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不平/封妖的灯火投胎了——绝歌
时间:2021-05-20 10:22:19

  聂然挠头,说:“爷爷不喜欢大城市,我不去。”她想去大城市,可做人得有良心,爷爷救了自己,把自己养到这么大,不能看着大城市的条件好就不管爷爷的意愿跟着亲妈走了。做人不能这样子。
  伍慧难掩急切地说道:“万一王老板信了黄小月的话,找上门来,你说你和你爷爷,一个孤老头,一个小娃娃,啷个办?”
  她没嫁去大瑶村前,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鬼地方,只知道光棍多,家家户户都生儿子,后来才知道哪是都生儿子,那是女人不配活的地方。当年,要不是聂独眼出来放出狠话,“杨大勇,要是我孙女娃子没得亲妈,你一家子都莫想活了。”只怕她也早已是乱葬坑里的一个冤死鬼,杨大勇口中轻飘飘的一句:“我婆娘跑了”。聂独眼确实有些本事,可毕竟年龄大了,王老板早年坐过牢,这些年身边还有不少地痞流氓围着,哪是他们爷孙俩能奈何的。
  聂然说:“我对付得了,相信我。”
  伍慧气骂句:“我信你个铲铲!”挂掉聂然的电话,给聂独眼打电话。
  聂然正好走到院门口,这边自己跟亲妈的电话刚断,院子里爷爷的手机就响了,跟着就听到爷爷“喂”了声,说:“哦,伍慧噻。”她赶紧过去,竖起耳朵偷听。
  聂独眼扫了眼聂然,把手机的声音开了外放,眼神示意她:听嘛!
  聂然脸皮厚,搬张凳子过来,坐着听,还无声地问: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大城市?
  聂独眼听伍慧说完,才说:“聂然的照片、生辰八字都在别人手里,他们要是找她,即使聂然去到你那里照样会被找到,还把你连累进去。我给她起了一卦,算到她的灾劫要到了,不过她命大,应该没得事。”他顿了下,说:“你要是有好学校,联系到起嘛,过了这一劫,就喊她去你那里读书。她一天到晚吊儿啷当的,连个作业都不写。”
  聂然心说:“今天才周六,明天还有一天,急什么。”她起身,去屋子里拿了书包,又把放在屋檐下的八仙桌搬到院子里,写作业。
  院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群人凶神恶煞般闯进来。
  聂然正叼着笔盯着题发懵,找不到下笔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做,见到有人来踢门,立即把书本一合,手往桌子上一拍,比来的这群同村的还凶,大声吼:“做啥子?”她大喊声:“大黄——”没看见大黄从屋里冲出来助威,愣了下,才想起狗没了,顿时悲从中来,手又往桌子上一拍,问:“做啥子嘛?”
  冲到最前面的叫二赖子,头顶上有块赖皮,长得很丑。
  聂然上小学的时候,有回在路上遇到他,他抱起聂然便往旁边的玉米地里去,被大黄狗咬得哟,下身都被撕下来一块,露出红内裤。她以为二赖子会到自己家找麻烦,结果,爷爷提起柴刀把二赖子家的猪、鸡、鸭、鹅杀得一只不剩,再把柴刀往房梁上一扔,扎在上面,说:“二赖子,你再敢起这心思,下回就轮到你。”
  这么多年,大家互不理睬,也算相安无事,没想到今天二赖子跟村里的人找上门来了。
  二赖子从身后抽出把杀猪刀,气势汹汹,说:“做啥子?老子的妈死了,老汉儿疯了,都晓得是你昨晚搞的鬼,你还问我做啥子?”
