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些校队学生都是优秀的天之骄子，才会在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校队代表，而此次意外的发生，则宣布着，他们从此将失去角逐的资格。
切断通讯，韩羽看着忧心忡忡的众人，拍拍手唤起众人的注意力，“我们来还原一下当时的队形。”
韩羽点开光屏，绘制复原场景，“这里是岩壁山羊，李海鹰在这儿，左边是张景A级，右边是程成B级，我的位置在这儿…”韩羽回忆着事件发生时候校队成员们的队形，居然复原的八九不离十。
其他学生纷纷上前补齐队形图。
李海鹰和岩壁山羊之间连成一线，以岩壁山羊为中心，以这条线为半径画弧，很快一目了然。
“李海鹰受到的攻击最重，它的攻击范围大概覆盖率52度角，超出这个范围的队员没有发生等级掉落。”
“其次，精神值等级越高，受到的攻击伤害越大，张景掉落3个等级，程成掉落一个等级，按测算，两个人受到的攻击力度应该是相同的。”
韩羽分析着这只岩壁山羊的攻击，有同学不以为意，“现在分析这些有什么用！结果已经在这儿了，我们等级掉落了！”
韩羽把分析结果传送给张沉水，“他们或许还会再次遭遇，总结出的经验或许能派上用场。”
“谁他么在乎啊！”这个同学双手揪着头发，死命地拍打着脑袋，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难以接受如今这样的结果。
韩羽环顾众人，惊惧、迷茫、不安充斥着整个医疗室，“我出生就精神值无效了，一直被视作废物长到十五岁，但是，我照样进校队，照样开机甲，照样杀异兽，所以，精神值什么的，真的很重要？”
“向来如此，那便是对的吗？”
“ICN系统没有研制出来之前，人类还不是照样活过来了。”
“我知道大家心里不好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沉溺纠结于过去，只会拖住我们前进的步伐，日子总要过的。”
最后韩羽献出了自己的咸鱼生存大法，“如果没法改变，那就坦然的接受，闷着头往前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走出了一条路。”
韩羽煲了一锅又一锅的热鸡汤给校队学生们灌进去，目前看是有了点作用，众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不少，大概是有韩羽这么个奇特的先例在前，众人居然觉得精神值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救援队很快抵达了此次大赛组委会的基地，刚下飞行器，就看到蒂姆兰特学校的副校长李政宰急急地迎了上来，在军区大赛中这么多学生出事，还是军区大赛开展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件。
“怎么回事？”李政宰询问医师。
医师脚步不停，指挥救援队人员将李海鹰的修复舱运下地面，“李校长，现在情况还不清楚，目前还有一名学生尚未恢复意识，需要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治疗。”
救援队匆匆而去，韩羽等人也跟上了步伐，很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将他们团团围住。
校队学生们再次躺进检测舱进行全身扫描检查。
“脑组织受损，但是已经修复完毕，但是精神值下跌无法恢复了。”这是最终的检测结论，众人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没那么轻易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请问李海鹰怎么样了？”韩羽上前询问一名头发花白的医师，看上去像是一名很有权威的专家，其他医生都下意识地以他为尊。
白发医师摇摇头，眼中闪着新奇，“怎么做到的？”
“他的脑组织碎成了渣渣，甚至还有一部分脑组织不晓得去哪儿了，现在脑子里都空了一半！”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完全没有外伤啊！”没有身为医者的悲悯，唯有研究的狂热和好奇探索。
医师的话让众人心里一紧，脑子里俱是两个字“完了”。
“听说你们遇见了一只异兽，能够精神攻击？”白发医师露出狂热的眼神。
“是的，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学生赶忙回复，如今总算遇上个有可能相信他们的人了。
“居然真有！居然真有！”白发医师喃喃自语，枯瘦的双手紧搓着，浑浊的眼球闪着狂热的光，看上去亢奋不已。
