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崇拜——小央
时间:2021-05-19 09:48:00

 
 
第41章 来说(13)
  苏实真上来时, 秦伶忠在楼梯口等她。他伸出手,两个人没喝几杯就下了楼,人群中很喧闹, 他们脸上带着夸张到迸溅的笑容,好像回到以前没有分崩离析的时候。
  之后换了一家店继续喝。
  又遇到认识的人,先是看到他们个人, 后来发觉当初分手时轰动一时的情侣正在一起,眼睛转了转,也都会了意。秦伶忠为人比较客气, 但交际圈里大部分人都拿过他的手短、吃过他的嘴软,没怎么当面议论。如今和苏实真又同时出现, 也算是悬在半空中的石头落地。
  苏实真坐到秦伶忠身边, 他忽然不由自主去看她头发。今天, 苏实真梳的是双马尾,放在其他差不多年纪的人身上难免有点傻气, 然而,对于长相具有绝对优势的人来说, 似乎没有“不合适”这一可能性。
  他忍不住伸手,趁没人注意的空档轻轻拨弄。她却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还不知道他刚才在干什么,只凑上前来,吻了吻他嘴唇。
  他不吭声, 握住她的手。
  这一天没有去第三摊。
  那个家对苏实真算是好久不见,她边解开头发边跃入水中,再探出头,已经浑身都湿漉漉的。秦伶忠喝着水走过来, 用遥控器调了温度,然后才说:“我们现在,这算是——”他不知道如何说明,总之示意她和他。
  苏实真的微笑微微震颤,不近距离看还是天衣无缝。“应该算吧——”她回答。
  缘由不明的,两个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又为什么而重新开始提心吊胆。
  贺正群千叮咛万嘱咐的情形出现在脑海里。几个小时前,在交待秦伶忠如何做时,他忽然开始止不住地打嗝,然而秦伶忠丝毫没因此感到好笑,因为对他来说,这些实在太严苛了。
  回忆着之前听说的正确做法,他试探着说:“那我应该向你坦诚,和你好好交流……对吧?”
  在这之前,屈湘露说:“只和人上床,瞒着没问题。但你是打算继续跟人发展吧?灰姑娘可以穿着玻璃鞋跟王子跳舞,但十二点过后就要跑路。你自己掂量吧。”苏实真被教育了一大通,甚至连如何与男方家人相处都说了半天,另外,屈湘露还从现实角度分析了一番:“你总得把自己的难处说了 ,以后他才能帮你,对吧?”
  想着这些,苏实真只觉得头昏眼花,先照猫画虎:“对。我也应该……主动和你沟通。”
  他们面面相觑,只能微笑一下。
  苏实真觉得有点冷,但又不想离开泳池。
  秦伶忠的水喝完了,现在去倒好像不太好。
  他们僵持着,绞尽脑汁思考着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在各个方面,他们两个人都绝对不是弱者。工作得心应手,人际关系也轻车熟路,做为合格的成年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缺陷可言。然而,游戏人生的人终将被人生游戏。面对情感时软弱无能是这类人的通病吗?
  秦伶忠说:“你想见见我爸妈吗?”
  “啊,为什……”后半句被理性强行塞了回去,苏实真补救,露出甜丝丝的笑容,“见一下……也行。你妈妈……我还是挺好奇的。”
  “嗯。”秦伶忠颔首,随即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然后轮到苏实真开口,她露齿微笑,好像很天真似的:“关于之前那件事的真假,我可以再说说看吗?”
