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昨天,接取秦知画榜单任务的三个弟子,只不过是去采集最低级的冰河泥沙,连妖兽都不需要打,竟然直接的断了生息?!
修士生息灭去,就是死掉了。
秦知画是在昨天晚上清点任务材料的时候,发现这三个弟子还没有交任务,这才发现,这三个弟子的生息已然灭了,秦知画根本没有收到任何信号和提示。秦知画先是疑惑,又找不见这三个弟子,才开始大惊失色,于是找到了执法堂。
才有了这一系列的搜索和调查。
那胖胖的弟子站出来之后,又有一个人也站了出来,在执法堂的面前,他们不敢说谎。
执法堂的护法见没有弟子提供讯息了,便一一走到那两个弟子面前,将耳朵附过去,那小弟们便懂事地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起了话。
待问完之后,执法堂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扫视了一圈众人,没有什么语气,仿佛很平常的说话一般问道:“哪个,是韩九渊?”
韩九渊微微抬眸:“我是。”
女修们瞬间将眸光聚在韩九渊的身上。
程欣眉头拧了起来,心里有点发慌,怎么回事?怎么点到韩九渊了?难道昨天竟有人看见?
护法问道:“杜洪,赵恒,许辉。你认识么?”
“我不认识。”
“你是哪个堂的?”
“绮月堂。”
“这三人是你们绮月堂的弟子,你不认识?”护法的语气冷硬起来。
有的女修鼓着脸,心里骂道,他们都什么杂碎,韩九渊不认识他们有什么奇怪的!
护法又问:“昨天申时到戌时的时候,你在哪里?”
韩九渊抬起头,眸子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程欣心里一惊,她记得,韩九渊不会说谎!
韩九渊有一个不知道是优点的还是缺点的特点,就是他在小说里,可以坏事做尽,可以灭绝人性,但是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韩九渊这个人,有时候怪怪的,大概是因为从小孑然一身在乱葬岗长大,又孤单,又自闭,又不了解这个世界,他其实是有一些认知障碍的……
再逼问下去,程欣难保他不说出来。
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执法堂要处决韩九渊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韩九渊能在清月宗这种地方,也就是为了修炼肉身,不是为了陪他们玩的。
对于韩九渊来说,区区几个蝼蚁,杀了也就杀了。真闹起来,韩九渊要么直接祭出元神之力,即便他现在元神之力还不足以毁灭整个清月宗,也够清月宗一番好受了。
再要么,韩九渊要是惜身一点,即便不选择起冲突,他要走,在座的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他这人记仇得很,以后绝对会回来报仇的,灭宗那是小事。
程欣想想都觉得恐怖,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苟住!
不等韩九渊说话,这个在所有人眼里,刁蛮无礼、任性堕落、不上台面的“大师姐”,竟然噌地一下站起来,望着执法堂的护法,叫道:“韩九渊昨天在我静室。”
程欣强压着怦怦的心跳,她面上力持无事,却将袖子放下遮住有些发颤的双手,一激动,蒲团都被她踢的飞开一尺。
这个举动,在别人看来也毫不违和,这是属于成欣独特的倨傲、粗鲁。
整个大堂炸开了锅,虽然大家都没有交头接耳,但是满室都是抽气的声音。
孤男寡女,共处静室?何况,还是成欣的静室,成欣的静室里平时都是什么样子的,她心里没点数么?
这样的话若是从掌宗二师姐秦知画嘴里说出来,大家都自动代入她是在和人切磋修行。
但是从成欣的嘴里说出来,就无异于白日宣淫了!
如果不是成欣作风不正,老是将一些异性弟子带进自己的静室,宗主和宗主夫人兴许也没那么快就放弃她,对她失望至极……
程欣不动声色地深呼吸,脸上作出成欣惯有的轻蔑,甚至还示威一般扫了扫那些气鼓鼓的偷偷瞪自己的女修们。
王赐怀不禁轻轻咳了一声。
执法堂的护法不愧是铁面无私的正法者,他仍追问道:“韩九渊昨日在你的静室做什么?”
程欣道:“还能做什么!在我的静室还能做什么?”
这下满室已经不是吸气抽气声,大家终于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还有的女修搅着袖子红了眼眶:“我的韩九渊,他不再清白了?”
王赐怀终于说话了:“与此事不相关的弟子们,先去练功吧!先散学,你们几个留下,包括成欣。”
王赐怀遣散弟子们,成欣虽然是个破罐子破摔的,但是不能总这么丢人,这丢的可是宗主和宗主夫人的人,王赐怀毕竟是成欣的老师,自然知道成欣的德行。
王赐怀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成欣跟宗主有着难以割舍的亲情,这样的弟子早就被逐出宗门了,还由着她放肆?