  聂然当然不会说是二赖子被扔在乱葬坑的姐妹干的,问:“黄小月喊你去吃屎,你去不去?她说你就信,杨大勇拿我配阴婚,他家收了人家三十八万彩礼钱,黄小月扔下杨大勇跟熊幺婆,拿着彩礼钱还有好多金首饰,跑了,喊我来顶锅。送彩礼那家人,有个算命的,还有个媒婆,跟黄小月是一伙的,伙起来骗钱的。那算命的有本事得很,昨晚上就做了法,我被他逼得捏了一晚上的饭坨坨。还是他们走后,我回到家,爷爷给我解了的。”胡说八道,谁不会呀!黄小月能冤枉自己杀人,凭啥子就不可以也给她扣个屎盆子呢,礼尚往来嘛。
  杨三爷出来,说:“聂然,你莫乱说哦。黄小月当真拿了三十八万彩礼钱跑了?”
  聂然一看,杨大勇的亲三叔来了,他听到钱,两眼直放光,就知道有戏,赶紧说:“黄小月都没管熊幺婆和杨大勇,还是我掏钱喊的120。下午120来的时候,他们还躺在地上,身上冻到冰凉,后来还是村长喊老蔡上了120的车跟着去的医院。你问村长嘛,黄小月自己讲的,她回娘家了。你去杨大勇家找嘛,看还有没有彩礼钱。那家人开了三辆小轿车过来,都是好车子,有钱得很。”
  一个中年男人说:“对对,那三辆,都是几十百来万的好车子。”
  二赖子看到杨三爷对彩礼钱起了心思,一把拉住他到旁边,小声说:“聂然的妈有钱,喊她妈出钱。”
  杨三爷说:“伍慧一个当保姆的,有啥子钱嘛,有钱都花在这赔钱货身上了。”
  二赖子说:“弄点是点,屋头还等着钱办丧事呢。”
  杨三爷略作思量,又去到聂然跟前,说:“你喊黄小月来对质。虽然我是你的三爷爷,但这事情,我帮理不帮亲。”
  聂然扭头朝楼上喊:“爷爷,杨三爷要跟你认兄弟。”
  杨三爷的大儿子杨大志说:“聂然,你莫扯那么多。杨大勇是你的亲生老汉儿,他家的事情,你赖不脱。”
  聂然说:“我看杨大勇和熊幺婆这回可能熬不过来,黄小月又卷了彩礼钱跑了,我要是把杨大勇这个老汉儿认回来,他的遗产是不是归我?房子车子地还有县城的工程队是不是也都归我。如果都归我,我卖车子卖房子,给大家办丧事,反正他在县头还有一套房子和一个工程队留给我继承。”
  杨大志刷地一下子站起来,说:“你过继出去的,分个铲铲遗产!”
  聂然说:“哪个负责给杨大勇家闹出来的这些事善后,哪个要他家的遗产,是不是这个道理嘛!”
  杨大志听到可以继承堂哥的遗产,眼睛都红了,当场叛离了他们同来的乡亲队伍,说:“这事情警察都查了,说不是凶杀,不是刑事案件,也取了各家各户的水回去化验,大家等结果,现在这个年代,哪个还讲封建迷信哦。你们是不是脑壳有毛病?鬼杀人,鬼啷个不杀我呢?”
  杨三爷“咳”地清下嗓子,说:“我们再去杨大勇屋头看下嘛,哪个再给老蔡打个电话,问杨大勇死了……我是说能不能救活过来,要是能救活,肯定是要尽量救的。明天,大志就去县头,哎,也不用等明天了,待会儿就包个车子去,要是大勇能救活,就喊大勇回来解决嘛,要是救不活大勇,我们再跟村头商量,喊村长主持公道嘛。也就这两天的事情,正月间,天又不热,死人在屋头放两天,放得嘛?”
  一群人商量了下,三三两两地散了。姓杨的、跟杨大勇有亲戚关系的,都招呼到一起,要再商量。其他那些家里死了人的,看姓杨的这些是这态度,也都有心思,还有人先往杨大勇家去了。
  没几分钟,院子里散得一干二净。
  聂然心说:“还真是穷凶极恶,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她暗暗感慨了一下下,低头看到桌子上的作业,阵阵烦躁。怎么写嘛?都不会!选择题、判断题还好说,勾勾叉叉随便打,ABCD随便选,填空题、应答题怎么写?
