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人吓了一跳,在皇后的虎视眈眈的瞩目下,哆哆嗦嗦的说道。
说完,带着畏惧的偷看了皇后一眼,又赶忙低下了头。
方才皇后像是发疯一样,确实吓着了她,此刻皇上突然发问,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谁,忙将自己眼睛见到的“真相”说了出来。
“皇后,你这又是在闹哪一出啊?”
商祐祁心中对皇后的不满,不禁又深了几分。
“臣妾不敢!”
对上商祐祁冷淡的眸子,皇后方才被气疯了的理智,渐渐回炉。
“淑妃娇纵任性,言语顶撞臣妾,臣妾一时气急这才失了态,伤了黄答应。”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狗奴才一大早便到了臣妾宫中,言语傲慢,谁是奉了皇后娘娘旨意来探望,青竹之前得了我的命令不敢打扰,便让他先等了等,岂止这狗奴才气性大的很,直接摔了臣妾赏他暖身子的手炉,还说臣妾设计陷害于他,呸他一个狗奴才,也配!”
萧沁雅说到这,眨着红彤彤的水眸,委屈的拉了拉商祐祁的衣袖。
“还有皇后娘娘突然驾临,却不听臣妾言语,直接扣了臣妾一顶冒犯皇后的罪名,因着是皇后,这委屈臣妾吃了便吃了,可臣妾背后还有萧氏一族南倾,若传了出去萧家女儿们,名声可怎么办呢,呜呜呜~~”
萧沁雅便说便扯着商祐祁的衣袖哭泣起来。
“莫哭,莫哭!”
见识过这位小祖宗的哭功,商祐祁连忙出言哄着,也怕她哭的狠了伤了自己的眼睛。
就这么大点事儿,也值得哭成这样,真是个娇气包!
商祐祁在心中略带几分无奈的想着,可那怎么办呢,谁让这娇气包是他亲自选入宫中的呢。
“将这以下犯上冒犯主子的狗奴才,拖出去杖毙!年底宫中事务繁忙,皇后无事便不要过来昭纯宫这儿,若是宫务皇后处理不来,朕会为皇后挑个能干的助手!皇后无事便退下吧。”
商祐祁直接下令,根本不听皇后解释,可见在他心中,皇后的地位已经低到何种程度。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都没顾得上被人捂着嘴拖下去的赵清泰,更别提为他求情了。
玉宁几人看着赵清泰被拖下去时,眼睛里的绝望之色,即便平日里看不惯赵清泰眼高于顶欺负宫人的模样,此刻心中也不禁生气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好歹是伺候娘娘一场,娘娘竟然如此冷漠?
第100章
“皇上……”
皇后满眼不可置信, 她不相信皇上对她竟如此绝情,过往情分便没有半分了吗?她曾失去过三个孩子啊。
“皇后还有何事?”
商祐祁眼带不耐烦的瞥了一眼皇后。
一场夫妻情缘从开始便是错的,即便曾有些情分, 可早在皇后为谋划宫权, 一举算计了皇长子时消失的干干净净。既然选择了权力、家族,就莫要在想什么夫妻情分,贪心的下场只会伤人更伤己,到头来不过是白茫茫一片, 留不下一丝。
“臣妾……无话可说。”
皇后双手交叠, 合于小腹,对着商祐祁屈膝行礼道。
说完,不理任何人, 径直离开。
“你们也都下去吧, 今日之事不许私下谈论。”商祐祁对着刘贵人她们挥了挥手。
“是, 嫔妾定当谨慎言行。”刘贵人赶忙点点头, 跪下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给黄答应叫个太医。”
萧沁雅从商祐祁怀中抬起头来, 说道。
“嫔妾谢过娘娘。”
黄答应脸上的烫伤被青竹简单的处理过后, 好了许多, 但白皙的小脸上红彤彤的一大片, 看着依然碍眼的很。
萧沁雅对着黄答应点点头,她从前对黄答应不过是看着顺眼,昨个顺水人情罢了。可今日黄答应舍身相救,这份情谊她记住了。萧沁雅有仇必报, 有恩也会偿还。
程喜几人迅速清理了地上的炭火,赶忙都退了出去。
萧沁雅一把推开商祐祁,转身坐在软榻上,扭过头不去看他,明显是气的不得了。
她起初是被人打扰了有些生气,想要出口气罢了。可让皇后突然到了昭纯宫那一刻,萧沁雅心中便知晓,皇后来者不善。所幸直接借题发挥,大闹了一把。
果然三两句炸出了皇后今日来者不善的缘由,她昨日出宫之事虽然犯了后宫规矩,可说到底是皇上带她去的,宫规能够约束后妃不得随意出宫,可却管不了皇上。
皇后不过是想借由此事打压她这个宠妃的气焰罢了。
瞧瞧皇后这几个月以来,先是德妃被禁足,转头靠着雪灾捐银,缩减后宫开支刷了一波贤明,紧接着又罚了德妃,一扫之前憋屈之意,如若能够在借由此事打压了她,那么皇后在后宫的威信将会大大提高。
萧沁雅心中冷笑,皇后还真是借梯子就上啊!
