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长姐,我听说你后背被砍了一刀……”三公主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苏琼章拿着胭脂水粉,正在给宋绾护脸上妆的画面。
她愣了一下,又继续往里冲:“都这时候了还上妆?应该先喝药啊。”
宋绾:“我想美美的喝药。”
她从小就活的精致,就算受伤了,也要先打扮漂亮再喝药。
“那我来。”三公主冲过去,抢走苏琼章手里的胭脂水粉:“苏相是男子,不配摸长姐的脸。”
不配摸脸.苏琼章深深的望了三公主一眼,看的三公主胆颤心惊的时候,脸色沉郁的拂袖朝外走去。
看着门外护送三公主回来的侍卫,正在啃饼,他蹙眉,瞪了眼侍卫。
莫名被瞪的侍卫,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战战兢兢:“苏相有何吩咐?”
苏琼章冷着脸问:“路上怎么不带三公主用完早膳再回来?”想起被三公主打扰的二人世界,他就很窝火。
说起这个,侍卫都觉得很委屈:“苏相你不知道,三公主听说长公主有危险,把马骑的比属下还快,属下追不上啊……”
苏琼章气的不行时,还听见三公主喜气洋洋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长姐,我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回来,我厉害吧?”
“阿玉真厉害。”
听见宋绾温柔赞赏的声音,苏琼章轻哼一声,除了撒娇卖萌什么都不会,不知道公主喜欢她什么?
苏琼章转身走下楼的时候,遇见顾沧溟和陆歌月走上楼。
他眉梢一挑,拦在顾沧溟面前:“公主身体不适,不想见你。”
顾沧溟面色冰冷:“我倒不知何时苏相能代替公主说话了?”
苏琼章笑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神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我刚从公主房中出来,自然知晓公主的心情。”
他目光轻视的扫向站在顾沧溟身后的陆歌月,嘲讽一笑:“去哪儿都带着这么个贱东西,我若是你,都没脸出门,还敢带来见公主!”
顾沧溟薄唇微抿:“她医术很好,有她医治,公主的病会好的更快。”
站在楼梯上的苏琼章低头,笑容嘲讽的睨着顾沧溟:“好的更快?我看是更闹心才对。”他带笑的眼神骤然寒戾:“来人,把陆歌月拖出去。”
顾沧溟见守在客栈的护卫要上前拖拽陆歌月,一个闪身,护在了陆歌月身前。
“我说过,我是带陆歌月来给公主治病的。”
“你当朔州城没有大夫?需要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来给公主治病?”苏琼章眼神讥讽:“你该知道,以陆歌月贱妾的身份,可是靠近公主都没资格。”
抱着医药箱躲在顾沧溟身后的陆歌月闻言,眼底浮现一抹狰狞的恨意。若非皇上下旨侮辱践踏,她怎么可能当贱妾?她原本是该当将军夫人的!
“苏琼章,我是关心公主的伤势。”顾沧溟见苏琼章拦着不让,心底也窜上一股火气。
朔州城的大夫,哪儿比得上陆歌月的医术?苏琼章这是在拿公主的安危开玩笑,怒气横生的顾沧溟顺势抽出护卫腰间的剑,攻向苏琼章。
“铮”
刀剑相撞,苏琼章拔剑和他打斗在一起。因顾沧溟在军营为护太子右臂挨了一刀,和苏琼章比武,就落了下乘。
眼见苏琼章手中的剑,要斩向顾沧溟时,陆歌月扑了过去,挡在顾沧溟身前,她右肩一疼,鲜红的血霎时染红了她的衣袖。
“歌月。”
见陆歌月受伤,顾沧溟着急,若是伤了她的手,还怎么给公主治病?
第36章 长公主 双更送上
下一秒,苏琼章手中的剑刃一转,直逼顾沧溟咽喉。
“我不管你有多信任陆歌月,但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带着陆歌月靠近公主。”苏琼章冷眼睨着顾沧溟。
“苏相,将军真的只是担心公主。”陆歌月捂着还在流血的肩膀,疼的脸色惨白:“公主后背中了一刀,若不好好医治,恐怕会落下旧伤……总是苏相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将军……”
陆歌月偏头,委屈而心疼的望着顾沧溟:“将军一心为了公主,怎么会害公主呢?”
“他?”苏琼章冷笑,眼神阴森地盯着顾沧明年:“他伤害公主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顾沧溟脸色一变,像是被人戳中了心里的痛处,一时间羞愧的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解释什么呢?
