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阴阳怪气说谁呢。】
【有完没完?】
“陛下别这么说,臣妾昨天晚上就后悔了,懊悔了一整夜,都没敢合眼。”谢郬说。
高瑨却冷哼一声:“是吗?朕昨夜睡你隔壁,可是听了你一夜的鼾声,怎么也不像懊悔没合眼的样子啊。”
【哎呀,狗皇帝计较那么多。】
【我也就这么一说嘛。】
【你听听就得了,当什么真呀!】
【难不成我来道歉,要跟你说昨天晚上把你赶出去以后,我睡得可香可香了。】
“陛下骗人,臣妾从来不打鼾。”谢郬说。
她不确定自己睡觉打不打鼾,但知道这种时候就是要打死不承认。
“若您真听见了什么声音,那也是臣妾在摧心断肠的哭。”
高瑨:……
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最高境界了。
“你来干什么的?”高瑨忽然问谢郬。
谢郬一愣,回道:“臣妾……来向陛下道歉的呀。”
【明知故问,要不是你留了封奏折在房里,老子至于这么伏低做小的过来找你吗?】
“来道歉的?”
高瑨点头,将自己手臂从谢郬手臂中抽了出来,用书指了指中正殿大门的方向:“那朕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谢郬被将了一军,立刻反应迅速的打了个哈哈。
“臣妾还没得到陛下的原谅,不能就这么回去。”谢郬狗腿兮兮的说,指着茶杯说:
“臣妾给陛下斟茶。”
高瑨低头看书:“不喝。”
谢郬遗憾,只得转换注意力到其他地方:“那吃点心,臣妾为您吃。”
“不吃。”
高瑨扭头避过送到嘴边的点心,起身到书架前踱步去了。
谢郬看着油盐不进的高瑨,再看看手中的糕饼,愤然将整块糕饼都塞进了自己口中。
还没嚼两下,高瑨忽然回头看她,见她嘴巴里鼓囊囊的,像只偷吃小松鼠,四目相对,谢郬尴尬避过。
将糕点吃下去以后,谢郬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杀手锏。
从袖袋中取出荷包,来到高瑨身旁,将荷包递给他:
“陛下,这荷包是臣妾花了好长时间才绣成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高瑨接过荷包,疑惑的看着。
谢郬又说:
“为了绣这个,臣妾费了好多心思呢。绣的时候还扎破了手指,不信您看。”
她把手送到高瑨面前,在高瑨准备握住仔细看之前赶忙把手收回,捂着说道:
“时间长了,针眼都长好了。”
高瑨怎么看都不敢相信,狐疑问:“你绣的?”
“当然!”
谢郬理直气也壮,指着荷包口上的两颗珠子,模棱两可说:“臣妾精心设计的,您瞧这荷包边上的两颗珍珠,是不是很有特色?”
【我怎么可能绣花!】
【这辈子都不可能绣花!】
【让我拿大刀砍人还差不多!】
【让你看珍珠,是因为整个荷包就那两颗珍珠是我亲手穿在绣线上的。】
“荷包上的雄伟苍松是陛下,臣妾就像是这两颗小小的珍珠,无怨无悔的陪伴着陛下。只盼换我心,为君心,始知相忆深。”
谢郬对着高瑨表白,那情真意切、情意绵绵的模样,高瑨差点就要信了她。
【姜嬷嬷这词写的好,就是太肉麻了。】
【我这一路能全背下来也不容易。】
【狗皇帝要是还不感动就是铁石心肠!】
姜嬷嬷……
高瑨看了一眼诉完衷肠就依偎到自己怀中的谢郬,冷笑一声,环上她的肩头:
“爱妃对朕之情,令朕感动。”
谢郬心上窃喜:
【狗皇帝上钩!】
【看来时机成熟,可以说老谢回京让我出宫的事情了。】
正要开口,高瑨又说:
“只是朕近来心神不宁,夜里总有噩梦困扰。听闻抄颂无上心经九九八八十一遍便可安人心神。”
谢郬靠在高瑨的怀中,越听越不对味,微微退后,仰头看向高瑨。
【狗皇帝什么意思?】
【不会要我替他抄经吧?】
还不算笨!高瑨心道。
“朕政事繁忙,实在无暇抄八十一遍无上心经,不知贵妃可愿替朕抄?”高瑨对谢郬提出要求。
谢郬傻眼。
【你是怎么有脸提出这种过分要求的?】
【替你抄经?】
【你丫怎么不让我替你吃饭,替你拉屎、替你上床睡觉啊?】
高瑨目光一冷:
“贵妃不愿?先前说什么将我心换君心,始知相忆深,难道都是骗朕的?”