可惜,打错了算盘,到头来功亏一篑,凤梧宫的掌事太监被皇上亲自下令杖毙,她倒要瞧瞧,皇后这会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
商祐祁看着萧沁雅扭头背过去不理人的模样,抬手轻咳一声,掩饰眼眸中的笑意。
上前扒拉一下萧沁雅的肩膀。
便被萧沁雅直接甩开了。
“雅儿!”
商祐祁无奈,扭着萧沁雅的肩膀,让她转过来。
萧沁雅垂眸看着自己衣袖上的海棠花,就是不去看商祐祁。
“朕已经处罚对你无礼的狗奴才,可皇后毕竟是皇后,这到了年根底下,朕要是今日处罚了皇后,传了出去对你名声有碍。”商祐祁好声好气的劝说着。
“都怪你!都怪你!”
萧沁雅握着小拳头,锤了商祐祁肩膀记下。
“都怪朕,怪朕!”
商祐祁赶忙应着,伸手将萧沁雅拥入怀中。
萧沁雅挣扎几下,没挣扎过商祐祁,被他抱在了怀中。
“好不容易带我出宫玩一会儿,却让皇后知道了,都怪你昨日还骗臣妾!”
萧沁雅眼眸闪了闪,满脸委屈的说道。
“皇后知道了昨日出宫之事?”
商祐祁一愣,握着萧沁雅的肩膀问道。
萧沁雅装作没发现商祐祁的皱眉,点了点头:“要不怎么会有今日这出闹剧?”
“皇后问责臣妾出宫之事,说是臣妾劝导的,要治臣妾得罪,还说臣妾魅惑皇上……臣妾哪能认下这罪过,臣妾的妹妹们未来的侄女儿们还要嫁人呢,好歹皇上来的快,皇后刚刚提了一个头。”
商祐祁瞬间皱起了眉头,心中冷笑,皇后还真不愧是皇后,当真是手眼通天呢,眼线都插到他的身边了。
皇后怨怪皇上冷情,不念夫妻情分,可同样在商祐祁心中,皇后也称不上一句发妻,夫妻本为一体,可在皇后心中先是自己的后位再是家族,根本便没他这个皇上放在心底过。
观内务府一事便可知,皇上对皇后的不满 。肃清内务府需要一个引子,这个引子只有在后宫入手,才不会引人注意。这件事本该由皇后起手,可皇上宁愿养大本就野心勃勃的德妃,给她宫权,也不用皇后,一是皇后自己推脱,二也是皇上的不信任,怕走漏风声,使得魏王暗地里探查之事败露。
可惜德妃看着聪明,可野心过大有时也是一种累赘。白白暴露了自己的短处,让皇后得了好处。
可今日之事,到底引起了商祐祁的忌惮,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眠?
商祐祁在听闻皇后得知昨日出宫之事后,下意识认定乾清宫有皇后眼线。如何能不忌惮与皇后?
萧沁雅看着商祐祁脸上怀疑忌惮的神色,垂下眼眸长长的卷曲的睫毛掩盖住眼眸中的情绪。
“你放心,朕会安排好一切的,若是皇后再次问起……”
商祐祁说到一半,自己便停住了话语,凭皇后的谨慎,入宫一事定不会再提了。
萧沁雅却认真的点点头:“皇上放心,不管皇后怎么问,臣妾便咬准了没有出宫,这事儿臣妾熟悉,小时候大哥带我们偷偷跑出去玩,爹爹现在也不知道呢!”
“哦?你小时候还有如此调皮的时候,想来萧卿不知如何头疼了呢?”
商祐祁被萧沁雅幼稚的言语瞬间逗笑了,雅儿纯真,不知人心险恶,这样也好,他多护着几分便是了。
萧沁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时候年纪小,奶娘和爹爹总是不许出府,难免好奇,这才跟着哥哥们跑出去玩儿。”
商祐祁被萧沁雅的话语勾起了童年时的回忆,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坐姿,抬手拥着萧沁雅入怀。
“朕小时候也很好奇,可嬷嬷们看的严,倒是三哥看朕可怜,有时候有了出宫的机会,便会带一些宫外的玩意儿。”
萧沁雅听着商祐祁充满回忆的语气,没有出声,认真的听着。
半天,等商祐祁回忆完。
萧沁雅才笑着说道:“魏王殿下自小便是个友爱兄弟的好哥哥。”
商祐祁点点头:“三哥性子好,从不与人交恶,刘太妃也是好性子,温温柔柔的。”
说道刘太妃,商祐祁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萧沁雅不知道商祐祁此刻在想什么,抬起头看着商祐祁头上的冕冠:“皇上还未更衣呢,冕冠坠着头疼,换身常服吧。”
商祐祁点点头:“也好。”
他刚下朝便听说皇后去了昭纯宫,二话不说直接过来了,朝服自然没来得及更换。
商祐祁换了身舒服的衣裳,龙袍与冕冠由张启麟捧回乾清宫,这东西不好放在后妃寝殿,弄坏了一点都是大不敬杀头之罪。
张启麟从乾清宫回来的时候,便见皇上正陪淑妃娘娘用点心呢。
想到乾清宫正等着的极为大臣,张启麟脸上便有些纠结。
“张公公这是怎么了,脸上的褶子都快比桌上的水晶包子多了。”
萧沁雅看了眼张启麟,笑道。
商祐祁听着萧沁雅的话也看了过去。
看着张启麟白胖的大脸上满是褶,也不禁笑了出声,雅儿是促狭了些,但这话还真没说错,却是很像桌上的水晶包子。
见逗笑了皇上,张启麟心中得意:“娘娘,奴才也就是皮儿像,可没馅儿也不好吃着呢!”