护法黑着脸,不打算从成欣嘴里问出什么,见众人散去,便问那个胖弟子:“你确定你见到他们三人的时候,他们刚去过韩九渊的住处?”
“我,我确定……他们说在韩九渊枕头里塞了毒针,还在他水桶下了蛊……”
第8章 投诚·第五
执法堂护法冷冷打量韩九渊一眼,对执法堂弟子们招了招手:“跟我去确认。”
指证弟子和韩九渊这三个跟死者有关联的人,也要一起去。
那个胖胖的弟子,瑟缩地盯了韩九渊一眼,露出一些害怕的神色。一行人便起身行动。
王赐怀还要监管演武场上课的弟子,便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就在韩九渊随着一行人踏出门的时候,程欣也跟了上去。
王赐怀道:“成欣,你留下来。”
程欣道:“我不!”
“那我就只能记你早退了!”
“好的吧,那你记!”
王赐怀揉了揉眉头:“你再胡闹的话,你表妹也兜不住你。你已经三个月没有缺席旷课了,我还以为你改了,你又想故态复萌?缺席旷课都要记过,执事殿秋后算账时你别哭。”
王赐怀话还没有说完,程欣就跟上韩九渊一行人,跑的没影了。
执法堂按照弟子们指证的,在韩九渊的住处,试图找到被杀弟子去过的痕迹,但是很可惜,水桶里的水很干净,枕头里边也没有毒针。
本来程欣还害怕,在他们经过冰湖的时候,会不会察觉那里的血气,但好在昨天夜里下了暴雨,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番查探无果,三个弟子是绮月堂普通弟子,并不是能够有资格立下本命魂灯的核心弟子,所以他们即便是死了,也无从查探他们死前的所见所遇。
一时之间,就又变成了个棘手的案子。
虽然韩九渊和这几个死者生前都有一些渊源,比如韩九渊是绮月长老亲自带来宗门的弟子,那三个普通弟子生前起过欺辱韩九渊的坏心。
但是执法堂也没有韩九渊和他们死亡相关联的证据,原本韩九渊在杀害三弟子上最有嫌疑,但他有成欣作证,也不能轻下结论。
韩九渊暂时摆脱了被审问的境地,但是被执法堂告知,因他与死者生前有矛盾冲突的嫌疑,所以,在案情明朗之前,他可能被随时传唤。
程欣提心吊胆在后边跟着,就等着什么时候自己派上点什么用场,在患难时刻,刷刷韩九渊的好感什么的,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好了,也并没有刁难韩九渊。
可是接着,执法堂的护法又要去程欣的静室,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就把护法吓了一跳,看着程欣静室里边的装潢、摆设,还有至今仍然放在桌上的血迹斑斑的朱砂鞭还有渴饮刀,更以及,堆放在墙角的动物皮毛。
执法堂护法拈起渴饮刀闻了闻,上边充斥着鲜血的味道,有野兽的,还有人血的味道。
执法堂露出狐疑的目光,盯住程欣:“这把刀,昨天有见过血,你如实招来吧。”
程欣道:“上边的血,是韩九渊的。”
周围的执法堂弟子们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们这些弟子和弟子之间联系甚广,对于成欣的臭名和怪癖,所知甚多,在他们脑海,顿时浮现出一些很黄很暴力的场面,但他们想到的都是关于性,并没有想到凶杀。
执法堂的护法就不一样了,他又问韩九渊:“你的血?”
韩九渊点了点头:“对,我的血。有问题么?”
“有问题。如果不是你的血,成欣就比你更赋有作案的嫌疑。”
“她没有杀人,那些跟她无关。”
“她没有杀人,那是你杀的?跟她无关,跟你有关?”
