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神秘兮兮道:“修然啊,你知不知道那女孩子一来就抢走了你的位置啊?”
听到这话,宋修然皱了眉。
同事继续说。
“前段时间,院长不是设立了一个中西医结合科室?我们都以为你会是主任。”
“主任是岑医生,院长说那个科室就是专门给岑医生的设立的。”
其余人挂号都是挂呼吸内科门诊、妇科门诊、儿科门诊。
只有岑渺的是——岑渺中西医呼吸内科临床研究所门诊。
医院专门为岑渺开辟了一个研究所门诊!
一般情况来说,就算一个医生治病很厉害,也不会特意给他设立一个科室。
除非,这个人在这一领域,特别牛逼。
可岑渺年纪也就25岁左右,年纪如此年轻,怎么可能?
“别又是一个走关系进来的人。”
宋修然听到这,脸色异常严肃,打断道:“岑医生是一名很有天赋的医生,她非常厉害,在中西医两方面能力在我之上,请你停止散播你刚刚说的话。”
那同事面色讪讪才道:“你怕不是傻了吧?被人抢了主任的位置,还这么高兴?”
*
岑渺办完入职手续以后,为了更了解一下协和环境,便和陶致远去了住院部。
她身上穿着白大褂,胸前挂了一个牌子,奇怪的是院里每一个人都认识她,尤其是一些小护士,都赶着上来和她打招呼。
陶致远打趣道:“想不到师妹倒是比我的人缘好啊。”
岑渺无奈摇头:“师兄,你不要打趣我了,赶紧给我找个地方歇歇。”
再笑下去,她脸都要没了。
实在是医院里的同事,一个个都太热情了啊!
“哈哈哈,当年在国外,那么多想要追你的外国小伙,都被你的一脸冷意吓回去了。”陶致远笑的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谁能想到你会有今天?”
陶致远当年38岁,远赴加福利亚考博,他和岑渺正好是一个导师。期间,也算是见识过,岑渺的一张冷脸到底有多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聊天,转弯时。
岑渺猛地被一个火急火燎的护士撞得退后两步。
一张肺部CT片子掉到了地上。
护士抬头一看,赶紧道歉:“对不起岑医生,都怪我太急了。”
“没事,你别紧张。”
岑渺捡起CT片子看了一眼,“咦?这个片子有些夸张啊。”
她第一时间被片子上的小结节吸引了视线。左右两边的肺部都是小结节的动,就像一个布满疮口的蚁穴。
很少有病人的片子会这么严重。
她给陶致远看,陶致远一眼看出这病人情况严重,皱眉道:“这么严重的片子,我也没见过。”
“怎么回事?”
护士见院长问话,连忙回答:“这是一个女孩的片子,一个星期前前她在我们医院查出了肺结核,给她用了药,可是她还是喊疼,并且病情极速恶化,不见好转。”
“住院了吗?”岑渺问。
“住院了,可是治疗好像没起什么作用,我想联系主治医生再给她查一遍。”
岑渺没说话,她第一时间就感觉不对,眉头紧紧锁着,眼睛仔细地查看片子每一处。
陶致远马上问:“是不是哪里不对?”
“我还有点时间确定。”
过了一会儿。
岑渺放下片子,脸色不太好,她看着陶致远摇头,“不可能是肺结核。”
岑渺的经验比陶致远的丰富,他立刻明白,自家师妹不是在开玩笑,当时脸色就垮了。
“主治医生是谁?这么明显的误诊不知道?”
“是叶语安叶医生。”
“你赶紧给我把叶语安喊过来!!!!!”
协和医院都能误诊病人,事情传出去,名声还想不想要!
第14章 女配是医疗界大佬(十四)……
院内紧急召开一个大会。
全院的专家集体会诊。
叶语安一进场,就被陶致远提出来责备。
陶致远面色沉沉,他站在会议室上,重重拍着桌子:“给病人用错药是大忌讳,病情不会得到好转不说,还会加重!”
“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不是让你乱开药谋害人命!”