  傍晚时分,村里陆陆续续地办起了丧事。
  聂然不想做作业,躺在床上撸手机玩游戏,打得正起劲,突然听到外面有小孩子咦咦吖吖唱歌的声音,歌声飘忽时远时近时高时低,明显不是活人唱歌。她去到窗边,拉开窗帘,就见院子外的路上、树上、庄稼地里,到处都是鬼婴在跑、在跳,玩得可开心了。
  院子外的树上还挂着只吊死鬼,正在那荡秋千呢。
  聂独眼的声音从隔壁屋传来,“你把这些鬼领出来,不领回去,以为喂了供品它们就自己回去了哇?看嘛,跑到哪都是。”
  聂然“呃”了声,脑子有点卡壳。
  聂独眼又说:“这些鬼被困在乱葬坑就跟关到监狱头的犯人一样,你说,把监狱头的犯人放出来了,哪个愿意自己回去,还不得到处跑哇?”
  聂然只好回到放家什的地方,拿起一个画有黄符的布袋子,出去抓鬼。
  这么多鬼,要是它们不自己回去,自己得一只只抓回去。
  聂然想想就头大,要疯!
 
 
第9章 喊鬼回乱葬坑   半夜,聂然满村找鬼,连……
  半夜,聂然满村找鬼,连赶带抓加恐吓,让它们回乱葬坑。
  这些鬼难得出来一趟,又见到很多鬼大仇得报,心思活泛起来。它们去闹坟地、闹灵堂、附身活人、敲村民的房子索要供品,闹得全村鸡飞狗跳,一个个的都不情愿回去。
  小鬼婴还好说,死得早,见识少,手段有限,遇到聂然来了,只知道拔腿跑,又弄不清楚路,被聂然抄近道一把逮住塞进袋子里,收了。
  那些成年的鬼则不好对付。它们跟聂然一样熟悉村子的地形,不仅绕道躲,还会上树、穿墙、飘在水库中间,绕着圈地遛聂然。
  聂然追一只鬼,追了半个村子,一直追到隔壁村的水库边,看着鬼飘在水库上朝她做鬼脸,气得脸都绿了,伸手就去摸八卦镜打算把它给灭了,没摸着。
  她顿时怒了,不抓了!这么抓下去,一年都抓不完。
  她调头回家,先去拿镇身法器,再到乱葬坑点数去,但凡不在乱葬坑的鬼,拆了它们的骨头。
  哪怕是冤魂野鬼,也得有个栖身落脚的地方才能存世久一些,若不然,那就跟离水的浮萍般,太阳一晒,大风一吹,没了。鬼栖身的场所,不外乎那几个,第一,有香火供奉的灵位,在七七之前是摆在家里的,七七之后是摆到供奉祖宗的祠堂的。第二,尸骨,也就是埋骨地。第三,如果遇到懂法术的高人收留,可以附身在纸活、阴沉木、鬼瓮、符伞中等能够养鬼的地方。
  这些冤魂野鬼唯一的栖身之所,就是自己那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的骸骨。运气好些的鬼,尸骸保存完整的,能够附身的骨头还多一些,那些年头久尸骸被刨得不成样子或烂得不成样子的,也就只剩下一截半截骨头。如果它们的骨头被毁,又没有懂法术的人收容,等待的它们便是过不了几天便烟消云散的命运。
  正是因为它们的骸骨在乱葬坑,聂然才没想到,它们竟然没回去。
  这些鬼昨天不回,跟没出太阳是阴天有关系,再加上村子里这些人缺德事干多了,造孽太多,是很影响气运的,怨气缠绕、霉运晦气积攒多了,影响到居家气场,导致明明是活人的家鬼也能住了。它们躲到那些阴气重的人家,往没有光线的角落里一藏,熬过白天,到晚上便出来了。
  聂然把八卦镜挂在脖子上护身,便直奔乱葬坑,沿着斜坡上的乱石头下到坑里。
  大晚上的,乱葬坑里阴风阵阵,吹得人的骨头透着寒气。昨天晚上还是有很多鬼吃过供品就回来了,见到聂然过来,刚想打招呼,看到她怒气腾腾的样子,又吓得一个个避开了。
  聂然下到坑底,便开始找有鬼栖身的骨头。
  有鬼栖身的骨头跟没鬼栖身的骨头大不一样,看阴气就知道了。
  她挑起一根阴气重到能凝出小水珠的腿骨,高高举起,问:“哪个的?”
