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媃儿!”
萧沁媃还要在问,马车里想起一声王夫人的呵斥之声,萧沁媃撅了撅嘴,满脸不情愿的关上了车窗。
听着从马车里传来故意压低声音的训斥之声,萧元漓猫似的黑眼珠闪过一丝笑意,二姐还真是性子天真无邪的很呢。
天真无邪用来形容一个孩子那自然是极好的词儿,可萧沁媃一个都嫁人的大姑娘,天真这词儿放在她身上,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
王氏入京的消息,在她们进城的时候,便有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了萧沁雅耳朵里。
程喜进来禀告消息的时候,见大殿里站着三位上了年岁的老嬷嬷,穿着暗色的衣裳,一打眼便知道这三人都是内务府为主子选的接生嬷嬷,主子现在也五个多月的,生产之事内务府自然抓紧筹备起来。
“青竹,你带几位嬷嬷下去,又不懂问她们便是了。”萧沁雅见程喜的脸色,知道他有事情要禀报,萧沁雅歪靠在软榻上,随意的挥挥手。
“诺,三位嬷嬷请随奴婢这边来。”
“奴婢告退!”
三人一听,连忙跪下给萧沁雅磕头,才起身跟着青竹退下。生产之事是大事,所需的物品产房都需要提前准备,内务府管事为了讨好萧沁雅,这才眼巴巴的先将人送了过来。
“什么事?”
等人退下,萧沁雅看着程喜问道。
“宫外传来消息,大夫人她们进城了,同行的还有两位小姐。”程喜赶忙说道。
萧沁雅拈着一颗红樱桃的葱白玉指头,闻言一顿,抬眸看着程喜眼眸闪过一丝兴味:两位小姐,萧沁媃是一定会跟来了,三妹也进京了?”
程喜点点头,宫外递消息进来的都是主子娘家的的人,他们不会不认识两位小姐的样貌,定是不会认错的。
萧沁雅轻笑出声,转头一想便明白王氏心中打的算盘。
……
被萧沁雅念叨的王氏一行人,进了京城,可惜点差错。原来是她们刚进城门,还未行走多远,便见几位年岁不打的华服小公子,骑着高头大马,竟然在京都大街上当街纵马,一不小心便于萧家的马车相撞。
萧元漓吓了一跳,幸好萧家赶车的家丁都是好手,即是控制住了受到了惊吓而发狂的马匹。可一时间慌忙,护卫们都去护着王夫人和萧沁媃所坐的马车,后面萧沁妧独自乘坐的小马车便忽视了,马匹受了惊吓,疯狂的想要挣脱缰绳,小小的马车厢哪里受得了这样疯狂的撞击,当即便翻了车,萧沁妧苍白的一张笑脸,眼圈都吓红了,整个人把着车厢也控制不了自己摇晃的身子。
“救命啊,救命!红珍!”萧沁妧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慌忙的伸手求救。
红珍也想救自家小姐,可她一个小姑娘,此刻也是满脸惊慌,只能拼命的向萧沁妧伸着手,想要拉住自家小姐。
“啊!!!”
马匹彻底癫狂,一头撞开想要控制住自己的马夫,直愣愣的向前冲去。
慌乱之际只在一瞬间发生,等萧元漓等人控制住了王夫人所在的马车,发觉还有一辆马车也受了惊吓时,已经来不及了。
“快去救人呢!”
萧元漓大声的喊道。
他对萧沁妧这个幼妹没有什么恶感,萧沁妧就是一个性子有些怯弱的善良小姑娘,对哥哥姐姐都很尊重,以前还为自己缝补过衣裳。萧元漓喊完,快步冲了过去,便要救人。
……
“吁——”
……
“姑娘没事了。”
萧沁妧吓的俏脸煞白,眼圈红红的想是个受惊的小兔子,车厢里的颠簸,头发也散了,珠钗也掉了,正在害怕的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之际,耳边响起了沉稳的男性声音。
“姑娘……”
可惜,萧沁妧此刻吓的没了理智,禁闭着双眼,双手护在头上,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圆球。
孤鸿眼眸闪过一丝笑意,无奈伸手拉着姑娘的手,将人直接拉了出来。
“没事了,受惊的马已经控制住了,你没事了。”
顾鸿天生一张冷脸,接手皇城司后,负责的是整个京都的安全,更是整日寒着一张脸,就差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贴在身上了。这些年他在皇上面前越发得信任,除了皇城司还接手了镇北抚司,和刑部的酷吏张大人,并称为京都两大冷面阎王。光听二人名号,便能止京都小儿夜啼。
萧沁妧只是个刚刚十五岁的小姑娘,顾鸿深吸一口气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抬起手想要安慰安慰,又想起人家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他一个男子确实不好在大街上,有肢体接触。
可听着对方越来越难过的哭声,冷面阎王顾大人也慌乱了。
幸好萧元漓赶了过来,一见顾鸿,心中惊讶了一番。
“草民参见顾大人,多谢顾大人救了小妹。”
萧元漓还没下场科举,没有名头,就该自称草民。
顾鸿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丝毫不变后退一步,看着萧元漓,自然认识,萧贵妃的弟弟。微微垂眸,那这姑娘亦是萧贵妃的妹妹了。
“无事,有人纵马该当重罪!”顾鸿冷声道。