“你这狗奴才,也学会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商祐祁瞪了一眼张启麟,笑骂道。
“户部尚书李大人、魏王殿下、刑部侍郎杜大人……正在乾清宫候着呢。”
张启麟赶忙借机把正事说出来,反正是淑妃娘娘起的头,事后如何也埋怨不到他身上,说了正事,皇上那儿也好交代。
萧沁雅眼眸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乖巧的说道:“皇上正事要,臣妾无事了皇上不必担心。”
这话听到商祐祁的耳朵里,只觉得满心熨贴,果然雅儿平时在吵在闹,在遇到正事面前从没出过差错的。
“你好好的,朕忙完了这几天,就能好好陪你了。”
萧沁雅一脸关系的笑着:“皇上这句话臣妾可记着呢,拉勾!”
看着萧沁雅伸出的小手指,商祐祁愣了一秒,随即满脸笑容的伸手勾住了萧沁雅的手指:“拉勾!”
本想送商祐祁离开,却被他制止了,说外面天冷不许她出去。
萧沁雅便一脸笑意站在门口送走了商祐祁。
商祐祁一离开,萧沁雅脸上甜美的笑容瞬间消失。
“昭纯宫上下仔仔细细清查一遍,所有昨日今晨离开过昭纯宫的人,不论宫女太监,全部审问一遍,将其出门时间、所谓何事、路上可有人作证、回来时辰一一问清,不许有一点隐瞒!”
青竹神情严肃,郑重点头道:“主子放心,奴婢定会一一查问清楚。”
既然查问,定是从身边开始查起,青桔三人昨日到今天都没有出过昭纯宫半步,程喜和刘乐也是能够信任的,他们二人在宫外的亲人,萧沁雅早就让萧付接到了萧家,安排了活计,一是给两家一个安稳,二也是有威胁之意。
程喜和刘乐并没想过背叛萧沁雅,至少现在没有,所以一个个都欢天喜地的口头谢恩了。
青竹差问了一圈萧沁雅身边伺候的,见没问题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她没少上心,若真成了旁人的眼线,那才可怕呢。
既然她们这边儿没问题,那有问题的便是旁出。
青竹火速将昭纯宫上下宫人三人一组关了起来,让她们互相说自己这两日的行程,和旁人的证词做比对。
很快便查清了,除了有正经差事儿出门的,另外还有四人,因昨日不是她们当差,随意出去与交好的宫人走动了一番。
“这两个小宫女有老乡在浣衣局当差,昨日正好她俩休息,便拿了些点心瞧瞧去了浣衣局,奴婢派人去了浣衣局,找到了她们口中的那位老乡,还有半包没吃完的点心,两方口供虽有些差别,但并不大,只是小宫女不确定时辰罢了。”
“另一个小太监倒是能耐,奴婢去问的时候他直接瞎尿了裤子,原是趁不当差儿出去赌骰子去了,宫中老嬷嬷们之间吃酒,太监们赌骰子之事常有发生,虽然有碍宫规,但不过是一玩乐,只要不闹出来管事太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青竹拿着审问来的证词,递给萧沁雅并一边说着。
普通的宫女太监住的都是大通铺,八个到十二个宫人住一间,真想做些什么确实不容易。便是萧沁雅身边,像白果等几个住的也才是四人一间,青桔她们好点两人一间,只有青竹萧沁雅宠她,才能自己独居一间。
萧沁雅拿着口供看着,两方口供有出入才是真的没问题,又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细作,突然之间谁能将自己昨日一整天的行程记得滴水不漏?
“红玉?”
萧沁雅看到最后一篇口供时,挑了挑眉。
“这倒是个好记性,一整日竟然分毫不差。”
青竹笑了笑:“这人也是奴婢最怀疑的,红玉姑姑本是昭纯宫管事宫女,但除了主子最早入宫时她过来几次,也没什么消息,主子册封昭仪后便撤了她管事姑姑的名头,由奴婢顶上,昨日她出宫大半天,直到天黑才回来,她说去四执库找管事的白姑姑吃了酒,因为身上酒味大,便不敢回来,直到散了酒气才回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