  秦伶忠更换了一只手拿玻璃杯,他回答:“……你说。”
  “就是,以前小学到初中,确实有段时间因为他不舒服。但是,反正,很快就好了,”越说下去,苏实真的笑容就越灿烂,“其实——”
  秦伶忠想按住自己,与此同时快把水杯握柄捏碎。
  苏实真很想干呕。
  她也的确开始这么做了。苏实真爬出泳池,转身发出被恶心时才有的声响。秦伶忠再也按捺不住,快步掉头去倒水。两个人各自陷入混乱中,再面对面时都不想再回到刚刚的气氛当中。对视间,莫名其妙又都笑了。
  室内没有光,只有阳台那盏灯亮着,像雨一般淅淅沥沥渗透进来。
  他一了百了地坐到沙发上,徐徐开口:“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她包裹着毛巾走过来,蜷缩着坐下,又用打湿的上半身依偎到他怀里:“我就是不想说嘛。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向对方诉苦,总觉得有点恶心。”
  “就是,”他深有同感,“破事就是破事,说出来也不会解决。抱怨就算了,单纯以‘沟通’‘交流’的名义这样真是作呕。”
  苏实真伸手按他咽喉,秦伶忠抓住她,不允许她再胡乱动手动脚。她对自己受限而不快,刚要发出控诉,他却低下头。要说的话也不必说了,苏实真被吻了,转眼间就变得非常满足,每根手指都惬意。
  他们怀揣着各自的痛苦,不需要向对方求助,也没什么好仰仗其他人解决的。
  秦伶忠支起身,换了个姿势,逐渐埋下头去。苏实真把绑过的头发理顺,熟稔而快速地梳成三股辫。他压住她,用命令的口吻说:“把腿张开。”
  而她微微愣住,紧接着笑出声来。“等会儿拽我头发别太用力。”她回答。
  避苦趋乐才是人生要义。
  -
  天还没亮,秦伶忠就去截拳道教室了。当事人自己无所谓,倒是教练战战兢兢,很怕再一拳把他给打出什么毛病来。但他也没坚持要练习,仅仅把一个人单独完成的训练做过,然后看看别的人。
  要把变迟钝的身体练回来得花多久?
  冲过澡后,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教练拿着平板电脑过来让他划课。
  秦伶忠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动手,被问起才说:“今天接到我爸秘书的电话了。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飞行在逐渐变回以前平稳而灵敏的状态。
  坐在机场,他随意翻看相册里的苏实真的照片。突然被打了招呼,出乎意料,是去巴塞罗那的聂经平。
  “你看起来好很多。”差不多所有遇到秦伶忠的人都得用这句话当问候语。
  他也不客气,回应道:“托我女朋友的福。”
  聂经平似笑非笑,即便嘴角上扬也透着肃穆:“之前Julita多有得罪,我替她道歉。有时候,她对家世之类的看得过于重了,加上一点朋友间的占有欲,希望你见谅。”
  秦伶忠是真的不在意。他和南舒雨也相识已久,清楚为人,所以并不会误会。
  “你们是天生的有钱人,我本来也跟你们不同。”他说着,有种从未隐瞒过的自然感,“我比你们都更清楚钱的重要性,也比你们都更喜欢和仰仗钱。”
  这一次,聂经平却真的笑起来:“但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
  “以前只有得空,你就总会在做跟钱有关的事。但你刚刚不是在女朋友的照片吗?”他微笑,略微退了一步,很快就离开。
  秦伶忠坐在原地,恍恍惚惚,倏然在想,还是不要太沉迷苏实真比较好。
  不好的预感往往不会偏移。他还是没见到父亲本人,但坏消息还是如期而至。走出会议室,秦伶忠尝试辩解了一下:“我的状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按理说,你们也该摸清——”
  之前见过面的秘书言辞客气,面带微笑道:“上头的决策是不会错的。秦先生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您是被信任的,也是您父亲器重的儿子。”
  突如其来要强迫私生子派上用场。
  以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大半都要在国外度过。和秦伶碌碰面的机会也会增加,还要想想如何应对他。虽然不是办不到,但是本来根本就不该这么麻烦。
  放在别人身上,大概再怎么欣喜若狂都不为过,然而,秦伶忠一直以来谋划的都只是安稳度日,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战争年代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枪的农夫,强逼着上了战场不说,自己家的田也被征用驻军了。
  他打了电话给苏实真。
  她现在去了屈湘露那里。有几次在直播里露了点脸,还上了次热搜。毕竟她们俩以前是营业cp的。“如今热搜怎么这么好上?”就连屈湘露也说。
  苏实真根本不看微博。以前的微博在合约解除时还给公司了,她还抱怨了几次以前关注的水母博主怎么停更了。秦伶忠一点也不心虚,随口回答“转行了吧”。
  “嗯嗯,我在刷推特。为什么棒球选手都在晒娃呀?”她在做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挺好啊,”他想起什么,忽然抑制不住笑意,顺其自然道,“我们这周去看比赛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冬柚
  感觉可以完结了…
 
 
第42章 来说(14,15)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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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 周语诗从旅馆起床,在楼下吃早饭,又搭了辆摩的往村里去。
  能供她继续生活在这里的财产已经日益减少, 除了一件摔倒在猪圈附近所以臭不可闻不想洗的报废衣服外,她尚且还一无所获。
  到了村子里,她先去那两个人的最大据点——苏丹青家。
  门竟然锁了。
  敲了敲, 没人。
  平日里,就秦伶忠那个样子是跑不远的。周语诗蹲在他家门口,索性等待起来。然而她真的没想到, 脚都蹲麻了,苏实真他们也没一个出现。一直到下午, 苏飞宇放学和小伙伴们道别回来, 才看到驻守在自己家门口的怪阿姨。
  周语诗揉着小腿起身, 带着哭泣抱怨:“你们这是跑哪里去了啊?秦伶忠呢?!”