萧元漓见顾鸿在这里,他也听说了这位顾大人的性子严苛,又得皇上信任有加,无论什么高官贵族落到他的手上,不脱层皮是别想好的。红珍小跑过来,她方才在马车失控时被甩了出来,擦破了些皮,到没什么大碍 。
萧元漓见萧沁妧实在狼狈,连忙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给萧沁妧披上。
……
几个当街纵马的锦衣少爷们,此刻被萧家的护卫围的死死的,伤了人便想溜走,那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其中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白玉腰带上面挂着香包和一串金镶玉的怀表。那怀表产自京都金玉阁,一现世便受到了京都贵族们的追捧,听说宫中的皇上都极为喜爱此物。
金玉阁自然是萧沁雅的产业,只是她不想让旁人知道,拉着灵王一同开了这家金玉阁,售卖自鸣钟和怀表,怀表的外壳设计大方典雅,样式各异,正好符合京都男子喜欢在腰带上系挂玉佩香包等装饰品的习惯,金玉阁如今更是日进斗金。
这位蓝衣小公子是宁安候家的幼子,宁安候三十八岁才得到的宝贝儿子,更是自己娇妻所出,简直当做眼珠子宠爱。将儿子宠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这不刚得了几匹北疆的汗血宝马,还未等出城门便当街纵马了起来。才发生了方才的事故。
顾鸿冷眼瞧了他们几人一眼,挥手道:“刑律所言,当街纵马杖责二十,将当街纵马者全部带回!”
“顾鸿!!”
那位蓝衣小侯爷顿时急了,方才他心中便闪过一丝不好,这才要赶紧溜走,回去跟娘撒个娇,准备些厚礼赔给他们便是了,实在可恨,这些家丁每个眼色,死死的拦着他们。看到顾鸿的瞬间,小侯爷腿都软了。能在京都当纨绔的,出了家世还要有眼色,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而顾鸿恰好是不能惹的那种。
“顾大人,我大哥跟你是同僚,我今日知错了一时脑热,你就当做没看到,成不?”
被压去大理寺,还要杖责二十,小侯爷一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见顾鸿扭头看过来,小侯爷脸上换上讨好的笑容,商量道。
顾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漠的一挥手,身着红色官服的禁卫军,二话不说将人困住,直接带回。小侯爷还想说什么,一个禁卫军速度极快的扯走他衣袖里的帕子,塞进了嘴里。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堂堂宁安侯府的小公子就什么被人五花大绑带走了。
“今日之事,多谢顾大人了。”
除了萧元漓都是女眷,此刻在大街上也不好出面,只好继续由他出面。
“无事,都是本官分内之职,萧公子客气了。”
顾鸿态度冷冰,说的话倒是很客气,翻身上马,走之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马车,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黑亮眼睛。此刻像是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了回去。
“小姐……”
红珍疑惑的看向萧沁妧。
萧沁妧连忙摇摇头,她总不能说自己想偷看一眼救命恩人的样貌,却被发现了,只是胸膛那咚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召示着主人此刻的不平静。
没想到刚进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萧元漓摸了摸鼻子,到王夫人的马车外请罪。
王夫人态度越发冷淡了,直接吩咐萧元漓赶紧回府,便在不说一句话。
萧元漓耸了耸肩膀,并不在乎王夫人的态度,让人回京都萧府。
三妹看着吓的不清,需要请个太医瞧瞧。
至于旁的,还需等父亲回来,在细细商量。
……
这事儿,萧沁雅还是晚膳的时候从商祐祁的口中得知的呢。
萧沁雅眨眨眼,惊讶的看着商祐祁。
“别怕,听顾鸿说没有人受伤,倒是宁安侯,抬着他家小儿子进宫非要给朕道歉,还说要给你当面道歉,让朕责罚,哭的很是凄惨呢。”商祐祁拍了拍萧沁雅的手,安慰道。
“皇上想笑便笑,在臣妾面前憋着做什么。”萧沁雅无奈的看着商祐祁道 。
“哈哈哈哈……雅儿是没看到顾鸿今日的脸色,宁安侯五十多岁的人了,抱着他双腿哭嚎,嘴里还都是软话,这个顾鸿碰到钉子了吧!”商祐祁大笑出声。
萧沁雅脑海中也出现顾鸿那张冰块脸,忍不住轻笑出声。
“宁安侯到真是一幅爱子心肠。”萧沁雅笑完后说道。
自己的儿子被打了,一个侯爷没有怨恨打自己儿子的人,反而第一时间抬着受伤的儿子入宫,请求皇上责罚,见到了“仇人”二话不说立马感谢。这个宁安侯可真是个聪明人,他这是怕她呢。
“这份慈父之心,倒是显得臣妾小肚鸡肠,难不成臣妾还能因为这点事儿便记恨了他的宝贝儿子,在皇上面前吹枕头风?”