“你们愿意来参与一项测试吗？”白发医师眼神火热地盯着校队众人。
韩羽上前一步，挡到众人身前，“您刚刚说，居然真的有，您之前就知道有精神攻击型的异兽？”韩羽捕捉到白发医师言语中的关键词。
“哦，哦，不是的，不是的。”白发医师神经质地摇摇头，“是人类，我先前发表过一篇论文，关于人类进化方向的，随着人类精神值的不断进化，总有一天不需要ICN精神增幅器，人类用意念就可以操控一切。”
白发医师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韩羽两秒钟，直看得韩羽全身发毛。
眨眨眼，白发医师解释，“刚刚我盯着你，心里默念坐下！但是你一点都没有受控制。那是因为我的精神值不够，如果精神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做到了！”
“没想到居然是异兽优先进化了！”白发医师手舞足蹈，快活地像个小孩子，“我要得到它！切开它的脑子看一看！”
“人类进化的锁链即将开锁了！”
“快说！你们在哪儿遇到那只异兽的？”白发医师看向众人，瞬间众人心里居然生不出任何其他的心思，脱口而出地回答了他的提问，几十张嘴同时开口，噼里啪啦就把事情交代了。
“好乖！”白法医师自得不已，摊开手心，哪里躺着一枚圆纽扣状的东西，“精神振荡器！”
“你们刚刚是不是觉得脑子空空，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了。就是因为这个影响控制了你们！”
韩羽瞬间明白了这个精神振荡器是什么东西，气愤不已，“我们刚刚脑组织受损，你居然再次对我们进行精神攻击！”
白发医师收回精神振荡器，吐吐舌头，像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我刚刚不是问过你们要不要参与一项测试，你们又没说不。”
说完，不等众人的反应，手往身后一背，施施然地走开了，徒留气愤的学生们留在原地。
“校长！”有学生像李副校长抱怨，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学生，能管管吗？
李政宰看着白发医师离开的背影，肃然行注目礼，“这可是香取真一郎院士！没想到居然能在地球一见！”
韩羽猛然扭头看向那奇怪的白发医师，“香取？”
姓香取，难道和香取久治一家的？那岂不是和关牧云也是一家的？
“对的，和曾经的香取久治少校一脉同枝，香取家是传承百年的大家族，族人几乎全部钻研于医学研究领域，像香取久治这样成为机甲驾驶员的寥寥无几。”
韩羽一边震惊于那个奇怪的白发医师居然是香取久治家的亲戚，一方面心惊于刚刚的“精神振荡器”，联邦居然研制出来精神攻击型的武器，是用于和异兽作战，抑或是内战准备？
事情真的越来越复杂了，韩羽如今得以窥伺到的无疑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第84章
“校长, 我们想要返回赛场！”校队众人向李政宰副校长请愿。
李政宰犹豫，“但是，你们的等级掉落…”
“没事, 我们的机甲都是两套系统, ICN用不了就切换成AMC系统就好了！”
“韩羽一直用的AMC系统也很厉害的！”众人纷纷拿韩羽举例。
不幸已经发生，抱怨和后悔没有任何用处，况且这次军区大赛或许将成为众人最后一次驾驶机甲了, 等级掉落的他们将再无可能成为一名机甲战士, 重返学校后，学校也会调整他们的专业方向，他们的精神值等级和原本的专业不匹配了。
前路茫茫, 唯一可以掌控的只有当下, 至少, 至少让他们尽全力的在赛场上拼搏结束，不留一丝的遗憾。
“校长，军区需要我们不是么，就算我们现在实力大打折扣了，当个远程移动炮台也算是增加一点我方的火力输出了。”
“但是，你们的身体状况…”李政宰还是犹豫。
“48打100没法打啊！校长, 就让我们回去吧！”
在校队众学生的坚持下，李政宰终于同意众人重返赛场，于是51名第八军区的校队代表, 除了李海鹰留在大赛组委会机甲继续接受治疗，其他人员全体返回赛场。
“你们先返回临时基地，休整一天，等下一轮抽取比赛场地后，重新整队出发。”
在组委会众人怜悯的眼神中, 第八军区校队的50名军校生登上了重返赛场的飞行器。
一百人来，九十八人归，有一个留在了414行星，还有一个也许会永远留在地球，那个在众人起哄中窘迫地发出一声“吱”的羞涩少年，将会和他青涩美好的少年情怀一同埋葬在这颗蓝色的母星之上。
或许他们中还有很多个人，会一同留在地球，但是他们无所畏惧。生于此世，死亡是他们的归途，他们无所畏惧。
韩羽等人的遭遇很快在八大军区中传播开来，大赛组委会对外通报情况中要求各大军区校队选手提高警惕，严禁越过圈定的赛场范围。
没错，在大赛组委会的对外通报中，第八军区校队成员是因为擅自探索圈外非比赛场地范围，而遭受了不明异兽的袭击，损伤惨重。