  一个高高瘦瘦的鬼飘过来,说:“然然,我的。”
  聂然看它一眼,大喊:“都回到自己的骨头里去,查鬼点数。谁要是只有骨头在这里,鬼魂不在,我当场砸碎它的骨头。”她说完,想起腰上带挂着收鬼的袋子,又把里面的十几只小鬼放出来,说:“都回自己的骸骨里去。”
  小鬼婴们被她吓着了,迈丫子飞奔跑回骸骨,一个个乖乖地躺下,宛若乖宝宝。
  聂然见到那高瘦鬼没回骸骨,问:“听不到我说啥子吗?”
  那高瘦鬼犹豫了下,往旁边飘去,钻进了一块头盖骨中。
  聂然心说:“这腿骨是你的吗?你还帮人家应付点名。”她白了眼那鬼,再次举高骸骨,大声问:“这根腿骨是谁的?”
  没有鬼应声。
  聂然便知道,这根骨头的鬼魂在村子里浪呢,说不定就是遛自己的成年大鬼中的哪一只。她把骸骨放在旁边的岩石上,气沉丹田,右手握紧成拳,运劲于拳头上,以最大的力气一拳打在了腿骨上。
  她一拳砸落在腿骨上,拳劲透骨,拳头下迸出一阵类似于火花般的红光,腿骨连同周围半尺范围内的空气都跟着颤了下,腿骨中积蓄了好几十年的阴气一下子就被震散了。原本阴煞缭绕光滑得似覆了层水薄的骨头,顿时成为一截仿佛在地里沤了好几十个年头的朽骨。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一些鬼,吓得躺得比那些小鬼婴还要端正。
  聂然把那截腿骨往旁边的岩石上一扔,腿骨四散,碎成了骨渣。
  她低头朝面前的一个小坟包看去。
  小坟包里传出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然然,我好乖的。”
  聂然应了声:“嗯,乖。”摸了颗糖放在它的坟头上。
  小坟包里传出开心的声音:“谢谢然然。”
  聂然又往前迈出不远,曲指叩叩坟包,喊:“说话。”她没听到声音,于是拿起棍子便撬坟。她把棍子探进去一直戳到骸骨,再往外一翻,骨头便露了出来。原本还有小鬼婴的骨头,阴气已经散了,烂得和死了十几个年头没什么区别。她见状,便知道,这八成就是昨晚报仇了结心愿走了的小鬼之一。
  她把骸骨埋回到地下,做了个空坟的标记。
  明明小鬼婴了结心愿走了是好事,她却很难受。
  如果这小鬼婴不死,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自己还活蹦乱跳的,同龄的小鬼婴却已经成为一把朽骨一团腐泥了。
  造孽!
  她在乱葬坑里翻找,找到不少新添的空坟,也砸了好几具鬼魂没回来的骸骨。
  聂然砸到第五具骸骨的时候,那些在村里乱蹿的鬼蜂涌赶回,待发现聂然正在毁它们的尸骸,气急交加还带着恐惧。
  它们看到聂然的情绪不好,没谁敢上去找她的麻烦,纷纷回到自己的骨头中。
  聂然见它们回来了,便开始清点了数目,又再核对了空坟数目,见数量对上,这些鬼都回来了,拍拍手上的泥,回家,洗澡!
  ……
  入夜后不久,躺在县医院病床上的杨大勇听到有人说话,醒了。
  他睁开眼,就见到自家堂弟杨大志拉着老蔡往门外去,同时发现自己好像躺在医院头。他还在想发生啥子事了,就听到杨大志问:“啷个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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