叶语安在路上也大致听说了怎么回事。
她看着坐在台下的岑渺,不服气地辩驳。
“这个病,我不可能会看错。”
“双肺门淋巴结增大,伴肺内实变及轻度气管旁淋巴结增大。这么典型的肺结核片子,怎么可能不是肺结核?”
台下的专家们互相交换意见。
“光是看CT,确实有些像肺结核。”
“但肺结核确诊还要同时做病毒检测。”
“是,我们需要谨慎,不能够轻易下诊断。”
这时,一名医生询问:“叶医生,除去这个片子,你还安排了其他检查没有?”
叶语安有些不耐烦:“还做了痰结核分枝杆菌检测和痰涂片,都在里面找到了抗酸杆菌。”
痰结核分枝杆菌检测,这是确诊结核病的必要检查,一旦发现抗酸杆菌,基本可以肯定是肺结核。
这下,在场的专家都有些疑惑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按理来说,发现了抗酸杆菌,肺结核这个病就没跑了。
检查报告不会说谎。
难道,这真的就是一个病情比较严重的肺结核病人?
专家会诊,半年来才有一次的机会,难道就这么被浪费掉?
“并且,我询问过病人家属,病人家属跑了四五个医院,都是诊断结核病。”
叶语安昂首挺胸,抬着下巴信心十足,“所以,我绝对不可能误诊。”
陶致远多年的临床经验告诉他,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他看向岑渺,希望能从她口中获得答案。
这是他在加福利亚进修时,养成的习惯,不论多难的事,问岑渺总能获得答案。
岑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叶语安恨死了她这幅淡定的模样,讽刺道:“岑医生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当上一个主任,就想拿我开刀?”
“可惜。我专业知识过硬,没有出现误诊,岑医生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岑渺依旧没有抬眸,仔细地翻阅着台上的检查报告。
叶语安火冒三丈,走过去将她手中的检查报告全部抽走。“你污蔑我误诊,我要求你必须像我道歉,恢复我的名誉!”
在一众注视中。
岑渺安静听完叶语安的职责,才轻轻抬眸,“说完了?”
叶语安咬牙:“道歉!”
岑渺没有理会,她站起身,走到会议台上,期间,她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拿出一支笔。
转身。
她将黑板上排列的第一张CT片子放大,笔指向上面密密麻麻的空洞。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专家们见多识广,多严重的肺部片子没看过?但今天这种,真是头次。
“从第一张CT片看,当时右肺已经被病毒啃空了三分之一。住院一个月后,你安排病人重新拍了一张片子。”
说完,岑渺放大第二张片子。
“嚯!”的一声。
在场的专家又是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第二张肺部片子显然比第一张更加严重,上面的空洞比第一张面积增多了一小半。
肺部从原来被啃食的三分之一,变成三分之二。
“我想在场的同僚,应该都明白这张片子代表了什么。”
岑渺两手撑在台上,皱了眉。
“病情在极速恶化,病人每天都在承受痛苦。协和是华国最好的一流医院,所有的病人来到这里,都是希望结束被折磨的病痛。我们有全华国最好的药物,其他医院治疗不好的病症,来到我们这都不算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岑渺看向叶语安。
“一个月的治疗不见进展,你非但不向院里通报,你任由病人承受痛苦,也不愿意寻求大家帮助。为什么?”
叶语安当时在忙着写论文,她想要去柳叶刀的杂志上发表。
但是她也尽心尽力每天去查房了!
她被质问的脸色苍白,却依旧在辩解:“治疗过程中,出现病情恶化不是很正常么?”
宋修然看完这个病人的所有检查报告,抬头做出一个结论。
“肺结核的药使用一个月,虽然开始会恶化,但第一个疗程结束,病情基本能够得到控制。”
“这个病,抗结核用药对它毫无作用,确实不是结核。”
岑渺移开视线,“这种时候,我不想再指责谁,错误已经开始,重要的是找出病因,结束病人的痛苦。”
说完,她看向专家们。
“这也是我让陶院长把你们请过来的原因。”
专家们开始根据病人的检查报告,快速讨论,会议室闹哄哄一片。
最终,他们只是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
岑渺摇头,直觉告诉她,这个病人的病没有这么简单,她将CT片子全部收好,看向陶致远。
“陶院长,麻烦你把这个病人转移到我的名下。”
“凭什么啊! ”叶语安上前拦着她,“就算这个病人我误诊了,但我是她的主治医生,你凭什么抢我的病人?”
