什么,便定定地看着她,越看越模糊,越看越虚幻。
  容卿替他蹭了蹭眼睛。
  “四哥,我们回家吧!”
 
 
第99章 、番外九
  ——议事——
  衡元殿内, 灯火漫照。
  几名老臣围坐在长长的桌案旁,个个神情严肃,李绩坐在上首, 手里拿着一叠蓝封奏折正认真地看,时不时轻蹙眉头, 无人敢靠近。
  如果他身上没扒着个娃娃的话。
  公主殿下两岁了,是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可爱,就是有些淘气,衡元殿议事的场合, 她无人拘着不说, 竟然为所欲为。
  公主生下来就胆子大, 对他们这些面貌各异的臣子们一点也不害怕, 就连能止小儿夜啼的萧文石萧大人,公主也是说拔胡子就拔胡子。
  李惜宁看到李绩头顶的玉冠有颗好看的珠子, 眼睛登时就亮了,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眸像黑珍珠,娇嫩的脸蛋莹白可爱, 两颊却红扑扑, 她找到了目标, 便迈动笨拙的步子。因为实在太慢了, 干脆改走为爬, 到了李绩跟前,她一把抓住李绩的龙袍,凭借着惊人的臂力向上爬, 给一众大臣看得心惊肉跳。
  “塔羌下了降书求和,关于议和的条件都已经在这里,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
  李绩还是那样端坐着,脸色一丝都未变,大臣看着公主努力,心里也跟着使劲,竟然忘了回答陛下的话。
  “卓东升,你说说。”
  忽然被点到名的大臣浑身一震,卓东升紧忙收回心思,刚才准备一肚子的话竟然都被这一吓忘光了,他拿起桌案上自己写好的奏折,尽快扫了两眼。
  “臣以为赔款都可再议,塔羌有好马,不如以金银多换战马,至于牛羊也可充数,可是卓依干一带草原,都是将士们用血换来的,这里的土地寸土不让,塔羌想越过卓依干草原划洛河为界,实在有些得寸进尺。”
  “嗯。”李绩点了点头,“别人的意见呢?”
  小公主还在费力向上爬,李绩不予帮助,光靠她自己着实还是挺困难的,她薅着李绩的龙袍,小脚踩到李绩腿上,还要继续向上蹬,可惜小脚丫落到李绩的手臂上却一滑,身子立刻往旁边倒去。
  众大臣心里一提,也情不自禁地往边上倒。
  快要掉下去时,被李绩伸手托住。
  李绩抱着她,指了指头顶的玉冠,声音轻柔许多:“想要这个?”
  “
  嗯!”小公主点了点头。
  “用不用父王帮你?”
  小公主摇摇头,态度恳切坚定:“不用!”
  “好。”李绩将她重新放到地上,小公主不气馁,抓着他龙袍又开始努力,小手使了十足的力气,连脸都红了,李绩不管他,继续问:“还有谁有意见?”
  大臣们看得正尽兴,没心情议事了。
  李绩皱起眉头,声音冷了下去:“都没话说?”
  众臣一凛,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这才认认真真地思考起国事,萧文石是所有人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只有他没被小公主吸引注意力。
  “陛下,臣以为,即便是在赔款上,我朝也不应该就此放过,这次议和本就是塔羌提出来的,如今他们退守王庭,再不议和国家就亡了,生死大权都握在我们手里,此时不逼一逼他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萧大人此言差矣,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狗急了还会跳墙,现在塔羌有意议和,对咱们也有好处,可以趁此机会休养生息,这些年边境战争不止,劳民伤财,若是咱们将他们逼急了,惹得塔羌要拼个鱼死网破,咱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塔羌非骆驼,我们也不是柔弱的小马驹。”
  两种立场一出,众臣立马开始争执起来了,归结于一言,便是主战还是主和。
  正热闹时,有人突然岔进一句话:“塔羌的议和文书上还有一条,说要送王室之女过来和亲……”
  大臣们停止争吵,齐齐去看李绩。
  小公主已经攀到肩膀上了,闻言一顿,好奇地看着李绩:“父皇,合心是什么意识?”
  “和亲。”
  “合心。”
  “和亲。”
  “合心。”
  李绩叹了口气,道:“和亲的意思,就是……他们想要给你母后添堵。”
  大臣们以为陛下要给公主正经解释,谁知道却听到陛下这么说。
  小公主鼓起脸,狰狞地看着他:“谁欺负母后!坏蛋!”
  “就是说要和亲的人。”李绩循循善诱。
  “合心!坏蛋!打他!”
  “好,打他!”李绩揉了揉小公主头发,这时殿门突然打开了,王椽脚步匆匆地赶过来,走到李绩身前,弯身道:“玉照宫的烟洛姑姑过来传话,说皇后娘
  娘肚子不舒服。”
  李绩腾地一下站起身,小公主搂着他的脖子,稳稳当当地扒在他身上。
  “喊太医了吗?”李绩匆匆向外走。
  小公主也很着急:“父皇父皇快点!”
  两人眨眼之间就没影了,大臣们早已经熟悉这样的场景。
  “所以最后怎么做呢?这议和议不议了?”有人不满。
  萧文石白他一眼:“打他!没听到吗?”