“这……哈哈。”
谢郬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当然是骗你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朕相信爱妃对朕说的话皆出自真心。朕有爱妃这样的可人儿在身边,乃朕之荣幸。”高瑨将谢郬一把搂入怀中,温声细语的说。
谢郬欲哭无泪:
【别相信我!我是坏女人!】
【我骗了你!】
【我对你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
【请你立刻、马上怀疑我!驱赶我!】
【我不想抄经啊!】
“所以,为朕安神的八十一遍无上心经就拜托给爱妃了。”高瑨做最后陈词。
谢郬听到这里,猛然推开高瑨,义正言辞的说道:
“陛下,臣妾忽然想起来姜嬷嬷那儿有一味安神药,凝神效果特别好。抄经什么的是迷信活动,最多图个心安,治标不治本,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相信医学!您稍等,臣妾这就回去让姜嬷嬷把方子写去太医院,然后臣妾亲自去太医院替陛下抓药,煎药,再为陛下送来。臣妾告退!”
一口气把想说的全都说完,谢郬不等高瑨反应过来,福了福身就匆匆往殿外走去,高瑨也不拦她,只是在她快要踏出中正殿门槛的时候,凉凉说了句:
“谢将军好像是下个月十七回京,不巧朕那几日想去行宫住住,正好贵妃可以伴驾。”
谢郬已经跨出去的一条腿又给收了回来。
期期艾艾回到高瑨面前,谢郬豁出去问:
“八十一遍够用吗?要不要臣妾再多抄点,让陛下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安心安神。”
高瑨勾唇一笑:
“抄经这种事情,自然是多多益善。爱妃愿意多抄几遍全看爱妃对朕的心意。”说完这些,高瑨顿了顿,而后又追加一句:
“对了,爱妃博览群书,应该知道无上心经通篇三千五百六十八个字。”
谢郬如遭雷击!
【一遍三千五百六十八个子,十遍就是三万五千六百八十个字,一百遍就是……】
谢郬艰难的掰着手指算字,高瑨听得会心一笑。
“陛下,字有点多,臣妾……拿会凝辉宫抄。”谢郬说。
【管她多少字,让凝辉宫识字的都来抄,就不信抄不好!】
高瑨微微一笑,打断了谢郬的妄想:
“朕想亲眼看着爱妃抄。”指了指南书房的书桌:“从今天开始,这个地方就借给爱妃抄经了。每日辰时到戌时,爱妃随朕一同作息。”
【狗皇帝绝我生路!】
“可臣妾的字……不好看。”
“爱妃不是京中出名的才女吗?字怎会不好看?”
“……臣妾……实话说了吧。其实臣妾才疏学浅,所谓的才女名声,不过是家里花钱买来的、沽名钓誉的假象。”
【就说这种才女人设不能凹。】
【非常容易翻车!】
高瑨眯眼看着谢郬,为了不抄经,连这种事都不瞒了。
“原来如此。是朕误会了。”高瑨说。
谢郬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您误会了。所以这经……”
【就别抄了!】
“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心意,爱妃字美字丑无关紧要,朕不介意。”
【我介意啊——】
【做的什么孽!】
**
尽管谢郬内心极其抗拒,但抄经行动已经是板上钉钉,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狗皇帝规定从明天开始,每天从辰时两刻到戌时两刻,也就是早八点到晚八点,谢郬必须去他的中正殿报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抄经。
直到抄完九九八十一遍无上心经为止。
谢郬心如止水,生无可恋的走在回凝辉宫的路上。
心情极度不爽。
而让她更不爽的是,在回凝辉宫的半路上,遇见了太后身边的管事姑姑红英。
红英姑姑迎上谢郬,行礼问安:“参见贵妃娘娘。”
无事不登三宝殿,谢郬静静看着她,等她说出来意,果然,红英姑姑行过礼后对谢郬诉明来意:
“今日后宫诸位娘娘齐聚太后宫中赏花,独缺贵妃娘娘。太后命奴婢前去凝辉宫邀请,却得知娘娘来了明泽宫面圣,奴婢们等便在此处等候。”
谢郬眉峰一蹙:“后宫娘娘齐聚太后宫中赏花?”