岑渺避开她,语气淡淡:“抱歉,以你的专业见解,我不认为你可以治愈她。”
宋修然见人要离开,拿起文件立马起身追上她。
“等等,你这个病人,我想跟着看看。”
岑渺沉吟片刻,提前打下预防针。
“这个病人的病情很罕见,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加福利亚的图书馆,收录了世界上最费解的疑难杂症。每一本文,她都曾翻阅过,但里面却从未出现过,这种肺部短期内被病毒几乎啃空的例子。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研究?”
“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我就是喜欢挑战不可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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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决定先去住院部,了解病人具体情况。
病人是一名年仅14岁的女孩,她躺在床上,眼眶凹陷,瘦的只有皮包骨,重量只有25公斤。
大约是太过于疼痛。
岑渺进来时,见小女孩正痛的咬手臂。年迈的老父亲,穿着破洞的解放绿外套,坐在地上打盹,粗粝的手掌心紧紧拽着一个黑色布兜。
后面跟进来的护士叹了一口气,“小姑娘的妈妈有精神病,家里不富裕,只有爸爸跟过来了。”
“岑医生,你等等,叔叔应该是昨晚又去上夜班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赚钱,为了节省开支,白天就坐在地上睡,晚上就出去做零工。”
“好。”
岑渺往后退去,让出一条道让护士过去。
护士蹲到老父亲面前,轻轻拍了拍。
“叔叔,叔叔,醒醒。”
老父亲猛地惊醒,眼神呆滞,他立刻站起身去打开黑布兜,慌乱道:“是不是又要换药加钱了?我这还有,马上就去交。”
岑渺看了一眼。
兜里大多数是一元五元的零票。
岑渺上前,按住老父的手,宽慰道:“账户里还有,暂时不用交钱。我们这次来,是你女儿的病情出现了一点问题。”
“出问题了?”老父亲的声音沙哑无比,他的眼眶熬得通红,噗通一声就跪下,情绪激动。
事情发生太快,岑渺一下没反应过来。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她还这么小。拜托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她!”
岑渺赶紧将他扶起来,“不要着急,出了一点问题不代表是坏事。”
治疗方向错了,及早发现,才能重新找出病因对症下药。
老父亲他似懂非懂,人颤颤巍巍地走到女儿身旁,看着女儿痛苦直抹眼泪。
接下来。
岑渺和老父详细咨询了女孩病发的时间,宋修然则站在一旁记录。
岑渺又安排女孩做了一个全身CT。
结果出来。
两人同时沉默了。
只见CT片上,胸腔处一块骨骼已经被病毒啃食,支气管内部也已经布满病毒,血肉模糊。
宋修然狠狠吸了一口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
岑渺沉默看着片子,才抬头:“我还要再看看,你先去外面等我。”
宋修然点头,老父亲也被请了出去,病房内只留下一个协助的护士。
窗帘全被拉上。
岑渺让小女孩趴着,她弯下腰,掀开女孩的病服。
“果然如此。”
这个病毒,它在想办法往外面跑。
小女孩的腰处长了一层毛茸茸的霉菌。
护士吓得连忙捂住嘴。
岑渺示意护士别喊。
这种病毒无时不刻地在吞咬着小女孩的血肉,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成人都忍受不了,何况一个孩子。
小女孩已经足够坚强,不能再让她害怕了。
岑渺不动声色地将衣服盖上,才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不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大概是岑渺的温柔,戳破了女孩坚强的躯壳,小女孩终于哭了出来,拉着她的衣服不肯放手。
“姐姐,我每天都好痛,无时不刻都觉得痛,我是不是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