因为那些伤害是实实在在的,他后悔,他明白了,可是却连补救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顾沧溟抬头,双眼赤红的盯着苏琼章,两人目光相撞,看清他眼底的悔恨和痛意,苏琼章嘴角弯出讥讽的弧度,惺惺作态。
他收剑入鞘,偏头对守在楼梯口的精兵护卫说:“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去见公主。”
被隔绝在楼下的顾沧溟,目光直直的盯着楼上,垂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
“将军……”
他的手被人握住,顾沧溟面无表情的甩开陆歌月的手,力道太大,牵扯到陆歌月右肩的伤口,疼她他惨叫一声。
顾沧溟偏头看去,见陆歌月捂着疼痛不止的右肩,苍白瘦弱的脸皱成一团。
对上顾沧溟的眼神,她眼圈一红,眼神无辜而委屈的望着他说:“将军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你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
她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顾沧溟:“这是我最近研究出来的麻醉丸,吃了它以后,无论受多重的伤都感觉不到疼,但人会保持清醒……”
顾沧溟没伸手去接,陆歌月眼神一暗,又道:“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很疼……”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药瓶被顾沧溟拿走。
陆歌月抿唇,对他挤出一抹坚强的笑:“若这瓶麻醉丸能帮将军解忧,我也没那么难过了……”
陆歌月背着医药箱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顾沧溟低沉的声音:“等等……”
她眸光一深,嘴边浮现一抹得逞的笑,再转头望着顾沧溟的时候,脸上又带着柔弱无辜的神情。
“你的右肩,需要上药。”顾沧溟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右手臂,心里有些自责。
这是为了他才受伤的。
“不碍事,上点药就好了。”陆歌月知道自己想彻底消除顾沧溟彻底改观对自己的隔阂,不能着急,需要一步步示弱,要像以前那般,让他承受自己的恩情,让他内疚才行。
……
陆歌月给顾沧溟的那瓶麻醉丸,他最终还是没机会给宋绾。
在宋绾养伤期间,三公主不时能瞧见顾沧溟在附近徘徊的身影。
三公主冷笑一声,从前需要他的关心时,他对着爱妾柔情蜜意。现在不需要时,反而做出这种情深义重的模样,真教人恶心。
“阿玉……”
宋绾从屋内走出来:“那些灾民可都安顿好了?”
“你就放心吧,赈灾银子下来了,此事又有太子哥哥和苏相着手,这朔州的百姓全都得到了妥善安置。”三公主跑上去,想把宋绾往屋里扶。
“我想晒会太阳。”宋绾避开她的手,朝外面走。连日下雪,好不容易放晴,她可不想继续闷在屋子里。
三公主忽然挡在她面前:“太阳有什么好晒的,还是回去躺着比较好。”
“你挡着我的视线干什么?”她偏头朝外看去,三公主立马又挡了上来:“我没挡你的视线啊,我就是怕太阳把你晒黑。”
“是吗?”宋绾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三公主被看的发毛,然后说:“行吧,行吧,你看吧看吧……”
她朝旁边让开,宋绾一眼就瞧见了顾沧溟的身影。
见她自二楼望过来,顾沧溟脸色一喜,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宋绾视若无睹的收回目光,她扭头对身边的阿稚吩咐一句。
顾沧溟就见阿稚从阁楼上走下来,见她走向自己,他心中紧张,以为宋绾让他上去时,却听阿稚说。
“顾将军,公主吩咐让你走远些……”
在顾沧溟不敢置信的表情下,阿稚又补充:“你挡住公主欣赏的风景了。”
心中蓦地一痛,她就这么不愿见自己?顾沧溟咬紧牙关,直到口中尝到了血腥气,他这才回神。
“阿稚,这瓶是可以止痛的麻醉丸,劳烦你替我转交给公主。”
阿稚扫了眼他递过来的麻醉丸,淡道:“这东西其实不稀罕,前几日大夫改良了麻佛散的方子,公主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阿稚离开后,顾沧溟抬头望向阁楼。
那里早就没了宋绾的身影,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沧溟终于回神,心情复杂的朝外走。
刚走出几步,就见苏琼章手中拿着个糖人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目光对上,一个清冷凌厉,一个似笑非笑,两人都冷眼盯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在苏琼章越过顾沧溟朝里面走去的时候,顾沧溟忽然开口:“我不会放弃的。”