显然这是组委会和第八军区商议协定后的通报，一方面是为了安抚人心，毕竟这种大规模等级掉落的事件实在太过危言耸听，另一方面则有甩锅的嫌疑，违反比赛规定，校队学生们理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对此，韩羽等人皆无反驳，事已至此，所有加诸在他们身上的一切指责，他们通通背上，他们也无力反驳，他们是这样渺小的存在。
“不知道ERG还收不收我们。”突然一个学生低声嘀咕道，先如今他已然自己前途渺茫。
“协议都签了，起码收我们去实习呢。”另一个学生道。
曾经被坑蒙拐骗签下的实习协议，居然成了众人的后路！在官方通报出来的那一刻，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是弃子了，没有人会对他们的未来负责。
一个学生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实习协议，小心翼翼地展平，仔细地阅读着实习协议，发现没有对自己的等级和专业做出任何要求后，长舒了一口气，万幸！
小心地把实习协议贴身收好，这个从A级掉落到D级的学生张景神色肃穆，“接下来的比赛，我会倾尽所有！”
倾尽所有之后，无愧于心！
韩羽等人返回第八军区临时基地后没多久，张沉水、关牧云等人也返回了基地。
“抱歉。”张沉水愧疚地面向韩羽几人，脸恨不得能垂到地里去。
“没能为大家报仇。”张沉水深鞠一躬，“我无能！”眼泪从眼角滑落，同伴的重伤甚至死亡，压弯了这个少年挺直的腰杆，无论日后他走到什么样的位置，这一刻的悔恨和无力将伴随他的终身。
关牧云走到韩羽身边，摇摇头道，“没有找到，那片区域被监管了，我们被驱逐离开了。”
在韩羽等人离开后不久，留下的48名校队学生很快被驱赶走了，那只岩壁山羊出没的地区全部被圈禁起来，不知名的势力接管了那边。
“香取真一郎？”韩羽脑子冒出那个狂热的研究医师。
“你怎么知道？”关牧云看向韩羽。
“在大赛组委会的基地遇到的，他好像是精神值开发研究方面的专家。你家人？”韩羽问。
关牧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是否定，还是肯定，“香取家的人很多，香取真一郎不是香取家的人，他自愿加入香取家，因为能力出众，被收为嗣子，冠以香取之姓。”
“我和香取家不是很熟，我母亲…”关牧云顿了顿，“我母亲已经…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未见，但是他本身不过才十五岁而已，那岂不是从小就没见过母亲了？
这还是韩羽第一次听关牧云提起母亲的事情，以往被忽略的细节此时激活了，韩羽自幼常常跑关牧云家完，居然一次没见过他的父母！父亲是司令，常年驻扎在外，那母亲呢？居然也一次未曾见过。
如今听关牧云这么一说，竟然是他自己也没怎么见过母亲。
韩羽心底升起一丝的同情，自己上辈子有奶奶全心全意的爱护，这辈子有张宜菲，有哥哥，有弟弟，而关牧云呢？他什么都没有！
这样居然没有黑化，还成长为一颗红心向联邦的正直好少年，真的太不容易了。
韩羽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高大少年，向来平静无波的少年，这会儿肉眼可见的有些悲伤。
“还有4个小时就要抽取新赛场了，我们抓紧制作屏蔽头盔，这次每个人都要配备上。”仅仅是一瞬间的忧伤，关牧云很快调整恢复，开始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抛弃所有的悲伤、愤怒、不甘，所有人调整好状态，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备战准备当中。
“沙漠赛场！”张沉水暗自“呸”了一声，自己可真是手臭，怎么又抽到了这种难搞的场地。
“下次还是让江涛来抽签，幸运波y不是白叫的！”有同学起哄道。
昨天他们被驱逐离开雪原返回雪山的途中，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行走在茫茫大雪之中，白茫茫的大雪山上除了巴掌大的雪花，一只异兽的影子都看不到。
就在众人心灰意冷之际，江涛居然平地摔了一跤，呼噜咕噜滚下山坡，在跌进冰川缝隙的一刻被同学们拉住。兴许是机甲的重量压碎了冰川，众人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后，一整片的冰川齐齐断裂塌陷，露出了冰封在冰川之下的，密密麻麻的异兽尸体。
“那一片的冰川下面全是异兽尸体，比我们几天来狩猎的数量还要多！”众人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依旧是亢奋不已。原本都做好了当吊车尾的准备，谁能想到天上砸下个大馅儿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