赏花是假,怕不是聚在一起讨伐她吧。谢郬心想。
“是,太后近来得了几株恒王敬献的文心兰花,别提多风雅,娘娘们都争着观赏呢,就差贵妃娘娘您了。”红英姑姑说。
若是今天之前,红英姑姑来让她去太后宫里赏花,谢郬肯定装个病就混过去了,不过今天嘛……
狗皇帝耍着她玩儿好痛快啊,要不给他找点事儿,他还真当谢郬是个逆来顺受的小羔羊了。
“本宫也极爱兰花,姑姑请。”谢郬说。
红英姑姑有点意外,因为她并不是第一次奉太后之命来请贵妃谢氏,大多数时候都是请不去的。
为此红英姑姑没少被太后训斥,可她也没办法,谁让贵妃娘家背景厉害,便是太后也拿她无可奈何。
所以今天贵妃能应了红英姑姑的邀请真叫人意外。
**
谢郬来到太后的仁寿宫,果然后妃们齐聚一堂,殿中央果然用紫檀架子放着几盆花开正艳的兰草。
见了她,纷纷福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后宫无皇后,谢郬这贵妃一支独大:“诸位不必多礼,请起。”
说完之后,谢郬来到太后面前行礼。
一番礼数往来之后,谢郬终于坐下。
太后一反常态,笑吟吟的看着谢郬,问道:
“贵妃这是从明泽宫来?”
谢郬打起十二分精神回应:“回太后,是。”
太后说:“整个后宫里,哀家最喜欢的就是贵妃,知道为什么吗?”
众妃交换了眼色后,齐齐回道:“臣妾不知。”
太后笑道:“因为贵妃最懂事,最懂得为妃的道理,将日理万机的陛下夜夜圈在她宫中,这就叫本事,你们都不如她。”
哦豁,这就开始了。
也不知谢郬没来之前,她们在这里对了几遍词,后妃们神情竟十分统一的透着不屑。
太后把谢郬推到了风口浪尖,谢郬自然也不能怂,优雅的调整了个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慵懒,更舒服,更有一种承恩雨露后的娇羞。
对后宫女人来说,受宠后的滋润餍足的姿态就是最有说服力的武器。
“太后谬赞。臣妾只是尽本分而已。”
既然太后当众夸她这方面,那谢郬就顺势承认也无妨,对付阴阳怪气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怂。
她敢阴阳怪气的夸,谢郬就敢正大光明的承认。
果然,听到谢郬恬不知耻的回答,太后面色一僵,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给谢郬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哼,听听贵妃的话,尽本分!你们若是能有贵妃一半的邀宠之心,何至于到今日陛下仍膝下空虚呢,皇嗣凋零,实乃我朝不幸。”
第33章
太后此言一出, 果然就有人应声附和。
“太后娘娘说得极是,可陛下根本不来臣妾们的宫中,臣妾们就是想为陛下绵延子嗣也没有机会不是?”
丽妃也是个江南水乡长大的温婉女子, 在当地也是小有才名, 跟谢苒风格差不多,两人有点撞型号, 因此素来就把谢郬扮演的谢苒当做假想敌。
“说起来,贵妃娘娘承宠最多, 不是也没能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吗?”宋婕妤操的是天真耿直的人设, 就是不知道她是真耿直还是假耿直了。
太后殿中拢共也就那么五六个妃嫔, 全都进宫比谢郬早, 对谢郬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个个碍于谢郬的背景身份, 敢怒不敢言。
如今由太后带头对付谢郬,她们自然乐见其成。
“宋婕妤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哀家, 如今陛下夜夜宿在贵妃宫中,使得贵妃专宠后宫, 贵妃怎的至今仍无动静?”太后直指谢郬的肚子。
谢郬不紧不慢从容应对:“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
太后又说:“承恩雨露之事确实说不准, 但若分散开来, 几率总是大些的。贵妃如今为六宫表率, 劝说陛下雨露均沾应当为分内之事吧?”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了谢郬头上, 谢郬还真有点不适应。
“劝说陛下雨露均沾是皇后的分内, 臣妾是贵妃, 如何能越俎代庖?”谢郬把球又给太后甩了过去。
太后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因谢郬说得没错,皇后母仪天下, 有道德要求她去劝说陛下雨露均沾,但妃子却没有。
都快谢郬平日里太过嚣张,以至于后宫之人都忘了她不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