灿烂明媚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苏琼章脚步一顿,他偏头扫向顾沧溟:“你这辈子,不……”他笑了起来,阳光照着他慵懒的侧脸,他对顾沧溟道:“你生生世世都没机会。”
顾沧溟喉结微微一颤,心口比刚才更疼了些。他盯着苏琼章那张过分华美的脸,声音带着压抑的低沉:“我会争取她的原谅和回心转意。”
苏琼章眼神蓦然变得狰戾起来,他眼神森然的盯着顾沧溟自信的脸,轻哧一笑:“顾沧溟,有些人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并不会站在原地等你。”
杀人诛心。
苏琼章的话让顾沧溟心口一痛,他神色狼狈的快步走出去。脑子闷疼,心底有无数道声音在响起,让他放弃吧,宋绾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是脑子里却始终有道坚定的声音在说。
要重新抓住她。
否则就真的彻彻底底,永永远远的失去她。彻底失去宋绾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痛的抽搐,他心里有团火在烧,好似要把他的理智和情绪全都烧的烟灰飞灭。
他想见宋绾,真的很想见宋绾。
顾沧溟回头望去,见阁楼上,对他视若无睹的宋绾,笑眼弯弯的从苏琼章手中接过糖人。
两人站在一起时,看着是那样登对和般配。浪漫温情的画面,铺天盖地的冲撞进他猩红的眼睛里。看见宋绾踮起脚尖,在苏琼章耳旁说话,笑的明媚又灿烂,欢快的气氛笼罩着两人,温馨的画面压的他喘不过气。
双眼赤红的顾沧溟忽然像发疯一样,奋不顾身的转身冲进去。在护卫前来拦住他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打倒这些拦住他见宋绾的人,他有话要和宋绾说。
发疯的顾沧溟让护卫们招架不住,他横冲直撞的冲进去,飞身上阁楼的时候,苏琼章下意识把宋绾护在身后。
这画面刺痛了他的双眼,顾沧溟直接像疯狗一样扑过去,想把宋绾从苏琼章怀里抢回来。
苏琼章神色冰冷的出手隔开顾沧溟神来抢宋绾的手,顾沧溟双眼赤红的和他打斗在一起。他简直不要命了,动作狠戾,招招毙命的攻击苏琼章……眼见现场混乱的不受控制时,宋绾忽然大喝:“顾沧溟,你想干什么?”
宋绾的声音让顾沧溟动作一顿,苏琼章趁机一掌拍开他。 “噗……”
顾沧溟受创,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胸口传来的剧痛,让顾沧溟瞬间回神。
他抬头,目光猩红的望着宋绾:“伤害你,是我不对。”他脚步踉跄的走向宋绾,嗓音颤抖:“我错了,你就不能等等我?”
对上顾沧溟痛苦的眼神,宋绾心里一沉。
她颔首盯着顾沧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笑意,没有心软,和平日一样淡漠无情的眼神,让顾沧溟莫名害怕。
宋绾看着顾沧溟癫狂懊悔的神情,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上一世。
陆歌月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她只是在花园里捡到了陆歌月掉落的发簪,当时前来寻找发簪的陆歌月崴脚跌倒在地。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顾沧溟就冲了出来,把陆歌月护在怀中,冷冰冰的质问她想干什么?
她愣住,惊讶望着他:“我什么都没干,是她自己摔倒的……”
她还要继续解释,顾沧溟不耐烦的打断她:“那你手里的簪子怎么回事?”他冷笑:“你忘了她现在已经被陛下赐为和你平起平坐的正妻,你以为自己还能欺负她?”
宋绾不敢置信,望着顾沧溟冷漠无情的脸,嗓音颤抖的问:“你的妻?你忘了娶我的时候,你承诺过的话吗?”
她以为他能愧疚,却高估了自己在顾沧溟心里的地位。
顾沧溟蹙眉,看她的眼神冰冷无情:“歌月是新皇所封的将军夫人,你是我的原配,你们本该和睦相处。可你为何总是容不下她?不能同她好好相处?总是处心积虑的想伤害她?宋绾,我真的不明白,你何时变得如此狡诈阴险?”
他的话,让她彻底死心。
于是她不再解释,她挺直瘦弱的身躯,像是回到父皇还在时,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笑意沉沉,嘴角弯出讽刺的弧度:“其实我变成什么样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见不得你们这样恩爱。”
“你还以为自己是先皇在位时,那个受尽宠爱的长公主?” 顾沧溟盯着她冷笑。
他抱着陆歌月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尽头,半晌,一片枯叶落在她肩上。风拂过,又被卷上天,宋绾仰头瞥回眼中的泪,悲凉凄楚的笑了笑。
如今场景变幻,顾沧溟神色凄楚的站在她面前,硬生生压下眼中的泪。就这么目光绝望又执着的望着宋绾:“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努力改变,你就不能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