“他也没有。”程欣嘴快到,程欣走到韩九渊的面前,忽然踮起脚,把脸凑到韩九渊的面前,小声道:“师弟,得罪了。”
韩九渊还没有意识到,这句得罪了是什么意思。
就觉的一阵寒风吹进了怀抱——
程欣不经他的同意,把他上衣的衣襟给扒拉开了。
在韩九渊的鼻尖,传来了程欣的发香,她柔软的手拂过他的胸膛。韩九渊的瞳孔下意识缩起,如果在以前,他可能会掐住成欣的脖子。即便是从前他准许程欣折磨他的时候,成欣也不是用手接触他的身子的。
成欣不行,谁都不行。韩九渊从记事起,就在万鬼分食里抗争,对于肢体的接触是生理性的排斥。
但此时,柔软的手拂过来,浓郁的发香毫无商量的侵袭了他的鼻腔,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绷紧了身体,一动不动。
韩九渊的眸子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是为了自己一反常态的潜意识反应。
众人只见韩九渊露出白皙的肤色和完美的身形,在他的身体上,有皮鞭的鞭痕,还有刀伤划痕,有一些鞭痕和划痕,还没有完全愈合,一看就是新伤。
程欣从护法手里夺过渴饮刀,在韩九渊微微眯着眼睛的注视下,用渴饮刀小心翼翼在韩九渊胸前比划:“老家伙,不信你来比划比划看看,这刀伤,就是我的渴饮刀画下来的,还有这胸前的小血洞,是我给渴饮刀饮血时候刺的,这鞭伤,也是我昨天用朱砂鞭抽的……”
执法堂护法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脸色也越青。
这成何体统?
折磨弟子,也是犯罪!
宗门有这个律法么?仿佛还没有,不行,一定要写入宗门律法里边!这事一定要报告宗主!
接着,程欣的话更是让执法堂的护法想要吐血三声,那银牙开合之间,蹦出的声音犹如音符一般,说出的话却不堪入耳:“老家伙,我可不怕你哦,你大可以跟我爹娘告状,但是啊,这些法宝,可是他们给我的哦……他们也没有跟我讲过,不许用这些法宝,来做一些闺房情趣吧?”
“你!”
执法堂的护法是老实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不守清规,连自己的脸皮都不要的女人,何况,这还是宗主的女儿,百千斥责的话语,到了执法堂护法的嘴边,却硬生生咽了下去,憋的他胸口生疼。
清月宗,虽是东域大宗,但是,和中域三千宗的传统道宗模式不一样,清月宗,看上去多姓杂糅,其实内里是一个大型的世家宗族,这样的宗族,大致上倒也公平,但是在涉及到宗内高层本家近亲利益的方面,却有许多由不得他的地方。
执法堂护法只能愤愤道:“朽木不可雕也!”
但他还是涨红着脸,去核对了一下,果然,那刀上,鞭上新鲜的人血,的确是韩九渊的血。
执法堂的护法简直是甩袖带着弟子们离开的。
宗门死了一个出尘期的长老,又接连死了三个普通弟子,都没有找到嫌疑人。这件事情,也惊动了宗主成金全和宗主夫人陈静柔。
成金全大发雷霆,已经调出了宗门的十大护法,使他们在暗里保护好宗门的弟子们,加上新推出的宵禁制度,他希望不要再听见弟子们遇害的消息,如果揪出杀人者,成金全一定要用扫魂鞭一鞭一鞭把他给手刃掉以正宗法。
倒是陈静柔,执法堂的护法始终没法将成欣的原话对着成金全暴躁的脸描述出来,只能转述给陈静柔,陈静柔心中便不安了起来,执法堂护法走后,她对着成金全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她看上去不大好,有些忧心忡忡。
然而这些事情,程欣哪里知道。
程欣此时,正对着韩九渊胸口的小血洞红着眼睛涂药。
可能昨天的时候,这个伤口看着还没什么特别,但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韩九渊又不打理,又淋雨,这伤口已经溃烂了。
韩九渊这一次,出奇的没有避开。
他深黑色的眸子,从程欣的脸上扫下去,目光落在她动作很轻的手上。
韩九渊忽然很认真地问道:“师姐,你是在对我好么?”
“是,我发誓我是!”
“可是为什么?”
“我……”程欣一时之间,真的编不出能够骗过韩九渊的理由,韩九渊并不好骗。
韩九渊的声音忽然低下来,他的气息洒在程欣的耳畔,温热的感觉,让程欣觉得耳朵微微的酥痒:“因为玩弄别人的身体玩得腻了,所以想玩弄人心?”
“不是……”程欣瑟缩了下。
韩九渊压得更低,几乎是对着程欣的耳朵小声说出来的:“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成欣。”
第9章 引诱·第一
程欣顿时瞪大了眼睛。
韩九渊压低声音:“嗯?”
“我不是成欣,还能是谁……”
“所以,你是谁?”
“我是成欣……”
“你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程欣的身体忽然有点发抖,有一种无形的恐惧将她攥住。
她又不是影帝,对自己的演技很有自知之明,怕暴露,早就跟韩九渊说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失忆了,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
那么,会怎样呢?
暴露之后,会怎样呢?
占据着成欣的身体,根本就不需要在日后死在韩九渊手里,只需要这个消息传出去,在宗门至少有十个人会来拿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