  苏飞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们回去了。”
  怎么会有人被丢在人生地不熟的乡下了还这么迟钝。秀秀腹诽。不靠谱大人增加了!
  “哦,原来回去了啊……”一开始, 周语诗没过脑子,不以为意地应付了一句, 然而,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瞠目结舌道, “什么?回、回去了?!”
  周语诗神智不清地回去旅馆,收拾东西,在车站时翻出手机, 总算得到了一点苏实真的消息。
  在美妆主播的直播间里,她按下暂停,不断放大在递刷子时露出的半张脸。是苏实真没错,这么漂亮, 也就只有她了。周语诗收起手机,撑着太阳穴,长叹一口气。并不是那么的无可奈何,巴士缓缓驶离乡村,相反,她只是觉得有什么结束了。
  悠哉悠哉的假日、缓冲期、伤停补时,到此结束了。
  苏黎旭和同事交班,换了件外套往外走。周语诗就这么站在商场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扶梯旁,兜兜转转,不进来也不出去。
  其实,苏黎旭一开始没认出她来。
  在乡下的时候,周语诗都没怎么化妆。即便是第一天,她也在人满为患的交通工具上一连颠簸了几个钟头。而今天,她是全副武装来的。
  苏黎旭直接从她身旁经过,周语诗本来都摆好了精致到傲气凌人的表情,未料目标直接给予无视,简直不可原谅。她追上去,他被拍了一下肩膀才回头。
  这一次,他总算猜出她是谁,但态度也不怎么客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之前跟姐妹说你长得还挺帅,所以偷拍发群里了。结果她们有人在你店里买过东西。”周语诗厚脸皮地微笑。
  苏黎旭突然想抽烟:“你有事吗?”
  “我被他的另一个朋友……叫‘大哥’那个拉黑了。所以没办法,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秦伶忠的电话变成了空号。”
  “我看起来和他很熟吗?”他反问,语气里没有愤怒,但也不怎么友善。想了想,苏黎旭翻出自己认为最凶狠的话,“……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不然我就把你埋到地下,点火烤熟,然后用竹签串起来吃。”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下午还要上班,现在得抓紧时间休息。
  周语诗站在他背后,愣了好久,还是急急忙忙又冲了上去。苏黎旭不放慢脚步,以至于她不得不横着身子小跳:“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你觉得我这种人很不靠谱吧?连自己被拍了裸那个照也不在乎!”因为声音太大,导致扶梯上下有陌生人都看过来。
  苏黎旭想假装不认识她,但好像办不到。
  “我告诉你,我只是想被爱而已,这个时代,我们这一代人,谁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比起爱人更希望被爱,比起精神更想在物质上得到满足,这有什么不对?找点乐子不好吗?”周语诗旁若无人地继续说,“秦伶忠和苏实真不也是这种人吗?”
  “我对你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苏黎旭目不斜视地说,“你能不能赶紧走开——”
  撒泼打滚的人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我不!”
  电子扶梯的路程结束,苏黎旭又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抵达不会阻碍他人的位置。
  他回过头,对她认认真真地反问道:“但他们是臭味相投,你呢?”
  看到周语诗僵住的表情,苏黎旭回过头,走开以前最后说道:“你以为能一起找乐子很简单吗?”
  -
  戒指盒盖关拢,打开,又关拢。
  桌上的笔记本还亮着,他收起戒指,长舒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数了数父亲秘书发来的邮件里疑问号的个数。他依次填空,把该回答的写上去,有几个不想说的,也就随便糊弄两句。假如用法语,会因为让人讨厌所以得到忽视吗?秦伶忠向后仰,承认自己因一时间的不情愿而开始胡思乱想。
  他又打开戒指,看了一会儿,合上。
  虽然很想约定一起去看比赛,但是一想到要面对的事,身体就完全动弹不起来。
  不出半天,身边的人已经把什么都处理好了,住的地方、停留的时间、办公室在哪,接下来一个月的安排。仔细想想还挺恐怖的。
  他和周围人还不是特别熟,所以用尽可能快的语速和礼貌的措辞询问了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得空和兄长见上一面,而对方的回复同样又臭又长,总结下来就是让他先等等,不文明一点可以说是“下辈子吧”。这样的解读有个人情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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