  ——立储——
  李绩想早早立储,按理来说,他只有一任皇后,后宫再无其他妃嫔,立储这样的事应该很容易,不会受到任何阻拦才对。
  但他却犯难。
  李绩膝下两儿一女,儿子是双生子,一起从娘胎里出来,同吃同住,虽然性情各异,可是在李绩心里哪个都好,终归太子只有一个,立谁为储君,更是让他分外纠结。
  晚上就寝时,李绩辗转难眠,折腾地容卿也睡不好觉。
  “四哥,你怎么了?”容卿不解,话音里有些埋怨他不让自己好好睡。
  李绩望着床顶,惆怅啊。
  “卿儿,你说,章儿和桓儿,我立谁为储君比较好?”
  容卿瞪大了眼睛,翻过身来看着李绩:“你疯了?他们才两岁,这么着急做什么?”
  李绩平躺着,两手交叠搁在腹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叹了一声:“要早早打算啊……”
  “立嫡立长,那就立章儿。”容卿觉得这没什么好纠结的,可是李绩却不满意:“长子为储君,话是这样说,但两人年岁相同,早了一时半刻而已,我怕到时桓儿心中会不高兴。”
  “你心中意属谁?”容卿也被他挑起好奇心了。
  “我自然哪个都满意,”李绩偏头看了看容卿,“咱们两个的孩子,我自然哪个都欢喜,哪个都想给他最好。”
  听他这么说,容卿忽然也觉得立储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皇位这个东西,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古今多少人为了争夺这个位置手足相残,就是她身侧躺着这位,手上也是沾满了鲜血。
  “那就等他们长大些,再看看?或者,等他们意识到储位之时,问问两个孩子心中的想法,别让章儿和桓儿任何一个人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就好。”
  李绩深以为然,容卿让他别着急,
  那他就踏下心来等一等。
  于是,等到两个孩子长到五岁时,有一日,李绩把他们招到身前,态度严肃。
  两个小包子正挣着抢着要骑大狗,四四已经九岁了,立起来有一人高大,但它已到暮年,经不住两小孩的重量,干脆卧倒在地上,耷拉着眼睛看着李绩,像他寻求帮助。
  李绩皱着眉:“章儿,桓儿,过来。”
  李修章和李修桓听着父皇喊自己名字,互相看了看,一齐手拉手癫癫跑过去,在李绩面前立正站好。
  李修章声音奶奶的:“父皇,什么事?”
  他比李修桓早出生一刻,所以是哥哥,现在两小孩才五岁,看不出性情上有太大差别,就是哥哥比弟弟话多。
  听话嘛,两个孩子倒是都挺听话的。
  “我问你俩,你们想不想当太子?”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
  李修章问:“什么是太子?”
  这件事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过,即便李绩让朝中大臣为两个皇子启蒙,皇上没提之前,他们也不会愚蠢地给他们说有关储位的事。
  李绩解释:“就是将来会继承我的皇位。”
  两兄弟又对视一眼。
  李修章问:“就是会像父皇一样,别人说什么就得听什么,然后除了母后,谁都会怕的那种人吗?”
  李绩眉头轻皱,觉得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我何时怕过你们母后?”
  俩人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意思是怕不怕你自个心里知道。
  李绩重重呼出一口气:“你说的,不全对,但也差不多吧。”
  两兄弟再次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一齐说:“我想。”
  异口同声的模样把李绩惊到了,他最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两个人都想,势必少不了争夺,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候要如何割舍呢?
  李绩脑门生出了汗。
  “可是太子只有一个。”他郑重道。
  两兄弟一听,也不对视了,两人甩开对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李绩。
  “我要做太子!”
  又是异口同声。
  李绩心烦意乱地回到寝宫,看到容卿正在教李惜宁梳头,不去打扰母女两个,神情困扰地坐在床上,按住眼睛思考人生。
  李惜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母后好厉害!这个发髻
  真好看!”
  她今年八岁,虽然还是个女娃娃,可模样里已有几分容卿的影子,将来必定也是个叫人一见倾心的美人。
  容卿瞥了一眼李绩,见他独坐床上,好像遇上了什么难事,皱了皱眉。
  她回过头抚了抚女儿的头发:“母后无聊时打发时间罢了,你想要学也可以,但是烟洛姑姑会的更多,母后不如找她来教你?”
  李惜宁摇了摇头:“宁儿不喜欢,看着虽然好看,但是宁儿不想学。”
  “那也行。”容卿倒是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惜宁眼睛忽然亮了亮,转身抓住容卿的手:“母后,儿臣摆脱您一件事好不好?”
  “恩,你说。”
  “儿臣想……想习武!”
  容卿刚要张嘴说什么,李绩忽然睁开眼睛,坐正身子:“你说什么?”
  “父皇也在?”李惜宁好像才发现李绩回来了,但是脸上也没有多少害怕,“儿臣想习武,想跟弟弟一起上课。”
  皇子跟公主学习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教习的老师自然也不同。
  “习武很辛苦,你不怕吗?”李绩倒是没说身为女儿家就该怎样怎样,让容卿松一口气。
  她也转头看着女儿:“是很辛苦,你父皇身上好几处刀疤,都是习武弄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