萧沁雅眼眸一转,不开心的说道。
“旁人不知人,是他们小人之心,雅儿最是贤惠大度了~”
商祐祁护着萧沁雅,安慰的话说完,最后一句故意拖着长音说道。
“皇上!”
都不用听,看都看出了这话中的揶揄之色,萧沁雅眼眸一瞪,美眸白了商祐祁一眼。
“臣妾才不贤惠呢,皇上这是瞧那个妹妹贤惠记在了心里,巴巴的到臣妾面前都不忘提起呢!”
商祐祁连忙举手求饶:“是朕错是朕错!”
萧沁雅矜持点了点下巴,满脸高贵冷艳之色,红唇慢慢说道:“臣妾可是记在心里了。”
商祐祁眼眸满是笑意,无奈的摇摇头:“就属你最小气……不过朕就喜欢你的小心眼!”
萧沁雅刚要竖起的美眸,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
“走了也有半个时辰了,咱么回吧,走多了该腿疼了。”商祐祁说道。
萧沁雅点点头,林太医让她平时多走动走动,所以每日晚膳过后,商祐祁都被陪着她在昭纯宫后面的小花园走上半个时辰。
最开始是商祐祁陪着萧沁雅,慢慢的他也喜欢上人了这项活动,傍晚的时辰正好,不冷不热还有丝丝晚风,一边走着一边说说白日的趣事、闲事,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第134章
宁安侯府。
东院奢华宽阔, 廊下的婢女身着淡粉色的衣裳,梳着双丫髻, 只是平时欢快的笑脸如今一个个紧绷着,彼此对视一眼行动间越发小心。小少爷被打了,惨兮兮的被抬了回来,夫人看到后直接晕了过来。
谁想到本来满脸愤怒的侯爷, 在仔细盘问过后, 直接命人抬着受伤的小少爷进宫请罪, 忙了大半天才回来。小少爷受伤的地方一直没经过处理,二十板子虽然不算重,可也是会出血的。上等的绸缎粘连在血肉上, 太医方才给小少爷处理伤口, 小少爷的叫喊声跟冬月里的杀猪声一模一样。
“哎呦~哎呦~哎呦~”
宁安侯府家的小少爷趴在床榻上,不断的哀嚎着, 一边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爹。
“你说说你, 俊儿不是你亲生的吗?你这么对他,看看刚才太医清理伤口的时候!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
宁安侯夫人是个极美的贵妇人,瞧着也比宁安侯年轻许多。
一旁听说家里出事了, 连忙从户部衙门请假回来的侯府大少爷闻言,偷偷摸了摸鼻子,一低头和自己的倒霉弟弟对上眼睛, 不禁瞪了自家倒霉弟弟一眼。
宁安侯府中的情况有些复杂,但简单来说就是宁安侯娶的嫡妻原本是纪家的大女儿,年轻的宁安侯有些风流, 后院妾室有几位,其中最厉害的当属一位被赎身的清倌人烟儿。烟儿厉害,直接逼死了侯夫人,只留的一个纪氏所生刚刚五岁的孩子,便是刚才那位大少爷。小纪氏也就是刚刚哭泣的美妇人,是大纪氏的亲妹妹,没有什么姐妹不和。小纪氏和亲姐关系极好,是为了姐姐唯一的血脉她才嫁入侯府,做继室的。小纪氏长得美,人更厉害,收拾了害死自己姐姐的人,更收拢了宁安侯的心。
“夫人我就是疼他才如此做的,他今日冲撞的是萧家,你当宫里那位是好相与的!”被瞪了,宁安侯连忙示弱,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臭小子整日横行市里,今日踢到铁板上了吧!幸好萧家那位娇小姐没事,若不然你当你爹我能够护住你吗?”
宁安侯摸了一把胡子,到也不在乎今天在皇上面前痛哭丢人的模样。年轻的时候在先帝面前哭,老了在当今面前哭,极好。
“爹,我知道错了。”
宁安侯府小少爷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道歉道,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好赖,也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一个弄不好,没准儿会祸沿家人。
小纪氏更是玲珑心窍,瞬间明白了其中意味。
“若不然我明日递牌子入宫,当面道歉?”小纪氏问道。
宁安侯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也好,只是那位一向冷淡,不一定能见夫人。”
小纪氏皱皱眉头:“我听说魏王妃和那位还算有几分交情,明日我先登门王府,若是能请的动魏王妃出面,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